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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寵後 王辰予弈 4252 字 6個月前

朝的下一任皇帝是誰,但是,不管最終太子能否順利繼位,反正最後的贏家肯定也不會是李林甫和安祿山等人了。

說完,蕭燕綏半蹲下`身來,輕輕的摸了摸小獵犬的腦袋,看著它獻寶一樣的叼著野兔,使勁的想要往自己的手裡塞,幾經推脫之後,最終還是李倓伸手,在小獵犬睜大圓碌碌的黑眼睛不甘不願的注視下,隨便從旁邊的樹上摘了幾根較為柔韌的樹枝枝條,將野兔捆上拎起來拿在手中,它才終於肯作罷了。

蕭燕綏又給小獵犬順了順毛,正好兩個人找到了狗,話也說得差不多了,便順著來時的方向,複又折返了回去。

“不過,這麼看來的話,短時間內,對安祿山的懷疑,怕是根本無法取信於聖人了。”蕭燕綏輕聲說道。

李倓點了點頭,言語間也帶上了些許無奈之意,“王將軍乃是聖人義子,此前又一直遠在邊關,聖人對他可謂是信任有加。隻不過,這幾年間,隨著安祿山漸漸勢大,再有聖人對東宮的懷疑,便是王將軍,其實在這上也跟著吃了不小的虧。”

蕭燕綏一怔,旋即恍然。

此前,王忠嗣能夠成為四鎮節度使,除了他從小在皇宮之中被玄宗撫養長大,最大的原因,其實還是因為他一直都頗受玄宗的信任和重視。再加上,當時東宮處境格外艱難,王忠嗣和太子李亨之間的兄弟情誼也是非同一般,玄宗提拔他,其實也有安撫東宮之意。

然而如今,玄宗愈發年邁,他最信任的人,也就從當年在皇宮之中長大的王忠嗣,變成了胡人出身、性格狂妄直率、在長安城中舉目無親的安祿山。

此前,玄宗能夠用王忠嗣來安撫東宮太子,如今,玄宗當然也會因為王忠嗣和太子李亨之間的私交,而對他心生懷疑……

念及此處,蕭燕綏的心中幾乎是悚然一驚,下意識道:“現在這種情況,王將軍最好是一封關於安祿山的奏折都不要上了!”

李倓扯了扯嘴角,笑容裡帶著些許無奈的神色,卻搖搖頭輕聲道:“勸不動的,王將軍性情耿直,忠君愛國,他既然已經認定了安祿山有問題,他就絕不會退縮的。”

·

遠在邊關的西北大營裡,王思禮緊抿著嘴唇,他才從校場上匆匆趕回來,秋深颯爽的天氣裡,裡衣仍舊被汗水浸透。

他伸出手,一隻骨節分明、指腹猶帶厚繭和剛剛不小心擦碰出來的細微傷痕的手重重的按在了王忠嗣麵前的奏折上,近乎驚怒交加的質問道:“你還在彈劾安祿山?都說了多少次了,不要一直抓著這件事不放!如今在聖人麵前,李林甫、張利貞一力為安祿山申辯,你以為你是在彈劾安祿山,落在旁人的眼睛,彆人隻道你是在為了東宮同宰相李林甫角力!”

王忠嗣歎了口氣,抬起頭,眼神卻意外堅定的看向王思禮,平心靜氣道:“安祿山雖人在長安城,可是,交界之處,有百姓來報,範陽郡內有異動。”

王思禮直接就被氣笑了,按住王忠嗣案前奏章的手越發用力,幾乎要把那脆弱的紙張揉碎一般。

“彆說什麼百姓來報,這話你自己信嗎?你疑心安祿山,私下裡派人盯著範陽郡的情況無可厚非,可是,這些懷疑若是寫在奏章裡,安祿山先去聖人麵前哭訴一番,李林甫再反過來參你一個居心叵測,你拿什麼去辯解?聖人對你和太子越發岌岌可危的信任嗎?”

王忠嗣又歎了口氣,然而,他看向幾近暴怒的王思禮時,眼神卻稱得上慈愛和溫柔,“思禮,有些事情,總有人要去做的。”

王思禮死死的盯了他一會兒,突然送開口,退後一步,眼眶帶著些危險的紅痕,惡狠狠道:“隨你吧!”

話音未落,他便已經氣急敗壞的衝出了大營。

王忠嗣看看已經被王思禮撕扯的差不多廢掉了的奏折,沒辦法的歎了口氣,重新拿了一張抄寫,眼睛裡卻猶帶著一種“孩子長大了”的欣慰之意。

王思禮出了大營之後,迅速收斂了臉上的表情,卻是直接找到了王忠嗣的親兵那處,那親兵也一向同他關係好,笑嗬嗬的探出頭來打了個招呼。

王思禮麵不改色,也跟著笑了兩句之後,很快便轉身,叫來了自己的心腹之人,壓低聲音,卻意外篤定的命令道:“這幾日大將軍遞給長安城的奏章,被他的親兵送出城後,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全部都給我攔下來。”

那心腹被嚇了一大跳,截取王忠嗣的奏折,這罪往大裡說,怕是要殺頭的!

“這——”

王思禮漆如墨染的眼珠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帶著種狼一樣的執拗和狠意。

片刻後,那心腹咬著舌尖,狠狠的點了點頭。

第144章

蕭燕綏和李倓離開了不過一小會兒, 然而,僅僅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 她身邊帶著的那些護衛, 已經開始坐立不安,麵上也隨之流露出了些許擔憂之色。

這會兒,見蕭燕綏和李倓又帶著小獵犬走回來了, 李倓的手中居然還拎著一隻灰色的野兔,那些護衛才頓時放下心來。

幾個人湊上前來,接下來的話題倒是圍繞著那隻野兔展開來了。

雖然聽不懂這些護衛再說什麼,不過,所有人都在對著野兔指指點點的笑著說話, 小獵犬卻是看在眼裡的,得到了這般多的關注, 尾巴自然也就更加使勁的搖晃著翹了起來。

尤其是得到了蕭燕綏的簡單解釋, 證明這野兔竟然是小獵犬肚子獵來了,這些護衛看向小獵犬的眼神就更感興趣了。

李倓隨便把手裡拎著的野兔交給了一旁的護衛,他和蕭燕綏來這裡打著的名號是賞楓葉,不過, 剛剛聊到了王忠嗣的事情,再加上安祿山這個潛藏的危機, 兩個人的心情其實多多少少都有些受到影響。

隻不過, 除了這些關係天下的朝中局勢,李倓其實更惦記著蕭燕綏,想到她才說過的, 不久之後就又要回老家的事情,離彆在即,能夠彼此相處的時間卻又太短,念及此處,李倓便迅速打起了精神,同蕭燕綏坐在一處後,稍稍轉過頭來時,看向她的眼神裡都帶著溫柔的笑意。

“關於萬安公主的事情,你有沒有彆的線索?”蕭燕綏的護衛就在不遠處,李倓自然也就把聲音放得很低。

蕭燕綏沉%e5%90%9f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隻是道:“我知道的,應該都同你說過了。”

過了一會兒,蕭燕綏卻突然又想了一件事,“對了,西明寺裡麵的和尚!”

“嗯,西明寺?”李倓輕聲問道,他是知道蕭燕綏當初險些在那裡出事的。

後來,她的祖父蕭嵩直接告狀告到了玄宗麵前,詔令下來之後,甚至是聖人身邊最為得力的高力士親自去西明寺裡調查過的。

玄宗對蕭嵩的寵信,蕭嵩對蕭燕綏的疼愛,由此可見一斑……

蕭燕綏其實已經不記得當初那個做過萬安公主入幕之賓的和尚叫什麼名字了,隻是隱約記得,對方似乎在西明寺的輩分挺高的,和當時的住持和尚有些關係。

隻不過,事情距離當年都過去十幾年了,當時西明寺的住持年紀也不小了,也不知道現在西明寺換了新任住持沒有。

李倓卻是稍微思索,便輕聲開口道:“道遠和尚?”

蕭燕綏愣了愣才想起來,“你記得?”

李倓的眼神微微晃動了一下,並不想在蕭燕綏麵前提起,當初萬安公主曾經有過在玉真公主的彆館中同那和尚在林中翻雲覆雨,結果還意外的被無數玉真公主的客人撞破的事情……⑦本⑦作⑦品⑦由⑦思⑦兔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網⑦友⑦整⑦理⑦上⑦傳⑦

略微含糊了一下之後,李倓隻是道:“……後來,因為一些事情,萬安公主受了聖人一頓斥責,至於那道遠和尚,則是先被關在西明寺中,後來直接被賜死了。”

蕭燕綏瞬間了悟。

不過,對於道遠和尚的結局,她倒是有些想法,“出事之後,居然是先把人關在了西明寺?”她還以為,被萬安公主害得也跟著丟了臉麵的玉真公主壓根就不會讓人出了她的彆館呢!

李倓點了點頭,“道遠和尚輩分不低,當年,他在佛法上也是頗有見地。”

要不然也不會在宮中講經的時候同萬安公主勾搭上,一佛一道,談經論道的時候,他們兩個倒是不講究這些……

“西明寺如今的住持是誰?”蕭燕綏直接問道。

稍稍一頓,李倓便意識到,蕭燕綏想問的內容,忙回答道:“仍水當年的道覺大師。”說完,又提醒了一句道:“當初的道遠和尚,其實是道覺大師的師弟。”

“居然還是他呀!”蕭燕綏有些驚訝,旋即微微一哂,篤定道:“我想去西明寺看看。”

真要說起來,西明寺一直都是長安城中香火最為鼎盛的一間寺廟,隻是,自從蕭燕綏當年在西明寺出過事之後,除了帶人回去調查事情,或者有意去找麻煩,蕭家的人就再也沒往西明寺的山門上踏過半步。

也是湊巧,他們今日前來賞紅葉的這處山坳後麵,正巧就和西明寺後麵的一座山連著。

這些山後全都連著山,一直延續到了萬裡秦嶺。當然了,不管是賞楓葉的這處山坳,還是西明寺坐落的山門,其實都隻是秦嶺山脈的一支餘脈,不管是從山勢起伏、還是山峰海拔上來看,真和秦嶺比起來,其實都是小山頭了。

蕭燕綏突然這麼說,李倓卻是從來不想著去反駁她,隻是略微琢磨了一下,然後回答道:“從這裡繞過去,再去西明寺的山腳下,倒是不算太遠,我們現在就出發的話,興許上午還來得及在那裡吃一頓齋飯。”

蕭燕綏卻是笑著搖了搖頭,她直接站起身來,看著李倓緊隨其後的跟著站起來望著她,然後才回答道:“不用折返回去,我們就從這個山坳往後走,我認得路。”

饒是李倓,聽到蕭燕綏這麼說,都不由得怔了怔。

兩座山的後麵,倒是的確常有山穀相連,可是,又不是在這出大山裡討生活的獵戶,蕭燕綏一個出身自蘭陵蕭氏、又備受家中長輩寵愛的女孩子,此前,他也從來不曾聽聞過,蕭燕綏又喜歡往山裡玩的喜好,在這種情況下,她竟然會知道一些山民可能都未必了解的路,為的是什麼,他幾乎無法去細想,心念一動,便是一陣止不住的顫動和心疼。

看到李倓的眼神暗了暗,蕭燕綏還有些不明所以。隻不過,他們兩人哪怕從小到大,單獨在一起相處的時間其實不太長,可是,兩個人之間的相處模式卻早就在李倓有意無意的縱容下養成了習慣。

--蕭燕綏從來沒有遇到過李倓的拒絕,也已經習慣他永遠都含笑點頭,事事依著她的模樣。

見李倓這會兒不出聲,隻是低頭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自己,蕭燕綏隻當他走了走神,乾脆伸手拉過他的胳膊,又同自己帶來的那些護衛打了個招呼。

既然是要翻山走山穀間的小路了,馬車什麼的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