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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去了鎮國公府,為的是求葉永延出馬,一同去麵聖求情。可是葉永延似乎早已收到了風聲,托病不見客。葉茗初在客廳接待了國舅和信王,臉上依舊是一貫的儒雅淡笑。

紀岩其的輩分比他們高,對鎮國公故意避而不見心存不滿,臉色就直接丟給了親自給自己斟茶的葉茗初。隻不過葉茗初也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冷場,自幼他就被冷落慣了,這樣的冷哼算是客氣的了。

放下茶壺,葉茗初率先開口說:“國舅爺和信王匆匆而來,不知是否有急事?可惜爺爺昨天夜裡染了些風寒,所以無法親自見客,還請兩位見諒。若是信得過茗初,不妨由我代為轉告。”

紀岩其哼了一聲,不以為然地說道:“能讓我跟信王親自前來的事,會是小事嗎?如果可以讓人傳話,我們又何必要親自過來。”

話雖然說得簡單,但字裡行間的意思已經清晰:葉茗初你還不夠資格!

信王尷尬地跟著溫和笑笑,對著葉茗初微微點了下頭,請他諒解。不過國舅爺剛才的話也的確是實話,要不是宮裡出了大事,要不是這件事隻能鎮國公出麵才能有轉寰的餘地,他們也不必一同前來。

連茶都不曾喝下半滴,兩人便又離開。葉茗初望著桌上熱氣騰騰的茶盞,坐著發呆。若是說急性子的國舅爺說那話是對爺爺不肯見客的抱怨,那麼向來溫文爾雅的信王也是麵露急色,恐怕真是出了大事,要不然怎麼鎮國公府一下子就來了兩位稀客。

“爺爺,國舅和信王都走了。”葉茗初進入書房向爺爺稟告剛才的情況。

鎮國公放下手裡的兵書,問道:“他們沒說什麼事?”

葉茗初搖頭,說道:“沒有,什麼都沒說。聽到爺爺病了,不便見客,就匆匆走了,連茶都沒顧上喝一口。”

葉永延若有所思地想著,他的目光落到了牆邊的一排書架之上,好像在計劃著什麼。見他沉默不語,葉茗初回想著剛才國舅爺的著急表情,怕爺爺這麼一避會不妥,連忙補充說:“爺爺,剛才國舅和信王的神色都特彆著急和凝重。興許真有什麼著急的事,才會來找爺爺您的。”

鎮國公瞥了葉茗初一眼,冷靜地說:“你以為我會不知道是出了大事?要不是真出了天大的事情,他們兩個怎麼可能同來我這門庭冷清的鎮國公府。再說要不是大事,我也不必這樣不見客。”

葉茗初不解,爺爺向來是個光明磊落的人,難道因為知道了會是難以處理的大事,所以就提前回避了?他還想說話,被葉永延遣出了書房。他不甘地甩了下袖子,歎口氣無奈走了。

這葉家,永遠都輪不上他說話,他永遠像個棋子,哪裡有空缺了就將他擺在哪處。可是即便如此,他在府裡的境地已經比過去好了許多,爺爺對自己的態度也在漸漸轉變。經年累月的漠視並非一朝一夕可以更改的,葉茗初也清楚這點,所以他儘力做好每一件交給他的事情,也希望能得到爺爺的改觀。他希望用自己的努力去證明,自己不光是因為運氣好,才填補了葉家人丁單薄的空缺。若是有機會,他也願意為國,為葉家,披上鎧甲奔赴前線。

紀岩其在鎮國公府碰了軟釘子,氣惱不已,剛回府坐下就猛地錘了一下桌子,將沈康元嚇了一跳。他也愁眉不展,這皇宮他是不想回也要回,至少現在父皇還沒有將矛頭對準自己。可是這一回去,誰又能保證自己明日能安然無恙?

“康元,你先回宮,千城那邊也需要你去照應。鎮國公那裡我會再想辦法,三日之內一定要見到皇上!”

送走了信王,紀岩其擰住眉心,深深歎了口氣。鎮國公肯定是有所察覺,所以才不願趟這渾水,想要將自己置身於事外。現在柳丞相倒台,他門下的那些大臣分成三派,一派歸到了鎮國公麾下,一派被左宗明趁機收納,而餘下一派則被自己收歸。但朝中現在能夠向皇上施加震懾力的,還得靠鎮國公,畢竟他手中的鎮國兵權才是沈世哲一直忌憚的。

“葉永延這個老頑固啊,到底要怎麼才能說動他!”呢喃低語,紀岩其睡不著,便打算去看看葉四簫的傷勢。

走到門外,就見燭火亮著,裡麵還有人說話聲。他停下腳步,側耳傾聽,竟是季未然在裡麵。心中一怒,徑直推開了門。

“國舅爺,你怎麼來了?”季未然被來人驚得從床邊跳了起來,定睛一看,竟然是本該睡下的國舅爺。

紀岩其冷眼掃視著葉四簫,他蒼白的臉,無力垂落的手,倚靠在床頭,目光難得清明,可是仍然是重傷的樣子。季未然尚未出閣,就算身在江湖,也該注意些名節。何況現在她是國舅爺的女兒,將來若是傳了出去,成何體統!但他今天過來不是為了這事,葉四簫在海昌國中的埋伏極為蹊蹺,若不是玥瑤相助,恐怕他和康平都無法活著歸來。

“葉四簫,葉縹遙在宮裡被皇上拿下了,想必你應該聽未然說了。不過,我有些事情還不太清楚,想要問你。”

葉四簫虛弱地想要坐直,卻無力支撐。隻得吃力地點了點頭,%e8%88%94了一下乾澀的嘴唇。葉縹遙出事,他也早就預料到了,自從在海昌見到了二哥,自從自己的雙手被二哥打斷。葉老二帶了十大高手前去海昌,卻不是為了營救他和沈康平,而是要將他們殺死在海昌。

“我到海昌不久,才剛查探到沈康平的一些線索就遇了埋伏。當初我是看到了飛葉山莊的暗號,前去接頭,沒想到竟是中了伏擊,損傷慘重。我還一直自責,是自己掉以輕心,沒想到,一切都是葉老二的詭計。”

季未然大感意外,不可置信地回頭去看紀岩其,見到對方也跟自己一樣,一臉震驚。又回頭看著葉四簫,等著接下來的話。

葉四簫又%e8%88%94了%e8%88%94自己的嘴唇,季未然知道他是渴了,連忙將水端過去,細心地喂他喝下去。紀岩其將一切看在眼中,卻沒再深究。因為葉四簫接下來的話很可能揭曉一個深重的秘密,他不能在這樣的時刻打斷他。

“其實兩年前,我就發現了葉老二的一些異常,但是當時我還不能確定是什麼。直到後來我發現了朝廷的密函,才知道他竟與朝廷有往來。這與大哥創立飛葉山莊的初衷相悖,於是想阻止他。沒想到還沒等我出手,就接連發生了許多事,我四處奔波,還不等我抽空處理這事就被他先出手了。後來我重傷,他以為我必死無疑,才鬆口告訴我,當年大哥的失蹤原來不是意外,而是,而是他下的殺手。他將大哥殺了!”

咣當!季未然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她絕對想不到飛葉山莊竟藏了這麼多肮臟的秘密。而更沒想到,他們一直尊敬的二叔竟然是這樣的人!

“其實,大哥就是葉家的幼子,叫葉崇逸。定居邊塞,才化名葉成一,爾後又創立了飛葉山莊。這件事隻有我們幾個當年結義兄弟才知道,連縹遙都不知道。而證明縹遙身份的玉佩,就一直由我保存著。這次葉老二不僅想要滅我的口,還想要拿走這東西。”

震驚之事一件接著一件,饒是紀岩其這樣見慣大風浪的人也難以完全鎮定。他接過那塊環佩,仔細摩挲。葉成一他沒有打過交道,可是葉崇逸他是再熟悉不過的,他們是從小玩到大的好兄弟,這塊環佩他自然也是不會認錯的。若不是他與葉家鬨翻,從此音訊全無,他們也許還是如從前那樣,稱兄道弟。

“既然葉縹遙是崇逸的孩子,這事就有轉機了。”紀岩其拋下這句話,轉身飛奔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在努力碼字奔向完結,可愛的小天使你們在哪裡???

☆、第一百一十章

他連夜又去了鎮國公府,這一次不再多費唇舌, 隻將環佩塞到葉茗初的手裡, 讓他快去送給葉永延看。不稍片刻, 葉府就燈火通明, 鎮國公腳步飛快地跑了出來。

“你, 從何處得來這個?”葉永延念子心切,也不繞圈子, 直截了當地問起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紀岩其冷眼看著情緒激動的鎮國公,與不久之前還稱病不肯見自己的態度形成鮮明對比。若不是急著救人, 他定要借此好好地奚落葉永延一番。輕咳了一下, 他開口說:“鎮國公彆管我從哪裡得來,既然你肯認此物, 那就請鎮國公明日與我一同進宮麵聖。”

鎮國公臉色一沉,緊握著手裡的環佩,目光淩厲地打量紀岩其。之前他與信王前來, 想必為的就是要請他一同進宮吧。沒想到避過了一回,卻避不過這一次。可這環佩是崇逸滿月那日, 自己親自挑選的, 葉永延就算是老眼昏花了,也一眼就能認得。看來的確是與崇逸有關。

“進宮為何?”鎮國公歎息, 這一句相問等於讓自己也牽扯了進去。

“求皇上放了長公主,還有葉縹遙。”

鎮國公身子輕震,萬萬沒有料到葉縹遙的名字還會跟長公主牽扯在一起。眼裡不解,猶疑地問:“長公主還跟那個江湖浪子糾纏在一處?不是說, 已經死了麼。”

關於飛葉山莊,皇帝向來有自己的打算,但幾位重臣對此都心知肚明。但葉家駐紮在邊城,與飛葉山莊也是隔沙漠而居,相安無事,所以他沒什麼立場去乾預。隻是此前聽聞左斐將葉縹遙射殺,怎麼到現在又突然出現了?

紀岩其不願將飛葉山莊的事情說得太多,生怕季未然被牽連進來。隻好大致把長公主和葉縹遙的感情之事說了一遍,鎮國公全程冷著臉。顯然,他對於隻為了兒女情長而罔顧親情,甚至是江山安穩的做法很是不屑。但紀岩其話鋒一轉,立馬讓鎮國公幾乎跌落座椅。

他輕笑著對鎮國公說:“據查,飛葉山莊的創始人葉成一,是個化名。而他本名,正是鎮國公您手中這塊環佩的主人。”

葉永延的臉色驟變,他凝視著紀岩其,生怕他是在刻意說謊誤導自己。複又低頭看著手中的環佩,長久的緊捏已經讓環佩有了他的溫度,可當手掌攤開,涼意瞬間又覆了上來。

葉永延白了的胡須被紊亂的氣息吹得一塌糊塗,他顫顫巍巍地問:“飛葉山莊真的是崇逸的?那,那葉縹遙是?”

紀岩其鄭重地點頭,一個簡單的是字,就讓鎮國公老淚縱橫。

葉永延晶瑩的淚光糊住他已有些渾濁的眼,呢喃地說:“這個孩子,怎麼就如此倔!這麼多年,明明就在邊城,怎麼就不過來看一眼呢。”

紀岩其看到鎮國公的情緒有了波動,知道現在是說服他的最佳時機。雖然接下來的話有些殘忍,但卻是最佳的催化劑。

“崇逸已經不在人間了,葉縹遙是他唯一的血脈,飛葉山莊又是他一生的心血。鎮國公難道真的忍心,看著崇逸留在這世上的最後痕跡都一絲不剩嗎?”

葉永延不愧是征戰沙場多年的老將,雖然聽到失蹤多年的兒子音訊而情緒激動,但卻不代表他會理智儘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