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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羊駝[穿書] 無聊到底 4355 字 6個月前

所有問題都會迎刃而解的。

亦秋想著想著,忽然就被幽硯摟住了腰際,一個沒反應過來,便已被幽硯帶著飛上了天空。

“這還在城裡!”亦秋幾乎是於瞬間驚呼了起來。

仙麓門被焚不久,陌水城便出現鳥妖,這得是多麼轟動人間的一件事啊!

這鳥女人未免也太高調了吧!

亦秋正詫異呢,扭頭便又見到了此刻已然展翼追了上來的洛溟淵與江羽遙。

鳥女人是個大魔頭,不懂那些人間規矩就算了,這倆仙門中人怎麼也這麼任性?

亦秋茫然地皺了皺眉,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腳下,這才發現城中熙來攘往的人群並未察覺到四周有任何異常。

幽硯一定是又用了什麼障眼的術法,連帶著旁側的洛溟淵和江羽遙都一同護了起來,未被一人發現。

隻是不知,這樣會耗損幽硯多少靈力……希望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術法。

亦秋這般想著,下意識伸手將幽硯摟緊了一些,仿佛隻要自己抱得夠緊,幽硯便可以在她身上節省一點靈力——當然,這並不可能。

幽硯一路向西南方向而行,途中洛溟淵和江羽遙時不時便會落於地麵,尋上一些比較顯眼的巨石或是樹木,做上那麼一兩個記號,方便朝雲晚些尋來。

這路趕著趕著,四周便一點點燥熱了起來,就像當日去了蕪州一樣,分明相鄰的城鎮村落都沒那麼炎熱,偏就那裡尤為特殊。

如今想來,昨夜看見禍鬥便覺發熱也不是一種錯覺,那小熱狗確實就是走到哪裡熱到哪裡,根本就是一個地麵行走的黑化太陽。

時間轉眼已是午後,秋日的豔陽當空,刺得亦秋根本睜不開眼,乾脆閉上了雙眼。

不過沒過多久,幽硯便於半空落回地麵,雙腳沾地之時,散去了身後那一雙暗紅的羽翼。

雙腳落地後,亦秋睜開雙眼,從幽硯懷中鑽了出來,仰著頭、轉著圈,四下望了一眼。

此處是一片深山密林,四周樹蔭繁茂,層層遮擋著那灼目的烈日,旁側有無比清澈的溪水自山上緩緩而來,本是一個怎麼看怎麼涼快的地方,偏偏因為那小熱狗的緣故,變得無比悶熱。

洛溟淵與江羽遙自身後跟了上來,落地之時,江羽遙臉頰明顯有些泛紅。

亦秋一眼看出了不對勁,不禁似笑非笑地望向了江羽遙。

江羽遙對上了亦秋打量的目光,一時慌忙地皺了皺眉,眼神躲閃道:“我,我感應不到禍鬥的妖氣,但這裡溫度越來越高了……你們呢?”

洛溟淵撓了撓耳根:“確,確實……”

“她就在這山裡,四周應有結界,各自小心。”幽硯說著,緩步向前走去。

“我真怕她一把火把這裡燒了……”亦秋小聲嘟囔著,也連忙跟上了幽硯的步伐,“幽硯,等會兒找到了小熱狗,能好好說話最好彆打起來,這裡的可燃物可太多了,真要是燒了起來,隻怕會和兩千年前的蛇山一樣,說沒就沒了……”

“兩千年前,蛇山?”江羽遙不禁好奇道,“亦秋,你說的蛇山,可是那翳鳥所居之地?就是……就是傷我師弟那隻翳鳥?”

亦秋點頭應道:“是啊,兩千年前,禍鬥一把火將那裡燒了,可是犯下了大罪呢。”

江羽遙聞言,不禁蹙起眉頭:“禍鬥若曾火燒蛇山,又為何會為翳鳥所用?她們之間不該有所仇怨嗎?”

“我看那翳鳥啊,是半點也不在乎當年之仇,畢竟若沒有那把火,她根本不可能遇見……”

亦秋話到此處,忽然意識到自己這樣說對朝雲十分不利,不由得遲疑了好半天,這才在江羽遙、洛溟淵二人好奇的目光下把話繼續說了下去,“反正,沒有那場大火,她根本不可能成為今時今日的蛇山神女。”

“什麼意思啊?”洛溟淵茫然追問。

“就,就那翳鳥因為失去了容身之所,便在天界的碧海住了幾百年,身上染了點神力,所以回到蛇山之時,才會被山中妖靈視作神女……”

亦秋話到此處,一旁沉默已久的幽硯不自覺將目光望向了她。

“碧海?”洛溟淵眼底的茫然更深了。

亦秋癟了癟嘴,擺手道:“彆問了彆問了,反正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不管翳鳥和禍鬥之間有沒有仇,禍鬥都被翳鳥利用了!

我們現在關心這些沒用,還是趕緊找到禍鬥,把熏池和夫諸救回來吧。”

她說著,忽見幽硯停下腳步,抬手將她護在了身後。

“怎麼了?”亦秋不由得緊張起來。

她抬眼望向四周,隻見眼前所有的草木山水竟都一點一點變得扭曲、模糊了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江羽遙拔劍出鞘,目光瞬間警惕了起來。

“結界……”幽硯說著,沉思片刻,不禁說道,“不是禍鬥,是熏池。”

亦秋聞言,不禁鬆了一口氣。

難怪她覺得這種感覺有些似曾相識,原來這裡已不再是原本的山林,而是一個畫中境。

亦秋想到此處,連忙攔住了想要打破結界的江羽遙。

“熏池不會傷人,他想告訴我們一些事!”

第97章

熏池的畫中之境,亦秋已不是第一次進入了,自是知道這裡的一切都不會傷人分毫。

“這是熏池繪下的畫中境,這裡麵所有的一切都隻是一段記憶,所以我們在這裡是不會受到任何傷害的。”

亦秋說著,按下了江羽遙手中的劍,“他有事想告訴我們,不如看看再說?”

江羽遙遲疑片刻,收起了手中靈劍,目光向四周望去。

畫中鬥轉星移隻在轉瞬之間,當那扭曲又模糊的畫麵逐漸清晰之時,四周的一切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這是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

入目不見山林,隻有一片赤紅的火海,灼燒著龜裂著大地。

一隻黑色的小狗,它踉蹌行於這煉獄般的天地,身後的火光透過了它的身體。

原來,它的皮毛骨肉早已被天火灼儘,不知落在何方,也不知被風吹去了何處,如今餘下的,不過是一縷亡魂。

一個隕石,一場天火,生靈塗炭不過轉瞬之間。

六道輪回不曾為它引路,它便咬牙含淚,不知何處才是容身之地。

它於災劫之中死去,又於災劫之中重生。

無數的灰燼,凝成了它的骨骼,洶洶的烈焰,化作了它的皮毛與血肉,而那一顆毀了一切的隕石,最終成為了它的心臟。

石心入魂,千年萬年,再難更變一分一毫。

早在火中複生的那一日,它便注定了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死在什麼年歲,便永遠活成什麼樣子。

可長不大的孩子,再尋不到曾經的親人。

混沌初開之時,分明世間妖獸橫行,卻誰都懼它怕它,唯恐避之不及。

它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卻隱隱能夠感覺到,不管自己做什麼,在那些妖獸眼中都是錯的。

茫茫塵世,它四處奔尋,終於找到了和自己模樣相似的「同族」。

它開心地跑了上前,想要得到一個朋友,亦或是擁有一個家。

可它害死了它們。

原來,這世上真有什麼,生來便是禍亂世間的存在。

不管它走去哪裡,都注定了孑然一身,不管它遇到何人,都隻能看到恐懼與厭憎。沒有人喜歡它,千年萬年,從來沒有。

它也曾獨自行走於這灰撲撲的塵世,藏匿著不敢讓人發現,可最後還是逃不過天神賜予的凶獸之名。

人間容不下它,天界留不得它。

為了活下來,它第一次用那可怕的力量去反抗一切。

而所有的罪孽,也從那一刻開始,再也與它脫不開乾係。

它開始拚命躲藏,卻因控製不好體內的力量,最終暴露了自己,再無處可逃。②本②作②品②由②思②兔②在②線②閱②讀②網②友②整②理②上②傳②

有那麼一瞬,亦秋不由得想起了幽硯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禍鬥若真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凶獸,那它活了上萬年,怎還沒將這人間燒作一片火獄?

亦秋下意識握緊了幽硯冰涼的左手,仿佛這樣便能與之感同身受,可她知道,自己並不能陪她經曆那些殘忍的過去。

曾經的幽硯,是否也像禍鬥一樣,在孤獨與無助之中,被一點一點逼上了絕路?

畫境中的回憶,依舊光速閃現著無數個模糊或是清晰的片段。

忽有一日,天界的神仙,帶著那曾經與它一樣同為凶獸的白鹿夫諸前來,它不停地逃,卻是如何都逃不掉屬於自己的命運。

它以為這一生便要這樣結束的,卻從未想過,自己活了下來。

它被自己十分厭惡的天神,封印了體內那股可怕的力量。

它以為那座仙山是用來困住自己的牢獄,卻並不曾想,那裡竟會是上萬年來,第一個能被稱之為「家」的地方。

——這裡有什麼好的?我不喜歡神仙,不喜歡人,他們都壞……

——他們把我們這些妖獸原本居住的地方給搶走了,卻還要假惺惺地收留我們,裝什麼好心啊……

黑色的小狗,望著眼前同為凶獸的女子小聲嘟囔著。

它的話語,卻已沒了昔日的怨恨。

那語氣,仿佛隻是在和自己最最親近的人,小聲說上幾句旁人的壞話。

亦秋不由得發現了一個問題。

這段記憶,依舊發生在敖岸山,可記憶裡的敖岸山,卻又與她第一次隨夫諸、熏池入這畫中之境不太相同。

這是禍鬥的記憶。

禍鬥記憶裡的敖岸山,山山水水都是模糊的,是暗淡無光的,就像它過往每一段記憶裡,那好似蒙了塵的人間一樣,除去火光與灰塵,再沒什麼色彩,也一點都不乾淨。

亦秋原以為禍鬥的記憶便是如此,從頭至尾都灰暗得讓人感到壓抑。

可漸漸的,它的記憶之中有了色彩,也有了看上去,真正算得乾乾淨淨的地方。

起初,所有的不同,皆隻有那名叫漸漓的女子。

後來,漸漸有了那個它所「討厭」的熏池,有了山中流螢般的靈光,有了花草樹木,有了夜空的月色與繁星。

它的世界,以漸漓為中心,一點一點亮了起來。

那一刻萬年不曾跳動的石心,終是一寸一寸,在漸漓溫柔的陪伴之下,生出了一個正常的生靈,應當擁有的血肉。

——禍鬥,你會喜歡上這裡的……或許,你也會喜歡……人類的模樣?

它將這句話放在了心上。

它猜,漸漓應是喜歡人類的模樣。

所以從那一刻起,它便很努力地想要變成那副模樣,很努力地想要將自己裝進一副人類的皮囊,僅僅隻是為了靠近這世上,第一縷願意照在它身上的光。

可它到底還是被那一縷光遠遠拋下了。

命魂離體,肉身仍存,分明依舊活著,卻似沉睡般渾渾噩噩。

兩千年的封印,將它對這世間所有的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