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感覺就像是熬了整整一夜。
可即便如此,他的麵孔也依舊俊美得不似真人,就像是遊戲建模走進了現實,不,即便最優秀建模師也設計不出這樣的長相來。
虞嬌怔怔地望著這張近在咫尺的俊顏。
好一會兒卻突然回過神來,對方並沒有對她做任何的事情,好似隻是一時累極了擁著她睡上一會兒。
自我感覺危險解除的虞嬌一個沒控製住,在心裡就重新抖了起來。
等等,不……不是吧?
大佬你不行啊!
就這?就這?
這樣的念頭才剛在她的心裡響起。
亓殷的手臂便忽地動了動。
頓時被嚇到的虞嬌猛地閉上眼,甚至連呼吸都一並屏住了。
而就在她閉上雙眼的一瞬,亓殷則微掀開眼皮,看著眼前女子蒼白絕色的小臉,嘴角輕翹了下。
清晨微涼的風順著一側並沒有完全合嚴的窗縫裡漏了進來,水芙色的紗帳微微遊動著。
因為不能動又不能說話,甚至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的虞嬌,可能這穿越之後的兩天一夜一直精神高度緊繃,真的太累了。不知不覺間,就在這樣靜謐安和的氛圍中睡了過去……
她能睡著,床榻之側從未多出這麼一個人的亓殷卻是怎麼也無法入睡。
幾乎等虞嬌的呼吸一平穩下來,他就立刻睜開了雙眼,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這個對他來說,奇特的有些過分的女子。
明明外表看上去孱弱又乖巧,像是那種放到野外絕對活不過一晚上的病兔,偏偏心聲比誰都響,都出格。
長這麼大,亓殷就未見過如此“表裡不一”之人。
更何況,聽她的心聲,她好像還是……來自千年之後的人。
對於千年後的人來說,他似是一個做儘了壞事,最後不得善終的惡人。
而所謂的男女主則是被他迫害的好人。
燕清……
聞人無忌嗎?
男人眼中暗光一閃而過。
便是這時,可能是覺得亓殷的手臂壓在身上睡得有些不舒服,睡著了虞嬌自發自動地抱住了男人的手臂,小腦袋一下子壓到了男人的肩膀上,自我調整了個最舒服的姿勢,便再次沉沉睡去。
可能真的睡得太舒服了,就連睡夢中,女子的嘴角都不受控地微微揚起。
而亓殷竟然也沒有將自己的手臂抽出,身旁從來沒有睡過陌生人的他,用著更加奇怪的眼神看著近在咫尺的女人。
方才顫唞成那樣,這一會兒又不怕了是嗎?
正想伸手直接講她搖醒的亓殷,手剛抬起,看見對麵嘴角翹起的小小弧度,鬼使神差下,將手又放回到了原地,然後繼續沉默地看著她的睡顏。
男人的眼中沒有絲毫波動,誰也不清楚此時的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
第5章 亡國暴君(五)
虞嬌定定地望著擺放在她左手不遠處的三足紫銅香爐,細直的青煙自裡頭嫋嫋升起,是好聞的紫檀香。
從上了馬車之後,她就一直維持著這種表情放空的樣子。
整個人似是仍處於方才那出人意料的震驚當中沒有回過神來。
好像從她穿越之後遇到這位名叫亓殷的反派之後,她就一直處於這種時不時就會被嚇上一跳的狀態中。
誰讓對方總是這麼的不走尋常路。
比如說剛剛。
放著清麗無雙,孤傲倔強的女主燕清不選,偏偏從人群當中將她這個病秧子扒拉出來。
這也就算了,還張口就封了她一個美人的位份,再在眾人或了然或複雜的眼神中,將她拎進自己的馬車裡頭。
要知道昨日她在披香殿中醒來,見偌大的殿中隻剩下她一人,走出門後又被早就守在門口的年輕宦官送去了燕清等一乾美人暫時留守的宮殿,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她還以為亓殷已經充分認識到女配和反派之間是擦不出什麼火花的,應該很快就會將她拋到腦後,重新走回原劇情中專寵女主的正確路線。
他就給她來了這麼一出。
虞嬌感覺自己實在是有些跟不上這位反派大哥的腦回路,完全摸不清楚他到底想做什麼。
更重要的是——
連正兒八經的儀式都沒走過,她就成了彆人的老婆了,還是小老婆!
虞嬌就……很慪。
她爸媽絞儘腦汁都沒辦成的事,亓殷竟然一句話就給她安排了。
早知道這麼隨意,她跟她爸媽還犟個什麼勁啊!
現代結個婚好歹還能收個彩禮,走個流程,現在……
毛都沒有!
麵上沒有絲毫變化,虞嬌在心裡如是氣憤道。
下一秒——
啪。
一聲脆響在虞嬌耳畔驀地響起,毫無準備下,她猛地一驚,連心裡活動都忘了,隻忙不迭調整了下表情,訝異中帶著些許恭敬地轉頭朝聲源處看去。
首先映入她眼簾的自然是大佬無可挑剔的側顏。
男人似是正在思索著什麼問題,眉頭微微蹙著,白玉般的手指正放在手中的書冊之上。
嘖,真是不管看上多少回,這小模樣都很絕!
其次吸引到虞嬌視線的便是兩人中間隔著的這條棕褐色長幾上,躺著的一枚黑色玉牌。
玉很水潤,就像是已經被人盤了很久的模樣,與其他一些刻著菩薩佛祖等具有護佑吉祥的圖案不同,這枚黑玉玉牌上刻著的竟然是一頭昂首的狼。
狼目堅毅靈動,狼毛根根清晰,一看就知道雕刻之人手藝很好,對自己的這幅作品更是用心到了極致。
幾乎一聽到虞嬌內心的讚歎,亓殷的手指便微微一顫。
見虞嬌隻是欣賞讚歎,並沒有伸手的意思。
男人這才放下了手中的書,抬眸朝她看來。
察覺到亓殷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虞嬌的心頭頓時一凜,她也不曉得自己到底怎麼回事,麵對尤其是單獨麵對反派大佬時,心裡總是不由自主地緊張,而緊張的後果就是她臉上的溫度迅速攀升。
偏偏為了不叫對方察覺到她的異樣,她還隻能裝模作樣地繼續欣賞這枚玉牌。
要是她沒猜錯的話,剛剛的聲音應該是亓殷不小心掉了自己的玉牌弄出來的,她除了假裝欣賞還能怎麼辦!
這東西總不是大佬送給她的吧?因為就沒這麼巧的事情,剛剛還在心裡吐槽人家一毛不拔,他就……
下一瞬,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便出現在了她的眼中,然後——
將玉牌往她的方向推了推。
“給。”
聞言,虞嬌的腦袋又是一空,很快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來。
亓殷隻和她對視了一眼,就格外自然地將視線又轉移到他手中的書冊之上。
而這一頭虞嬌在一瞬的怔楞過後,立馬飛速在心裡不敢相信地追問起來。
給……給我?這個給我?真的給我嗎?為什麼給我?
這瞧著就像是定情信物一樣的東西為什麼要給我?就因為我是他小老婆嗎?
可是看他這樣子也不像是個缺小老婆的啊!
還有,這東西為什麼不留著給女主燕清要給她啊?
虞嬌著實有些懵。
懵過之後,手卻試探性地,不由自主地朝那枚瞧著就價值不菲的玉牌上伸去……
手指都搭在黑玉牌上了,她還拿小眼神瞄亓殷,見對方一點反應也沒有,這才將玉牌握在了手中。
觸手即溫。
幾乎叫從小到大都沒戴過什麼好東西的虞嬌一下就愛不釋手了起來,嘴角更是控製不住地往上翹起。
眼角餘光一瞥到虞嬌嘴角的弧度,亓殷的嘴角也輕動了動。㊣思㊣兔㊣網㊣
“謝……謝謝陛下。”
隨之響起的是女子聲若蚊呐的感謝。
好漂亮,她好喜歡啊!長這麼大第一次收到禮物啊啊啊!
聞言,亓殷的手指又頓了頓。
即便是帝皇,馬車的空間也是有些狹小的。
儘管馬車裡布置得十分舒服,可待在馬車太長了,虞嬌還是不可避免的無聊了。
因為聽見了她的心聲,亓殷很快就再次抬頭朝虞嬌看了過來。
就在她以為自己是不是哪裡出了什麼差錯的時候,亓殷伸手指了指她的背後,“後頭有書,大多都是南楚皇室的珍藏,你若是無趣,可取幾本看看,馬車還有四五個時辰才能停下。”
說完他便低下了頭,又投入到了手中的書冊當中。
聽見亓殷的話,虞嬌甚至以為是她聽錯了,真想問他怎麼知道她無聊了。還有這人從上馬車到現在就一直在看同一本書,明明她一個明%e5%aa%9a妖嬈的大美人就坐在他的對麵,他卻視而不見,嘖嘖。
想說這位哥哥該不是個性冷淡吧,像他們昨天早上都一起躺在床上了,他竟然什麼事都沒對她做,看來可能真的不……
虞嬌才剛胡思亂想到了這裡,就聽亓殷將手中的書冊啪地一聲放在長幾上。
突然這麼一下,嚇了她一跳。
隨後就見對麵的人眯著眼地朝她看了過來,直看得虞嬌心頭越來越毛時,男人的手指突然不由分說地朝她伸來,看對方指尖即將降落的危險部位,虞嬌如果是個貓,恐怕渾身上下的毛兒都要一並炸開了。
也得虧亓殷沒在現代待過,否則就肯定知道有一個詞語形容虞嬌是最恰當不過的了。
那就是——又菜又愛玩。
而就在亓殷的手即將落下的刹那,虞嬌終於忍不下去地往後退了退,同時掩飾性地開口道,“是……是有些無趣了,妾這就去取些書來看……”
說完麻利地轉過身,就在身後擺放的整整齊齊的書櫃上故作認真地搜尋了起來。
差點……
幾乎一轉過身,虞嬌的小臉就皺成了一團。
剛剛她還以為這人是個性冷淡,沒想到他看書看得好好的竟然也能突然來了興致……
下次真的再也不嘴欠了。
因為害怕她都轉過身了,亓殷還要不依不撓的虞嬌緊張地等了老半天都沒等來對方的下一步動作,做好心裡建設後,假裝不經意地一轉頭,見男人又拿起書冊看起來,這才在心裡深深地籲了口氣。
整個人放鬆下來之後,她才察覺到其中的不對勁來。
從昨天就是這樣,仿佛每次她在心裡想腹誹些亓殷什麼,他都像真的能聽見似的,然後嚇她一大跳,實在是太詭異了。
念及此,虞嬌的眼珠轉了轉。
似是為了驗證自己某個突破天際的腦洞。
虞嬌深吸了口氣,然後心中——
亓殷是個……大傻子。
說完,她的眼睛立刻小心又認真地盯著離她不遠處的男人。
等了老半天,對方都沒有任何的反應。
她這才安心地長長鬆了口氣,然後再次將注意力轉移到麵前的書架上。
並不知道,她這邊一轉身,身後的絳衣男子便立刻抬起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看著眼前排列的整整齊齊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