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婀娜動人 田園泡 4298 字 6個月前

是章公子啊,大太太的遠方侄兒,不是什麼宵小之徒。”

“什麼?”蘇霽華麵色大變,表情驚訝道:“大太太的遠方侄兒來我的春悅園做什麼?還在我的閨房內,這不是存心壞我的名聲,抹黑李家嗎?”

看著麵前義正言辭的蘇霽華,朱婆子和白娘呆愣愣的說不出話來。直至半死不活的李錦鴻悶哼一聲,眾人才回神似得將人給抬出了春悅園。

這一出鬨得厲害,大太太自然要去問蘇霽華的話,蘇霽華抽抽噎噎的說自個兒哪裡知曉這長的跟癩蟾蜍一樣的人是您的遠方侄兒,若是知道了,她又哪裡會拿銀剪子戳上去。

大太太被蘇霽華噎的沒話,心裡頭怎麼都咽不下這口氣,怒目圓瞪的模樣活似一隻老蛤.蟆,但因為李錦鴻重傷未愈,大太太沒有閒工夫跟蘇霽華瞎扯,隻嗬斥了人幾句便放回去了。

回到春悅園,左室內已然讓人收拾乾淨,蘇霽華躺在榻上,盯著隔壁院子的正屋二樓瞧。

聽說賀家二郎昨日進宮,至今未歸,所以當然不會聽到這處鬨出來的大動靜。

“大奶奶。”梓枬白著一張臉進屋,給蘇霽華端了吃食來。昨日裡的事著實將這個老實的丫鬟嚇了一大跳。

“你也沒用膳吧?一道用吧。”蘇霽華給梓枬撚了一塊軟香糕。

軟香糕,以姑蘇都林橋為第一,應天府為第三,用糯米粉和粳米粉合製而成,白細爽香,鬆糯可口。

但梓枬現在哪裡有心思吃的下東西,即便這軟香糕再美味,她隻想起昨日裡的事便心驚膽戰的厲害。如若羅翰表少爺在這處,還不掀翻了李府這宅子。

“大奶奶,您難道不怕嗎?”梓枬不知那章宏景便是李錦鴻,隻信了蘇霽華昨日裡說給眾人聽的一番話,權當是蘇霽華認錯了人。

“不怕。”蘇霽華往嘴裡塞了一口軟香糕,聲音含糊道:“可惜。”可惜沒把人一剪子戳死,還留著一條狗命苟延殘喘,不知道什麼時候便能反咬她一口。

嚼著嘴裡的軟香糕躺倒在榻上,蘇霽華疲憊的闔上眼眸。

梓枬見狀,輕手輕腳的退了下去。

“啁啁……”朱窗半開,鷹從中擠進來,落到那盤子軟香糕上。

賀天祿飛身而進,一把抓住鷹,可惜那盤子軟香糕已經被毀的差不多了。

蘇霽華被吵醒,她側眸看向那摟著鷹站在軟香糕前麵一臉糾結神色的賀天祿,聲音微啞道:“毀了我的糕點,就替我去辦件事吧。”

賀天祿神色警惕的看向蘇霽華,沒有應。

蘇霽華兀自道:“替我去將那個章宏景解決了,不管你是拿枕頭悶死還是刀子戳死,隻要讓他死的透透的就好。”

賀天祿看向蘇霽華的表情變幻莫測,他抿唇,搖頭,扯著鷹要走,身後傳來蘇霽華懶洋洋的聲音,“你既然不願殺人,那就去替我將李珠的頭發給剃光了吧。”

“啁啁……”鷹從賀天祿的手裡掙紮逃出,叼著軟香糕逃遠。

賀天祿眸色怪異的盯著蘇霽華看了片刻,然後飛身出了朱窗。

二舅舅讓他看著這李家大奶奶,在他看來,這李家大奶奶怕是得了癔症。

“唉……”蘇霽華幽幽歎息,撐著下顎靠在榻上發愣。

*

夜至,李府內除了春悅園,哪裡都不安生。

蘇霽華用完晚膳,照常上榻歇息。梓枬熄了榻旁的琉璃燈盞,端著手裡昏暗的油燈將帷帳覆上,然後闔上左室的門。

帷帳內,蘇霽華睜著一雙眼,翻來覆去,輾轉難眠。

“叩叩。”朱窗處傳來輕叩聲,蘇霽華神色一凜,披衣起身走至朱窗前。

今晚月色尚好,朱窗前印出一暗色剪影,身形修長,姿態卓然。

蘇霽華猛地一下打開朱窗,看到站在外頭的賀景瑞,暗暗攥緊了自己掐在窗欞處的指尖。

朱窗上懸著一盞紅紗籠燈,光色黯淡,柔柔的照出一角,傾斜在蘇霽華穿著細薄褻衣褻褲的纖細身姿之上,顯出玲瓏有致的女子身形。

賀景瑞的目光往下一探,在人%e8%83%b8口處頓了頓,然後不可抑製的紅了耳尖。他取下`身上的大氅替蘇霽華披在身上,又幫她將綢帶係緊。

“天涼,怎麼也不多穿些。”

“我急著瞧你。”蘇霽華仰頭看向麵前的賀景瑞,纖瘦的身子裹在大氅裡,軟綿綿一團,就像今日被鷹叼回來置於書案上的那塊軟香糕。

“也不急在這一時。”賀景瑞笑著,眼眸中是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柔情。

蘇霽華搖頭,抿唇不言,似有心事。

賀景瑞立於朱窗外,清冷的聲音帶著溯風,玉珠子般的往外落。“我聽天祿說,你要他去削了李姑娘的頭發。”

蘇霽華攥著大氅的手一頓,聲音悶悶道:“我委屈。”

“什麼?”賀景瑞沒聽清楚蘇霽華那捂在嘴裡的旎儂軟語,隻覺這小姑娘說話怎麼一會子氣勢凜然,一會子又像個受氣的小媳婦似得。

“這事可開不得玩笑。”賀景瑞微擺正了臉色,頗有些訓斥的意味。

“我委屈。”蘇霽華仰起小細脖子,聲音軟綿綿的又重複了一句。

這次賀景瑞聽清楚了她的話,原本帶著笑意的臉瞬時便沉了下來,眸色晦暗的盯著人瞧。

“我委屈……”蘇霽華心裡頭委屈,話一出口,眼淚珠子含在眼眶裡便止不住的往下落,她跺著腳,小女兒家般的鬨著脾氣。

賀景瑞站在朱窗外,看著滿麵淚痕,嘴裡不斷喊著“委屈”的小姑娘,一時慌了神。

空有驚世才情又如何,麵對這個軟綿綿的小東西,賀景瑞卻突然變成了一隻鋸嘴葫蘆,說重了怕人哭的更狠,說輕了卻又怕降不住人。

“莫哭了。”憋了許久,賀景瑞才堪堪吐出這三個字。

蘇霽華“嗚嗚”哭著,根本就不搭理人,那晶瑩的眼淚珠子從白嫩指縫裡漏出來,滴滴答答濕了窄袖衣襟。

賀景瑞知道這淚珠有多燙人,燙的他心口都緊了。

“頭發是不能削的,你若是偏要……那便拿我的吧。”賀景瑞略略上前一步,腹部抵在朱窗子上,高大的身形籠罩下來,將蘇霽華完完全全的納入自己暗影之中。

“我拿你的做甚。”蘇霽華嗚嗚的說著話,一雙眼哭的紅腫。這樣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直惹的人心坎都疼了。

賀景瑞抽出一塊白帕子,小心翼翼的替她擦了臉上淚痕。

長這麼大,蘇霽華難得在彆人麵前哭成這樣,這會子她知曉害羞了,扭捏著不讓賀景瑞擦,賀景瑞好笑的搖頭,狀似調侃,“方才還哭的跟個奶娃娃似得,這會子竟知曉害羞了。”

蘇霽華彆開身子,搶過賀景瑞手裡的帕子胡亂抹了一把臉。“你過來是做甚的?”賀景瑞作為一個磊落君子,半夜出現在一個寡婦朱窗前,這可是打著燈籠都尋不著的事。

想到這裡,蘇霽華抬眸看了一眼賀景瑞頭頂的紅紗籠燈,想著你這燈籠可真有福氣。

賀景瑞似是也察覺出了自個兒窘迫的處境,他耳尖微紅道:“今晚來是想與你說我要去姑蘇辦事,明日便要走了。”

蘇霽華抹著眼淚珠子的動作一頓,一雙眼直直瞪向賀景瑞。

昨日裡她才把李錦鴻給傷了,雖然是勉強蒙混過關,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大太太和老太太就要尋她麻煩。羅翰表哥已去揚州尋鹽運司,此刻她在李府內孤苦無依,指不定哪日裡便如上輩子般被吊死了。

“我與你一道去。”蘇霽華扯住賀景瑞的寬袖,語氣急切。

“我是去辦正事的。”賀景瑞權當是蘇霽華在鬨脾氣,隻覺無奈又好笑,但心口卻暖融融的浸著美意。

“我保證不耽擱你辦正事。”蘇霽華攥的更緊。

賀景瑞搖頭,“我半月後便回來了,到時……”到時去請聖上下旨,賜婚。蘇霽華是李家的寡婦,賀景瑞知曉李家的為人,除非硬來,不然他們定是不會放人的。↓思↓兔↓在↓線↓閱↓讀↓

他昨日去宮中,為的就是賜婚一事,但聖上卻拿安平王叛亂一事做交易,許他一言,隻要平了安平王的叛亂,便允他任何事。

賀景瑞無奈,隻得應了這事,但又生恐蘇霽華不安心,便用去姑蘇辦事的由頭誆她。

“天祿留在這裡照料你。”

“我不要。”蘇霽華的聲音又哽咽了幾分,她埋著小腦袋,眼淚珠子“劈裡啪啦”的開始往下落,“我隻要你。”

軟軟綿綿四個字,卻比任何語言都戳人心尖。賀景瑞身體一僵,良久說不出話來。

“三叔……”小姑娘哭紅了臉,依賴的扯著他的寬袖,緊的指尖泛白,就似攥著最後浮木,而他便是那個要將這塊浮木硬生生取走的惡人。

賀景瑞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十惡不赦,可是打仗這事不是兒戲,他依不得她。想罷,賀景瑞拂開蘇霽華的手,柔聲道:“我半月後便回來了。”

蘇霽華盯著賀景瑞看,也不說話,就這麼看著,淚光閃閃的尤其可憐。

賀景瑞心尖一顫,不敢再對視,用指腹替人擦了擦粉腮上掛著的淚珠子,在觸及到那冰冷的肌膚時趕緊道:“回去歇息吧。”

蘇霽華悶著小腦袋,轉身回了榻上,然後用錦被將自己裹緊,不露一點縫隙。

看到蘇霽華的模樣,賀景瑞不知為何,略微有些心虛的撫了撫鼻尖。這莫不是……在與他鬨脾氣了?

*

翌日,天色清朗,賀景瑞輕裝出行,隻帶幾會武奴仆和一輛青綢馬車。

馬車停在院前,棕黑色的大馬被牽著韁繩,後蹄輕動。賀景瑞立於正屋二樓風窗處,往隔院那扇朱窗瞧過去。

朱窗緊閉,並不見人。

賀景瑞是知道的,那扇朱窗,即便是再冷的天都會留一絲縫,那小姑娘會偷著從那縫裡頭瞧他,托著白嫩下顎,攏著寬袖,仰起小細脖子,露出一張姣好麵容。

未像平日裡一般瞧見人,賀景瑞一早起身做什麼事都覺得不舒服,就連早食都沒用幾口,惹得賀天祿頻頻張望。

走出正屋,賀景瑞穿過內院甬道至二門,略站片刻後卻又忍不住的往那牆頭看。

牆頭處不知何時竟冒出一枝嬌美紅杏來,風流豔%e5%aa%9a,卻又怯弱柔嫩,一如那人般,霸道的扯開了他空寂的內院。

賀景瑞低歎一聲,踩著石塊翻牆而過至隔院朱窗處。

時辰尚早,天剛蒙亮。賀景瑞站在朱窗前,猶豫片刻後抬手輕叩。

屋內傳來輕巧的腳步聲,停至朱窗前,卻也不開窗欞,隻乾站在那處。賀景瑞是習武之人,他自然知曉那小姑娘是過來了,卻就是不給他開窗。原真是在與他鬨脾氣了。

低歎一聲,賀景瑞妥協了。

“給你半柱香的時辰,收拾好便出來吧。”雖說是去平定叛亂,但說到底也不是什麼大事,畢竟那安平王不過就是跳梁小醜罷了。

“吱呀”一聲,朱窗被打開,露出一顆小腦袋,素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