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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寵後 王辰予弈 4232 字 6個月前

麵對自己的弟弟妹妹,李俶麵上習慣性的微笑也稍稍鬆了鬆,屏退身邊的所有宮女之後,方才壓低聲音,輕聲告訴他們兩個道:“金城公主病逝,吐蕃使者前來報喪,聖人為其輟朝三日。”

“啪啦”幾下棋子碰撞發出的清脆聲響,李文寧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棋盤,撞歪了一小片棋子。

金城公主乃是宗室女,卻從小以養女身份,被唐中宗李顯收養在宮中,後來,遠嫁之前,則被封為公主,其生父乃是邠王李守禮。

對於金城公主,李俶、李倓和李文寧三人,其實都不熟悉。畢竟,即便是三個人中年齡最大的李俶,也是在金城公主已經遠嫁吐蕃數年之後,方才出生。對於他們而言,金城公主就隻是遠嫁和親的一個符號,知道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和她在吐蕃意味著什麼罷了。

便是如今,金城公主病逝,長安城中,真正的隻是顧念著她的人,想來也數不出幾個。

所有人在意的,依然隻是金城公主病逝之後,會對大唐和吐蕃的邊境局勢產生的影響罷了……

半晌,李文寧聲音很輕的說道:“那位吐蕃使者此次前來,除了告喪以外,想來,也有繼續求取公主的意思吧!”

李俶微微點了點頭。

頓了頓,李文寧的臉色有些發白,喃喃道:“也不知道這次,又會是誰……”

念及此處,李文寧幾乎有一種不寒而栗之感。

李倓的聲音也很輕,明明是少年稚氣,卻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篤定,“阿姐,沒事的,你彆多想。”

李倓很清楚,如今,他們的父親李亨乃是東宮太子,待到將來,太子即位,李文寧便是公主了。

和親公主這一身份,多為李姓宗室女,卻鮮少會有真正的皇室公主。便是當年吐蕃與唐朝戰事越發擴大的情況下,吐蕃鬆讚親自求娶太平公主,依然還是被尋了理由搪塞過去。

換言之,和親一事,自然也要考慮到太子李亨的身份,隻要他們的父親一日還是太子,李亨的親生女兒、未來的皇室公主李文寧便幾乎不可能被拿去遠嫁吐蕃和親。

所以,這次遠嫁吐蕃的人選,最大的可能,便是會落在已逝的廢太子李瑛、鄂王李瑤、以及光王李琚三人的女兒頭上,不出意外的話,尤其是裡麵幾個比李文寧年長、卻依然尚未出嫁的堂姐。

李俶也輕輕的摸了摸李文寧的頭,低聲道:“三弟說得沒錯,阿耶如今乃是太子,文寧你放心便是。”

剛剛有些慌了神的李文寧這才慢慢的點了點頭,抓著棋盤的手指,都還有些微微的顫唞。

略微平複了一下心情之後,李文寧自然也明白過來,李俶和李倓言語間的深意。

然而,即使知道自己並不會遇到這種事情,想到自己那幾個或親近或疏遠的堂姐妹將會麵臨的事情,李文寧卻依然覺得有一種背脊發涼的感覺……

李倓轉身倒了一杯熱茶給李文寧,然後,直接拉起了李文寧冰冷的手指,將溫熱的茶盞塞到了她的手中。

不期然間,李倓突然想到了蕭燕綏,甚至忍不住的想,那個小姑娘膽子那麼大,若是她聽到這種消息,會是什麼樣反應?

害怕、惶恐、不安、還是不高興的瞪大眼睛?

不過,繁雜的思路隻是稍稍一頓,李倓很快便又想到,蕭燕綏乃是徐國公蕭嵩唯一一個親孫女,從來最得蕭嵩疼愛,更何況,她又不姓李,以她的身份,本就絕不會遇到這種情況……

“我、我想去見見幾位堂姐……”李文寧捧著茶盞,被溫熱的茶水將冰冷的手指稍稍暖和過來了一些後,忍不住的喃喃開口道。

然而這次,李俶卻是斷然拒絕道:“不行!”

李文寧一怔。

李倓小聲提醒道:“和親一事,尚且並無風聲,阿姐,便是所有人都已經猜到了,聖人的詔書一日未下,那麼,這件事便是做不得準的。”

李文寧這才露出了一點無奈的苦笑,“是啊。”她剛剛的心情實在是太過慌亂了,免不了,便有些失了分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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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徐國公府上的蕭燕綏,自從成功的報複到萬安公主和道遠和尚之後,隻覺得神清氣爽,再有從玄都觀成功的要了好些實驗的化學原材料來,隨後的一段時間裡,她便一直潛心思索,琢磨著如何在如此簡陋的條件下,成功的完成新的化學實驗,堪稱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為搞研究了。

終於,在蕭燕綏的長達數個月的前期準備工作後,她終於成功的搗騰出來了銀鏡反應所需要的硝酸銀溶液和濃氨水,雖然全都是純手工製品,免不了還是會有一些雜質殘留,不過,不會明顯影響銀鏡反應就是了。

隻不過,在終於可以嘗試銀鏡反應的前期下,其實,唐朝背景下,還有另一個重要前提,那便是,唐朝這會兒的玻璃,遠非後世常見的那種平麵、光線通透的玻璃。

沒有玻璃,就算銀鏡反應成功了,往哪裡去鍍銀,依然還是個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

其實,蕭燕綏也考慮過乾脆自己再去母親裴氏那裡問問,有沒有靠譜點的工匠,她想燒點好用的平麵玻璃=v=

畢竟,玻璃這種東西,除了做鏡子,其實還可以鑲嵌窗戶嗯……

可是,考慮到玻璃的製作工藝遠離雖然很簡單,在沒有現代設備儀器的情況下,憑借唐朝這會兒自帶的玻璃窯,便是有充足的化學原理作為理論依據支撐,恐怕,也很難在短時間之內製造出光線通透、雜質稀少的靠譜平麵玻璃。

慎重思考了幾天之後,不差錢的蕭燕綏依然還是下了狠手,她找到了一個光線通透的大塊水晶,然後,讓工匠去打磨成了平麵玻璃狀的薄片,導致了,最終銀鏡反應成功,她製作出了一塊靠譜的鏡子之中,這塊鏡子的其造價之高,饒是蕭燕綏,都完全不想去回憶了。

純粹的科學理論和能夠廣泛用於市場的科學技術,兩者之間的距離,從來不吝於天塹之遙。

捧著這塊得之不易的鏡子,如今已經六歲了的蕭燕綏,第一次無比清楚的看到了,穿越之後自己現在這個小孩子身體的模樣。

鏡子裡的小女孩皮膚白嫩、漂亮、可愛,身邊從來婢女仆從簇擁著,因為沒機會摸到電腦、也完全沒有客觀條件可以熬夜,小女孩簡直每天都活得如此健康,所以,臉上的氣色也好到不行。

——當然了,和蕭燕綏上輩子小時候的照片比較,其實並不怎麼像,包括眼神,因為閱曆的差異,也完全都不像。

無緣由的,蕭燕綏忍不住便輕輕的歎了口氣。

穿越之後,她依然熱愛生命積極向上,唯一一點無奈的遺憾,大概就是,在唐朝活了六年,看似仿佛完全適應了這裡的生活,可是,那終究隻是表麵上,適應和習慣,從來都不能代表內心的喜歡。

蕭燕綏單手托腮,照著鏡子,欣賞著自己現在的臉,有些憂鬱的想著,畢竟,上輩子的成長過程中,她的三觀早就已經定性了,大概,就算她在唐朝再說一輩子,喜歡的,依然還是喜歡,忘不掉放不下的,也依然還是牽掛著……

即使這一切都並沒有什麼用,唉=_=

蕭燕綏照著徑自發了一會兒呆,因為很長時間沒在鏡子裡看見過這麼清晰的自己的臉了,看過癮了之後,還差點跟風似的陷入了“我是誰”、“我在哪”、“我在乾什麼”的哲學三問中。▃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結果,蕭燕綏還沒來得及收拾好心情,重新打起精神來,剛剛走進來的阿秀,第一次看見了鏡子裡如此清晰生動的成像之後,非但沒有感到驚喜,反而陷入了一種對於太過清晰的自己的未知的恐慌。

“……”萬萬沒想到還能這樣的蕭燕綏。

考慮到,阿秀的反應,估計才是大多數大唐人民的真實反映,本來還想抱著鏡子去母親裴氏那裡獻寶的蕭燕綏,瞬間就耷拉著腦袋,變得更蔫了。

自己無奈的鬱悶了一小會兒,蕭燕綏將鏡子收起來之後,才吩咐了仍有些精神恍惚的阿秀,讓她去木匠那裡,做個剛好能夠把鏡子裝起來的盒子——盒蓋上要能穩定的鑲嵌住鏡子,盒子裡麵,倒是可以隨意一些了。

畢竟,再把鏡子擺在明處的話,蕭燕綏可完全不想把自己屋裡的婢女全都嚇得失了魂,反而徒增麻煩0rz

第41章

幾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 雖已開春,卻仍舊是春寒料峭。

蕭燕綏這會兒的年齡還小, 一個冬天過去, 個頭倒是明顯的長了些。裴氏早就令人給寶貝女兒趕製了新的春衫,隻不過,因為素來有著“春捂秋凍”的講究, 即便是入春了,這會兒天寒,蕭燕綏身上暖融融的冬衣也就多穿了些時日,然後才漸漸換了去。

待到寒意漸去,自有春風送暖, 萬物複蘇。

長安城的郊外已是草長鶯飛,鳥鳴柳梢。

這日清早, 蕭燕綏從床上起來, 換了衣服後,慢慢悠悠的溜達去了裴氏的院子,本意是陪母親一起吃個飯,結果, 卻意外的碰到,他的兄長蕭悟這會兒還沒去學院, 而是正纏著裴氏念叨外出踏青的事情, 還不遺餘力的撒著嬌。

看到蕭燕綏來了,蕭悟頓時眼前一亮,連忙把妹妹也拉到了自己這邊, 繼續和裴氏磨道:“阿娘,我想帶六娘一起去遊玩踏青,春天這會兒風大,正好也適合放紙鳶。”

蕭燕綏倒是微微莞爾,沒立刻回話,而是瞅了蕭悟一眼,這才笑著問道:“放紙鳶?你什麼時候和張岱商量好的?”

聽到燕國公府張岱這個名字,剛剛一直八風不動的穩穩坐在那裡,笑著看自己的小兒子撒嬌的裴氏,倒是略有所動,柔聲笑道:“說起張九郎來,寧親公主前兩日才使人給我送來了請帖,五日後便是她家小女兒十四娘的滿月酒。”

蕭燕綏心中微微一動,立刻反應過來,這位張十四娘,便是去年五月寧親公主懷上的那一胎,剛巧還是母親裴氏去燕國公府上道謝的時候,碰巧遇到了寧親公主暈倒,然後叫了太醫診脈的時候意外診出來的。也是自此之後,原本並沒有什麼往來的裴氏和寧親公主反而成了好友。

裴氏看著蕭悟,這才施施然道:“五日後,阿娘要去燕國公府上看望寧親公主和她家的小女兒,你們兩個要不要同我一起去?”

蕭燕綏略微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我就不去了吧!”這種赴宴的時候,從來都是一大群人坐在一起,東家長西家短的閒聊幾句話,再套路一般的誇讚幾句主人家剛剛滿月的小娘子,送上小嬰兒滿月酒的賀禮,吃一桌席麵,然後就各回各家了。整個過程,從蕭燕綏自己的角度來講,還是很無聊的,尤其唐朝這會兒的貴族女子完全可以活得相當肆意,對於或是沉迷於實驗,或是乾脆出門遊玩的蕭燕綏來說,這種一大群人紮堆、說話做事都要格外講究的社交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