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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鐵青著臉神色冰冷,她覺著心像是墜入了冰窟裡般,涼得發痛。

最終,佟貴妃什麼都沒有說,磕了頭之後,起身離開了。

萬柳也覺得沒勁透了,太皇太後留康熙說話,她便趁機起身告退,離開了慈寧宮。

秋月跟在她身後,見她一直沉默,緊張不安地道:“主子,都是奴才不好。她們第一次來的時候,奴才就該拚命攔著。”

萬柳笑了笑,秋月是奴才,一個是太子的親姨母,一個是懷了龍子的衛氏,她要攔,隻怕真是得拿命去攔。

“算了,事情已經過去了就彆再提。為幾隻梨掉了腦袋,不劃算。”

秋月見萬柳沒有怪罪,頓時鬆了口氣。她想了想,低聲道:“奴才其實知道是誰做的,隻是奴才沒本事,知道了也於事無補。

奴才鬥膽說一句,主子雖然得寵,可始終沒個孩子,份位也比不上彆人。花無百日紅,這份寵愛,說不定什麼時候都沒了。

宮裡其他人的眼睛毒得很,不知道暗中多少人看著主子。若是主子身邊有個孩子,皇上寵著主子幾分。不用人吩咐,自會有人主動貼上主子,幫著主子分憂解難。”

前麵就是萬壽宮,萬柳站在殿門前,看著頭頂的匾額,愣愣出神。

片刻之後,萬柳笑了起來,說道:“你說得很有道理,但你的道理是普世的道理。我自有我自己的道理,你的道理對我來說無用。”

秋月快被繞暈了,呐呐問道:“那主子的道理是什麼道理?”

萬柳抬了抬眉,說道:“秋月,你聽過情義千斤,不敵%e8%83%b8脯四兩嗎?”

秋月頓了下,思索之後明白過來,眼神不由自主從萬柳鼓囊囊的%e8%83%b8`前掃過,紅著臉結結巴巴道:“主子,唉,主子真是。”

萬柳拉長聲音,搖頭晃腦地道:“秋月啊,你永遠不知道明天與意外哪個先來。

年紀輕輕就彆老氣橫秋,想那麼長遠的事了,先珍惜當下吧,快活才是硬道理。”

秋月偶爾會聽到萬柳說一些她不懂的話,此時也見怪不怪,見萬柳已經恢複了精神,也沒有再勸。

萬柳走到梨樹下站定,仰頭看著梨樹,伸手撫摸著樹乾。好半天後,她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梨樹無辜,砍掉之後說不定我就是曆史的罪人了,不行不行。”

康熙一走進大門,就聽到了萬柳的話,揚聲問道:“什麼不行?”

萬柳回過頭,很想朝他翻個白眼,說他不行。

康熙見萬柳不答話,以為她還在為梨沒了傷心,上前溫聲安撫著她道:“我每天都會給你送梨過來,你彆生氣了。外麵涼,咱們進屋去說話。”

萬柳才不想吃他的梨,她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他了,撇了撇嘴說道:“奴才多謝皇上,隻是奴才現在聽到梨字啊,就覺著反胃。

奴才求皇上不要說了,不然等會吐到皇上身上,倒是奴才的不是。”

康熙歎了口氣,攬著她往屋子裡走,說道:“好好好,不提就不提。”

兩人在羅漢塌上坐定,康熙見萬柳仍板著臉不說話,勸著她道:“你放心,我已經罰了佟氏,以後她不會再來找你麻煩了。”

萬柳才不會相信康熙的話,佟家不倒,佟貴妃就不會有事。她放下茶碗,微笑著說道:“皇上這句話聽起來很耳熟,奴才以前好似在哪裡聽到過。”

康熙頓感尷尬,忙拿起茶碗喝茶掩飾,片刻後他放下茶碗,緩緩說道:“佟氏性子要強,自小就是,大了也難改過來,你不要與她一般見識。

赫舍裡氏小,我不該讓她這麼早進宮的。以前她姐姐也這麼小進宮,卻與她完全不一樣。我以為赫舍裡氏家教出來的,都會懂事知禮,誰知道她會這樣天真,唉。”

萬柳實在煩躁透頂,心裡冷哼一聲,直接不客氣頂了回去:“皇上這句話說得,奴才真不知怎麼說才好。皇上還真是喜歡偷懶省事,見著了姐姐不錯,便肯定妹妹也好。

奴才仔細數數啊,宮裡的親姐妹有多少。赫舍裡氏姐妹,鈕祜祿氏姐妹,郭絡羅氏姐妹,佟氏還少一個姐妹,皇上,佟姐姐家裡沒妹妹嗎?”

康熙被噎得半死,半天都說不出話來。他哪裡被人這樣指著鼻子罵,惱羞成怒,將茶碗往炕桌上重重一頓,厲聲道:“大膽,我真是寵壞了你,什麼話都敢胡說!”

萬柳立刻起身,拿帕子捂住臉,學著佟貴妃那樣嚶嚶哭泣,撲到康熙腳邊,哭訴道:“皇上,奴才冤枉啊,奴才雖然笨,但奴才還是有自知之明。

奴才出身不顯,要是惹了皇上不快,肯定會被拉去砍頭,不能像佟姐姐那樣,頂多被不痛不癢訓斥幾句。”

康熙腿被她%e8%83%b8脯蹭過,連著全身都跟著發癢,怒意本來消散了,被她後麵的話堵得想乾脆掐死她算了。

他瞪著萬柳,威脅道:“你還敢亂說,信不信我真罰了你?”

萬柳罵了一通,心裡樂得不行,她整個人幾乎都貼了過去,拚命點頭道:“奴才信,奴才再也不敢說了,奴才又沒有個厲害的姐姐.....”

康熙被氣得七竅生煙,她柔軟的身體掃過去,將他的怒意也一點點掃下去。

他又氣又無奈,乾脆一把拉起她,把她摁在身邊坐下,拉下臉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我真得好好教教你。

你我私底下說說,我也不跟你計較。要是當著人前說了,我就是想不罰你,也斷說不過去。

再說你就算出身不顯,我何曾虧待過你?等你一有身孕,我立刻給你升份位。”

萬柳心道,可去你大爺的吧!

她直接撲到他懷裡,揪著他的衣衫又揉又搓,不依地道:“皇上,奴才苦啊,奴才以為皇上看重的是奴才本身,而不是奴才的肚皮能生孩子啊!

枉費奴才對皇上的一片深情,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竟是奴才錯付了......”

康熙被她搓得全身熱流亂竄,抓住她的手一迭聲道:“彆氣彆氣,你的人我也看重,都怪我沒有說明白。

你這裡怎麼還沒有動靜,是不是我們不夠努力,我們得多加把勁,不如趁現在......”

萬柳掙脫開他的手,猛地坐起身。康熙被嚇了一跳,忙問道:“怎麼了,你有哪裡不舒服?”

萬柳手托了拖%e8%83%b8,眉頭擰成了一團,說道:“這裡太重了,剛才不小心用了些力氣,扯得心都跟著疼。”

波濤陣陣,晃得康熙眼神發直,他拿起茶碗喝了一大口茶,才抵消了喉嚨間的渴意。

他咳了咳,伸出手道;“我幫你看看,這樣看不清楚,要不我們去炕上,脫了衣衫仔細查看一遍。”

萬柳閃身躲開,俯下`身緊緊皺著眉,手揉了揉額頭,哎喲哎喲個不停。

“皇上,奴才先前奔波了一通吹了涼風,又受了一肚皮氣,奴才現在覺著啊,全身沒一處是好的,疼得厲害得很。

奴才肯定又病了,奴才估摸著這病,隻怕又得病上整整一冬。皇上,奴才不能伺候你了啊。”

康熙慢慢收回手,翹起二郎腿,拉了拉常袍下擺,蓋住了身體凹凸不平之處。

他深深吸氣緩了緩,斜了萬柳一眼,又一眼,問道:“那你要怎麼才能好?”

萬柳立刻說道:“皇上,奴才又不是太醫,怎麼知道怎麼能治好奴才的病。

奴才其實也琢磨過,應該是奴才膽小怕事,天氣一冷,就更覺著沒了依靠,心病引起了身體上的不適。”

康熙似笑非笑,輕哼了一聲:“那給你道免死的旨意,或者換我伺候你?”

萬柳眨巴著眼睛,思索了片刻之後,遲疑著點了點頭,勉強地道:“免死旨意應該可以,皇上可以寫一道旨意給奴才,試試看行不行。

至於換皇上伺候奴才嘛,伺候兩個字擔不起,不過奴才覺著也行,畢竟皇上的口舌功夫,一點就通,厲害得很。”

康熙:“......”

“滾蛋!”他笑罵一句,乾脆抬手將她放倒在塌上,順勢隨著她一並倒下,手上嘴上都沒有半點兒客氣。

“朕一言九鼎,說會護著你就會護著你,說伺候你就伺候你,躺著彆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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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萬柳如以前一樣貓冬, 康熙有時候會來看她。天氣好的時候,對送上門來的他會用一用。

天氣不好的時候,就哼哼唧唧稱身體不舒服, 怕將病氣過給了康熙,直接把他趕了出門。

格非在《隱身衣》裡麵寫道:“不論是人還是事情, 最好的東西往往隻有表麵薄薄的一層, 最好不要去碰它。

隻要你捅破了這層脆弱的窗戶紙, 裡麵的內容,一多半根本經不起推敲。”

萬柳從不去捅破她與康熙的這層紙, 她自己都經不起推敲,一顆心黑乎乎稀巴爛。

至於康熙, 他們隻能說彼此彼此,欠缺真誠,都不配說愛這個字。

萬柳明白得很, 康熙那麼聰明的人,怎麼會看不出她的敷衍。但是他既然樂於享受這種關係, 那就最好不過。

萬柳也琢磨過他作為九五之尊的帝王,後宮女人無數,為什麼會接受他們這種關係。

到最後想破了頭, 萬柳總結出了一點。

他這是家學淵源, 賤得慌。

皇太極如是, 順治如是。深情得發了瘋, 留下了一堆讓後人津津樂道, 感天動地的愛情,其實都經不起推敲。

比如皇太極為了海蘭珠發瘋,也不耽誤他生了順治。順治為了董鄂妃要死要活,還是生了康熙, 裕親王,恭親王,純親王,兒子女兒噗通噗通直往外冒。

萬柳賢者時間總愛做白日夢,若她是帝王的話,要設置七宮十二院,選後妃絕對不會在世家子弟中去選,都是些弱雞崽,脫了跟白條雞一樣沒看頭。

她會去碼頭選,扛沙包做苦力的,上半身不穿衣服,汗水順流而下,消失在了不可言說之處。

還有揮汗如雨打鐵的,武館裡練拳的......

萬柳手托著下巴,懷裡抱著暖手爐,看著外麵的春雪,臉上蕩漾著讓人懷疑的笑容。

“想什麼呢,笑得這麼莫名其妙?”

康熙神不知鬼不覺走到她身後,突然出聲,嚇了她一跳,回頭看了他一眼,慢吞吞下榻要福身請安。

康熙擺了擺手,斜著她道:“坐著吧,少裝模作樣了。”

萬柳也不客氣,縮回了塌上坐好,說道:“皇上怎麼來了,外麵下雪呢,冷得很。”

康熙在她身邊坐下,摸了摸她的手道:“你多穿些,倒春寒下雪,竟比冬天還要冷上幾分,仔細著彆又再生病了。”

萬柳倒了茶遞給他,笑著道:“雪一停,再出幾場太陽,天氣就暖和了起來。萬物生長,一切又是新的開始,多好啊。”

康熙聽得笑了起來:“天氣暖和,你也可以重活過來。就沒有見你這麼嬌氣的人,竟然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