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1 / 1)

盛唐寵後 王辰予弈 4250 字 6個月前

輕重和他在聖人心目中的親疏。

一開始蕭燕綏還試圖記住裡麵的規律,等到後來,她發現即使手裡拿著日曆,有時候依然弄不清自己的父親和祖父還能怎麼放假之後,蕭燕綏也就放棄自己去記了,反正她起的時間稍晚一些,起床之後還能看到父親祖父,他們就是今日休沐,沒看見人,那就是去上朝了。

蕭燕綏還沒進屋,就聽到蕭華正和蕭恒說話,言語間似乎又提到了近來邊關和吐蕃之間的戰事——不用問,又是隨口考教一番。

雖然,因為蕭恒年長一些,蕭嵩、蕭華問他的問題,一般都不會直接搬過來給尚且年幼的蕭悟和蕭燕綏,但是,聽到那麼一串文言文,蕭燕綏當時就有點眼神發飄了。

對於一個理科生來說,這種問題,真的哪怕隻是聽彆人答,她都覺得壓力好大……

蕭燕綏在門前停了一步,深吸了一口氣,讓糾結的小情緒平複下來之後,才繼續走了進去,開口喚道:“阿耶,阿娘,哥哥。”

“六娘來了!”原本還睜大眼睛聽父親和兄長說話的蕭悟,聽到蕭燕綏的聲音後,直接跳起來說道。

蕭恒回過頭來衝著妹妹輕輕笑了一下,翩翩少年郎一身風華正茂,端的是公子如玉,濁世風流。

蕭華也頓時停下了對長子的考教,伸手衝著唯一的小女兒招了招,待她走過來之後,便直接彎腰抱起女兒,憐愛的摸了摸小女孩柔軟的頭發,然後將其放在了妻子的身邊。

蕭華捧著女兒的手,看著小女孩的手指被包成饅頭樣,頓時也心生不忍,他之前並未看過蕭燕綏包紮之下的手指究竟傷成了什麼樣子,但是,見父親蕭嵩那麼生氣,妻子裴氏私下裡又一直忍不住的傷心擔憂,便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

“六娘,你的手指還痛不痛?”蕭悟又跑過來,就站在旁邊低著頭瞅著妹妹,認真的問道。

蕭燕綏乾脆的搖了搖頭,被父親抱起來放在母親身邊的時候,還頗為悠然的晃了一下雙腿,然後才坐穩身形。

裴氏先摸了摸女兒的小臉,覺得女兒麵色紅潤,眼神明亮如星,這般神采奕奕想來昨晚應該是一夜好夢,便也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來,她搭了一下蕭華的手,從容的站起身來,招呼著侍候的婢女道:“人都齊了,先用飯吧,六娘坐到阿娘身邊來!”

“好。”蕭燕綏依言點了點頭,直接應聲,然後乾脆利落的從榻上跳下來。

阿秀幾乎是脫口而出道:“六娘小心!”

“沒事,”蕭燕綏回話同樣乾脆利落,她受傷得明明是手,可是,周圍的人卻全都謹小慎微,連她多走幾步路都生怕她不小心摔了一般。

用早飯的時候,蕭華也和妻子、兒女拉家常道:“今早便有興慶宮的內侍前來尋父親,說是聖人召見。”

蕭燕綏抬起頭,正好和同樣若有所思的兄長蕭恒目光對上。

蕭恒先是衝著妹妹笑了一下,思索著昨日在西明寺的事情,一時間還有幾分不解,末了,才不確定的說道:“莫非是西明寺中,道覺大師發現了什麼線索?”

蕭燕綏卻搖了搖頭,“不太對吧!這一大早的,西明寺的和尚先去興慶宮給高將軍送信,然後高將軍稟告聖人,聖人再召見阿翁,這時間也未免太趕了些。”

“六娘所言甚是。”蕭華笑道。

“也許是朝廷中事?”蕭悟捧著飯碗嘀嘀咕咕道。

蕭嵩雖然是丞相,但是平時裡的朝中大事,卻一向都是當甩手掌櫃,除非有人惹到他的頭上,否則彆人說什麼就是什麼,蕭嵩從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萬事不管的。

蕭華略微遲疑了一下,不是他編排自己的父親,實在是,玄宗便是要找人談論朝堂之事,一般情況下,也不會找蕭嵩啊……

——除非是邊境軍事。

念及此處,蕭華的眼神有一瞬間的凝肅。從年初,便有消息自吐蕃傳出,金城公主病重,大唐和吐蕃之間,此後是戰?是和?

烽火狼煙,一觸即發。

第19章

興慶宮前,被玄宗急招入宮的蕭嵩也是一頭霧水。

雖然他昨天才進宮向玄宗哭訴了一通孫女被人傷了的事情,並且,玄宗甚至連高力士都派了出去,但是,他也不覺得,玄宗會重視這件事到大清早急匆匆的把他從家裡叫過來的份上。

“蕭相公來了。”宮門前,高力士竟是親自來迎。

蕭嵩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收縮,如果說,原本還隻是猜測,那麼,在看到高力士之後,蕭嵩卻是完全可以肯定,玄宗今日召見他來,怕是另有要事,一時間,蕭嵩腳下的步伐都隨之加快了幾分。

高力士何等敏銳之人,蕭嵩身上的這點變化,自然是儘數收入眼底,還流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去見玄宗的路上,蕭嵩雖心事重重,麵上卻不動聲色。高力士同樣心性內斂,細致入微。

一直等到蕭嵩和高力士站在玄宗麵前,又屏退了周圍的內侍宮女之後,高力士的臉上,才漸漸有了彆的神色。

待到玄宗示意高力士,將昨日仵作之言儘數告知之後,蕭嵩的臉上,也寫滿了震驚愕然之色。

他下意識的抓了抓自己那一把美髯,不小心因為拉扯胡子把自己都給疼得“哎呦”了一下之後,才迅速回過神來,一字一句,條理清晰的開口道:“將那三人滅口之人,手中所持雖是軍中兵刃,但是,那人本身的身份,卻無法以此判斷。”

蕭嵩此言,正和昨日高力士所說,一模一樣。

隻不過,蕭嵩此前曾手握重軍,節度河西,親自掌過兵的人,對於兵器軍械這方麵,自然要比玄宗更清楚些。

——蕭華在家中同妻子、兒女閒話家常的猜測,竟是雖不中,亦不遠矣。

短暫的沉%e5%90%9f後,蕭嵩又繼續分析道:“至於軍中兵刃,隻長安城內就有北衙六軍,皇家禁衛中,所有人都有此兵器,此外,兵部亦有,匠坊中有,南衙宿衛有、衛軍有、邊軍有,不瞞聖人,便是微臣和一並官員的家中,幾個護院的手裡,其實也能拿出幾把軍中所用的兵刃來。”

蕭嵩說得簡單明白,玄宗卻是心中卻是一怔。

事情發生在長安城中,他此前便隻想到了長安城中的北衙六軍,卻忘記了,除卻駐守在長安內城的六大禁衛軍外,還有南衙宿衛,乃至衛軍、邊軍。

那些駐紮在外地的軍隊,雖然無法私自調動,可是,天高皇帝遠,若是有那麼零零散散幾個人出來了,沒準那領兵的將軍稍一大意,根本就不會把這點小事向上彙報。

片刻之後,玄宗微微頷首,卻頗為無奈的沉聲道:“不錯,蕭相公所言甚是,想要憑借一把兵器,找出背後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然而,蕭嵩聽了,卻是又微微搖了搖頭。

高力士立即問道:“蕭相公可是有何異議?”

蕭嵩瞅了他一眼,發現玄宗也在好奇和不解的盯著自己之後,不由得輕輕歎了口氣,自從他一招反間計逼殺大將悉諾邏恭祿、進而大破吐蕃,然後升遷回京之後,蕭嵩就是每天頂著丞相的名頭,位高權重卻萬事不管的混日子,除非玄宗親自開口詢問,蕭嵩在朝中更是從不插手軍中事務。

蕭嵩對放手兵權的態度之瀟灑、速度之迅捷,簡直令人大開眼界,如若不然,玄宗也不會如此信任他便是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蕭嵩不用想也知道,玄宗和高力士的腦子裡,這會兒都不知道過了多少遍的陰謀詭計、朝中政變了,可是,在熟知兵事的蕭嵩看來,這件事,卻是意外的可能更大一些。

心中一瞬間閃過數個念頭,但是,卻又一心隻琢磨著怎麼給寶貝孫女兒蕭燕綏找回這個場子來的蕭嵩,麵對玄宗和高力士的目光,許久之後,才輕輕開口道:“我倒是覺得,那背後之人,怕是並非和兵部、亦或是軍隊有甚牽扯之人。”

“蕭相公此言何解?”高力士替玄宗開口問道。

蕭嵩道:“除非那背後之人是利用這軍中兵刃故布疑陣、混淆視聽,否則的話,若是真的心懷不軌,又豈會留下這般痕跡?隨便去鐵匠鋪,換把刀能有多難?”

玄宗微微一怔,“那依你之言,那軍中兵刃,隻是湊巧?”

蕭嵩回答道:“我倒是想知道,當日的西明寺中,都有誰帶了護衛出入西明寺中。”

此前便已經仔細問過道覺大師的高力士立時回答道:“明麵上的人馬,便有太子東宮的李俶、李文寧和李倓兄妹幾個,燕國公張岱張九郎,萬安公主,以及蕭相公府上的裴娘子和新昌公主。”

話音未落,高力士自己便若有所覺,心中微微一動。

這些人當日同時出現在西明寺中,是否和蕭燕綏受傷一事情有所牽連,還暫且無法做出定論,畢竟,當時暗處還有沒有其他人伺機而動,西明寺隻道不知,高力士自然也就無從查起了。

隻是,且先除卻另有人當日便已經隱藏身份留在西明寺這一可能,回味著這幾個人的身份,蕭嵩臉上的神色,也有些微變幻莫測,然而,一番冥思苦想之後,他卻無論如何也猜不透那幕後下黑手的人,究竟是想要達成怎樣的一種目的。

蕭燕綏受了這般委屈,最先便可以排除的自然便是蕭燕綏的母親裴氏。至於新昌公主,蕭家人口相對簡單,新昌公主膝下有三個兒子卻又沒有女兒,想要姐妹間來個爭風吃醋的小衝突都沒有,新昌公主自然也不會去害蕭燕綏。

至於出身太子東宮的李俶、李文寧和李倓,和蕭燕綏之間遠日無怨近日無仇的,和徐國公府上也一向是以禮相對,一般來說,他們肯定是犯不著去對付一個大臣家中的小女孩,同理目前仍是個矮豆丁的張岱,和蕭家沒什麼牽連、早已出家為女道士並且和新昌公主姐妹情深的萬安公主。

蕭嵩眉頭緊鎖,想來想去,越發不解。

曾經參與平定韋後之亂、又支持玄宗發起先天政變的高力士,腦海中卻是突然閃過了一個念頭,不由得憶起了先皇睿宗崩於百福殿五日後,萬安公主便自請出家為女道士,為睿宗追福的一段陳年舊事。

隻是,若是真的與當年事有關,蕭燕綏一個小女孩那會兒還沒出生,又怎麼會有人把算計放在她一個無辜稚童身上?

高力士的心中,眾多念頭轉瞬即逝,此次蕭燕綏受傷一事,和當年往事有無關聯還不好說,隻是,這些話卻是絕不能說與蕭嵩知曉便是了……

聽蕭嵩一席關於軍中兵刃的分析後,玄宗原本懸著的心倒是稍稍放下了些。

待到蕭嵩滿腦子思緒的出宮,玄宗仍舊是派了高力士親自送他,給足了蕭嵩麵子不說,也足以印證,蕭嵩此人聖眷之濃,非比尋常。

然而,等到高力士剛剛回去玄宗麵前複命,便有人稟報道:“西明寺的住持道覺大師,剛剛遣人送了一封信過來。”

高力士接過這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