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婀娜動人 田園泡 4338 字 6個月前

暗暗攥緊了寬袖。“喂,本宮……”

“鏗鏘”一聲,裹著黑布的大刀被砸在木桌上,年代久遠的木桌發出一陣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朝陽公主立時噤聲。

賀廣點燃油燈,轉頭往朝陽公主的方向看了一眼。

平日裡高高在上的公主現今一副披頭散發的模樣,身上的宮裝也早已汙濁不堪,腳上的宮鞋不知落到哪裡去了,鬆鬆的套著兩隻羅襪站在房門口,樓梯處隱可見小二偷偷打量過來的視線。

“進來。”賀廣上前,一把拽住朝陽公主往裡扯了扯,然後“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朝陽公主跌跌撞撞的進到房間,踩到過長的裙擺,直接就跌到了地上。

地上很硬很涼,還有一些沒處理過的陳年汙垢,朝陽公主愣愣的坐在地上,突然捂住臉嚎啕大哭起來。

她身為公主,從小錦衣玉食,要什麼有什麼,沒有人敢得罪她,如今這般狼狽,擔驚受怕的隨時都會死去。

“哇啊啊……”想到這裡,朝陽公主哭的愈發不能自己。

賀廣看著坐在地上,撒潑打滾跟孩童無異的朝陽公主,麵色有片刻僵直,然後突然一把扯下臉上的麵罩,咧出一口白牙笑道:“彆哭了,公主。”

“哇啊啊啊……”朝陽公主正哭的起勁,哪裡有空搭理他。

賀廣走到木桌旁,倒了一碗茶,然後往朝陽公主那裡潑了過去。

茶水很涼,帶著苦澀的茶香味,還有細碎的茶葉渣子。朝陽公主被潑了一臉,瞬時清醒過來。

她吸著鼻子轉頭看向賀廣,淚眼朦朧間覺得這個人好像有些眼熟。

“瑞哥哥?”

朝陽公主激動的起身去抓賀廣的寬袖。

賀廣站在那裡,臉上依舊是那副笑臉。

朝陽公主使勁眨眼,看清楚了人。不是瑞哥哥,瑞哥哥從來沒有這般笑過。

“給公主殿下請安。”賀廣彎腰,龐大的身軀籠罩下來,進朝陽公主整個人都罩了進去。雖說是在請安,但姿態卻尤其跋扈無禮。

油燈很暗,忽明忽暗的被半開的木窗子吹得搖曳半熄。

朝陽公主仰頭,呐呐開口。“你,你是誰?”

“在下聖上親封中郎將,賀廣。”

“賀廣?”朝陽公主雙眸一亮,“你是賀家人?那瑞哥哥呢?”

“不知。”賀廣雙手環%e8%83%b8靠在木桌旁,撫了撫那裹著黑布的大刀。

“你是來救本宮的?”朝陽公主下意識捋了捋頭發,卻摸到滿手草屑。

“咳,還愣著做什麼,替本宮倒茶。”朝陽公主攏著裙裾坐到木凳上,斜睨了賀廣一眼。

賀廣笑眯眯的給朝陽公主倒了一碗茶,“公主請吃茶。”

朝陽公主端起茶水輕抿一口,立時便嫌棄的放了回去。“什麼東西都拿給本宮用。”

賀廣站在一旁,沒有說話,高大的身軀猶如□□鐵塔。

朝陽公主見賀廣那副笑模樣,不知道為什麼陡然覺得有些腿軟,她強撐起精神,用力把脖子伸長,擺出公主架勢。“你放心,隻要你將本宮安全的送回皇宮,父皇定然不會虧待你的。”

“公主怕是要失望了,咱們這次去安平。”

“安平?為什麼是去安平?”

“自然是沈公子的吩咐。”賀廣大刀闊斧的坐下來,拿過朝陽公主吃了一口的茶碗直接就將那碗茶給用完了。

見賀廣這副毫不客氣的模樣,朝陽公主立時蹙眉,“本宮沒讓你坐。”真是半點沒有規矩。

賀廣偏頭,麵色陡然下沉。

朝陽公主心裡一驚,剛想說話,就見那人又恢複了一張笑模樣,五大三粗的竟還顯出幾分憨厚來。“公主誤會了,再過半月,您就不是公主。”

☆、第96章 第 96 章

夜幕低垂, 繁星點點。

客棧內,蘇霽華坐在榻上,身旁站著一身黑衣的賀景瑞。

“盛極必衰,皇帝用我賀家解決了沈家這個心腹大患,現今偏聽偏信李肅之言,勢要將我賀家重新壓入泥潭。”

一邊說話,賀景瑞一邊取下臉上的麵罩, 轉頭看向蘇霽華, “沈景水隻是咱們回安平的一個幌子,等回到安平……”

剩下的話, 賀景瑞沒有說, 但蘇霽華卻能猜到他想說什麼。

“你,要造反?”

蘇霽華知道,上輩子的賀景瑞以清君側之名造反, 這輩子的他原來也要走這條路嗎?

“不是想反, 隻是迫不得已。”賀景瑞麵無表情的垂眸,抬手搭上身旁的木施,指尖輕動,漸施力。“不是賀家死,便是皇室滅, 與其成為砧板肉, 不如先下手為強。”

賀景瑞看的很清楚, 現今賀家勢大, 皇帝已然有所警惕, 據李莞說,皇帝已不止一次的召見李肅,甚至給李肅放了實權,將東西兩廠儘數歸與他。皇帝要重用李肅,宦官當權,朝廷必亂。

李府一事隻是皇帝給賀家的一個警告,畢竟李府與賀家有諸多交往,李府勢單力薄又無實權,是殺雞儆猴的頭選。

皇帝相信,賀景瑞是個聰明人,自然明白他這樣做的用意,隻可惜,逼得狠了,自掘墳墓。

蘇霽華怔怔坐在榻上,她現在還有點蒙圈。這怎麼就……突然要造反了呢?這起碼還要等五年吧?不不不,這輩子長平侯都提前封了,所以造反這件事也被提前了就不奇怪了。

“我聽說,皇上十分寵幸賀夫人。”蘇霽華小心翼翼的開口試探。

“嗬。”賀景瑞冷笑一聲,聲音清冷的接過話,臉上顯出一抹嘲諷神色,“寵幸到要將三姐殺了。華華以為那巫蠱之術真是李府所為?”

“難道不是嗎?”蘇霽華瞪大了一雙眼。

“李府隻是隻替罪羊。”

替罪羊?蘇霽華麵色一怔,所以李家其實是給皇帝背了黑鍋?怪不得,她就說嘛,那李家大太太隻是隻紙糊的老虎罷了,怎麼可能有這般膽子給沈皇後進貢巫蠱之術。

“那,那如果你起事了,在應天府的賀家人……”

“誰說我要起事?”截斷蘇霽華的話,賀景瑞突然俯身,將臉湊到了蘇霽華麵前,眸中帶上了幾分笑意,俊美麵容之上卻顯出一抹瘮人的溫柔笑意。“華華,你好像不是很驚訝?”

屋內沒有點燈,借著那點零星月光,蘇霽華能看到賀景瑞那雙漆黑暗眸的眼眸,浸著晦澀狠戾,讓人膽顫。

在上輩子時,蘇霽華就知道了賀景瑞要造反的事,所以聽到他說這事,確實並未有多少驚訝,更多的隻是詫異時間提前了。

心虛的垂下眉眼,蘇霽華絞著一雙手沒有說話。上輩子的事太過刻骨銘心,蘇霽華不能認為那隻是一個夢,但重生這種事,除了她自己,誰會信呢?

賀景瑞輕笑一聲,並未逼迫,隻慢條斯理的躺上了榻,“睡吧,明日還要趕路。”

“我們,真是要去安平嗎?”蘇霽華坐在榻上,身後貼著和衣而睡的賀景瑞。客棧簡陋,屋子很小,味道也並不好聞,但比起這些,更讓蘇霽華擔憂的還是日後的事。

造反……有,有點小興奮呢。

“不去安平。”

“哎?”剛剛不是還說要去安平的嗎?蘇霽華想轉頭,卻是突然感覺頭皮一疼。∴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賀景瑞躺在榻上,繞著蘇霽華的發絲輕纏。“起事打仗,太慢。”

“那,那你想怎麼樣?”蘇霽華微微矮身扭頭,用力的睜大一雙眼,企圖在暗色中看清楚賀景瑞臉上的表情。

“日後,你自會知道。”似乎不欲多言,賀景瑞翻身壓住蘇霽華的頭發,將其貼在臉上,然後就閉上了眼。

蘇霽華噘嘴,想起尚在新安郡的父母和依舊在揚州東奔西跑做生意的羅翰,心中不安。“會,會不會連累……”

話一出口,蘇霽華就後悔了。賀景瑞將這事告訴她,勢必是相信她的,可是她卻說出了“連累”二字。

造反,奪位,本就是大逆不道的事,平常人怕連累是自然的,可是她是他的妻,他信她才將這事告訴了她,可是她卻說出連累這種話。

抿著唇瓣,蘇霽華伸手,小心翼翼的搭在賀景瑞的胳膊。“我,不是那個意思。”

賀景瑞沒有說話,好像是睡熟了。蘇霽華垂著眼簾,感覺麵頰微燙。她合衣躺下來,靠在賀景瑞身邊。

夏日的夜悶熱異常,屋子很小,木榻很窄,兩個人擠在一處隻片刻便渾身汗濕。

蘇霽華有心事,她翻了個身,然後又翻了個身。賀景瑞扭頭,一把按住蘇霽華塞進自己懷裡,沉悶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睡覺。”

“我睡不著。”靠在賀景瑞心口,蘇霽華動了動自己被裹著布條的手,小心翼翼的把它扯了下來。

天熱,這布條裹了一路,肌膚汗津津的弄得指頭都有些水腫了。

“若是沒有你,便是起事也無妨,少些麻煩,多些名正言順。”屋內,賀景瑞的聲音沉沉響起,帶著回響,似在替蘇霽華解惑,也是在告訴她,她擔憂的事他已然考慮到了。

如若不是顧及蘇霽華,依照賀景瑞的計劃,勢必大張旗鼓的用清君側之名,大刺刺的破開應天府,直搗龍%e7%a9%b4。

蘇霽華渾身一震,明白了賀景瑞的意思。所以他是為了保全她才選擇不去安平,不用上輩子清君側的名頭而選用了另一種方式嗎?

“爺。”蘇霽華啞著喉嚨,有些哽咽。“你,是要逼宮嗎?”

“……沒有。”賀景瑞沉默半響,將蘇霽華的腦袋壓進了懷裡,暗啞的聲音帶上了幾分調笑,帶著暗示。“華華若是不睡,那就做些彆的事吧。”

蘇霽華麵色煞紅,結結巴巴的開口,“我,我很困……”

“可我覺得華華好像不困的樣子?”托住蘇霽華的下顎將額頭抵上去,賀景瑞唇角輕勾,開始算賬。“那白娘是誰?”

“是李錦鴻的外室,一個梨園戲子。她生的兩個孩子,你也見過,現在都進了掖庭。”她就知道,不會這麼好糊弄過去。“我說這些,是怕沈景水為難我。你看,若不是你在,我這小指頭就要被砍成兩半了。”

伸出自己的小手指朝賀景瑞勾了勾,蘇霽華討好的笑道:“多虧了相公。”

“相公?”賀景瑞一挑眉,“倒還是頭一次聽你這般喚我。”

“好聽嗎?我日後都這般叫你,好不好?”勾著賀景瑞的長發,蘇霽華打蛇隨棍上。

賀景瑞能暗中視物,他盯著蘇霽華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了半響,低低笑道:“你不是替身。”

男人的聲音溫柔低啞,似沾著雪蜜的糖果子,聽得蘇霽華心口一跳,那緋紅自她脖頸處向上蔓延,帶著難掩的羞澀。

“我,你知道我那是瞎說的。”蘇霽華偏頭,躲開賀景瑞箍著自己下顎的動作。

賀景瑞摟緊蘇霽華,“不是逢場作戲,我娶你,是想娶,隻想娶你。”

“咚咚咚”蘇霽華能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