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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寵後 王辰予弈 4264 字 6個月前

月?”賀氏又忍不住道:“他回了老家之後,連給家裡的書信都懈怠了,也不知道他一個老翁自己在家裡,都沒個人陪著,冷冷清清的,能有個什麼意思呢……”

“阿娘,”裴氏突然開口,臉上還帶著笑意,眼底卻仿佛冷凝著光,令人不敢逼視,裴氏略一勾唇,柔聲笑道:“六娘這不是都一塊陪著她阿翁一起回了老家麼?阿耶從小便疼六娘,祖孫兩個可是一直都感情深厚,尤其沒了拘束,可不正是自由自在,便是隻有祖孫二人,這年節想必也會過得熱熱鬨鬨的。”

裴氏一提蕭燕綏,徐國公夫人賀氏那邊便瞬間冷場了。

裴氏低頭默默喝茶,臉上還猶帶三分笑意,不冷不熱的一段話嗆回去之後,卻也不繼續說些什麼了。

一邊是母親,一邊是妻子,偏偏話題的內容又是自己的父親和自己唯一的小女兒,蕭華站在這中間,哄誰勸誰都不是,才是真哭笑不得,隻能是含糊著連忙打了個圓場,叮囑著母親賀氏早些休息,然後便拉著裴氏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

夜色正濃。

東宮之中,白天熱鬨親事忙完之後,到了晚上,因為少了一個人,竟似比往日更加寂靜。

李俶從太子李亨的書房中談完事情出來,本來是打算回自己的院子休息了,走到半路上時,卻又突然停下了腳步,轉身折返去了李倓的院子。

月華清輝,落入院中,樹木花草在晚風中搖曳,地麵登時便投下了一片錯落的影子,如水中藻荇,疏影橫斜。

書房裡正亮著燈,李倓獨自一人坐在桌案前,正望著打開的盒子裡、擺放著的那枚點綴著尤為齊整的西域寶石的簪子有些走神。

李俶的腳步走近後,輕輕的敲了兩下門,李倓這才如夢初醒一般,抬起頭時,手指已經下意識的按在了案上擺放的盒子上。

李俶推門進來,“三弟——”目光一掃,正好落在李倓按在盒子的手指上,言語間不由得微微一頓。

李倓卻隻做不覺,動作頗為自如,若無其事間便已經將剛剛那盒子收好,這才起身喚道:“大哥。”

李俶自己在旁邊坐下,也終於收回了目光,他雖然心中不免有些好奇,不過,對於李倓的心事,卻並未多加追問,隻是過了一會兒,這才開口笑道:“剛剛路過文寧的院子,看到裡麵一片寂靜無光,突然覺得有些心生感慨了,便想來你這裡坐坐。”

李倓看向他,坦然道:“阿姊剛剛出嫁。”

“是啊,”李俶笑著歎了口氣,“身邊突然少了一個人,便總覺得有些不適應。”

對於李文寧這個妹妹,因為生母早逝,李俶幾乎是一手帶大的,情分自然非同一般。

至於李倓,也是同樣,他們三個從小在一起,東宮之中雖然也有其他兄弟姐妹,可是,真要論起親密程度,卻是完全不能比的……

片刻後,李俶道:“剛剛我在阿耶的書房中,聽他說,聖人有意再度調整西北和東北一代的藩鎮節度使。”

聽到“西北”兩字,李倓心中頓時微微一動,略微思忖後,輕聲道:“西北一帶,如今是王忠嗣主事吧,他乃是聖人心腹……”

李俶刻意壓低聲音,幽幽接道:“也是阿耶的好友。”

偏偏,玄宗對太子李亨,一邊扶持,一邊又在打壓,始終都懷有幾分戒備之心。像是王忠嗣這般,頂著玄宗義子的名頭,說是玄宗的心腹,可是,他卻又和太子李亨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情義。

之前,因為皇甫惟明和韋堅一案,皇甫惟明被貶,王忠嗣成為三鎮節度使,除了玄宗那時對他頗為信任以外,其實多少也有安撫太子之意。

如今,安撫過後,恐怕,玄宗戒備心起,便又有意要讓胡人血脈、身世卑微、和太子八竿子打不著的安祿山去分王忠嗣手中的三鎮節度使兵權了!

李倓微微皺眉道:“我觀近日安祿山之舉,分明是要在長安城中久住——”

節度使是要鎮守一方的,如今,安祿山除了身兼兩重節度使的職位外,其實還兼領著平盧、河北兩地的轉運使的職位,這樣的身份,卻留在長安城中,本身就是一個出人意表、切難以捉摸的信號。

李俶也搖了搖頭,隻是低聲道:“且再看看吧!”

說完,李俶起身,聞聲道:“時間不早了,三弟,你也早些休息。”

李倓點了點頭,跟著起身,親自送了李俶出門後,方才折回,目光不由得再次落在了那枚不曾送出的簪子之上。

今日是阿姊李文寧的大婚之日,也是她的十五歲生日……

第129章

待到春回大地, 草長鶯飛之時,玄宗提拔安祿山的詔書也終於示下, 此後, 安祿山成為範陽、平盧、河東三鎮的節度使。

長安城中的官員終究在朝太久,萬事以玄宗的意願為先,對於邊關之地的兵權變動, 雖然也覺得安祿山身上聖眷優渥,卻也不至於立刻生出危機之感來。

可是,同樣的一道詔書,傳到了西北邊陲之地的軍中大營後,帶來的影響, 卻是截然不同的。

王忠嗣的親兵跑過來尋王思禮的時候,他正在擺弄著蕭燕綏送給他的一摞圖紙--因為地暖的修建、維持需要的人力物力相對複雜, 所以, 蕭燕綏最終送給王思禮的圖紙,其實還是參考了後世北方農村最常見的土炕方式,畢竟,這個才是經得起時間考驗的、最適宜勞動人民生活的發明, 具體有什麼優勢劣勢,蕭燕綏自己是說不清楚, 但是她知道, 能夠讓大多數北方農村都適應的土炕搭建辦法,絕對是最合適的。

王思禮就略微抬了下眼皮,嗤笑道:“冒冒失失的, 看你這模樣,還以為中軍大營失火了呢!”

“嗨呀,我倒是寧願隻是中軍大營失火了!”那個親兵衝進來,拉起王思禮就要往外走,“出大事了!”

王思禮見狀,終於稍稍正色起來,因為這個親兵來得及又抓著他不放,他甚至都沒顧得上將圖紙重新放在桌案上,便直接跟著走了出來,飛快的問道:“怎麼了?”

“聖人的旨意到了,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總之我們先去將軍的大營裡吧!”那親兵火急火燎的說道。

到了王忠嗣的住處,王思禮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徑直開口問道:“怎麼回事?”

桌案前,正鄭重其事的擺放著一份詔書,王忠嗣站在詔書之前,似乎還在想著心事。

剛剛那個偷溜出去叫人的親兵不敢往前湊了,躲在門外一個勁的衝著王思禮打手勢,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意思。

王思禮直接翻了個白眼,衝著他擺了擺手,讓他一邊待著去,乾脆連眼色都不回一個了。王忠嗣這才抬起頭來,看到王思禮就這麼大馬金刀的在一旁坐下了,也不由得笑道:“你的消息倒是靈通。”

王思禮絲毫不管剛剛那個親兵還在瘋狂示意彆連累我的動作,直接開口道:“你的親兵都知道擔心你受委屈。”

王忠嗣若有所覺,猛地轉身往門外看去。

那親兵的反應也快,刺溜一下蹲在牆角,就差沒直接撒腿就跑了。^o^思^o^兔^o^網^o^文^o^檔^o^共^o^享^o^與^o^在^o^線^o^閱^o^讀^o^

“這幫小兔崽子!”王忠嗣忍不住笑罵了一句。

說完,也不等王思禮追問,他直接將玄宗的詔書遞給了王思禮,道:“你看看吧!”

“安祿山兼管河東節度使?”王思禮隻是看了個結尾,便不由得挑起了眉梢來,拿著詔書“嘖”了一聲,皺著眉頭道:“你上次給聖人的奏折中,是不是還推辭了朔方、河東節度使的職務?這下可好,當真了吧!?”

王忠嗣看著王思禮深深擰眉,小小年紀眉心卻皺得幾乎要出了溝壑、可見其義憤填膺的模樣,不由得搖搖頭笑道:“我在西北、河西邊關多年,對當地的情況十分了解,也算頗得軍中士卒擁戴,可是,河隴等地與西北一帶風俗人情皆有不同,本就力有不怠,讓位於人,也是正理。”

王忠嗣說得頭頭是道,王思禮卻是嗤之以鼻,當即哼笑道:“你對河東不夠了解?那安祿山可是胡人出身、且身世卑微,你都不了解的地方,讓他去,他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說到這裡,王忠嗣也不由得微微有些蹙眉,低聲道:“這點倒是我的疏忽了。我本以為,自己身上擔著四鎮節度使的職務,著實太過惹眼,太想著推讓出去一些。此前,哥舒翰終於攻下石堡城,聖人對其多有讚譽,我本以為,聖人會順勢擢升哥舒翰,令其徹底掌管河東,卻不料,竟然會改任安祿山……”

王思禮聽了,更是意味不明的哼笑一聲道:“如今,安祿山身上兼著三鎮節度使,此前,又掌管著平盧、河北兩地的轉運使和采訪使之職--擔心自己太過惹眼?現在,你倒是可以稍稍放心了,如今,安祿山的存在著實比你更家惹眼才是。”

王忠嗣歎道:“隻是,安祿山此人怕是心懷有異,日後恐會再生彆的事端……”

原本態度一直有些陰陽怪氣、冷嘲熱諷的王思禮這才稍稍起了些興趣,認真的問道:“這話怎麼說?我記得你和安祿山此前應該並無交往才是。”

王忠嗣看了王思禮一眼,似是在忖度,這些話到底要不要告訴他。

王思禮挑了挑眉稍,隱約有些不耐的神色,王忠嗣拿他一直沒辦法,這才終於斟酌著開口,沉聲道:“我也是後來聽哥舒翰說起,石堡城一戰的戰前準備諸多事宜,才想到的。”

“嗯?”王思禮對石堡城一戰多有偏見,所以,事後也不曾太過關注此事,這會兒聽王忠嗣說,石堡城一役還有彆的隱情,當即也起了些好奇之情。

王忠嗣道:“你之前也推斷過,在當前的局勢下,強行攻取石堡城,可謂是得不償失。是時,安祿山便奏請聖人,秣馬厲兵,更是以高價從他處購得戰馬,使得吐蕃戰馬匱乏,進而強攻,此舉,著實引人深思……”

王思禮想了想,語出驚人,“你覺得,安祿山和石堡城當時的吐蕃守將,安通款曲,介詞戰役謀取私利?”

王忠嗣頓時急了,罵道:“小孩子家家嘴上沒個把門的,胡說什麼!”

他也隻是懷疑安祿山有不安之心,但是,卻也不像是王思禮這般,直接就一個叛亂勾結、和敵國相交的罪名就扣上去了,真要是讓王思禮給說實了,這種罪名,哪怕是安祿山如今再得玄宗寵信,怕是也要直接夷族的。

王思禮白了他一眼,悶聲悶氣道:“我也就私下裡和你說說。”

王忠嗣不管他,繼續罵道:“平日裡還總怪我有事情瞞著你!就你這般偏聽偏向,不過三兩句話,就連安祿山通敵叛國的罪名都說出來了,我哪裡敢和你多說!”

“……”王思禮瞅了他一眼,耷拉著腦袋任由王忠嗣劈頭蓋臉的罵,全然不當一回事,甚至還忍不住的自己在心中暗自腹誹,嘴上罵的凶,回頭那些消息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