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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羊駝[穿書] 無聊到底 4389 字 6個月前

來後,望著那小丫頭的目光裡確實流露出了幾分驚喜。

那一夜,是這仙山之中三個相依相伴之人,第一次坐在同一張桌上吃飯——

儘管熏池早已辟穀數千年,那日仍是沒有拂了漸漓的麵子。

飯時,漸漓問那小丫頭,有沒有為自己想過名字。

小丫頭搖了搖頭,道:“所有人都叫我禍鬥,那我就叫禍鬥,還需要什麼名字?”

“不好……”漸漓搖了搖頭,“妖也好,獸也好,修成了人形,便都會有一個更像人類的名字。”

小丫頭想了想,對漸漓嘟了嘟嘴,道:“那你為我取一個?”

“我?”漸漓思慮片刻,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坐在旁側獨自飲酒的熏池。

熏池抬眼望了望屋外的那輪明月,沉%e5%90%9f片刻,笑道:“月灼如何?”

“月酌?”小丫頭疑惑地看了一眼熏池手中的酒杯,“酌酒的酌嗎?”

熏池搖了搖頭。

他說,灼灼輝輝,明亮而熾盛,是為火。明火,除卻傷人,還能驅逐黑暗,是為光。

火是光,月亦是光。

他希望,凶獸禍鬥能像這月,成為世間最柔和,最不傷人的光。

“月灼……”漸漓重複著這個名字,回身望向那小丫頭,笑著問道,“你覺得如何?”

“神仙的廢話可真多啊……”小丫頭低聲嘟囔著,目光竟也不自覺順著熏池的目光望去。

數秒沉默後,她收回了目光,道:“不過,你這白毛取的名字倒也不難聽,我便先收下啦。”

眼前的一切,再次變得虛無。

亦秋下意識也抬起頭來,望向了天邊那一輪漸漸虛化的滿月。

“熏池想將她們保護起來,漸漓如此,月灼也是如此……”

亦秋低聲感歎道,“他希望她們都能安安穩穩、平平淡淡,就在這敖岸山中過上一生。”

“可惜,並沒有。”幽硯說著,轉身走向了彆處。

亦秋連忙追了上前,道:“幽硯你說,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禍鬥為什麼會被封印在蕪州兩千多年?熏池和夫諸又為何不去救她?”

幽硯沉思片刻,應道:“隻怕當年封印禍鬥之人便是他們兩個。”

“啊?”亦秋皺了皺眉,搖頭道,“我覺得不應該……”

幽硯沒所謂地笑了笑,不再多說什麼。

亦秋上前輕輕拽了拽她的衣袖,壓低聲音好奇道:“每個人的名字都有一定的意義,那麼幽硯……你的名字呢?”

幽硯一時默然,好半天才將目光轉向亦秋,淡淡反問道:“你呢?”

“我?”亦秋癟了癟嘴,“嗐,沒什麼意思……我生在秋天,便叫「秋」了。”

“亦呢?”

“我媽的姓唄。”亦秋答得隨便。

“你隨母姓?”幽硯眼底似有些驚奇。

“嗯,情況是比較少見,不過在我家是這樣的……”

幽硯輕笑了一聲,道:“你們羊駝倒是新奇,未開靈智也能擁有名字。”

亦秋腳下步子一僵,便知自己又在不知不覺中被幽硯套話了。

她咬了咬牙,犟嘴道:“不……不,不可以嗎?!”

“可以……”幽硯說著,又輕飄飄問了一句,“說起來,先前我與熏池隻談到了夫諸,並未提過何為夫諸,你為何知曉她是白鹿?”

“啊?”亦秋不由一愣,張著嘴巴,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兒,這才裝傻充愣地反問道,“你,你說什麼?”

“許是我記錯了吧。”幽硯說著,四下望了一眼,淺笑道,“還挺巧,剛說秋天,這便真到秋天了。”

亦秋皺眉閉眼,咬唇深吸了一口氣。

再睜眼時,隻見四周落葉紛紛,隨著那卷來的秋風輕盈而舞。

正在山裡追野兔的月灼忽然打了一個重重的噴嚏。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那小丫頭的臉色較之先前差了許多,怎麼看都不太有精神的樣子。

“她病了?”

這個問題,很快便得到了答案。

隨著歲月流逝、時光推移,月灼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甚至在冬天的時候,會虛弱到連人形都無法保持。

敖岸山中,由那小丫頭帶來的歡聲笑語,一年更比一年要少。

忽然有一日,漸漓敲開了熏池的房門。

她說:“我會害了她。”

亦秋不由得擰起了眉心。

“水火不相容,她們之間離得越近,對彼此的傷害也就越大。”

“為什麼漸漓沒事?”亦秋目露幾分茫然。

水能克火,可火也能將水燒乾啊……

“力量失衡之時,強大者吞噬弱小者,力量相衡之時,便是彼此傷害。”

幽硯說著,不由嗤笑一聲,“她們本應是宿敵,卻偏要在乎彼此,偏要日夜相伴,你說,這是不是可笑至極?”

亦秋沉默片刻,忽而忍不住低聲嘟囔道:“不可笑……”

幽硯不禁皺眉望了她一眼。

她抿了抿唇,抬眼道:“我覺得,一點也不可笑……”

“幽硯,在乎一個人,是情不由己的……”

第80章

在乎一個人,從來都是情不由己的。

無論身份、地位,還是那些玄之又玄的宿命,都不該是令人絕情的原因。

或許,夫諸與禍鬥本應是宿敵,可當年夫諸就是心軟了,就是將那個小小的,再沒有反抗能力的禍鬥留下了。

經過那麼長時間的相處,她們都早將彼此當做了自己命中最重要的人,把敖岸山當做了她們的家,把熏池當做了她們的家人。

在這座隱世的仙山裡,夫諸成為了漸漓,禍鬥成為了月灼,她們不再是世人喊打喊殺的凶獸,隻是兩個不大的姑娘,日日相依相伴。

如果說,水火不容就是夫諸與禍鬥的宿命,那麼……那個曾經說著不喜歡仙神,不喜歡人類,更不喜歡這裡的小家夥,如今慢慢接受了這裡的一切,就不是宿命嗎?

亦秋執拗道:“要是生來便注定對立是一種宿命,那對立之人走到一起,也一定是宿命。”

“仙神這麼多,人間這麼大,當年偏偏是熏池遇上了夫諸。世人都說正邪兩立,可他一個神仙,偏就收留了一個妖獸,那一時心軟,便是宿命。”

亦秋說著,不由得泛紅了眼,她咬了咬唇,雙手不自覺攥緊了衣角,“夫諸降服禍鬥,本該毀其元神,偏又因一時心軟將其留下,這也是宿命……

幽硯,不管你信不信,有些人,就算隔著重山闊海,也注定是會走到一起的。”

“……”幽硯默然轉身,沒有多說任何。

亦秋見幽硯不再應答,不禁反思了一下自己剛才的語氣。

剛才,自己好像表現得很不開心……雖然不開心是真的,頂撞也是真的,可她真沒有故意在氣幽硯。

她知道,戲中人有情有義,觀戲者無情無感,本就不是什麼大事。

可她就是忽然覺得,幽硯那番話,有些惹她生氣了……

或許是她一直都很小氣的緣故吧。

錯了,總是該道歉的……可幽硯現在應該在氣頭上,要怎麼道歉比較好?

幽硯:“你說得對,是我固執己見了。”

亦秋:“啊?”

什麼情況?

幽硯說這話,是在認錯嗎?這鳥女人還能有「固執己見」這種清晰的認知?

亦秋不由得戰術性後仰了些許,皺眉朝西邊望了一眼——漸漓回憶裡的太陽,是能從西邊兒出來嗎?①思①兔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這裡不是夫諸的記憶了。”幽硯說著,順著亦秋的目光望去,“你在看什麼?”

“我……找太陽。”亦秋癟了癟嘴,就差沒將「我覺得你不對勁」直說出來了。

幽硯卻全然沒聽懂似的,淡淡說了句:“這是個陰天。”

幽硯沒說錯,這是一個陰天。

在這樣一個陰天裡,漸漓離開了敖岸山,將月灼留在了熏池身旁。

漸漓的想法很簡單,隻要夫諸與禍鬥再不相伴,便不會再互相傷害。

而漸漓可以離開敖岸山,也可以重新成為世人眼中的夫諸,隻要月灼一直是月灼,便什麼都可以。

因為,她可以控製住自己的力量,月灼還不可以。

她可以無人照顧,無人陪伴,但體內封印仍在,剛剛幻化成人的月灼還不可以。

漸漓:“往後,辛苦你照顧她了……她喜歡什麼,我都寫了下來,我知道這很麻煩,可你儘量……

儘量順著她點吧,她現在還不懂事,再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熏池:“你真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走了?為什麼不給她一個理由?你這樣瞞著她,就不怕她以後怨你丟下了她嗎?”

漸漓:“怕啊,可比起她怨我,我……罷了,你記著我們的約定就好。”

那一日,漸漓沒有把話說完。

她離開了敖岸山,回到了那個紛雜,且並不曾善待過她的人界。

亦秋不禁想,漸漓沒有說完的話,應是——比起她怨我,我更怕她知道真相後,寧死也要伴著我。

那日後,此處便成了熏池的記憶。

漸漓離開前,讓熏池幫忙保守那個秘密,熏池便一直哄著月灼,說漸漓隻是去人間遊玩。

冬日嚴寒,虛弱的小黑狗縮在火爐邊打著帶小火花的噴嚏,見毯子差點燃了起來,連忙慌張地用小爪子撲打了半天。

“漸漓真是的,出去玩兒都不帶上我……要是著火了,還得我自己滅。”她小聲嘟囔著,向火爐靠了幾分,閉目繼續睡下。

冬雪化去之時,月灼身子恢複了不少,終於再次化作人形,每天在山裡奔來跑去。

初春,寒氣未散,花未開。

她仍是那個喜歡調皮搗蛋的小丫頭,而且還因為漸漓不在,變得放肆了許多。

熏池又一次頭疼了起來,日日追在她屁股後麵,就是為了防止她乾壞事。

“你就不能聽話一點?”

“漸漓什麼時候回來啊?”月灼抬著腦袋,一雙漂亮的紅瞳望著熏池,裡麵滿滿載著想念,“她回來了,我就不搗亂了。”

“熏池,你去把她找回來好不好?”月灼說,“不然你放我出去,我去找她,等她玩夠了,我再和她一起回來。”

“你為什麼不說話?”

“再等等吧。”熏池說著,伸手想要揉揉這傻丫頭的頭發,多少給予幾分安慰。

月灼見了,當即俯身,十分靈敏地從熏池抬起的手臂下鑽了過去,而後回身衝他做了個鬼臉,嬉笑著大步跑遠。

那一瞬,熏池望著月灼的背影,不由輕歎:“漸漓,你寫下的每一樣她喜歡的東西,我都儘量給了。可你不知道,她其實……並沒有多喜歡那些東西。”

天與地在那一刻再次模糊起來。

“她喜歡的,隻是會把那些東西送到她麵前的漸漓。”亦秋說著,不禁紅了雙眼。

“真有那麼非她不可嗎?”幽硯眼底泛起一絲困惑,困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