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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頭疼發熱,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 渾身酸痛無力。

秋月早上去伺候萬柳起床,就覺得她不對勁, 上前一探她的額頭, 觸手滾燙。

她嚇了一跳, 忙叫來張富讓他去請太醫,與素蘭一同攙扶著萬柳, 關心地道:“主子你下床小心些,洗漱完再回來躺著吧。”

萬柳還沒有到走不動路的地步, 推開秋月的手說道:“不用攙扶,我又不是病入膏肓了,哪有那麼嚴重。”

她手撐在炕上, 扭頭看著頭頂的福字,看了一會恨恨地道:“秋月, 你與素蘭等下記得把這個字揭下來扔了。”

秋月抬頭看了一下,素蘭嘖嘖道:“這字多好看啊,又是皇上親自寫的, 雖說出了年, 可貼著總歸喜氣些。”

喜個屁!

萬柳覺得很倒黴, 她已經很久沒有生病, 全身上下好似被打破重組, 哪裡都不得勁,一生病她的耐心就等於零。

她皺起眉頭,滿臉的不耐煩,秋月忙給素蘭遞了個眼色讓她閉嘴, 小心翼翼地道:“主子,要不要奴才前去乾清宮遞個信?”

萬柳板著臉說道:“怎麼,乾清宮什麼時候改為太醫院了嗎?”

她趿拉著鞋子往淨房走去,秋月與素蘭都不敢再多說,各自去忙碌。

萬柳洗簌完出來,喝了小半碗牛%e4%b9%b3,啃了小半個奶餑餑就吃不下了。

她躺在塌上又眯眼睡了一會,醒來後聽到秋月壓低聲音著急地道:“你快去看看,張富去請太醫,都去大半天了,怎麼還沒有回來。”

李大牛哎了一聲,說道:“今天恰好出了年,在過年時有點兒病痛,忌諱著不好去請太醫,都集積著趕在出年後的第一天去看病,隻怕今天也是這樣。你彆急,我先去瞧瞧究竟怎麼回事。”

秋月恍然大悟道:“瞧我這一急,竟忘了這一茬。你先去吧,記著彆吵起來跟人急,省得彆人怪罪到咱們主子頭上,沒得讓人說她張狂。”

李大牛應下之後離開了,秋月掀開簾子走進屋,見萬柳睜開眼睛已經醒著,忙笑著上前倒了杯水遞給她:“主子先喝些水,今天太醫院最忙,你再忍著一會。”

萬柳嘴唇乾得發白,她接過水杯一口氣喝了完,緩過了氣,說道:“我知道,沒事,秋月,你坐吧,咱們說會話。”

秋月又重新換了個湯婆子來放到萬柳腳下,側身坐在塌下的小杌子上,仔細打量著萬柳的臉色,見她精神還好,總算放了些心。

萬柳直接開口問道:“秋月,你想出宮嗎?”

秋月呆了呆,沒能理解萬柳話裡的意思,進了宮之後,豈是想出去就能出去的。她不解地問道:“主子,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萬柳笑了笑,耐心地道:“我也是生病了才想起來,宮女要是生了重病,就可以出宮去。

我想著你以後總歸要出宮,出宮之後還得嫁人,早出去總比晚出去好。”

宮女太監生病出宮,說得好聽的是出宮養病,其實就是生了重病被趕出去,生死自負。

一般人也不敢稱病,小點兒的病先挪到一旁餓著養著,隨便抓幾劑藥讓你吃,能好起來的,算你走運,繼續回去當差。

好不起來的,怕把病氣過給了主子,就被挪到皇城外宮女子養病的吉房,與年老病弱的宮女關在一起,那才是真正的淒慘,能好起來的也沒有幾個了。

萬柳看秋月一臉害怕,笑著道:“你放心,不會真讓你生了重病再把你趕出去。現在我在皇上麵前還有幾分臉麵,想想法子把你放出去,估計能成。”

秋月想明白過來,激動得差點兒沒跳起來,竄到一半又坐了回去,臉上的喜悅也漸漸淡了,低聲說道:“奴才也不知道,出宮以後能嫁什麼樣的人。

以前進宮的時候,奴才也做著要做人上人的夢,後來看多了也就不敢再想,宮裡這麼多主子娘娘,有些主子還沒有我們這些奴才過得好呢。

可是奴心裡又沒底了,出宮去了肯定得嫁人,奴才又怕所嫁非人,娘家又靠不住,以後才真是沒了活路。

主子,奴才鬥膽問一句,嫁人了以後的日子,究竟過得好不好?”

萬柳失笑,“這怎麼比,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好不好得你自己試試才知道。我覺著好的,你不一定覺著好。有過得幸福的,也有遇人不淑的。

你不能總把彆人的人生全部往自己身上套,把自己代入彆人的生活裡,傻不傻呀!

你有閒心想那麼多,還是想想你眼前實際的事,比如你的年紀。

咱們都是小女子,不能與整個世道抗衡,隻能在縫隙裡,找個最舒適的出路。

世情如此,你回避不了,隻咬牙迎麵而上。等你再大一些,能嫁的能相看的,選擇就那麼點兒,不是鰥夫就是填房。

唉,其實你現在出宮都已經晚了,在你這個年紀沒有成親的男人少之又少,旗人家的女兒,又沒有嫁進不在旗人家去的先例,這些都是你要麵對的問題。

你得仔細想清楚了,我可以儘量幫你出宮,但是出宮以後,我就幫不了啦。”

秋月神色變換不停,喃喃地道:“主子,我還想著伺候主子一輩子呢,以後都不出去了。”

萬柳翻了個白眼,“說什麼傻話,我這一輩子能到哪裡,自己都不知道呢。外麵還有更廣闊的天地,這個宮裡,你所見之處都四四方方的,到處都是牆,一不小心就犯迷糊,困在裡麵出不去了。”

秋月眼眶漸漸通紅,說道:“奴才知道主子一片好心,主子,奴才得要好好想想,等奴才想明白了,再來跟主子說可以嗎?”

萬柳點點頭道:“也不急,待你想清楚了再說。不管哪種生活都不容易,把事情想到最壞,若是你能承擔起那樣的結果,就可以去放手一搏。

還有素蘭,我倒不擔心她,她與你不一樣。她的心思沒有你細膩,大大咧咧的,人又長得好看,難得糊塗,她會過得很好。

不過我總不能一下弄兩個人出去,這也太顯眼了。人有親疏遠近,我先想著了你,等你的事情落定了,我再去考慮素蘭的事。”

秋月哽咽著,起身要下跪,萬柳忙抬手哎了聲:“年都過完了,跪了也沒紅包拿了啊。”

秋月知道萬柳不在乎這些虛禮,拿帕子悄然擦去眼淚,遲疑著問道:“主子,奴才鬥膽說一句,皇上待主子那樣好,主子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萬柳攤攤手,抬了抬眉笑道:“我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呀,你看我不是照樣過得好好的。

今天恰好遇到了,就多說多感慨了幾句。我現在全身總是不得勁,咱們說說話也能轉移下注意力,不然我真就得去罵街,大喊大叫了。”

秋月忍俊不禁笑了起來,見到萬柳臉色潮紅,人憔悴不堪,又忙去倒了水過來,伺候著她喝了,張富與李大牛兩人都還沒音信。

她皺了皺眉頭,正要出去看看,素蘭掀簾走了進屋,說道:“主子,李大牛回來了,要不要奴才把他叫進來?”

萬柳點了點頭,素蘭忙走出去喚了李大牛進屋,他上前打了個千,恭敬地道:“主子,奴才去太醫院的路上見到了張富,他現在去了承乾宮,還在外麵候著太醫。

原本太醫院的太醫,都被各宮的主子叫走了。張富說他去得早,本來還有太醫空著,の本の作の品の由の思の兔の網の提の供の線の上の閱の讀の

隻承乾宮與永和宮的兩位主子急,太醫被他們宮裡的人帶走了,他隻得先等著太醫給兩位主子診治完,再來給主子診治。”

秋月臉已經沉下來,這也欺人太甚。素蘭沒想那麼多,則直接嚷道:“這也該有個先來後到,又不是等著太醫去救命,怎麼能直接就搶了人去。”

萬柳在康熙麵前不客氣,也隻是限於在兩人私下相處時,打他一巴掌還得記著給個甜棗,從來不會在人多時當麵讓他沒臉。

素蘭是伺候人的奴才,她口無遮攔就是一個死字。萬柳平時不大管她們,由著她她的性子,現在覺著這樣下去不行。

她臉色一沉,厲聲訓斥道:“大膽!說話也不經過腦子,就屋子裡咱們幾人,知道你沒有什麼壞心,聽了也就過去了。

要是你在外麵也急,這樣說就是大不敬,你是在誠心詛咒主子。永和宮的主子有了身孕,龍子龍孫自然比天大,承乾宮又是皇貴妃,你有幾個腦袋能被拿來砍的!”

素蘭嚇白了臉,忙縮著脖子不敢再吭聲。萬柳煩躁得閉上眼,揮揮手說道:“素蘭扣兩個月月例,自己下去好好反省。

要是下次再犯,這個宮裡就容不下你這尊菩薩了。你們都出去吧,我想歇一歇。”

屋子裡的人忙退了出去,萬柳鼻子裡出的氣都滾熱,她在塌上翻來覆去滾了一會,怎麼都找不到舒適的位置,難受得又坐起身,懨懨地斜趴在軟墊上。

急促的腳步聲後,康熙的聲音響了起來,“你病了怎麼也不差人來報個信?”

萬柳抬眼看去,康熙滿臉的焦急,身後跟著太醫正與院判走了進來,她撐著身子起身要請安,康熙忙抬手止住了,說道:“你快好好躺著,彆動。”

太醫正與院判請了安,上前來仔細診過脈之後,說道:“回皇上,主子偶感風寒起了高熱,臣下去商量開個退熱的方子,待退熱之後,好好休養幾日,便無甚大礙。”

康熙放下了心,吩咐太醫下去開方子,他坐在榻上,見萬柳耷拉著眉眼毫無生氣,心疼不已,皺眉道:“昨兒個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就病了?”

他不說這個還好,一說萬柳心裡就非常不平衡。兩人都一起瘋,憑什麼他沒事,真是比牛都壯。

還有,萬柳眯了眯眼,“皇上怎麼來了?”

康熙沒多想,說道:“先前我去看了烏雅氏後,順道又去看了一下佟氏。在門口瞧見你宮裡的奴才,召來問了才知道你生了病。若不是恰被我遇到了,你是不是不打算說?”

果然,萬柳一聽到佟貴妃,心裡的火氣就噗噗亂冒,劈裡啪啦說道:“奴才竟不知道皇上什麼時精通醫術了,跟皇上說了之後,皇上隻看一眼就能好起來。

不對,皇上還是能看好的。至少能把彆人從奴才這裡搶走的太醫帶了回來,還給奴才升了級,太醫正與院判都親自來給奴才診治,這天大的臉麵,奴才實在感激涕零。”

康熙被她噎得半死,不過見她燒得眼睛裡都是紅血絲,又忍著怒氣道:“你病了就少說幾句,氣性還這麼大!我先前又不知道,知道了還能讓你沒太醫看病?”

萬柳不客氣直接嗆了回去:“是啊,奴才還得多謝皇上給奴才搶了太醫過來看病呢。皇上,後宮裡的姐妹們這麼多,佟姐姐一年到頭都在病著,又身份尊貴,怎麼著也得給她準備個專屬的太醫吧。

還有其他姐妹,肚子裡的孩子如同雨後春筍般往外鑽。大人孩子都要好好照看,太醫少了,還不得忙得頭暈腦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