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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樣子,看起來還沒餘楓喬憔悴呢。

“謝謝…謝謝大家今天過來看奚遠。”走到台上,羅嘉靠著話筒杆子才能支撐柱自己的身子。抬起頭來的時候,兩隻眼睛全腫著。

“奚遠一定會…很高興的。”

兩句話沒說完,羅嘉的眼淚就下來了。

很洶湧,很澎湃。

葉遠溪站在被花花草草遮擋住的角落裡安靜欣賞著自己前男友兼奪命凶手的煽情演講,感覺到自己的心情從來沒有這麼平靜過。

心裡寂靜得令人膽寒。

羅嘉的稿子寫得也挺好的。聲情並茂,舉例論證,感性與理性共存,給他們刻畫出了一段世紀愛戀。

可就在葉遠溪閉上眼睛歎氣,二樓的明星們站著抹眼淚,一樓的粉絲哭成了淚人的同時,一聲響亮的巴掌聲打斷了所有人的情緒。

葉遠溪緩緩睜開眼,就見台上站著的,除了羅嘉之外,又多出了一個人。

羅昕。

對於羅嘉親生姐姐的出現,葉遠溪感到有些迷茫。

“你一定要這麼糟蹋你自己嗎!為了這樣,這樣一個男人!?你們還有什麼深情是可以追溯的,啊!?”羅昕拎著羅嘉的領子,又要揚手,卻被站的近的人給攔住了。

嗅覺靈敏的媒體飛快往前湊,人擠人人推人的,場麵一時間十分混亂。

有人在下頭喊:“你放開羅嘉!你打羅嘉乾什麼!”

“乾什麼?”羅昕轉過頭來,看著自己弟弟憔悴潦倒的樣子,眼圈瞬間就紅了,對著鏡頭咬著牙,反手狠狠拎著羅嘉的領子把他拽到了鏡頭前,一把扯掉了羅嘉脖子上的圍巾,“奚遠都把他打成這樣了,你要我眼睜睜地看著我的親弟弟在這裡繼續傾訴衷腸給這個男人送終!?”

羅嘉的脖頸上,赫然幾道烏紫的指印,上頭還有長條狀像是用皮帶抽打出來的痕跡,一路延伸到他的西裝裡。

底下還紅著眼睛的粉絲都呆住了。

“奚遠從出車禍後精神就不正常,在家對羅嘉非打即罵。羅嘉賤,忍著,我他媽可不賤!”

所有的鏡頭對聚焦在了羅嘉的傷痕和痛苦絕望的臉上。

“彆說了…彆再說了。”羅嘉搖頭,眼淚不斷落下,“讓奚遠好好走吧。”

“我就要他死都不安寧!是,你們都是有素質的人,反正我沒有!我今天就是要給我弟弟出口氣!”羅昕叉著腰,走過去,重重地把台子上一張放著奚遠照片的相框給摔在地上,碎了滿地。

一地的玻璃,羅嘉居然硬生生就這麼給跪下去了。

葉遠溪站在暗處,臉上沒什麼表情,一雙眼睛裡卻全是冷意。

就知道會出幺蛾子,真是沒辜負他的期望。

冷笑了一聲,他掉頭就想往外走,想著與其在這裡浪費時間,不如再倒幾趟地鐵去吃碗麵。

可就在轉身的瞬間,葉遠溪卻看見人群中走出來一個人。

說時遲那時快,原本所有懟在羅嘉和羅昕身上的鏡頭跟被台風吹了似的,齊齊轉了方向。

葉遠溪也停住了腳步。

餘楓喬和葉遠溪其實是前後腳到的,兩個人都沒有去二樓。

他穿過旁邊的粉絲,一步步走向了台前。

大堂中間鋪著紅地毯,紅毯周圍都是媒體,餘楓喬一路向前,舉手投足間的氣度讓台上的羅昕都閉了嘴。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跟著他的步子,心跳越來越快。

可不料,餘楓喬沒有說任何話,也沒有對現在的情況發表什麼意見。

他隻是半蹲下,珍惜地從玻璃碎片裡撿出了那張奚遠的照片,蹲在地上輕輕地拂去了上頭的碎渣,再吹了吹,這才重新把照片靠在了台上的一束花前。

第7章

葉遠溪突然覺得鼻子有些酸。

人這一輩子的很多東西吧,其實在死後才能窺處些端倪來,比如說藝術家作品的價值,比如說一個人到底活出了怎麼樣的一生。

群星薈萃又怎樣,場麵再大又怎樣。

他奚遠最後還不是落到一個竟然要靠素未謀麵的陌生人,來維持自己最後那僅剩下的一點點尊嚴的下場。

低著頭自嘲笑了笑,葉遠溪長出了一口氣,雙手揣在大衣的口袋裡,毫不留戀地轉身出了門。

沒再關注自己身後的任何動靜,奚遠走出了酒莊。

海城今天天氣並不很好,天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雨的樣子。奚遠站在酒莊的門口對著灰色的天幕伸了個懶腰,抬起頭來的時候,臉上又恢複了平常的笑臉模樣。

腳步輕快地往酒莊外頭走去,葉遠溪決定回去吃碗麵。

海城的地鐵還是一如既往的擠,葉遠溪戴著口罩被擠在門邊,左扶不到杆右抓不到把手,自己的手臂還被旁邊一個沒站穩的姑娘一把扯在了胳膊下方的肉上,打消了他原本想掏出手機來看看的念頭。

他原先對電子產品其實並不怎麼依賴,屬於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原始時代老人家,娛樂活動基本就是做飯看書寫歌。

但昨天為了補一補自己缺失的這段時間的娛樂圈信息,昨天晚上他拿著手機退出自己那條“海妖”的熱搜後,又圍觀了好多其他明星的八卦。

什麼影後和丈夫不和啦,什麼誰的新專翻車啦啦,什麼誰和誰深夜被拍了啦。

看得葉遠溪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

等他倒了三趟地鐵回到自己原先住的小區的時候,他連瞥都沒有瞥一眼旁邊的建築,徑直就走進了旁邊巷子中低矮的店麵裡。

他原先不會說話,來了幾次都靠和老板娘比劃。這個老板娘沒幾次就記住了他的口味,到最後都不用他有動作,開口就問是是不是老樣子。

隻是現在,抬起頭來的老板娘卻客氣而又生疏地朝他笑著:“你好?第一次來吧,快坐,看看想吃什麼。”

葉遠溪笑著接過菜單,找到位置坐下來的時候,卻驚訝地發現上頭的電視上的新聞竟然正說到奚遠追思會,在放現場記者發回的報道。

而手上拿著抹布在擦桌子的老板娘,這會兒也停下了動作,呆呆地看著上頭。

葉遠溪其實並不是很關心那裡之後到底又發生了什麼,但老板娘乾杵著,旁邊的客人們又都停下了筷子看著電視小聲議論。

止不住心裡的好奇,奚遠在涮過筷子之後,也還是抬起了頭。

結果視線對上的,竟然是一雙藍灰色的眸子。

真正的美男子,從來不會畏懼鏡頭離他有多近。

即使這個采訪鏡頭近得幾乎已經要懟到餘楓喬的臉上,電視上的他看起來也非常淡定。

“餘先生今天怎麼會來參加奚遠的追思會?你們是有什麼淵源嗎。”

“您對這件事情有什麼看法呢?”

“能說說您對奚遠的看法嗎?”

“您相信對奚遠家暴的指控嗎?”

四周的鏡頭每一個都幾乎貼在餘楓橋的臉上,讓本來該是主角的羅嘉瞬間變成了布景板。莫名的讓葉遠溪幸災樂禍地有點想笑。

要知道,羅嘉是最恨彆人搶他鏡頭的。

隻不過想想也是,餘楓喬現在和國內娛樂圈到現在都仍舊像隔著次元壁。

羅嘉雖說在國內也是數一數二的新晉小生,隻不過…這輩子估計都到不了餘楓喬這個檔次。

留下了小部分同仁時刻關注著悲痛欲絕的羅嘉後,大部分記者,扛著□□短炮就直接奔向了還半蹲在地上的餘楓喬。 ↑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餘楓喬直起身子,直視著自己麵前的鏡頭,緩緩開口像是想說話,但被旁邊的趕過來的方厝一把擋開了:“這是很嚴肅的場合,大家請不要在這裡采訪。”

然後場麵就又陷入了混亂,新聞就又切回了演播室。

“什麼嘛。”葉遠溪聽到站在自己身側的老板娘小聲咕囔,“怎麼可能相信。”

挑挑眉毛,奚遠低下頭來,笑著看自己手上的筷子,像是完完全全的事不關己:“老板娘,我好餓啊。”

“誒喲,來了來了。”裡頭的老板見喊了自己老婆三四遍都沒反應,直接自己端著麵出來了,“小心啊,誒你彆接你彆接,我給你放好。這上麵都是澆頭,彆燙了。”

“謝謝。”葉遠溪朝著他們兩人笑了笑。

“謝什麼,喜歡吃以後就常來啊。”老板在自己圍裙上搓了搓手,笑的一臉憨厚,轉身又鑽進了廚房裡。

要好好工作,低頭扒麵的葉遠溪想,趕緊買回這兒的房子。

艱難地吃完了和小山一樣的澆頭,葉遠溪仰著頭等了半天,撐得連個嗝都擠不出來,站起來後,他又想了想:“再幫我打包兩碗麵吧。”

而此時,酒莊內。

餘楓喬對著方厝微微搖了搖頭,轉身對鏡頭說:“奚遠是我非常尊敬的一位前輩,我不相信,也不可能相信,任何對於他人品的指控。”

“逝者已逝。我也懇求大家…讓奚遠安靜地走吧。”餘楓喬抬起嘴角,沒有溫度地笑了笑,“不要再拍攝了。”

說著,他朝門口的保安示意,讓他們進來。

“可…”下頭有人想反駁,卻被餘楓喬冰涼的眼神堵了回去。

“是啊。”餘楓喬身後,一個演藝圈的老前輩也從樓梯上走了下來,“你們來也都是給奚遠送行的,不是來看熱鬨的吧。收了吧。”

“拿人家死後的家務事當新聞的確是不太好吧。”站在二樓的一位女士也開口了,大家回頭過去才發現是圈內和奚遠合作次數最多的天後,“安安靜靜讓他走完最後一程吧。”

“是啊。”

“彆拍了。”

“剛才的夠回去交差了,你們也彆太辛苦了,放下吧。”

就在說話間,得到了餘楓喬授意的保安們已經飛快把羅昕給拽了出去。而羅嘉,也一左一右地被兩個演員扶了起來站到一旁。

陸續走下來的明星們以餘楓喬為中心散開,混在原本站在一樓的粉絲中間。

沒有人上去問他們要簽名,也沒有任何人表現出任何的激動來。大家都摘下了墨鏡和帽子,沉默地站在原地。

被推到最前的餘楓喬沒有絲毫的推脫。

從自己的西裝口袋裡拿下彆著的那支藍色玫瑰,他單手拿著,緩緩走上台,把花鄭重地靠在奚遠的照片旁邊。

大堂裡大大小小的全是奚遠的照片,餘楓喬的眼神近乎是貪婪地停留在這些相片上。

奚遠很少在外露麵,也沒有公共的社交賬號,這些照片,全是餘楓喬沒有見過的。

這是他第二次當麵見奚遠,卻隻能看他的照片了。

“我來看你了。”他抬頭看著牆上的巨幅照片,上頭的奚遠笑的很淺,笑意卻直達眼底,明顯是對拍照的人非常縱容。

雖然那個目光並不是給他的,餘楓喬的眼神也沒有半點變化,嘴角淡淡的眷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