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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風掃到了地下,葉縹遙被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一跳,本能地抬頭去看。對上的是四叔震怒的眼神,可眸子裡除了極度的憤怒還有無儘的疼惜和難過。葉縹遙動了動唇,可是又說不出什麼,隻好可憐地又低下頭。

“我們幾個叔父費儘心力教你武功,護你成長,讓你去江湖曆練。結果你就是這樣回報我們的?你就是這樣善待和保護自己的?葉縹遙,你還記不記得當初離開飛葉山莊時,你答應過我什麼?!”葉老四怒指著葉縹遙,恨不得上前好好教訓她。

☆、第七十三章

“四叔,我知道錯了, 以後定不會這樣不愛惜自己的命。不會了, 真的不會了!四叔, 你相信我好不好?”葉縹遙雙眼含淚, 小心翼翼地試著去扯四叔的袖子, 眼淚不停流下來,溼潤了她乾硬的傷疤。

葉四簫握在袖管裡的拳頭幾乎要把經脈震斷, 可是他卻拿葉縹遙無可奈何。又去看一眼她的臉,努力不去設想當時受傷時的情形。終於長長歎了口氣, 撇開眼道:“你這張臉也不是沒得救, 但是需要花費些日子。我去海昌之前幫你弄好它,你這幾日勤快往這裡跑些就是。”

“謝謝四叔!我就知道四叔你最疼我了!”葉縹遙喜不自禁, 上前抱住葉老四笑嗬嗬的。

回宮的時候,因為想到自己的容貌很快就能恢複如初,葉縹遙的心情好得快要飛起來, 腳下的步子也不由自主地輕快起來。剛從宮門禁軍手裡接過查驗的腰牌,正要往長公主寢宮方向走, 就遇到了前來巡查的左斐。

想要避開, 葉縹遙刻意低著頭快步走開,卻還是躲不過左斐在背後喊了一句:“浮生公公, 請留步。”

既然禁軍統領主動開口叫自己了,葉縹遙再不情願也不可能公然與之反目,何況她現在偽裝的是浮生,區區一個小太監對左統領視若無睹, 肯定會在宮裡迅速傳遍。隻得悻悻地轉過身,躬身行禮,低著眉平淡道:“浮生見過左統領。”

左斐獨自一人朝浮生走了過去,臉上是再普通不過的表情,讓人看不出他叫停浮生的意圖。盯著眼前的小太監一會兒,左斐忽然笑道:“許久沒有見過浮生公公了,沒想到今日竟會在宮門處遇到。前陣子長公主和親之際,左某也曾惦念浮生公公,可是卻遍尋不獲,不知浮生你去了哪裡?”

躬著的身子悄然一怔,葉縹遙蹙眉在心中歎道:“莫非左斐自從在升平宮見過自己後就疑心不減,趁沈暮歌出宮之後搜尋自己的蹤跡?可是自己當時易容成了大內侍衛,自然不可能會留在宮裡,這要如何圓謊。”

正在思考著對策,又聽到左斐說:“不過我後來聽徐公公說,他將你又帶回習院教導規矩,怕你今後跟了新主子伺候不周。沒想到前段時間突然聽聞徐公公病故,很是可惜啊。徐公公是宮裡的老人了,臨終前還不忘教導新人,真是儘心儘責,令左某佩服。”

浮生聽他說這話,心中忿然,一個堂堂禁軍統領,又是兵部尚書之子,竟然聲稱佩服一個老死在後宮裡的太監。這不是嘲諷奚落又是何故?就算徐成是個太監,他也是飛葉山莊的人,一生儘責為了完成山莊交待的任務,直到無故死去。要說佩服,也該是她葉縹遙的事情,幾時輪得到左斐這個官家子弟。

可當她抬眼望去,卻在左斐眼中見到真摯的欽佩之色,心中一頓。竟然有些分不清剛才的腹誹是真是假。左斐比起那日在升平宮時要和顏悅色得多,並不像是要刻意為難,更像是純粹的偶遇。他見浮生一直不怎麼答自己的話,也覺得自己突兀提起徐公公的事,有些失禮,而再看浮生的臉色,顯然有些不悅,就閉口不再談論。

“謝謝左統領的溢美之詞,如果徐公公泉下有知,想必也會倍感榮幸。”葉縹遙敷衍了幾句,想著快點結束這次尷尬的相遇。

左斐欲言又止地看著浮生,見他並不想與自己攀談,又想起宮中近日來的傳聞,眼中有些黯然。可是浮生現在是長公主身邊的大紅人,自己也曾因升平宮一事被長公主敲打過,更是對此深信不疑。

葉縹遙已經開始不耐煩,這都出宮多久了,沈暮歌還等著自己回去彙報呢。偏偏在這裡碰到左斐,原本還以為他要借機給自己點顏色看看,但是誰知他結結巴巴地不知所雲。心裡翻了無數個白眼,葉縹遙準備主動告辭離開。臨彆前,才聽到左斐吐出一句:“請浮生公公代左某向長公主問好。”

循聲望去,左斐有些局促地搓手,臉微微漲紅,說完此話竟然還不太敢看對方。這令葉縹遙覺得彆扭,一個大老爺們嘟噥了半天,竟然讓自己給沈暮歌傳話,偏偏還是這麼一句令人遐想翩翩的話,他可不覺得自己會蠢到為情敵製造機會。

假笑著抬手道:“好說好說,左統領的心意浮生一定替你傳達。今日出宮替長公主辦事,現在趕著回去複命,生怕耽擱久了讓長公主擔心,浮生先行告退了。”

左斐爽快地點點頭,目送浮生遠去。站在不遠處的林澈看不太懂這一出,明明上一回,統領對這個浮生公公還是不辭顏色的。怎麼今日見到了,變得這般客氣,還主動上前打招呼。

葉縹遙心裡想著的全是沈暮歌,想著要儘快回去跟她說今日與四叔見麵的情況,早把剛才左斐情真意切的交托給拋到了腦後。當初在崖邊,她就對左斐看不順眼,誰知這家夥像塊狗皮膏藥似地跟的那麼緊。哼,現在沈暮歌早就向自己表白了,哪裡還有他的位置。就讓他帶著那份白日夢心思有多遠滾多遠吧。

長公主的宮殿裡,千城公主正氣呼呼地坐著,不時望向身邊的皇姐,可是皇姐隻是低頭品著茶,根本不看自己。千城有些耐不住氣,隻好主動開口道:“皇姐,你要幾時才肯放我回去啊?”

“你什麼時候說了實話,皇姐就讓你走。”沈暮歌眼皮子都沒抬,右手拿著杯蓋,輕輕撥弄著杯中的茶葉,熱氣嫋嫋地撲向她麵前,卻無法迷惑了她的清明。

千城又嘟起嘴靠在椅子上,皇姐簡直是強人所難。她明明都已經說了實話了,怎麼皇姐就是不信呢。還要自己怎麼解釋才好?真該把陸誠顏那家夥一起帶過來的,不然現在自己也不會這樣百口莫辯了。

“千城,你對小陸子的心思,難道連皇姐都不肯透露麼。”沈暮歌抬眼看了千城幾回,終於輕輕放下茶杯,語氣平和地說。

“皇姐,我都說了,我對她,就是之前的心思啊。她是江南陸家莊的人,到時候我們讓她繼承山莊,當上武林盟主,那麼一統江湖還會難嗎?朝廷也不會再為江湖而煩憂了,一勞永逸。”千城見皇姐終於肯搭理自己了,忙不迭地複述起來。

沈暮歌在心裡暗自搖頭,看妹妹這個反應,想來是自己還不明白自己的心思。這與當年的自己何其相似,所以她才不願意千城會走了自己的老路,與葉縹遙繞了那麼多彎路,兜兜轉轉差點就錯過今生。也許是因為自己有了可以相互依靠的戀人,沈暮歌的心變得格外柔軟,她自然希望妹妹也能遇到一心人,可以共白首。

“那麼,你的計劃進展如何了?小陸子對你,又是什麼樣的心思?你確信他將來會完全聽命於你?”沈暮歌見從千城身上入手已無路可走,便換了計策,從陸誠顏處著手。

千城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地交替著,她眼珠子不停轉悠,想著要怎麼跟皇姐說才合適。要說陸誠顏的心思嘛,她也吃不太準,如果說完全沒有感覺,那也不像,否則陸誠顏不會在自己低落時多番主動逗自己開心,更不會在自己故意挑、逗時害羞不已;可是要說情根深種,那是不存在的,至少現在還完全沒有這個跡象。她總覺得在陸誠顏的心底,藏著一個人,牽動著她所有的情緒。-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良久,千城才底氣不足地道:“皇姐再給我一些時日,小陸子肯定是我的囊中之物。”

沈暮歌失笑,她真對這個調皮又愛逞強的妹妹無語。當下也不忍心戳穿她,隻得出言提點:“我已經收到風聲,陸家查到陸誠顏身在京城。三日前已經動身上京了,不然我也不會特地今日把你找來。你留住他的時間,恐怕真的不多了。”

“陸家來人了?他們是怎麼知道陸誠顏在京城的?那知道她在宮裡嗎?”千城緊張起來,立刻坐直了身子,全然不在意剛才自己還在嘴硬。

沈暮歌不答,隻深深望了她一眼。半晌才開口道:“千城,現在禦書房的事是你在掌管,父皇那邊盯著,我已不便再出麵參與這些。告訴你這個消息,為的是讓你有所準備。還有就是,抓緊弄清楚自己的心思,彆造成了終身的遺憾。”

“遺憾?皇姐你在說什麼?”千城茫然地看著皇姐,不明白為什麼皇姐要把話說得這麼嚴重。

正要開口再問細節,就聽到有人徑直闖了進來。千城準備發怒質問,就與浮生大眼對小眼的遇上了。兩個人俱是一怔,誰也沒說話。最後還是千城先反應過來,笑開來,饒有興致地看著浮生,細細打量後才道:“我還以為是誰敢大膽擅闖皇姐寢宮,正要責罰,誰知是姐夫啊。”

這聲姐夫叫得格外吃重,讓沈暮歌也不禁臉紅。可是葉縹遙出宮一日,自己心裡也是惦記得很,現在已經忍不住地想多看她幾眼。葉縹遙被千城這麼一叫,更是吃驚不已,不用想,這姑娘應該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了。與沈暮歌目光相接,頓時明了彼此眼裡的意思。她笑著對千城頷首,算是接下了這句姐夫的稱呼。

千城本想借此打趣葉縹遙,也好報複一下剛才皇姐逼問自己和陸誠顏的事。誰知葉縹遙竟然毫不知羞地接招了,這下倒是讓自己沒了下文。之前就已經聽說過不少關於飛葉山莊還有葉縹遙的事跡,現在終於見到真身了,千城才不會這麼容易放過難得的機會。在心裡想了想,笑嘻嘻地站起來朝葉縹遙走去,被她背對著沈暮歌弄不明白她的意圖,有些緊張地盯著她。

“姐夫,既然好不容易坦白了身份,怎麼還戴著麵具見千城呢?”走到葉縹遙麵前三步開外,沈語琴終於停下腳步,柔柔的聲音讓人無法拒絕。

葉縹遙笑意盈盈地看著千城的動作,麵不改色地等她把話說完,終於在這一刻才有一絲的崩裂。千城一開口就要求見她真容,這讓她非常意外,也十分抗拒。因為現在的這張臉,她實在不想拿出來隨便見人。

“千城!不許胡鬨!”沈暮歌急了,她知道葉縹遙現在最介意的就是這張臉,她卻突然提這種要求。生怕引起葉縹遙傷心,也怕她誤會自己,以為自己已將她毀容之事告訴了千城。

葉縹遙給了一個安撫的眼神,示意沈暮歌稍安勿躁。假意認真思考了一會兒,才半真半假地對千城說:“當然可以看,不過不是現在。今日我有重要的事要與你皇姐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