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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權臣為鄰 番外 霧十 4265 字 6個月前

大商鋪預存,每個月從生活費裡想辦法擠出來一點,提前給了商鋪,半年之後,預付款就差不多夠買年貨了,商家會早早的準備好,等著顧客上門來取。

簡直讓人大開眼界。

謝介之前是完全不知道這些的,因為他……從來不知道貧窮是什麼樣的。也就體會不到各種各樣誕生於此的智慧。

等父子倆買買買的買了一大堆有的沒的之後,已經到了中午,他們回到家就開飯了。

宅老很高興的看到謝鶴終於決定要好好過年,忙前忙後的開始命人折騰收拾,還滿臉喜氣的表示,辛苦大家了,新年給的紅包在翻一倍。人人都因此變得喜氣洋洋的,感謝著主家的大方。

謝介本來是坐在一邊看謝鶴吃的,看著看著,他就睡著了,身體不僅變小了,連精力都仿佛真的變成了小孩子。

謝鶴哭笑不得的看著兒子就這樣直接睡到了地上,又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給他遮蓋,又或者是把他抱到床上。隻能讓人關了門窗,小心翼翼的守在一邊,一直到謝介醒來。

謝介醒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確認他爹還在不在,幸好,謝鶴是在的,謝介這才露出了放心又傻乎乎的笑容,又燦爛又陽光,沒心沒肺的透著安心。

謝鶴已經換了一個姿勢,坐在一邊的小凳上,拿著一本書在看,君子側顏,如畫如詩。

“爹。”謝介忍不住喊了一聲,像小貓叫似的,未必能讓人聽見,就是想撒撒嬌。

而謝鶴也真的聽見了,他放下書,走到兒子身邊:“醒了?你先緩緩,一會兒爹帶去你庭燎好不好?”

“好!”謝介脆生生的答應下來,恨不能現在就去,如今的每一件事,都是他想和他爹做的,卻又是這輩子都沒有辦法實現的事。謝介甚至因為他的睡過去而懊惱萬分,感覺像是錯失了一個億那麼委屈。

“走走走。”謝鶴大概也看出來兒子有點莫名的低落,他不知道為什麼,隻能想辦法轉移謝介的注意力。

庭燎在大啟不算流行,這是比大啟更早的朝代才有的活動。簡單來說就是在空曠的院子中心,點起一堆明火,供家中的孩子往裡麵投擲竹子,聽著劈裡啪啦的聲音取樂。也就是放鞭炮的古代簡易版。

到了大啟,火藥和炮竹已經十分發達了,在加上雍畿住房十分緊張,大家都是緊湊的住在一起,這種庭燎也就自然而然的被其他形式取代了。

隻有老聞家還保留著這個傳統,因為……在聞天姐弟幾人小時候,他們家裡可沒錢買炮仗給他們放著玩。

庭燎都算的上是十分燒炭火的一種奢侈活動了,扔進去的竹子也需要聞天姐弟提前撿回來,但那依舊是他們童年十分快樂的回憶。等後來他們有了孩子,也就把這個傳統保留了下來。皇宮和公主府也大,不用擔心走水的問題。

謝介小時候經常和他表哥在宮中玩這個,由大舅和小舅帶著他們。

但在謝介心中,他最想要的其實還是他爹帶著他。

如今終於一嘗所願。

哪怕謝介這一回並沒有辦法親自投擲,他都覺得開心的不得了,他也十分唯心的覺得,庭燎比放炮好玩多了。

謝鶴則在想著,我兒子怎麼這麼乖呢!看看對門老將軍家的小孫子,皮的跟個竄天猴似的,庭燎隻玩了一次就死活不樂意了,他覺得放炮仗和煙花更刺激,氣的老將軍拄著拐杖罵,中氣十足的聲音仿佛整條街都能聽見:“我小時候能玩庭燎都覺得稀罕,你倒好,還嫌棄!”

謝鶴莫名的有點驕傲,我兒子就不嫌棄!還特彆開心!我的兒子怎麼這麼棒呢!

之後的除夕晚宴,謝介因為沒有辦法吃,一點都不想去描述,什麼餺(bo)飥(tuo)、春盤、屠蘇酒,他統統不想吃、不想吃!一點都不想吃!

謝鶴笑眯眯的提醒他兒子,擦擦嘴角的口水在說話。

當謝介真的去擦的時候才發現上當了:“……”真的,這和他想象中的爹一點都不一樣!一點都不體貼!不男神!生氣!

“不氣了,好不好?晚上爹帶你去皇城看儺(nuo)戲。”

準確的說,不應該是儺戲,而是由此衍生而出的神鬼遊行。

在這天晚上,謝鶴帶著謝介早早的去了皇宮,站在最高的台樓上,看到一隊人馬浩浩蕩蕩的從皇宮中出發。

他們是由禦林軍和教坊司的歌舞伎組合扮演的神神鬼鬼,有人扮天兵,有人扮百鬼,還有各種神仙鬼使。大家佩戴著駭人的青麵獠牙麵具、穿著繡畫的彩衣,手裡拿著金槍、銀戟、木刀劍,還是五行旗和龍鳳旗,在一陣吹拉彈唱的鼓點聲中,這支百神齊聚、群魔亂舞的隊伍,會從東華門而出,轉去龍地灣,將邪崇埋葬於此。

用人扮鬼,來嚇唬鬼。

年年都要來這麼一個出,十分熱鬨,在家中的百姓有機會的也肯定要出來看看這繞城一周的神鬼隊伍,送一送“神仙”和“妖魔”。

錦衣華裳,鑼鼓喧天,不管是何時何地,大啟總能過把生活過得煙火氣十足。

在一片燈火煌煌中,闔家歡樂、團圓迎春。

謝介望著謝鶴如鬆如竹的背影,哭的稀裡嘩啦,他不斷的擦著自己的眼淚,卻怎麼都止不住。謝鶴嚇的忙上前問他是不是被嚇到了:“不怕啊,不怕啊,萬事有爹呢。”

“我不怕,”謝介認真的仰頭看著他爹,“我是高興的。”

真的很高興,在漫長的人生中,終於有一個年,是和他爹一起度過的。

“我有沒有說過,我特彆特彆喜歡你?”謝介的身影已經一點點開始變淡,他也預感到了自己就快要離開了,拚了命的想要和謝鶴說話,“除了娘以外,全世界都不會有比我更喜歡你的人了。”

謝鶴目送著自己的兒子離開,麵容溫柔,眼神哀傷,哪怕謝介什麼未來都沒有透露,但其實他已經從細節裡推斷出他大概是活不到兒子長大的:“哪怕我們還沒有相遇,我也已開始期待;哪怕在你未來的人生中也許我會缺席,但請相信,我也特彆、特彆喜歡你,全世界除了你娘以外,再不會有人比我更喜歡你。”

謝鶴的文采天下皆知,但謝鶴的大白話卻隻說給過他的愛妻和稚兒。

因為這就是謝鶴在小時候感受到的最溫暖的愛,簡單質樸,又直白熱烈。

等謝介在睜開眼,他已經重新長大了,蓋著被子躺在床上,雙眼失神,不知今夕何夕。

直至謝介找到了他爹一本雜記。

五年春,吾妻歸寧。忽見吾兒,不可觸。常起居,買年貨,庭燎享樂,皇城看儺。入夜,兒乃去。

一枕黃粱,真邪?假邪?

第132章 番外五:

謝介和房朝辭的婚禮最終還是依著謝介的意思, 定在了冬末春初,這個預示著冬天終將過去, 春天萬物複蘇的時節。

家家戶戶喜氣洋洋準備開始迎新年。

大長公主一邊抱怨著“這一邊準備新年一邊準備婚禮,怎麼忙的過來”,一邊神奇的在最後一刻給謝介準備好了所有, 一看就是有備而來。

女皇歎為觀止:“……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當母親的潛力都這麼可怕的嗎?為了孩子也隻是當了一個女皇的他, 是不是在某種意義上輸了?

文帝早已看破一切,他搖頭失笑, 給發妻解惑:“姑娘從豚兒三歲開始,就在給豚兒準備老婆本;姑父在豚兒還沒有出生的時候,就已經在積攢迎親的資財;之前和豚兒說的那些不過是嚇唬他的話而已。不要說還有一段日子才結婚了, 哪怕豚兒立時立刻結婚,姑娘都能給他準備出來。”

“可京師之前, 不是……”雍畿之殤, 短時間內是很難恢複了。

“公主府雖然沒了, 但姑娘當初就怕被豚兒翻出來這些, 早早的就藏到了彆處, 東西都安然無恙。”也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了。

聶女皇聽的若有所思, 她是不是也該留一手以防萬一?他們家可不隻有一個兒子, 還有一個千嬌萬寵的寶貝女兒呢。‖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雖然這個女兒並不省心, 三天兩頭鬨著要去找小叔帶她去月亮上玩, 並且蓄謀已久的想要纏著他爹給她換個封號,從燕國公主變成月亮公主。

哪怕是覺得對兒女虧欠良多的文帝,都沒有辦法昧著良心順了女兒的這個意。

“為什麼啊?!”夢夢一臉夢碎的表情, 心如死灰的看著她詐屍的爹,生氣的嘟著一雙花瓣似的小紅唇,“再也不要和你天下第一好了!”

“沒事,沒事,天下第二也挺好。”文帝化身傻爹,特彆知足。

“不給你改封號,是為了你好,”女皇在一旁幫腔,“你長大就知道了。不信去問問你姑祖母。”

大長公主至今都不太願意和彆人解釋她和駙馬之間的愛情烏龍,因為一解釋,就繞不開“仙娘”這個充滿了黑曆史的名字。甚至很多謝鶴寫給大長公主的情書遺作,流傳至今都已經沒有了標題。因為那些標題往往都是什麼念仙娘、贈仙娘、九月初三風雨大作感懷仙娘……仗著死者沒有辦法為自己辯駁,大長公主統統把那些詩文給改成了《無題》。

無題一,無題二……無限排序,反正日後需要背詩的不是她。

咳,扯遠了,說回婚禮,大長公主把兒子的婚禮準備的可以說是莊重中不失活潑,緊湊裡不缺休息,沒有一處不是按照謝介想要的樣子裝飾出來的。

但就像是每一個含辛茹苦的母親一樣,大長公主付出了多少,就一定念叨了兒子多少,比唐僧還要愁人。

“我也想幫你啊,但是你不讓啊。”謝介發出來自靈魂的呐喊。

宴會什麼的,謝介不要太拿手,他這輩子短短二十年,把才藝點基本都充實在舉辦各種主題的宴會上了。但是偏偏他娘就是覺得他不行,一會兒怕他搗亂,一會兒怕他累著,最重要的是嫌棄他瞎指揮。

可謝介要是真的什麼都不乾吧,又會被大長公主嘮叨:“謝豚兒!這到底是咱倆誰的婚禮?!”

總而言之八個字——雞飛狗跳,人仰馬翻。

到最後,這對母子還是要繞回老話題。

大長公主:“你說你乾什麼這麼著急成婚!”

文帝白龍魚服,坐在公主府的花廳,悄悄給謝介翻譯:“你不知道我舍不得你?”

大長公主繼續叉著腰罵:“你個不爭氣的!”

文帝:“娘永遠以你為傲。”

大長公主:“真的煩死你了,彆湊過來!”

文帝:“還不快來誇誇我!”

文帝的翻譯最終還是被大長公主給聽到了,她冷笑一聲,一手提著謝介的耳朵,一手提著文帝的,把他倆都給扔去了門外,罰站!

文帝幽幽表示:“我真的是一個起死回生,讓你們想念多年的人嗎?”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