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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歡側頭,看了那個男人一眼,是不是走火入魔的人都跟牲口一樣,力大無窮,無處發泄,一著急就要拔桃樹?

一邊想著,一邊打量那個躺在床上的男人,想要靠近,卻被李尋歡扯住了衣袖。

江清歡微微一怔,低頭。

李尋歡一臉的謹慎小心,“他是瘋子,不許去。”

江清歡聽得有些莞爾,小小年紀,已經這麼溫柔周到了,以後得迷倒多少江湖女俠?她笑著說:“沒事,我會武功,而且武功還不差。就算他是武功蓋世的瘋子,我也還是可以對付他的。”

可李尋歡隻是扯著她的衣袖,十分堅定地搖頭。

江清歡想,有的男人或許生來就是個多情種,譬如李尋歡,又譬如王憐花。不過王憐花跟小探花郎不是同一掛的,憐花公子的溫柔多情是興之所至,而李尋歡好像是與生俱來的一樣。四姑娘雖然平時十分惡劣,也喜歡去逗弄李尋歡,但在有的事情上,十分細心體貼。譬如說要照顧一下李尋歡這個少年郎的感受和麵子問題,少年郎小小年紀就懂得憐香惜玉是好事,而且看他的神情,確實是因為關心她才會那樣,於是也樂得站在原地。

反正躺在床上的老男人不如眼前的小探花郎俊俏,她就勉為其難,讓小探花郎當一回管家公吧。

黃藥師開完藥方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江清歡和李尋歡兩人站在床前,像是打量什麼怪物一樣看著床上的男人,不由得有些好笑。

“沒事,彆緊張,我的銀針還在他的睡%e7%a9%b4中,不取出來不會醒來。”

黃島主正在仆人盛來的水盆洗手,洗完手之後接過毛巾擦手。他雙眸含著笑意瞥了四姑娘一眼,倒是十分淡定,“有點棘手,至於怎麼辦等他清醒後再說。我先將他睡%e7%a9%b4中的銀針取出來,你和尋歡留神他發瘋,彆讓他傷了。”

江清歡聞言,頓時如臨大敵一樣嚴陣以待,誰知那男人醒來之後跟常人無異,此時他不瘋,卻不知道自己是誰,一臉無害而迷茫的模樣。

他看看黃島主,又看看江清歡,然後皺著眉頭思索了一會兒,好半天之後,他雙手抱著腦袋呻|%e5%90%9f了一聲。

“我是誰?”

“我在哪兒?”

“你們是什麼人,我認識你們嗎?”

江清歡:“……”

原來不止是個瘋子,還是個傻子。

王憐花聽說黃島主撿了個瘋子回來,也十分好奇,跑去桃花居湊熱鬨。大概是黃島主和憐花公子都沒見過瘋起來像大力神、清醒的時候像蠢材的病人,都挺想看看這瘋瘋癲癲的中年男人能否被他們治好。

江清歡對他們此舉有些無語,但想了想,也能理解。而且她覺得,治好那個人倒是其次,黃島主其實是想知道對方是什麼身份,因為江清歡聽黃島主的意思,說那人發瘋時武功奇高,而且所使的武功他從未見過。癡迷於武學的黃島主,大概還想跟人家切磋一番。

江清歡對黃島主有著盲目的信心,一點都不擔心他救了個瘋子會有什麼危險,回棲鳳樓的時候,還跟師父說起這事情來。

聶小鳳早就聽王憐花說黃藥師救了個瘋子,最近王憐花也沉迷於跟黃藥師切磋歧黃之術,說是想看看有什麼法子可以令那瘋子恢複神智又不會失去武功。如今又聽江清歡說起那個瘋子的事情,不由覺得好笑,“他們一個個是都跟瘋子杠上了嗎?”

江清歡撇了撇撇嘴,說誰知道呢,然後又岔開為話題問道:“師父,玄霜和師姐呢?”

說起兩個女兒,聶小鳳臉上的神情染上了幾分柔和的笑意,說道:“我讓憐花去哀牢山轉了幾圈,果然發現陳天相的行蹤。不過他雖然眼瞎,但心卻不瞎,他應該猜到了我會找他,洪七少幫主說丐幫的人跟丟了。不過總歸是有消息了,玄霜知道他如今安全,心中好歹鬆了一口氣。我看她終日在這裡悶著,便讓絳雪陪她去太湖上劃船了。”

江清歡看著師父的臉色,有些好奇地問道:“師父,您打算讓玄霜知道真相嗎?”

聶小鳳卻笑著,說道:“玄霜的事情急不來,順其自然吧。”

在聶小鳳的私心裡,確實想著有朝一日可以與陳玄霜母女相認。聶小鳳在重生之時,心如死灰,她對羅玄也好,對與兩個女兒相認也好,並不抱任何希望。她的心早在哀牢山自儘的時候,已經死透了。可誰知重活一回,人生際遇卻變得不一樣,先是多了個善解人意、可憐可愛的小徒兒,接著又是與梅絳雪相認,如今的冥嶽,也不是從前武林正道人人喊打要趕儘殺絕的冥嶽。

可見人心就是這樣,當死心之時,任何事情都不抱期望,沒有期望,自然也不會失望不會難過。可如今聶小鳳與梅絳雪相認,冥嶽在中原發展勢頭又極好,說什麼心滿意足,有時候又怎會心滿意足呢?

陳玄霜本就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她從未想過拋棄女兒,隻是羅玄與陳天相從中作梗,害得她與兩個女兒骨肉分離而已。若是可以,自然是希望可以母女相認的。

但與此同時,聶小鳳又覺得與上一世她與陳玄霜一見麵便宛若是仇人相見的情景相比,她們如今能這樣相處,也十分不容易。於是琢磨來琢磨去,隻琢磨出了順其自然這麼一個方法。

江清歡看著師父的模樣,想問師父與師姐母女相認,如今玄霜對師父也好感見長,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挺好的,師父對羅玄是否還有情意?

隻是話到了嘴邊,無論如何也問不出口。問了師父就會說嗎?江清歡還記得王憐花易容成羅玄的那個晚上,即便是師父喝多了,若不是舊情難忘,又怎會被王憐花營造的假象所迷惑?說不定到今天,師父還認為那天晚上不過是她酒後所做的一個夢而已。

江清歡正心不在焉地想著事情呢,又聽到聶小鳳說:“你住在傲雪苑裡,為師到了太湖之後,都沒到你那裡走過幾回,恰好今天陽光正好,你便帶為師走走,為師也想看看,黃島主救的瘋子,到底是何方神聖。”

江清歡聞言,忍不住笑,“不管是何方神聖,不過都是個又瘋又傻的老男人罷了。“聶小鳳住到棲鳳樓,已經甚少聽到鸚鵡三兄弟的歌聲。這回遠遠的還沒到傲雪苑呢,就聽到鸚鵡三兄弟此起彼伏歌聲,她不由得失笑,人尚未到門口,飛將軍已經從院子裡飛出來,落在了聶小鳳的肩膀。

飛將軍扯著嗓門——

“師父來了!師父來了!”

正在傲雪苑裡玩的幾個小毛孩不約而同地從門內探出頭來,看得聶小鳳眉目間都染上了融融笑意。關二哥和劉皇叔飛上牆頭,拍著翅膀唱著——傲雪苑,歡迎你,為你開天辟地!

聶小鳳被幾隻鸚鵡逗得笑了起來,一直陪著師父的江清歡看到師父的模樣,不由得十分感歎。

師父真的是變得不一樣了,自從和梅絳雪相認之後,師父整個人就像是脫胎換骨了一般,一顰一笑,都全然不一樣了。從前師父即便是笑,似乎都是帶著幾分沉重和傷感,像如今這樣發自內心的歡笑聲,江清歡幾乎不曾聽過。

這樣的改變,雖然並不是因為自己,可江清歡心裡還是覺得十分高興。要是師父能從此忘了羅玄那個糟老頭,那就更好了。

聶小鳳到傲雪苑轉了一圈,忍受了半個時辰鸚鵡三兄弟的魔音繞耳,然後讓江清歡帶她去桃花居看看那瘋子。

黃藥師看到聶小鳳,笑著說道:“嶽主來得不巧,他剛剛才去了桃林裡散步。”

聶小鳳:“去桃林散步?你不怕他又拔桃樹?”

黃藥師隻笑不語,看向陪在聶小鳳身邊的四姑娘。四姑娘迎著黃島主的目光,朝他露出了一個甜笑。一旁的憐花公子看著兩人眉來眼去的模樣,覺得真是看不下去了,重重地咳嗽了一聲。

聶小鳳側頭看向他,“可是受了風寒?”

王憐花被嶽主那麼不經意地關心了一下,心中不免有些受寵若驚,又咳了兩聲,想以此得到嶽主更多的關注。

誰知這次嶽主還沒說話,四姑娘就涼涼地說道:“公子若是受了風寒,便該好生歇著,師父有我陪伴就行。”^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王憐花輕了輕嗓子,“習武之人,怎會輕易便受了風寒,我方才不過是嗓子有些發癢,如今已經沒事了。”

聶小鳳好似渾然不知江清歡和王憐花的你來我往,與黃藥師說道:“我聽說那瘋子武功奇高,清歡與我說起那武功路數時,好似與我認識的一個人十分相似。我想見他一見,既然他去了桃林,我便去桃林見他一見,你們不用陪著了。”

黃藥師:“嶽主從未走過桃林,進去了是否會迷路?”

聶小鳳看了黃藥師一眼,說道:“清歡的雕兒會引路。”

嶽主話音剛落,白雕便已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飛了下來,站在嶽主的肩膀上。

黃島主:“……”

白雕:=。=

雕兒在前方引路,帶著嶽主去找那瘋子了。

黃島主看著那一人一雕的身影消失在一片綠蔭之中,不由得暗歎一聲。有嶽主在,黃島主覺得自己的地位總是在搖搖欲墜。

江清歡和黃藥師等人對聶小鳳去見那瘋子的事情,沒怎麼太在意,因為那瘋子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比聶小鳳的武功更高。既然不擔心聶小鳳會被瘋子所傷,也就沒什麼事情好擔心的。

江清歡坐在桃花居門外的秋千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蕩著。一邊蕩,還一邊往桃林那邊的小路看,看師父什麼時候回來。看著看著,四姑娘看得愣住了,她的腳往地上一放,原本還在蕩著的秋千停了下來。

雕兒從桃林的小路上飛來,落在掛著秋千的樹枝上。

而江清歡則是看著桃林中有說有笑的一男一女,有些說不出話來。女的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和淡淡的喜悅,那是聶小鳳無疑,而那個男的,臉上的神色將信將疑,有些忐忑,可又有幾分按捺不住的喜悅。

江清歡愣住了,師父竟然真的認識那個瘋子?

聶小鳳帶著瘋子回了桃花居,跟黃藥師說這瘋子不是彆人,是她多年前失散的丈夫。

正在百無聊懶把玩著折扇的憐花公子聽到了,驚得兩手將扇子骨都折斷了。縱然淡定如同黃島主,聽到聶小鳳的話之後,也差點失態。

原來黃藥師撿回來的瘋子,二十年前既不瘋也不傻,他叫萬天成。聶小鳳一說萬天成,黃藥師便已知道他的來曆。萬天成當年是跟羅玄一起成名的,兩人既是好友又是對手,他們的名氣不相上下,武功也不相上下。當年羅玄在武林正道眾人麵前力保聶小鳳的時候,萬天成也助了一臂之力。

從來隻聽說萬天成與羅玄交好,後來萬天成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