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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寵後 王辰予弈 4179 字 6個月前

這次科舉的學子,亦或是年節之時來長安城探親做客的……

比起蕭悟好奇的盯著人家打量,蕭燕綏扶了一把蕭悟之後,便隻是抬起頭來,漫不經心的掃了趙君卓一眼。

長得是挺好看的,不過眼神間的鬱色很深,看著就是個清冷的性子,應該不是個好相處的,而且,剛剛虛晃掃過一眼的時候,蕭燕綏便隱約覺得,這個年輕人的眉眼間似乎還有點眼熟,但是她卻完全想不起來自己在何處見過這個人,自然也就更加不會認識了——或許碰巧是京城裡哪家她正好見過的人家裡的親戚吧!

蕭燕綏瞥向趙君卓的時候,趙君卓也正在看她。

才撞到自己的那位小郎君一身錦衣華服,身邊跟著的好幾個隨從護衛全都麵露關切之色,若非兩個人之間的氣氛還算友好,估計那群護衛剛剛就已經上來了。

至於旁邊這位神態從容不迫的小娘子,皮膚白皙,五官本就生得好看,尤其一雙眼眸漆黑明亮,燦若星辰,她的視線飛快掃過的時候,正好同趙君卓對視了一眼,隻不過,兩個人誰也沒說什麼,隻是不動聲色的互相錯開了目光便是了。

當然了,最引人矚目的地方其實在於,蕭燕綏的一頭長發如瀑,卻隻是隨意的在腦後紮了一個馬尾,漆如墨染的發間不帶任何一星半點的發飾,整個人看起來十足的清雅,打扮得素淡得緊,偏偏看她身上價值不菲的披風皮毛,以及身邊這一大群護衛,卻又完全不是這麼個意思了……

“哥,走吧!”蕭燕綏很快收回目光後,漫不經心的向蕭悟說道。

蕭悟很快“嗯”的應了一聲,又衝著趙君卓略微頷首示意,旋即便轉身離開,徑自朝著剛剛就瞄上的張岱和張十四娘所在的方向去了。

一直等到蕭燕綏和蕭悟兄妹倆個的身影走遠,漸漸溶入了燈火繁華熱鬨的燈市,再也看不見的時候,趙君卓才微微困惑著收回了目光。

終於有機會能夠插上話的那個仆從連忙關切的問道:“小郎君,剛剛沒事吧?”

趙君卓微微搖了搖頭,很快便收斂其內心一瞬間起伏的思緒。

蕭燕綏剛剛瞥過來的時候,明明是不帶任何感情的淡淡一眼,可是,從她那種頗為隨意的表情上,趙君卓卻詭異的有了一種熟悉感——就像是當年的她表麵對母親劉氏的時候,連表麵上噓寒問暖做做樣子的興趣也無,但是,等到劉氏病重之時,她卻又主動用最決絕也最有效的方式,將所有的一切儘數解決,一力承擔起了原本並不應該壓在她的肩膀上的厄運和艱難……

趙君卓平日裡便從來都是這樣一副漠然的態度,說話做事從來都是不冷不熱的,那個仆從見了,也沒多想,便隻是繼續安安靜靜的跟在了趙君卓的身邊。

過了一會兒,見趙君卓始終不曾移步,那個仆從才小聲提醒道:“小郎君?”

趙君卓的視線落在深沉的夜色中,仿佛在緬懷和回憶著什麼,隨後又靜靜的凝望了一眼之後,方才收回目光,淡淡道:“走吧!”

見麵不識的擦肩而過之後,蕭燕綏根本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隻是隨著蕭悟一起,朝著河邊的方向走去。

河岸邊的這條街上,張燈結彩一般的掛了兩排花燈,因為鄰著河水,柔和微弱的燈籠映在水麵上,偶有一陣凜冽的寒風吹過,而在那一望無垠的河麵上,卻是波光粼粼,光影綽綽,交相輝映,美不勝收。

“映在水麵上的花燈好看。”蕭燕綏微微睜大了眼睛,笑著說了一句道。

蕭悟也點了點頭,卻壓低聲音,小聲同妹妹嘀咕了一句道:“就是可能不太吉利,你知道的,嗯……”

對於這種封建迷信,蕭燕綏眼神微妙的瞅了蕭悟一眼,隻不過,礙於舊時民俗如此,她倒是也沒多說什麼。

隨著他們兩個終於走近了之後,剛剛猜測便是張岱和張岱那個小妹妹的兩個身影,自然也就去清晰的映入了蕭燕綏和蕭悟兩個人的眼簾。

“張九郎!”蕭悟興奮的喊道,然後又轉向了旁邊那個還在咬手指的小女孩,略微遲疑了一下,不太確定的問道:“這位,便應該是張十四娘吧!”

“是啊,我妹妹!”張岱拉著小女孩的手,大大方方的把自家小孩兒往蕭燕綏和蕭悟麵前輕輕的拉了拉,隻不過,這個小女孩明顯還有些微微的拘謹怕生,被哥哥推到前麵之後,也隻是有些靦腆的笑了笑,和當年才六歲的時候就橫行無忌頗為驕縱的張岱簡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蕭燕綏認真的打量了一下小姑娘,剛剛被張岱給拎出來的張十四娘已經又重新躲到了張岱的後麵,隻是從張岱的身側稍稍探出頭來,一雙漂亮的大眼睛滿懷好奇的看向蕭燕綏和蕭悟兩人。

“十四娘眉眼間長得和你倒是有些相仿。”蕭悟笑著說道,還不忘揶揄了張岱兩句:“你今天這是特意帶十四娘出來玩的?”

以張岱那霸道驕縱的脾氣,麵對張十四娘的時候,居然會有這麼好哥哥的舉動,蕭悟都覺得挺難得的……

張岱毫不猶豫的白了蕭悟一眼,態度十分坦然的強調道:“這可是我看著她從那麼小的一個小不點慢慢長到這麼大的親妹妹!”

自己親眼看著長大的,和平日裡都不怎麼有時間在一起相處的兄弟姐妹,孰輕孰重、孰近孰遠,根本連想都不用想。

“說的也是。”蕭悟點了點頭,還深有同感的看了蕭燕綏一眼。

蕭燕綏:“……”並不想理他,哪怕蕭悟說得其實也是實話,哎!

張岱的目光落在了蕭燕綏隻紮了一個馬尾的頭發上,有些詫異,還有些嫌棄,“六娘,你這算是個什麼打扮?”

——便是出了家的女道士,莫說平日裡的模樣,恐怕就在她們穿著一身道袍時佩戴的道家頭觀都不會這麼單薄素淡。

在張岱的眼裡,哪個女孩子不喜歡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金玉所製的簪子發飾便已經花樣繁多,上麵鑲嵌的各色寶石在陽光下更是閃得令人幾乎睜不開眼。那些手藝好的首飾匠人,更是能將金銀箔片抽絲做出花來,種種複雜精湛的工藝簡直難以描述。

“我覺得挺好的,”蕭燕綏一歪頭,微微彎著眼睛笑了一下,“我就喜歡這樣。”

“……”張岱顯然沒法理解蕭燕綏的喜好和審美,明明她的衣服披風好像都挺正常的,怎麼就偏偏不喜梳各站漂亮的發飾,更不喜歡佩戴任何簪子飾品呢?

幾個早就熟識的人站在一起說著話,張十四娘又一直站在她的哥哥張岱的伸手時不時的探頭出來,旁邊還有兩家的護衛仆從都在,一時間,聊到興頭上,張岱、蕭悟和蕭燕綏自然也就沒太把注意力放在剛剛一直都乖巧的站在旁邊拉著她哥哥衣擺的張十四娘身上。

結果,這才稍不注意,意外便發生了。

張十四娘本來抓著張岱的衣服躲在他的身後,張岱也沒在意,相當縱容的任由自己的妹妹扯來扯去,結果,冬季低溫,河岸邊上的泥土也被凍得偏硬,小孩子自己跑跑跳跳的玩著,一個不小心踩到某個凸起的土塊上,土塊突然碎了,小姑娘腳下一滑,身子趔趄著往後摔倒的時候,原本抓著張岱衣擺的小手上本來就沒有多少力氣,根本穩不住自己的身形,偏偏她的位置又一直都在張岱的伸手,旁人根本來不及伸手攔著,隨著“啊”的一聲驚恐的尖叫後,小姑娘便直接從河岸邊上摔倒翻滾著掉到了河裡。

霎時間,岸邊站著的這幾個人臉色全都白了。⌒思⌒兔⌒網⌒

“婉婉!”張岱幾乎是本能的就要往河水裡衝,他身邊的那些護衛仆從也俱是被駭得臉色蒼白,不知所措。

這種寒冬臘月的天氣,河水冷得刺骨,便是一個身強體壯的大人掉進去,恐怕都會染了風寒生一場大病,更彆說一個才五六歲的小孩子了。

尤其,這會兒還是唐朝,沒有後世的抗生素,便是在不愁醫藥的貴族人群之中,風寒也是能要人命的症疾。

水裡正淹著一個呢,蕭燕綏哪還能再讓他也跳下去,知道自己伸手肯定拉不住張岱,說不定還得被他的衝勁給帶飛出去,蕭燕綏乾脆心下一橫,直接抬腿絆了張岱一下,趁著他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的時候,才又伸手扶了一把。

蕭悟就在蕭燕綏身邊,剛好把蕭燕綏抬腿絆人的動作儘收眼底,一時間頭都大了,根本不知該如何是好。

大概是場中所有人裡最冷靜的一個了,蕭燕綏毫不猶豫的將摔倒在地的張岱扔給蕭悟之後,已經動作飛快的接下自己身上的披風,快步衝到了河岸邊上,抓住披風的一角拋向了張十四娘。

冬季的河道,比起汛期水量定然會少上幾分,張十四娘剛剛落水又是在河岸邊上,掉的位置並不是很裡麵,所以,這一小片區域的河水其實並不是很深。再加上,張岱今天是帶著妹妹出來看花燈的,夜裡本就更冷,張十四娘身上裹了好幾層暖和的衣服,整個人都被捂得嚴嚴實實的,剛剛掉下去的時候,一時半會兒的,冰冷的河水還不至於將她全身的衣服浸透,從脖頸、袖口處容易往裡麵灌水倒是真的。

人在落水的時候,求生欲望和極致的恐懼雙重所致,本能的就會拚命掙紮,隨便讓她抓到碰到一個漂浮在水麵的東西,也會下意識的死命抓緊。

所以,張十四娘在河水中驚恐掙紮的時候,伸手碰到了蕭燕綏扔過去的披風,自然是本能的雙手握緊,宛如抓到了最後一根浮木。

蕭燕綏悠著手上的勁,儘量勻速平穩的將小姑娘拉了過來,以免這邊驟然一個拉力,使得披風從小姑娘的手裡掙脫。

等到人靠近岸邊之後,都沒等蕭燕綏伸手,自有護衛伸直手臂,一把將張十四娘從水裡拉了起來。

一群護衛仆從剛剛就被驚得團團轉,若是遇到敵襲,他們倒是心裡有譜,碰見這種意想不到的意外事件,反而變得手足無措起來,便是人已經被救上來了,依然還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蕭燕綏動作麻利的將由於驚嚇而失聲大哭的張十四娘最外麵已經被冰冷的河水浸得濕了一多半的衣服扒下來扔到一邊,摸著她裡麵的衣服並不是那麼濕透了之後,才猛地回頭,衝著那邊翻滾著也亂成一團的張岱和蕭悟吼道:“披風拿過來!”

張岱手忙腳亂的從地上爬起來,手指發著抖就要去解開自己身上的披風,不過,這會兒遠比他冷靜的蕭悟,手上的動作自然會更快一些,三兩下已經脫掉了自己的披風,衝過去披在了張十四娘的身上,待到小姑娘被厚實溫暖的披風裹得嚴嚴實實了之後,蕭燕綏這才示意身邊的人把還在哽咽著、哭得直打嗝的小姑娘扶起來。

慢了兩步的張岱一瘸一拐的衝了過來,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妹妹,“婉婉,婉婉你沒事吧!”

蕭悟拍了拍張岱的肩膀,建議道:“趕緊回府吧,熬些薑湯驅寒,十四娘今天真是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