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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外套,把襯衫的袖口挽到了小臂處,彬彬有禮,“準備好了?”

“好…好了。”對麵的演員還是剛剛畢業,麵對著餘楓喬一半是激動的一半是嚇的,說話都有些結巴。

“準備好了就彆廢話。”導演皺著眉頭提醒,“快點兒。”

其實正如傅琳所說的,葉遠溪這個角色競爭並不很激烈。

排在葉遠溪前頭的那位大兄弟大約也不是專業人士,麵對著隻是坐在普通的藍色塑料凳上的餘楓喬就已經被嚇住了,台詞說得磕磕絆絆的,中間還忘了不少字兒。

但葉遠溪的注意力卻並不在他的競爭對手身上。

從餘楓喬隨便拽了破兮兮的凳子當作龍椅的時候,葉遠溪的目光就沒有從他的身上挪開過。

這個男人真的在發光。

葉遠溪說不清現在的他和之前的有什麼區彆,但卻又分明地能感受到周身的空氣仿佛都變了溫度。

明明餘楓喬還穿著襯衫西褲,緩緩睜開的眼睛還是屬於異域的藍灰色,可葉遠溪卻恍若真的踏進了那個冰冷的深宮朝堂,麵對著一個明明有望成為千古一帝卻早早地被命運扼殺了的帝王。

威嚴,深沉,不甘而又潦倒。

他突然想起了餘楓喬曾經站在草原上和他說過的話。

“演戲的目的,其實並不是為了像誰。”他靠在身後的石頭上,眯著眼睛看著太陽,呈現的姿態是從未有過的放鬆,“而是去變成誰。”

在這個短暫的過程裡,真正剝離出原有的生活,去成為另外一個素未謀麵的陌生人。

“好了,停吧。”就在葉遠溪出神的功夫,那邊的試戲已經走了一個小片段,被導演喊了停,坐在正中央的導演托著腮揮了揮手,“回去等通知吧。”

“好的。”站在正中間的年輕人朝前頭鞠了一躬,回頭又深深給餘楓喬鞠了一個,這才往外走去。

葉遠溪站起了身來,悄悄活動了活動手腳,看著餘楓喬心裡有些打鼓。

希望自己可彆在他麵前犯怵。

等到旁邊的工作人員示意葉遠溪可以上去了,葉遠溪點點頭,深吸了口氣,邁開步子。

可就在這時候,那扇門又毫無預兆地被推開了。

坐在正中間低頭翻著資料的導演被嚇了一大跳:“沒學過敲門啊!!推推推推推,煩不煩!”

可等他罵完,所有人定睛一看才發覺有些尷尬。

門口站著的工作人員後頭是一位西裝革履的中年人,此刻正笑著:“鄭導,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葉遠溪,都非常熟悉這位仁兄。

創行的公子兼王牌經紀人吳涇,手下得力乾將數目眾多,目前力捧的,正是創行的新任搖錢樹——羅嘉。

“沒事。”鄭導的語氣收斂了幾分,但仍有些不耐煩,“讓羅嘉等等吧,這裡還有一個。”

“鄭導啊,不是我們羅嘉不想等,隻是之後的通告實在是急。您也知道,羅嘉最近為了奚遠的事情東奔西跑的,剛一直在和幾位音樂製作人開會一時耽誤了時間,緊趕慢趕地才趕過來,還希望鄭導體諒體諒啊。”吳涇的話說的客氣,但卻絲毫沒有要等的意思。

鄭導掀了掀眼皮,猶豫了半晌:“行,那進來吧。”

吳涇側身,把後頭的羅嘉給讓了進來。

這是葉遠溪在重生之後第二次見羅嘉。

他和之前看起來並沒有什麼變化,半點不像是為了去世的男朋友四處奔波的樣子,仍舊收拾得乾淨清爽,嘴角揚著十分禮貌的笑容。

葉遠溪覺得他甚至還胖了些。

房間裡三個各懷心事的人沉默站著,一時十分寂靜。

還是羅嘉最先打破了僵局,朝著餘楓喬的方向抬起了頭,語氣裡有些討好的意思:“餘老師您好。”

餘楓喬斂著眼睛,看不出什麼特彆的情緒,但卻並沒有立即回話。

葉遠溪莫名有幾分緊張。

不知誰的機械手表此時正滴答滴答地響著,每一下的節奏都正好拍在葉遠溪的心跳上。

就在羅嘉的笑容慢慢往下垮到即將撐不住的時候,眾人才聽見餘楓喬嗯了一聲:“好。”

這簡單一個字對於羅嘉來說,卻像是什麼神奇開關一樣,聽到之後,他嘴上的笑容立刻就揚高了。即使餘楓喬再沒有要和他搭話的樣子,他也絲毫不尷尬,轉頭和導演組一一招呼。

坐著的人都是娛樂圈中混了數十年的,察言觀色最是在行,更何況餘楓喬的不滿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掩藏。

和前頭對新人演員以及葉遠溪的紳士禮貌比起來,他對羅嘉的冷漠來的非常直觀且強烈。

這可是貴客,絕對不能怠慢。

楊青柳最先開了口:“楓喬不然你回來吧,羅嘉的演技不錯,不用你帶著也能行。”

葉遠溪和羅嘉幾乎是同時轉頭盯住了餘楓喬。

這頭葉遠溪的%e8%83%b8膛微微起伏,緊張的。

那頭的羅嘉大眼睛眨巴眨巴,期待的。

但最終,竟然是葉遠溪的願望落了空。

隻見餘楓喬拉開了橫在兩人中間的凳子,站直,對著比他矮了近一個頭的羅嘉緩緩揚起一個笑容。

站在羅嘉身後的葉遠溪看著餘楓喬的笑,莫名覺得一股涼意飛快竄上了自己的脊背。

這個笑對於餘楓喬來說,實在太陰沉了些。

餘楓喬沒有轉身,隻是定定地看著羅嘉,抬起的眼神中充斥著冷厲:“沒事鄭導,我來陪。”

第18章

餘楓喬清楚地知道自己並不是所有人印象裡的那個紳士。

他陰暗,冷漠,偏執。

他從來沒有試圖去進入奚遠的生活,因為覺得自己不配。

可眼前這個人,和奚遠十幾年廝守,臨到終了卻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悲戚來。

餘楓喬所有的無措、哀慟、心疼,從內心底處翻湧出的感情此刻滿滿地聚集在半空中,晃晃蕩蕩,卻沒個著落。

那個人已經走了,什麼都看不見了。

把自己微微顫唞的手背到身後,餘楓喬朝著導演勾了勾嘴角,強迫自己保持冷靜:“可以開始了嗎?”

“就臨死那段吧,羅嘉你好了麼。”

“可以!”羅嘉點點頭,神采奕奕,像是十分期待的樣子。

角落裡的葉遠溪重新坐下來,看著房間正中間的兩個人,說實話其實他這個時候更擔心的是餘楓喬。至於羅嘉,沒去向他索命就不錯了,現在是沒空管他才由得他這樣嘚瑟。

分手後還能做朋友這種事情,想都不要想。

希望餘老師千萬不要因為奚遠出現什麼情緒波動,穩定發揮,順手幫他整治一下前男友。

羅嘉這種人吧,實在欠收拾。

坐在角落裡,葉遠溪在心裡給餘楓喬豎起了熒光棒。

導演點點這段其實是劇中對一個小縞潮,帝王瀕死托孤,宋紀懷作為重臣受召,麵對著在高台上已經瘦成一把骨頭的帝王。①思①兔①網①

羅嘉就站在餘楓喬一臂開外,此刻屏息凝神地看著對麵表麵看起來隨意的男人。對方隻是光光站著,就讓他感覺到了很明顯的壓力,讓他仿佛回到了大學時期,第一次看見當時早已成名的奚遠。

那是氣場上的完全壓倒,壓抑得讓他根本喘不過氣來。

但現在不是了,羅嘉想著。

自己已經是一線明星了,餘楓喬即使無論是咖位還是演技都遠遠高出自己,但這隻是個試戲,他沒那個必要讓大家都難堪。

這麼想著,他猛得睜開眼睛,跨上前一步,語調悲戚:“皇上!”

餘楓喬此刻站的位置剛好側對著羅嘉,從羅嘉的角度看不見他的眼神。

他隻能看見餘楓喬背著手,抬高了下顎,下顎弧線的線條宛如最完美的分割線,精致仿佛如雕塑。

羅嘉的眼神不自在地從餘楓喬的臉上移開了,轉而盯著眼前的地板。可即使是這樣,他都沒有辦法減輕一些餘楓喬給他帶來的幾乎要令他窒息的壓力。

這個男人即使沒有演技,就憑著這張臉,也足夠將他甩出十條街。

但這個時候,除了坐在一側的葉遠溪,沒有人注意到羅嘉的小動作。

坐在餘楓喬前方的人已經都放下了手上的紙筆,神情異常嚴肅。

就連一直漫不經心的傅琳在這個時候放下了手上的手機,向前傾身,抬頭緊盯著餘楓喬,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餘楓喬的身型原本就高大,站直的時候身高就能給人壓頂之感,此刻負手而立,微微抬著下顎,神色間的倨傲和高貴渾然天成。

有人曾經寫影評說,演技能到餘楓喬這個程度,一般隻靠學習是沒有用的。

他沒有什麼技巧,不需要借助任何情緒和環境,甚至你看不出他是在什麼時候開始這段表演的。

這個人就適合往常一樣平平常常地站著,但仿佛又已經不是他。

所有人都沒有見過帝王,可餘楓喬此刻的演繹妥帖到那個不存在的人物仿佛正在漸漸和眼前的這個人重合。

即使他穿著西裝,即使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在一個會議室裡。

可卻又還是覺得自己不由自主地被帶進了另一個時空中。

夕陽下,高台上。

下方人來人往,街頭巷尾喧鬨繁華,一片歌舞升平的大好場景。

年輕的帝王站在最高處,形容枯槁卻又難掩威嚴。

帝王瀕死,這個國家的支柱已經不堪重壓,塌陷隻是瞬息間的事。

可隻要他活著一天,他就還是所有人的希望,他就還要護著這個國家的千萬子民。

空調吹的桌子上的表格呼啦翻著角,此刻卻沒有人分得出空閒去在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麵前的這個人身上。

“愛卿,來啦。”此刻餘楓喬仍舊閉著眼,抬著頭。語調被他刻意拖長,語氣中的疲憊立顯,整句話都仿佛一聲歎息,最後收歸於無形。

後頭的羅嘉隻愣了一瞬,立馬接上,躬身行禮:“臣宋紀懷,見過陛下。”

“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