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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楓喬沒動,隻是緩緩睜開了眼睛。

身後的羅嘉站直身子,擰著眉頭抿著唇,顯而易見的悲傷溢滿了全臉。

“愛卿,來看看。”和羅嘉滿臉的傷痛比起來,餘楓喬臉上的表情淺得幾乎能忽略不計,可一雙眼睛裡壓抑的感情卻看得所有人都揪起了心,“來看看朕的江山。”

那雙眼睛深邃得仿佛裡頭盛著海,眼看著可以淹沒所有人的浪卷滔天即將噴薄而出。坐在最中央的製片人手裡雙手緊緊交握著,屏著呼吸等待著餘楓喬的爆發。

就差那麼一點…就差那麼一點點!

可到了最後一刻,主人卻瞬間斂去了藍灰色眼眸中的所有情感。

仿若在枯木堆中即將熄滅的最後一點星火,掙紮著,滅了。

懷抱著巨大期待的眾人就感覺自己明明已經抬起了腳,眼看就要踏進另一個地方,可眼前的門冰冷無情,哐當一下就關上了。

站在門前的他們迷茫而有無措,但卻還是不能移開自己看向另一端的視線。

羅嘉走上前,深深望著他:“皇上,現今雖邊境安穩百姓和樂,但皇上仍舊有大業未成。臣,萬望皇上保重龍體。”

“朕把這江山贈與你,好不好。”餘楓喬仿佛充耳不聞,隻是自顧自地道。

“皇上…”

“朕把皇後,也一並交於你。”餘楓喬輕歎,咬著牙。

“臣不敢。”羅嘉噗通一聲跪下。

“彆不敢,你是朕唯一信得過的人。”餘楓喬似乎是想笑一笑,但最後還是沒能成功。

羅嘉抬起,眼眶都紅了一圈,聲嘶力竭道:“臣願為皇上效犬馬之勞,可絕不是能擔此…”

“夠了!”餘楓喬厲聲喝止,呼吸在瞬間急促起來,轉過身來狠厲的眼神中帶著不甘和怒火,“你覺得朕願意!?你覺得朕不想看到收複四海不想看到蠻夷歸附不想看見我江山繁盛!?”

羅嘉在對上餘楓喬眼睛的一瞬間怔住 ,手還保持著行禮的狀態,可被眼前的人盯著卻根本挪不了半分。

“朕是不能!朕!不能!”餘楓喬的聲音越來越響,到最後戛然而止。

這兒羅嘉本該有一句台詞,可他並沒有接上。

餘楓喬的感情來的突然而又異常激烈,就連站在他後頭同在戲裡的羅嘉都被他這突然的一嗓子給震驚了。

但沒有人覺得突兀。

楊青柳看得緊張,握著拳指甲都陷進了手心兒的肉裡。

一個非科班出身的演員,說著非母語的大段台詞,不說語音語調,他就是連所有的感情處理卻根本找不出一點瑕疵。

餘楓喬的%e8%83%b8膛起伏著,眼睛充血,脖頸上青筋畢現。

片刻後,他才轉回過身去,雙手搭住麵前的桌子向前傾身,語氣中死氣沉沉:“朕沒有時間了。”

“你說朕大業未成,是。朕身後有太子年幼,是。可愛卿啊,朕沒有時間了。”他突然笑起來,搖搖頭,睜開的眼睛裡一片死寂,“人死燈滅,就什麼都沒了。”

一滴眼淚啪嗒滴在了桌上。

餘楓喬仰頭,脆弱的脖頸完全暴露在空氣中,清瘦的臉頰上,有兩行難以抑止的淚。

全場寂靜。

導演的眼神牢牢地黏在餘楓喬的臉上,那狂熱的神情仿佛看見了自己的繆斯。

而楊青柳的眼睛已經紅了,偷偷背過身去,用手指點著自己的下眼瞼拭淚。

沒人記得餘楓喬身後還有一個羅嘉。

就連葉遠溪都已經看不見那個熟悉的身影,而是將全部的目光都投向了餘楓喬。

剛才那就是一場餘楓喬的獨秀,不管是對台詞的處理還是肢體的動作,沒有一絲贅餘,沒有一點不妥當,就算原模原樣搬去舞台上變成話劇都完全不會違和。

而至於剩下的一個人,似乎隻是起了一個提詞器的作用而已。

葉遠溪之前就猜測,餘楓喬會不會在搭戲的時候偷偷碾羅嘉一次,當場讓他下不來台。

可沒想到他的餘老師根本不屑。

起初一上場,餘楓喬就沒把羅嘉當成個對手。

而靠在椅背上沉思的導演也到現在還沒有緩過來。

他剛才想把餘楓喬撤下來,就是怕餘楓喬可對羅嘉有什麼意見,對戲的時候難免影響對方。

畢竟演對手戲時如果和對方不合拍,老演員想要壓住對方的氣勢讓對方接不住戲而難堪的場景比比皆是。

但他是真的沒有想到,演技在小生裡還算不錯的羅嘉會完全被壓到沒有一點施展的餘地。

餘楓喬的感情飽滿,但卻有輕有重。

從開始的安靜到驟然的爆發再到最後的絕望,銜接流暢近乎於完美。這種情況造成了沒有人舍得把目光移開從他的身上移開,生怕錯過些什麼東西。

而每每到身後羅嘉說詞的時候,連他都克製不住自己,盯著餘楓喬不放。

有時候還巴不得想讓羅嘉趕緊閉嘴,嫌他聒噪而打擾了餘楓喬營造的場景氛圍。

直到餘楓喬很快出了戲,對著他們笑著半鞠了個躬,所有人才想起來。

他們這是在試羅嘉的戲。

第19章

羅嘉自知自己這場試戲算是砸了,但心裡對這個角色的把握卻還是有的,轉頭像是委屈似得和導演開玩笑:“鄭導這回可真是難為我了啊,上來就請餘老師。”

導演笑了笑,眯著眼睛表情微妙。

“以後希望還能和餘老師多多討教討教啊。”羅嘉轉頭看向餘楓喬,笑起來眼睛彎彎的,看著十分乖順。

什麼叫以後啊。

原本一直盯著餘楓喬的葉遠溪聽到他這句話,突然反應過來。

你和餘老師哪來的以後啊,莫名其妙。

臉還真是夠大的。

放下手上準備的劇本,葉遠溪朝傅琳看過去。

內蒙古一周玩兒下來,除了同房住的餘楓喬,和葉遠溪關係最好的絕對非傅琳莫屬。

那邊立馬get到了這頭的信號,和葉遠溪擠眉弄眼了一會兒之後,咳嗽了聲,揉揉太陽%e7%a9%b4很疲憊的樣子:“鄭導啊,還有一個咱們趕緊看了,之後休息一下吧。這一上午的,我腦子都快糊塗了。”

“行,羅嘉你不是還有事麼,先去吧。”導演揮揮手,“葉遠溪。”

“誒。”葉遠溪起身走到中間,繞過羅嘉的時候眼神明顯涼了幾分。

正出門的羅嘉卻並沒有感覺到葉遠溪的敵意,此刻他的眼神連眼神都懶得分給葉遠溪一個,和導演招呼過後隻是對著餘楓喬笑:“那餘老師我先走了,下次見。”

能和歸國的餘楓喬合作一次,幾乎是國內演員近階段的一個共同努力的目標。

羅嘉覺得自己能得到這個開門紅。他絲毫不覺得角落裡的那個年輕小男孩兒對他有什麼威脅。這部劇的投資擺在那,即使是為了流量,劇組都沒有不把他納去的道理。

請一個初出茅廬的新人,對誰都沒好處。走出門的羅嘉想得很清楚,隻盼望著能再劇組裡能稍微和餘楓喬混個臉熟。

而此刻,一牆之隔的會議室裡的氣氛仍舊緊張著。

“你們就接著這段繼續吧。”導演看著餘楓喬,想了想又叮囑,“楓喬你不用收,這個狀態挺好。”

餘楓喬點頭表示可以,轉過身來,對著葉遠溪征詢地挑眉。〓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我可以了!”葉遠溪下意識地站的筆直,抬頭看著餘楓喬的眼睛,深吸了口氣。

導演揮了揮手,示意開始。

“江山富饒,美人多嬌,卿,不要?”餘楓喬扶著旁邊的桌子,往前走來兩步,動作之間頗有些踉蹌。

“臣不要。”葉遠溪定定地看著餘楓喬,可疑把聲線壓低後,說出來的話間自然帶著些愁緒。

餘楓喬在這個當口不可能給葉遠溪什麼優待,就算他想照顧他,在場所有的人也都不是吃素的。眾目睽睽下給人防水,餘楓喬和葉遠溪還沒熟到這個程度。

葉遠溪自己也不需要。

此刻餘楓喬的台詞一出來,誰都感覺得到餘楓喬保持住了上一場的狀態,所有人也都安靜地期待著他接下來的表演。

葉遠溪清楚以自己現在的功力,根本沒可能去接下餘楓喬的戲,但他也沒打算和餘楓喬正麵肛。

也就羅嘉那個缺心眼兒,還想用音量來和餘楓喬一較高下。

想要在餘楓喬的氣勢中獲得一席之地,讓觀眾能在他之餘注意到身邊還有一個人,那就隻能融進他的表演裡。

他隻能像傅琳所說的,把自己當成宋紀懷。

而一個臣子的氣勢在帝王前稍顯弱勢,似乎也合乎情理。

“可你知道多少人覬覦朕的江山麼。”餘楓喬的猛然向前湊近,鼻尖堪堪就要擦上葉遠溪。

葉遠溪分毫未退,平視著餘楓喬,語氣平靜,輕歎了口氣:“臣知道。”

“可你說朕該怎麼辦呢。”餘楓喬眼睛一眨不眨,滿眼血絲,整個人的情緒像是崩到極點卻被狠狠壓抑住,咬著牙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如泣血,“滿朝堂的人跪朕,口口聲聲說愛戴朕。可是呢!?可是他們背著朕結黨營私,背著朕私通外敵!知道朕隻信得過你可還將你!”

“皇上!”葉遠溪揚聲打斷了他,片刻後才出聲,語氣間是君臣間的禮數敬畏,可卻又有些淺淺的無奈:“皇上何苦在這時想這些,養好身體才是要緊。”

那邊的餘楓喬像是有些怔愣,片刻後自嘲地笑了兩聲:“你要朕怎麼不想。”

“江山富饒,是皇上之功。美人多嬌,是皇上之福。”葉遠溪看向餘楓喬,柔和的眼神裡有幾分對年輕人的縱容和親昵,像是仍舊看著小時候在自己身邊長大的孩子,“您還年輕,該往前看。”

要葉遠溪演這段其實真的很容易,每一句話都完全符合他想對餘楓喬說的。

潘民確實給他選了一部最適合他的演藝生涯開端的戲。

“皇上,過去的終究已經過去了。故人已逝,皇上即使再惦念,很多事情該放下了。”

“朕忘不了,朕不能忘!他們是如何迫害徐卿,是如何迫害你,你要朕怎麼能不記住,怎麼能不寒心!和他們,談何信任!”餘楓喬到最後已然是嘶吼,眼眶中的淚水再也不堪其重,緩緩落下。

“臣惶恐。”葉遠溪在餘楓喬的歇斯底裡前仍舊十分平靜,但眼睛裡的惋惜和心疼卻怎樣都掩飾不住,“臣和皇上少年情誼已是往事,不值得您這樣掛心。”

餘楓喬愣在原地,瞪著眼睛像是不相信這是眼前人說的話。

“朝堂瞬息萬變,人心難測。”葉遠溪深深看著餘楓喬的眼睛,“還請皇上,切莫意氣用事。這江山,臣陪皇上受著。”

“卿會一直在朕身側麼。”

“會。”葉遠溪笑著,一雙桃花眼仿若清泉,澄澈溫柔卻掩不住哀傷,“終其一生,為陛下效犬馬之勞。”

“即使朕死了?”

“鎮壓外戚,扶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