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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羊駝[穿書] 無聊到底 4307 字 6個月前

當麵再見朝雲一次,向她問上一個問題。

“句芒,再不守護扶桑了嗎?”

“其實扶桑早就不需要句芒守護了,不是麼?”

“你是天界的木神,司掌天人兩界萬物春生,你的一意孤行,讓人間陷入劫難,你可知道?”

“我能料到。”

“朝雲,我還該這麼稱呼你嗎?曾經是你告訴我,是非善惡源於本心,力量用於守護便是善,用於毀滅便是惡,我一直記著……你的力量,本就是那與生俱來的,用以守護世間的力量。”

江羽遙微微紅了眼眶,皺眉上前兩步,執著追問道,“讓蒼生因你的離去而陷入疾苦,你真不曾悔過?”

亦秋不由詫異,她一直以為這些話是江羽遙自己的想法,今時今日才知原是朝雲所言。

能說出這番話的神明,又為何會為了一人,犯下這般罪孽……

“悔……”朝雲說著,在鬱溯有些失落的目光下,輕聲笑道,“悔自己決心來得太遲,才釀成今日之禍。”

她說著,牽起鬱溯的手,“我從一開始便該做出一個選擇,而不是一味地逃避,與試圖阻止一切發生。”

“你的選擇,就是為一人而不顧蒼生?”亦秋不禁開口質問,卻在那一瞬被幽硯捏了捏肩頸,前一秒還怒氣衝衝,後一秒便連忙縮了縮脖子,一臉詫異地回身看了一眼,“幽硯……”

幽硯搖了搖頭,並沒有說什麼,可那眼神顯然是想讓亦秋在一旁安靜看著,不要說話。

亦秋抿了抿唇,皺起眉頭,不再說話。

朝雲聞言,沒有生氣,隻是拉住了身側眉頭緊皺的鬱溯,淡淡說道:“夫諸若生魔心,人間洪災不息,禍鬥若生魔心,人間火海一片。

我渡我所愛之人,隻為她在釀成大禍之前迷途知返,我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洛溟淵問:“你真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我向來是個怯懦之人,分明心有所向,卻又偏偏優柔寡斷。很久以前,我曾違背眾意救下一人,雖無人知曉是我所為,我卻因此自責許久,生怕當日一時心軟終會釀成大禍,因為她成為令人聞風喪膽的魔頭……可許久以後,我又看見了她。”

朝雲說著,將目光望向幽硯,微微揚起唇角,繼續道,“她真如我當初所想,不似旁人說得那般十惡不赦。”

朝雲說,那個人經曆了那麼多苦難,幾乎為世所不容,或許她確曾踏著屍山血海走上權力巔峰,卻還是對這世間殘留著一絲善意。

她想,那份善意,或許來自那人身旁那個無論何時何地,都一直陪伴著那個人的小姑娘——

那姑娘,便是她心底所有的善,就像夫諸之於禍鬥,是世間所有的光明與善意。

她曾親眼看見一個遭受過那麼多苦難,經曆過那麼多無助,終於擁有複仇之力的人回歸光明擁抱了這世間善念,她又如何能夠放棄一個迷了路的人——何況,那人是她心中所愛。

她說,她一直在想,如果自己從一開始就沒有選擇過逃避,也許一切都不會變成今時今日的模樣。

萬幸她終以微薄之力,多少攔阻或是彌補了一些過錯,無論是仙麓門中一場大火,金烏的九世夢魘,還是蛇山墮魔時未完成的那場吸靈禁術,都不曾讓鬱溯真正釀成大禍。

上一次,她曾猶豫過、追悔過,可這一次,她卻無比堅信自己是對的。

她喚醒了被心魔控製的鬱溯,鬱溯也願意尊重她這一次的選擇。

“那因此死去的人呢?被魔種殘害之人何其無辜?”江羽遙咬牙問道,“朝雲,碧海隻有我們三個,就算不提從前,溟淵也是你此生的師弟,你就這麼……”

“那確是鬱溯之過,可一切因我而起,我願承擔所有。我既帶鬱溯來此,自有償此血債之意。”

朝雲說著,坦然向前半步,“師弟……或者,我應稱你金烏。鬱溯傷你此生養父養母,今日我將她帶來,任你懲處,所有責罰,我與之一並承擔,哪怕是這條性命,你說一句,我們都毫無怨言。”

“我要你的性命作甚!”洛溟淵這般說著,到底還是在數秒僵持後壓下了心底的不甘,沉聲讓步道,“你要贖罪,就回天界領罰,從此……”

“回天界,天界會放過她嗎?”朝雲輕聲問著,緊緊握住了鬱溯的手,自我應答道,“不會的,天界隻會留下我,讓我活著為自己犯下的過錯贖罪。”

“我可以為她求情……”

“你不了解你的父親,天帝不會允許妖魔褻瀆神靈,上萬年來,死於天界條例的妖靈太多了……

我同鬱溯說過,從今往後,我願同她一起生、一起死,她若死了,我絕不獨活。”

“你不願回去?”洛溟淵眼底閃過一絲詫異。

“我不會回去。”朝雲堅定道。

這樣的答複無非令人憤怒、恐慌,可最後留下的卻隻有深深的無奈。

亦秋不禁去想,在愛恨與大義麵前,沒有人有資格替旁人做出選擇,更何況他們曾是最相熟的朋友。

儘管,向來自私又鹹魚的她,總是盼望有英雄能夠在關鍵時刻站出來拯救世界,再熱淚盈眶地為其犧牲感慨萬千。

可她知道,如果此時此刻有人告訴幽硯,殺了她便可拯救蒼生,幽硯一定隻會對其報以一聲冷笑。

若是幽硯也曾上網衝浪,或許還會說上一句:“你在想屁吃?”

那麼如果是她呢,係統告訴她,犧牲幽硯便能拯救這個小鳥咕咕飛筆下崩壞的世界,若否蒼生將就此陷入絕境……

若是剛來這裡的那段時日,也許她真能想都不想便做出抉擇,可現在,她卻根本不敢麵對這樣的難題。

她會害怕選擇,害怕為了大義失去所愛,更害怕為了所愛負疚一生。

正因如此,她甚至不敢開口說點什麼,隻敢地垂下眼眸,沉默旁觀著眼前的一切。

“你說你渡一人,隻為不讓她釀成大禍,可對你而言,什麼叫釀成大禍?

難道隻有凶獸邪魔的殘忍殺戮才算大禍?他日人間若是陷入饑荒,人們易子而食,城外屍橫遍野,為她做出這樣抉擇的你,就沒有釀成大禍了嗎……”

江羽遙的聲音越來越低,雖然最終要做出抉擇的人並不是她,可她也漸漸失去了底氣,“我……我知道,我明白,你理解你的選擇,可是……可是句芒,人間不能失去你……”

江羽遙說著,不禁咬了咬下唇,緊握著雙拳再不言語,似在進行著某種心理掙紮。

也許如今為神的她,應該為了天下蒼生迫使眼前之人就範,她有千萬種言語可以站在至高點讓其動搖,可她的語氣卻近似哀求。

“人間要的是萬物生發、四季輪轉,並不是木神句芒。我答應過鬱溯,再也不會離開她,可我也不會逃避屬於我的責任。”

朝雲說,“扶桑,地界的出口,被等著抓我回去的仙神守住了,我不想見他們,隻想見你……我一直在等你,我知道你會來。”

“……”江羽遙眼底生出幾分茫然,似無法理解朝雲此刻所言。

朝雲卻是淺淺笑道:“天地將我孕育,我本也該為天地而生,但草木能動,山石可轉,我又非是死物,怎能無情無欲,任自己生死皆不由己?”

“我本想著,待鬱溯心有悔改,便帶她回天界謝罪,哪怕隻有千萬分之一的機會,我都願為她擔下所有,隻求天界放她一條生路,讓她留在我的身側……

可我越來越怕,怕我帶她回去,與她相伴一生,隻是一個謊言;

怕她因輕信了我,而受儘天界刑罰,卻再不得見我一麵;更怕那一彆,會是我也無法改變的永彆……”

她說著,轉身仰頭望向無星也無月的天空。

“我曾以為,對於守護蒼生一事,我從不曾動搖分毫,可很多時候,動搖也隻在一念之間……所以,我愈發確定,我可與她同死,但不能與她分離。”

朝雲話至此處,回身笑道,“但是無妨,我說過,我不會逃避屬於我的責任。”

“你……”江羽遙皺了皺眉,也不知為何,呼吸不自覺沉重了幾分。

“妖魔兩界,總有許多為人不齒的禁術,可力量從來隻在於善與惡間的抉擇,不是嗎?”

朝雲說著,眼底閃過幾分釋然,“師姐,我這樣叫你,你可不可以全當這一世,我隻是一個為自己而活的凡人……凡人總能任性一點吧?”@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朝雲!”

“地界無星無月,更無人間諸多草木繁花,隻因有些力量全部聚於天界仙神之手。

可三界安寧,若真由一人意願可輕易抉擇,那所謂的守護者,便也可能在某一個日夜忽而變作毀滅者……”

朝雲說著,輕聲喃喃了一句,“這三界,不該是這樣的……”

“我無力改變任何,希望有一日,你們可以改變這一切。”

應不是錯覺,亦秋在朝雲的眼底看到了一絲從不曾在那雙溫柔眼眸中出現過的決絕。

下一秒,四周靈光忽而驟起,瞬間照徹這片幽暗而陰冷的魔土。

許是方才談話之時,朝雲與鬱溯已悄無聲息地趁著大家不注意,結下了一個令人感到無比陌生的巨大法陣。

旁側的幽硯無動於衷,亦秋下意識運起靈氣想要自保,卻發現這個陣法並沒有任何攻擊力。

她愣愣回頭又看了幽硯一眼,這才發現四周已在不知不覺間生出數不儘的草木新芽,好似人間春生也來到了這暗無天日的魔界。

法陣之中,魔氣驚人濃烈,卻沒有一絲一毫是用來傷人的。

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隻見翳鳥忽而化作飛鳥,飛身盤旋於空,以五色靈光引萬千幽冥之力向此處緩緩彙聚。

而朝雲竟也綻開了雙翼,周身縈繞著奪目的光芒,好似自我燃燒一般,催生著法陣中的一草一木。

“朝雲,朝雲你在做什麼!”江羽遙下意識向前半步,卻發現自己的下半身已被地麵生出的藤條束縛。

地麵新芽與藤枝不斷生長,隻短短一瞬,便如囚牢一般,將其徹底吞噬其中。不消片刻,便將其逼出原形,化作一株巨木。

可藤枝不曾放過她一分一毫,如萬千靈蛇般順木蜿蜒而上,將其重重裹挾。

洛溟淵想要出手阻撓,卻被飛身上前的幽硯攔下:“小子,這不是殺陣,看不出來?”

“我……”洛溟淵愣了片刻,耐下性子問道,“這到底是什麼?”

“看這法陣之形,應是妖界禁術「聚靈陣」的逆行之法。”

“啥意思啊?”亦秋不懂就問。

“聚靈陣,顧名思義,將靈力彙聚於自身,通常用來剝奪他人修為。”幽硯皺眉道,“逆行,則反之。”

“她……她們……”亦秋不禁瞪大雙眼,眼底滿滿都是難以置信。

第207章

亦秋看得出來,此法陣範圍雖廣,可陣中所有天地靈氣皆彙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