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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想靜靜 花裡尋歡 4280 字 6個月前

,待人熱情,與她的教育分不開關係。

而昭寧帝……

對不起陛下從來沒聽過這麼直白的話。

“你是誰?”一瞬沉默後,年輕的帝王笑意一淡,目光壓迫地盯住了方珍珠,“朕的母後從來不會與朕說這樣的話,說,你到底是誰?”

方珍珠被他這麼一看……

差點跪下喊饒命。

夭壽啦!這孩子咋這麼敏銳?!

為了掩飾心中驚慌,她猛地一掐大腿,紅著眼睛歎道:“哀家突然改變這麼大,陛下會驚訝也是正常的,可……”

她搖搖頭,“哀家從前不知該怎麼表達自己的心意,是十一教會了我,陛下不妨聽我說完再下決斷。”

昭寧帝一怔,心中因那幾個字而生出的波瀾漸漸平靜了下來。他有些複雜地垂下眸子,片刻才道:“母後請說。”

方珍珠穩了穩心神,開始忽悠:“從前哀家確實非常不喜歡十一,也總擔心他會對陛下不利。最開始他變得殷勤時,哀家也懷疑過他是不是有什麼陰謀,因此才想著將計就計,也好替陛下好好看看,他到底想做什麼。”

這倒確實是佘太後會做的事情,昭寧帝目光幽深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可接觸多了之後,哀家意外地發現這孩子並沒有我想象中那麼壞,甚至,他其實很善良,也很體貼。譬如不管哀家做的東西多麼難吃,他都會忍著吃完,卻又不會昧著良心說好吃,隻會真誠地鼓勵哀家,下回一定能做得更好;再譬如發現哀家的鳥兒不小心吃多了時,他會一邊說它笨,一邊小心翼翼地幫它揉肚子,以免它撐壞;還有,看見玉容的腰線不慎繃開時,他也會小聲地告訴哀家,讓哀家去提醒她,而不是自己就急吼吼地嚷出來,叫她羞窘尷尬……”方珍珠說著歎了口氣,“這時哀家才發現,他不過是一個被人寵壞的孩子,也許行事囂張,也許脾氣張狂,可骨子裡卻是好的。”

昭寧帝沉默了,他平時忙於政事,沒有多少時間陪伴母親,即便是來請安,也總是匆匆就走。下麵的人有眼色,也不會向他稟報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因此他完全不知道熊弟弟在母後麵前,竟是這樣的。

方珍珠用餘光悄悄打量著他,見他神色似有緩和,心中微微一鬆。

她做對了。

也許在其他方麵,昭寧帝很強大很厲害,可在自己的母親前,他隻是一個曾經渴望與母親親近卻從未真正得到過的孩子。雖然這個孩子已經長大,已經不再需要那樣直白的親近,但童年對一個人的影響是巨大的,方珍珠覺得,他心裡某個地方,一定對此留有遺憾。

而這些遺憾,某種意義上也是他的弱點。

為了自己,也為了佘太後,方珍珠想幫昭寧帝把這一塊補上。

“有一日,哀家收拾東西的時候看到了一條陛下小時候用過的小毯子,因此想起舊事,心中十分難過。這時十一來了……”方珍珠開始瞎編,“我也不知道那孩子是怎麼看出來的,他也沒有問我,隻是卻突然與我聊起了自己與容太妃母子相處時的趣事。我起初不明白,後來聽著聽著,便漸漸開了竅。自然,一開始我也隻是有些明白,卻並不知道該怎麼做,但十一……陛下應該也看出來了,那孩子斂起身上鋒芒之後,其實很招人疼,哀家看著他,忍不住就想起了陛下小時候,因此漸漸的……”

漸漸地便把對他的愧疚與後悔,都彌補在了熊弟弟身上。

方珍珠沒有繼續說,昭寧帝卻看懂了。

他心裡說不出的複雜,還有些難以言喻的酸澀,卻再沒了懷疑的理由。

雖然有些地方是胡編亂造的,可方珍珠說的都是佘太後想說卻說不出口的話,並不算是騙他——既然不是謊話,那就沒有所謂的看穿或是看不穿了。而她和陸季遲關係漸漸“變好”的事情,也全都有跡可循,並非完全憑空捏造。

如此一來,動機,理由,證據便全都齊了。

“方才……是朕無禮了,還請母後恕罪。”不知過了多久,昭寧帝終於開了口。

過關了!方珍珠猛然鬆了一口氣,麵上卻隻是紅著眼笑道:“無論陛下做了什麼,哀家都不會怪陛下。”

昭寧帝看著她,許久,低聲道:“其實朕做得也不好,朕平日裡總是忙著前朝政事,疏於關心母後,如果,朕也能像十一一樣……”

他和佘太後一樣不擅長表達心意,也從來沒有對誰說過心裡話,可這一刻,看著眼前的母親,他卻莫名有一種不能不說的感覺……好像再不說,她就永遠不會知道了。

這種感覺來得很詭異也很突然,昭寧帝說不上來為什麼,反正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話已脫口而出。

方珍珠頓時就愣住了,隨即心裡不知怎麼忽然一陣劇烈的揪痛。她無法自控地伸出手,用力抱住了眼前這個年輕的帝王:“是母後沒有教會你,言兒不必苛責自己……不管怎麼樣,言兒都要記住,你是母後最愛的孩子,母後永遠愛你。”

有那麼一瞬間,昭寧帝有種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的感覺。

而方珍珠說完這話後,心裡也猛然一輕,像是有什麼東西徹底離開了。

那是佘太後嗎?

方珍珠不知道,但看著眼前略顯僵硬地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青年,她的眼眶忽然就濕了。

放心吧,我會替你照顧他,疼愛他,把他當成親生兒子來對待的。

你……走好。

清風拂過,清雅的花香中,似有婦人不舍低歎:多謝。

***

第二天陸季遲聽說這件事,吃驚又驚悚:“所以你的意思是……佘太後之前一直都還在你這身體裡沒有離開?”

“與其說是她的人,倒不如說是她的執念吧。”方珍珠搖搖頭,“雖然一開始就決定要幫她照顧兒子,但說實話,一個陌生人,還是高高在上,多看一眼就叫人害怕的皇帝,我實在不知道該做。她可能是不放心吧,所以殘留在身體裡的執念才遲遲不散。”

“那現在……”

方珍珠看了他一眼:“現在他才是親生的。”

陸季遲:“……那我呢?”

“垃圾堆裡撿來的。”

撿來的就撿來的,還非要加個垃圾堆!陸季遲頓時就翻了個白眼:“再見,我去找我親媽了。”

方珍珠瞅了他一眼:“去啊,爬著去吧。”

“……嘲諷傷患什麼的太過分了啊!”

這廂母子倆輕鬆說笑著,那廂的榮國公府裡,薑姮卻有些出神。

“姐姐,你怎麼了?”

“沒事。”薑辭的聲音讓薑姮回了。想起月圓方才說的,陸季遲已經脫離危險一事,她微微一笑,心中緩緩舒出了一口氣。

“騙人,”薑辭擰眉,“姐姐這兩日總心神不寧,分明就是有心事。”

薑姮低頭看他,笑了一下說:“這不是婚期將近了麼,心裡難免有些緊張。”

一旁月圓聽到這話,想說什麼,又生生忍住了。

薑辭背對著她,倒是沒有看見,隻眨著黑亮的大眼睛問道:“真的?”

“真的。”見弟弟還想說什麼,薑姮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對了,方才阿和跟你說什麼了,你們笑得這樣開心?”

“也沒什麼,就是些府裡的八卦。”

薑辭說完就要繼續問,被薑姮打斷了:“是麼,也說來叫我聽聽如何?”

薑辭無奈,小大人般看了她一眼,不再繼續追問:“祖母昨兒逛花園的時候被二伯娘養的貓嚇了一跳,差點摔倒;大伯父跟友人出去喝花酒的時候,搶了刑部侍郎家的大公子看上的姑娘;還有四姐姐,聽說她最近迷上了聽戲,沒事兒總約好友去城東的梨園……”

薑姮笑眯眯地聽著,心思卻有些散亂。因此薑辭說的這些話,她隻過了一遍耳朵,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儘數聽進心裡,自然也就沒有注意到“從來都覺得戲子卑賤,上不得台麵的薑媛為什麼會突然開始喜歡聽戲”這個疑點。

“好了,你休息吧,我也有些累了,回屋睡會。”⊙思⊙兔⊙在⊙線⊙閱⊙讀⊙

姐弟倆又隨口聊了幾句,薑姮就起身回屋了。

剛進門,月圓便忍不住開了口:“姑娘既然心悅晉王殿下,為什麼不乾脆和那姓駱的退婚?反正他的心思也不在姑娘這,無所謂對得起對不起。”

☆、第48章

第48章

這幾天因為陸季遲生死不明的事情, 她的心神有些不寧, 月圓是她的身邊人, 又自小與她一起長大,薑姮並不意外她能看出自己的心思。

聽了這話, 她沒有馬上回答, 隻慢慢走到窗邊站定,方才看著外頭的無邊春·色說:“我決定嫁給駱庭,從來都不是因為他這個人, 母親的遺言和安姨的心情才是我真正在意的東西。如今婚期將近,我若是在這個時候提出退婚, 你讓安姨怎麼接受?”

“咱們可以設計叫駱庭主動提出!反正他也不想……”

“不論是誰提出,安姨都免不得會傷心。她身子骨不好, 萬一因此出了什麼事, 你叫我心裡如何能安?何況……”她轉頭笑了一下,“這世上美好的東西很多,但大多隻適合遠觀,情愛之事便是如此。不然,你看這世上最初恩愛不疑, 最後卻反目成仇的例子還少嗎?退一步說, 就是不至於反目成仇, 可人心易變,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彼此忠守一生呢?倒不如一開始就保持距離,還能留個美好的念想。”

“可姑娘這樣好,駱庭那樣的人根本配不上你!”月圓急了, 胖胖的臉皺成一團,“月圓沒有喜歡過人,也沒想過要嫁人,所以不知道姑娘這話說的對不對,但我總覺得嫁給自己心儀的人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姑娘就真的不想試試嗎?”

薑姮沒有說話,半晌才道:“晉王……我確實有些喜歡他,但就算我真的想試,那個人也不會是他。”

月圓不明白:“為什麼?”

“先不說他喜不喜歡我,便是喜歡……皇家宗室,權力紛爭,縱然有真心作伴,於我而言也太過複雜了些。”薑姮搖頭,雙目清亮如水,“嫁個普通人,過簡單的生活,護著阿辭平安康順地長大,這才是最適合我的活法。”

發現自己對陸季遲動心之後,她不是沒有猶豫過,隻是這一點點心動,還不足以她失去理智,為此奮不顧身。

所以……就這麼遠遠看著吧。

也挺好的。

看著窗外繁花,少女有些悵然也有些釋然地笑了起來。

***

時間如流水,轉眼已是大半個月後。

陸季遲的傷漸漸愈合,這日終於能下床了。

“在床上躺了那麼久,可悶死我了,走走,進宮找皇兄討賞去!”

外男不好在宮裡久留,因此脫離危險之後,他就回自家王府養傷了。

“多討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