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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寵後 王辰予弈 4235 字 6個月前

全都不能帶,留下幾個人守著馬車、駿馬這些,其他人稍微收拾了一下東西,便帶上小獵犬,再度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山路難行,不過,對於這些身手不凡的護衛來說,顯然不是什麼大問題。

甚至於,看上去一向養尊處優的李倓和蕭燕綏兩人,不管是從翻山越嶺的動作上,還是走了半天都已經節奏穩定的呼吸來看,兩個人的體能顯然在山間也都適應良好。

至於生性活潑好動的小獵犬,就更不用說了。山路雖然崎嶇,可是,對於這些海拔有限的山而言,走上路的時候,還真不至於有多陡峭,小獵犬一直圍著蕭燕綏和李倓打轉,還時不時的跑到前麵,仿佛在探路一般,不一會兒便又精神抖擻的跑了回來。

山穀幽深,秋色仿佛都比彆處來得更遲一些。

從當地獵戶踩出來的小路出來,抬眼望去,隻見滿山穀的楓紅似火中,還夾雜著不少猶帶升級的黃楓和綠葉。

“這處景色倒是不錯。”蕭燕綏和李倓一路上不見疲乏,說說笑笑的,見到幽美景色,還不忘停步駐足,多看幾眼,將這些平日裡不長得見的山河景色,牢牢的記在心裡。

等到在蕭燕綏看似遊玩實則目的明確的帶路下,越過山穀,而後又是翻山,一行人竟然直接繞到了西明寺極為偏僻的後院偏門處,李倓心情尤為複雜,下意識的握住了蕭燕綏的手。

蕭燕綏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倒是也沒掙紮。

至於蕭燕綏的那些護衛,卻是全都被驚呆了,領頭的那個是之前一直都跟在蕭嵩身邊的人,不由得默默看了蕭燕綏一眼。

蕭燕綏也回眸衝著他眨了眨眼睛,意有所指的模樣,那個護衛見狀,心裡頓時一震,明白蕭燕綏此行還真就是故意的,倒也算是落實了自己之前的猜測。

蕭燕綏身邊的這些護衛,並非所有人都知曉當年事,頂多知道自己的主家因為某些諱莫如深的原因,一向對西明寺這處非常的不感興趣就是了。

如今,都已經到了西明寺,自然沒有過山門而不入的道理,尤其眾人都是翻山越嶺許久,即使體力都還能支撐,進去歇歇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蕭燕綏雖然離開長安城兩年,蕭家也是多年不來西明寺,不過,哪怕是蕭燕綏已經將漸漸長大了的麵孔,西明寺來的僧人居然仍是一眼便認了出來,更何況,在她身邊寸步不離的陪著的,還是東宮出身的李倓。

後院的僧人還來不及將蕭燕綏這麼浩浩蕩蕩的一大批人引到禪房休息,西明寺的住持道覺大師便已經匆匆趕到。

畢竟當初就已經年紀不小了,道覺大師的臉,時隔十多年,在蕭燕綏看來,除了皺紋更深了些,竟是沒有什麼太多的變化。

“道覺大師,打擾了。”蕭燕綏相當友善的主動打招呼笑道。

然而,對於這位當初年幼時就好像不太信佛的蕭家小娘子,道覺大師卻是不由得露出了一絲苦笑,雙手合十,道了聲佛號,“蕭施主,有禮了。”

明明已經時隔許多年,然而,重新見到蕭家這個如今已經長大了的女孩子,道覺大師反而有了一種意料中事的感覺,仿佛,這段在暗處糾葛了十幾載的恩怨,終於即將迎來一個最終的決斷。

第145章

禪房中禪香嫋嫋。

道覺大師同蕭燕綏、李倓兩人對坐, 麵前的案上,擺著三杯清茶, 杯中幾片茶葉潤澤明亮, 還在緩緩的打著旋,透出一股醇正的茶香。

道覺大師歎了口氣,“當年的事情, 終究是西明寺的疏忽,這些年間,也一直都欠了蕭施主一個道歉。”

蕭燕綏伸手輕輕的旋轉著杯盞,低頭笑道:“做壞事的始終都是壞人,西明寺也是被無辜牽連, 大師無需如此。”

當初,萬安公主事發之後, 因為她的身份之特殊, 饒是蕭嵩也不能拿她如何,也不過是玄宗一頓斥責和禁足,便將事情揭了過去。

至於這萬安寺,則是因為起了惡心的歹人藏身於此, 所以,才跟著遭了些牽連, 但是, 要說西明寺是險些害了蕭燕綏的原因,還當真是說不上。

蕭家這些年再也不來西明寺,其實多少有些遷怒的成分, 而就蕭燕綏自己來說,若非是為了尋求一個當年的真相,對於自己險些出事的地方,她當然也沒有什麼故地重遊的興趣。

看著如今已經長大了的李倓和蕭燕綏坐在一處,道覺大師也有一種時光荏苒、歲月蹁躚的恍惚之感,輕歎道:“當年那日,兩位也俱是在我西明寺中遊賞,今日倒稱得上是故人相逢了。”

蕭燕綏轉頭看了李倓一眼,不覺淺笑。

感受到她的目光,李倓也旋即回過頭來,眼睛裡透露出一種溫情的笑意。

道覺大師看出兩人之間的默契所在,卻並不顛婆,隻是看向蕭燕綏,緩聲輕道:“蕭施主今日來此,想來是身懷要事了。”

蕭燕綏隻是笑,輕描淡寫道:“我便是說,碰巧路過,想來大師也是不信的,倒不如坦言,我此次前來,其實家中長輩也是不知的,無非是對於當年事,仍舊心中有些疑問,還請大師解惑。”

道覺大師在心中歎了口氣,該來的,終究是來了。

片刻後,他緩緩的點了點頭,“自當知無不言。”

得了這一許諾,蕭燕綏也相當乾脆,毫不兜圈子的便開口問道:“說起來,萬安公主乃是出家修道之人,曾經也時常前來西明寺中,談經論道——”

聽到蕭燕綏這話,道覺大師那張布滿了皺紋的臉似乎微微的抖動了一下。

蕭燕綏卻是微微垂著眼眸,仿若未覺一般,若無其事的繼續平靜道:“大師剛好是年長之人,見多識廣,想來,對於萬安公主早年的經曆,也有所了解吧!”

道覺大師甚至下意識的看了一直在蕭燕綏的身邊穩坐著、卻始終一言不發的李倓一眼。

自從有僧人來報,蕭六娘親自來到這裡,還是有意避開了西明寺正經的山門,道覺大師便心中知曉,對方此行定然有所求。

隻是,他沒料到,蕭燕綏竟然是在有東宮出身的皇家子嗣陪同的情況下,同他一個方外之人打聽萬安公主的秘辛。

當真是,何等的辦事刁鑽!倒是和蕭嵩那般不按常理出牌的性情,一模一樣……

道遠已死,這樁早就過去了十幾年的舊事,道覺大師顯然也希望有一個了解。

作為皇家敕造的佛門之地,道覺大師雖是方外之人,卻始終置身凡塵世間之中,對於皇室的恩怨,自然多多少少也有所了解,隻是平日裡從來不說罷了。

如今看來,蕭燕綏對西明寺並無太大的敵意,她的注意力,竟然是始終都落在了萬安公主的身上,道覺大師雖然心中有些不解,卻也不願同蕭家為敵,尤其是在西明寺虧欠在先,能夠在他手中,將這樁舊事了結,對於西明寺中的其他無辜贈人,倒也算得上是幸事了。

念及此處,道覺大師自然再無保留,又看了李倓一眼,便將自己知道的些許陳年往事,緩緩道來。

茶香縷縷,混合著幽幽禪香,等到道覺大師說完,案上的茶早已經冷了。

蕭燕綏的手指始終輕輕的握在茶盞上,她聽得很認真,自始至終,連一口茶都不曾沾唇。○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待到道覺大師的話語告一段落,她也抬起眼皮,向著道覺大師禮貌的頷首,“多謝大師。”

道覺大師擺了擺手,也不欲多言。

剛剛同樣聽得仔細的李倓已經起身,然後伸手,任由蕭燕綏搭了一把跟著站起來,兩人方才一起向道覺大師告辭。

因是在佛門清靜之地,李倓自然也有所收斂,等到蕭燕綏站穩之後,自然就順勢收回了手。

隻不過,道覺大師送了幾步,看著兩個年輕人並肩離開的背影,那種無意間的親近和身體間絕對稱得上親密的距離,這些兩人都無疑隱瞞的相處上的小細節,其實已經足夠透露很多了。

回程的路上,蕭燕綏和李倓仍舊是坐在馬車裡,兩個人壓低了聲音,確保不會傳出車外後,開始將關於萬安公主的許多細節,緩慢的拚湊起來。

李倓直接拿過了蕭燕綏的鉛筆,因為換了握筆姿勢,有些彆扭的嘗試了兩下,然後才在她的隨記本上緩慢卻很認真的寫了幾個字。

“根據道覺大師所言,最初,萬安公主會出家做女道士,其實是以李林甫為首的宗室之人向聖人提出的建議,萬安公主自此開始仇視李林甫。”

爬了一天的山,之前還不覺得,現在多少顯出些疲態的蕭燕綏蔫蔫的靠過來,下巴略微搭在他肩膀上,盯著紙麵上萬安公主和李林甫的名字,有些悶悶不樂道:“我一直以為,她做這個女道士做得挺開心的。”

——畢竟是唐朝的公主,便是出家了,其實又不用當真講究什麼清規戒律的,若非是道覺大師說出這件事,蕭燕綏是絕對不會想到,有玄宗的親妹妹玉真公主、金仙公主珠玉在前,做女道士絕對是何等的肆意風流,萬安公主當初竟然是不甘願的?

甚至於,其實在整個唐朝的貴族階層裡,拿出一兩年時間來出個家做個女道士,除了方便用名正言順的理由推脫之外,參考一下玉真公主的名聲,不入凡塵的方外之人,什麼清苦的罪都沒遭受過,而且說出去還是很有格調的……

感受到肩膀上蕭燕綏那微弱的重量,李倓卻是心裡一顫,他微微側過頭來,正好能瞥見蕭燕綏幾乎近在咫尺的側臉。

按捺住心中擁她入懷的衝動,他隻是用鉛筆的尾端輕輕的點了點她悶悶不樂的臉頰,柔聲提醒道:“當時的情況是,聖人已經提出,要自己親自出家為睿宗祈福,隻是,國不可一日無君,聖人被勸下後,自然隻有血脈至親,方能讚替他行這祈福之事。玉真公主便是想要還俗,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可是,為了聖人的名聲,萬安公主代父祈福,可是這一輩子都綁死在了這件事上。”

蕭燕綏聽了,微微頷首,下巴上的力量正好抵在他的肩膀上,傳來了一陣極為清晰的觸?感。

李倓的身體有些不自在的微微僵了一下,卻突然開口道:“順著這條線,我大概能猜到,萬安公主對你的仇怨因何而來了。”

“因為什麼?”蕭燕綏瞬間來了精神,直接抬起頭一眼不眨的瞅著他。

用另一隻手摸了摸她的頭,細密柔軟的發絲流過掌心,就仿佛是兩人之間這般不設防的親昵一般,令李倓心中也隨之變得極為柔軟。

“當時,能夠代替聖人祈福的適齡皇子和公主,雖然人數並不多,不過,挑挑揀揀,總還是有的。”李倓簡單的提了幾個名字,除了新昌公主,其他基本都是蕭燕綏不太熟悉的人,自然,蕭燕綏的注意力便落在了自己叔叔蕭衡的妻子,新昌公主身上。

“新昌公主?”蕭燕綏一眼不眨的看著他。

李倓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