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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寵後 王辰予弈 4217 字 6個月前

管彆人怎麼看,既然是出現在了自家孩子身上,反正蕭家人是全都見怪不怪了。

蕭燕綏也陡然間停下腳步,轉身看向蕭嵩,突然開口道:“我記得上次,王忠嗣身邊那個親兵也提起過,安祿山非但是胡人出身,而且,身世微淺……如今他已是三鎮節度使裡,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蕭燕綏隱隱約約有個十分模糊的印象,曆史上的“安史之亂”事件中,安祿山的謀反,似乎和他頭上這個三鎮節度使有些關聯,但是,更詳細的時間、細節,蕭燕綏就完全沒有任何印象了。並且,憑借她記憶模糊的這些破碎的細節,就算想推測個大概,也實在是有心無力了。

蕭燕綏忍不住道:“安祿山如今手握三鎮?如此一來,王忠嗣手中的勢力豈不是被削減許多?”

“這倒未必。”蕭嵩搖了搖頭,然後衝著還站在門前的自家孫女招了招手,平靜道:“河東一帶的上一任節度使乃是皇甫惟明,而在此之前,王忠嗣和皇甫惟明兩人之間可沒少互彆苗頭。再加上,河東一帶和河西、朔方等地風俗人情皆有所不同,王忠嗣在西北習慣了的那一套拿到河東去,未必就有人會信服。”

蕭燕綏看著祖父蕭嵩的收拾,拎著手裡的東西,又乖乖的轉身回來,在旁邊坐下了。

她隨手放下自己的隨記本,轉而倒了杯茶奉到了蕭嵩的手中,為了聽蕭嵩給她講故事故事做科普,表現得可謂是相當可圈可點。

蕭嵩見了,也忍不住笑的瞅了自家孫女一眼。

蕭燕綏眼珠一轉,輕聲道:“阿翁的意思是說,王忠嗣推掉河東節度使一位,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蕭嵩微微頷首,不過,口中卻是說道:“王忠嗣此舉其實頗為明智。尤其是,他雖為聖人義子,頗得聖人信任,並且,當年也是聖人有意讓他和時認忠王的太子多加交往……可是,今日畢竟不同往日了。”

蕭燕綏低低的吸了一口氣,適時的輕聲接了一句道:“聖人連太子都不信任了,更遑論王忠嗣這個義子?”

“若是王忠嗣和太子並無交情,聖人自當是信任他的。”蕭嵩點到為止。

蕭燕綏扯了扯嘴角。

玄宗對太子李亨之間,一會兒打壓一會兒庇護,一會兒冷淡一會兒又重視,這種若即若離的態度,看得她這個外人都覺得頭皮發麻,也難為太子居然還沒被逼瘋。

畢竟是旁觀者清,玄宗當初會把皇甫惟明發落了,其本意其實還是打壓太子一係,事後,為了安撫太子李亨,卻又把皇甫惟明的兵權給了王忠嗣。然而,當初的事情都是玄宗自己做下的,現在,王忠嗣在外手中兵權勢大,玄宗又開始不信任王忠嗣起來。

想到這裡,蕭燕綏眼珠一轉,又重新把話題扯到了安祿山的身上,輕聲道:“世人皆知,安祿山乃是胡人出身,且身世微渺,這樣的一個人,和太子李亨自然是沒什麼交情了,且因藩鎮勢力相接,再加上這次的兵權一事,王忠嗣定然會和安祿山交惡。偏偏,聖人對安祿山有知遇之恩……”

蕭嵩點了點頭,又簡單的補充了一句道:“安祿山身世卑微,六娘,你知道著意味著什麼嗎?”

“……”蕭燕綏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

就在蕭嵩以為她還沒有想到的時候,蕭燕綏卻琢磨著自家祖父蕭嵩那能往前翻不知道多少輩的族譜,同理還有其它那些門閥氏族,輕聲的開口道:“孤身一人、親緣淡薄--也就意味著,安祿山的背後,沒有大的家族、或者說是世家的掣肘。”

蕭嵩讚許的點了點頭,“不錯。”

唐朝到了玄宗這會兒,科舉製已經漸漸變的正規,可是,事實上,選才任賢一事依舊被世家把控。

考科舉的那些士子多有所出身,到了最後,能夠首屈一指、獨占鼇頭的幾人,除了本身風流倜儻、文采斐然外,更俱是出自各個豪門大姓,真正的寒門子弟,莫說是十中取一,恐怕,每屆的探花宴上,能找到一個也難……

——這還是自魏晉名門後,隋唐時期的世家門閥已經被接連打壓後的局麵!

蕭燕綏卻是突然間想到了王忠嗣的身世,不由得開口道:“王忠嗣生父早亡,所以才被聖人收為義子,留在皇宮之中長大……”

蕭嵩不置可否,隻是簡單道:“所以,此前的王忠嗣亦是河西、隴右、朔方、河東四鎮節度使。”

隻不過,王忠嗣一時風光無二的勢頭,眼見著就要轉移到了安祿山的頭上。

“聖人的年紀也已經大了。”蕭嵩不由得歎了口氣。

“阿翁?”蕭燕綏聽了,微微抿了下嘴唇,略有些踟躇的看向他。

蕭嵩的手裡還端著蕭燕綏剛剛遞給他的那杯茶,平靜道:“石堡城一役的軍報,王忠嗣雖為詳談,不過,私底下的時候,總還是把他的顧慮同我講了講。他覺得這一戰太過匆忙,得不償失,聖人遠在長安城中,卻逼得很緊,詔書一封接著一封。”

蕭燕綏卻是略微挑起了好看的眉,輕聲道:“此前,我將那些圖紙派人送去西北大營的時候,那仆從並不曾說,圖紙難以送到。”

可是,若是戰爭狀態,想往西北大營裡送東西,想來也不會這般輕易吧?更遑論,那仆從回來時,也是稀鬆平常,並不是見了戰亂的模樣。

“所以,陣前換將,王忠嗣心存遲疑,最終,玄宗是令王忠嗣麾下一員大將哥舒翰上陣強攻的石堡城。”

蕭燕綏並不清楚哥舒翰是誰,聽到蕭嵩的話語,第一反應便是,玄宗從王忠嗣麾下提出一個哥舒翰來,直接導致的後果便是——

“難道是王忠嗣和哥舒翰生了嫌隙?”話音未落,蕭燕綏自己便又立刻否定了這個猜測,“不,不對,阿翁你剛剛還說,王忠嗣本以為,這次的河東節度使會是哥舒翰,聽起來,王忠嗣似乎還挺偏向他手下的這員大將的。”

蕭嵩點點頭,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道:“王忠嗣和哥舒翰其實都是一個性子,人太耿直。他們兩人自然不會因為聖人的一道命令心生齟齬。所以我才說,王忠嗣這次還是想得太簡單了。哥舒翰未能掌管河東,反而讓河東成了安祿山的囊中之物,實乃敗筆!”

蕭燕綏聽了,倒是提王忠嗣稍稍解釋了兩句道:“其實,依我看,不管是當初的王忠嗣,還是現在的安祿山,聖人對於自己心腹的偏好,倒是還挺一致的。更何況,既然聖人已經對王忠嗣生了懷疑,哥舒翰又是和王忠嗣一條心的,聖人才將河東從王忠嗣的手裡拿走了,又怎麼可能會輕易任用他麾下的將士?那樣的話,和繼續讓王忠嗣兼任,有什麼區彆?”

蕭嵩聽了,反而忍不住的笑了一聲,意味深長道:“當然是大有不同了。若是哥舒翰一直在王忠嗣麾下,在外的節度使和自己手下大將,自然一心,可是,你什麼時候見過兩個地位相似的節度使之間,也能夠同心同德?”

蕭燕綏一時語塞,不過,片刻後她又扯了扯嘴角,輕聲道:“阿翁剛剛還說,王忠嗣和哥舒翰都是心性耿直之輩,這樣的人,若是心中赤誠,自然沒那麼多的變故。”

“這倒也是。”蕭嵩搖頭笑笑,“不過如此也好,哥舒翰繼續留在王忠嗣麾下,也算是少了了一樁變故。說起來,單就石堡城一役中,王忠嗣還屢次三番的給聖人寫奏章,直言安祿山豪買戰馬,有作亂之心。如今,王忠嗣遠在西北,安祿山卻是去了長安,他怕是少不了要被安祿山上眼藥了。”

蕭燕綏霍然間睜大了眼睛,王忠嗣看似耿直率真,竟然如此真知灼見!?

旋即,蕭燕綏又難以置信道:“安祿山在長安?”

蕭嵩隻道是自家孫女奇怪,安祿山身兼三鎮節度使竟然不鎮守在外一事,便笑著解釋道:“便是節度使,也不是要一年到頭在外鎮守藩鎮的,安祿山如今聖寵正渥,不足為奇。”

蕭燕綏臉上的表情有些說不出的微妙,隻不過,此時她的心情太過複雜,饒是蕭嵩,一時之間也猜不到,自家孫女這會兒絕對堪稱是九曲十八彎的心思。~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安祿山人在長安城,那他麾下的兵馬呢?”蕭燕綏知道自己這個問題說起來有點蠢,卻還是忍不住想要再確認一遍。

畢竟,大唐尚武,按照唐朝軍製,長安城內外自有駐軍,且和藩鎮之外的節度使手下兵馬並非統一體係——直白點,也就是說,安祿山一旦回長安,他的身邊應該是沒有兵馬的,至少,絕對沒有足以掀起“安史之亂”戰局的兵馬。

“自然是該在何處就還在何處。”對於蕭燕綏這個問題,蕭嵩回答的同時,也有些麵露疑惑。

蕭燕綏聽了,反而是心中輕舒了一口氣,眼中也飛快的閃過了一絲的光亮。

雖然她依舊無法確定“安史之亂”的時間,可是,依照現在的情況,隻要安祿山一日不離開長安城回他掌管的藩鎮上,那麼,曆史上的“安史之亂”便一日無法揭開序幕!

當然了,如果安祿山就在長安城住上個把月就回去,那她也就,實在是無話可說了……

第131章

等到來自長安城的下一封家書被送過來的時候, 蕭燕綏在意的事情,也已經有了答案。

--安祿山回到長安城之後, 又是認楊貴妃為義母, 又是忙著收拾自己的府宅,再加上玄宗似乎也對他頗為寵信,根本就是一副要在長安城常住的模樣!

當然了, 這種事情,蕭嵩隨口和蕭華、蕭衡兄弟兩個問一句朝中局勢很正常,但是,換做是蕭燕綏向她父親追問朝局的話,對方可能就未必會一五一十的告訴她了。

好在, 蕭悟之前總是給蕭燕綏夾帶書信,來來回回的次數多了, 裴氏和蕭華隻當是他們兩個小孩子心性, 再加上,兄妹手足情深也是好事,自然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過去了。

以至於,除了曾經瞥見一眼蕭悟書信的蕭嵩之外, 便是同為手足的蕭恒,都不曾想到過, 自家的弟弟妹妹兩人的書信裡, 八卦的內容除了“東宮的李倓問過你什麼時候回來和及笄禮的事情”、“我看見三郎和杜二郎、趙君卓一起去喝酒了,嘖”、“李文寧和和河東柳潭大婚那日我也去了”這等零零碎碎的閒聊之外,其實還包含了不少蕭悟從同窗處聽來的或真或假、並且, 明顯飽含傳話者編撰成分的朝中大事。

上一次,蕭燕綏直接向蕭悟問了安祿山的事情,正好,安祿山進來在長安城風頭正盛,蕭悟直接給她寫了好幾頁紙從不同人那裡得到的的近況……

驟然得到這樣一個結果,蕭燕綏一時還有些忍不住的驚愕。

一個曾經在曆史上掀起“安史之亂”,想來早就懷有不臣之心的亂臣賊子,而且,再加上安祿山的出身,也就注定了他的某亂本身基本上就是他自己在折騰,靠著的可全都是安祿山作為三鎮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