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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燕心想,想必這是秋蟬替我向千城公主求來的美差吧。她自從聽到了長公主返京的消息,就日日掰著手指在算日子,可是畢竟現在是在千城公主的院子裡,不能自由來去。正發愁如何開口,沒想到今日便心想事成了。雨燕回了一個感激的眼神給秋蟬,同時也有些羨慕起這個丫頭。大家同在公主們身邊伺候著長大,秋蟬能隨意地向千城公主開口求事情,可是自己卻在那樣的日子裡,被長公主給留下了。與其說留下了,倒不如說是被拋棄了更為貼切。心裡忍不住地有些酸澀。

陸誠顏這段日子跟著秋蟬和雨燕開開玩笑,私下裡一起喝茶嗑瓜子,說些宮裡的小八卦,現在混得也已經很熟絡了。她看著秋蟬和雨燕之間的眉來眼去,又看到雨燕自己臉上陰晴不定地變化,再轉過去看秋蟬,果然是在瞪著雨燕,臉上還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

這兩位姐姐,莫不是?陸誠顏以前單純得很,從來不會覺得兩個姑娘間會有什麼跟姐妹不同的感情,可是在千城公主身邊待久了,那些什麼古怪的軼事聽多了,離譜的戲文看多了,再加上秋蟬和雨燕的真實互動,讓她不由得多了個心思。

不過聽到長公主要回來的消息,她心裡也很高興。因為長公主回來了,那個整日鎖著眉頭,整夜遲遲不肯入睡的人終於可以恢複過去的樣子了吧,再不用整個人像在贖罪般地自我折磨。陸誠顏想著想著就順著心思朝主座上的人望去,正巧遇到對方投過來的目光,連忙將眼挪開,臉上有些火燒的感觸,卻又不敢伸手遮掩。這般硬撐著,臉上的滾燙就愈加濃烈,弄得她的喉嚨也跟著灼燒起來,難受得很。沈語琴饒有興致地看著陸誠顏的反應,眼角終於舒展開了一寸笑顏。

“小陸子。”聲音被刻意拉長,綿綿軟軟的,卻讓在場的人都打了個冷顫。

這幾個人都熟悉千城公主的脾性,知道她這樣,定是沒什麼好事。幸好幸好,叫的是小陸子,倒黴的不是自己。雨燕和秋蟬暗自鬆了口氣,對視了一眼,心裡憋著笑,找了借口退了出去。

“哎,哎?你們彆走啊,留下我一個人怎麼應付啊。”陸誠顏眼巴巴地看著那兩位姐姐嬉笑著先走了,還腳步輕盈地實則是逃離般地將門關上,心裡叫苦不迭。

“小陸子,本宮叫你呢,沒聽到嗎?”還是剛才的聲音,可是卻少了綿軟,多了絲淡淡的慍怒。

苦著臉,陸誠顏轉過身,朝著千城公主拜了一拜,說道:“奴才在,敬候千城公主吩咐。”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出去浪,結果今天貌似感冒,還有點發燒頭痛,遁了~~

☆、第五十六章

千城歪了歪頭,陸誠顏皺成小包子的臉看著就讓人很有想要上前揉一揉的欲。望。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自己情緒起伏特彆大的時候就喜歡逗逗她, 而這個人已經變得從一開始對自己的敬而遠之到現在是逆來順受了。

“本宮今日想看戲了。”千城忍著笑意, 假裝嚴肅地說道。

俯在地上的人身影抖了抖, 苦著的臉更加苦悶了。雖然知道千城公主每次這麼叫自己, 定是沒有好事的,可是今日也不知哪根筋又搭錯了, 說要看戲。關鍵這戲,還得是自己反串演的。

“怎麼, 小陸子今天想抗旨嗎?還是, 你想讓本宮不高興,嗯?”千城坐直了身子, 手放在旁邊的軟枕上,拇指的指甲輕輕摳進手心。

“奴才不敢。請公主稍候片刻,奴才這就去準備準備。”陸誠顏早就吃透了千城公主的套路, 自己就算再如何推脫也是無濟於事,還不如爽快答應。早點開始便能早點結束, 再說這第一次, 也是自己主動去招惹的,如今公主再次提出要求, 自己也無法拒絕。

陸誠顏怪自己心太軟,要不是當初看到千城公主因為長公主出嫁而情緒消沉,整個人都失了生氣,像一具木偶僵硬地生活。自己也不會動了心思想要哄哄她, 也怪秋蟬出的鬼主意,說就隻有這反串的戲文能讓千城公主感興趣,自己才會誤打誤撞地唱了一出貴妃醉酒。

其實沈語琴倒不是真的想看戲,隻是剛才無意中發現陸誠顏投向自己的眼神,裡麵滿是憂慮和關心,心中不知地就起了這心思。莫名的煩悶情緒纏繞著,讓她急切地想找一個地方宣泄,便下意識地點了她唱戲。明知道是她最為難的事情,可是還是照做了。隻是,沈語琴的心裡更加煩悶了。

還沒等到陸誠顏換完裝,秋蟬和雨燕就進來了,臉上有些緊張地稟報:“千城公主,信王來了,在前廳等候。”

“他來乾嘛?”沈語琴眉頭一鎖,自從皇姐出城那日,他去送了之後來過自己這裡一趟,幾乎就再沒出現過。可是如今父皇的旨意一下,他就聞風而來了。

“哼,沒想到信王兄也是個見風使舵快得很的人。本宮這就去,你們先去伺候著。”沈語琴冷哼了一下,起身離開,全然忘記了還在換裝的小陸子。

信王沈康元此次前來的確是因為長公主即將回宮的事,隻不過他這一回是個傳話人。傳話的那一方是當朝丞相柳澤,自然也是信王母妃的胞兄。聽了秋蟬的回話,他也不著急,朝著秋蟬淡笑了下。負手而立,背對著門口,饒有興致地看著廳堂立柱上掛著的字畫。

“信王兄,怎麼今日有雅興來看千城收集的這些俗品?”比從前平穩許多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沈康元轉過身去,見到許久不見的皇妹千城公主。

自從皇姐出嫁,父皇的身體依舊不見好,時不時仍需臥床靜養,於是禦書房代職一事就落到了千城的身上。沈康元曾不止一次在心底無奈歎息,即使是皇後一脈已無可重用的皇子,父皇寧可啟用兩位公主,卻不肯給自己這個兒子一絲機會。

“千城,我聽說皇姐不日將回宮,特地過來看看有什麼事能幫得上的。”沈康元調整了情緒,又揚起標誌性的淡笑回答道。

“信王兄有心了。既然父皇下旨,千城定當竭儘所能辦好。不過信王兄的這份心意,等皇姐回來後,我一定會轉告給她的。”千城禮節性地點頭回禮,語氣有些疏離。這在皇姐離去前她從不曾有過的。

許是皇姐的離開,給了她曆練去獨當一麵的機會,也是一個挑戰。此時她才知曉從前那些雲淡風輕的日子,是皇姐費了多少心力又是替自己扛了多少重擔才能換來的。而對於信王兄,她對他的感情,已經在最初的親情中又多了一份防備。柳貴妃與先皇後向來不和,雖然她們先後故去,但她們背後的兩大家族至今仍在朝中鬥得熱火朝天,大有燎原之勢。這讓開始走向台前的千城公主不得不重新梳理與幾位手足之間的關係。

聽見千城的話,沈康元的臉上有些掛不住,尷尬之餘也找不出其他的話題繼續下去。想起這次前來的目的,就徑直開口:“其實今日我前來,是為了向皇姐轉達舅舅的話。”

“柳丞相?對皇姐說的話?”千城斜眉,心中暗道,難不成這皇姐還在路上,柳丞相就準備來找麻煩了?

“舅舅的意思是說,皇姐此次雖然無恙回京,但是名義上仍是新寡。若是日後有覺得不方便的地方,儘管開口,柳家願意出一份力。”沈康元壓低了些聲音。

“柳丞相還真是,足夠細心。千城代皇姐先謝過了。不過,即便皇姐有何麻煩,至少還有紀家在撐著。還請信王兄轉告柳丞相,不必過於憂慮皇姐的身份。”千城嘴上說著感激,臉上卻是一冷再冷。她恨柳澤如此明目張膽地說皇姐的新寡身份,無非就是想提醒眾人,皇姐已經是遼人的媳婦了,隻不過是死了丈夫被趕回娘家而已。照例再無資格重入朝堂,更無資格再入禦書房參與政事了。

信王被千城這般態度堅決地懟了回去,悻悻離去。大廳裡就留下秋蟬和她兩人,可是她心中的怒氣卻仍未消散。看到桌上還擺著剛才信王用過的茶盞,扭頭對秋蟬說:“去,把這個茶盞給我扔出去,毀了,不許再用!”⊙思⊙兔⊙網⊙

那日後,信王再沒來過,柳丞相在禦書房裡遇到千城公主也並無異常。那些話,似乎就像從來沒有存在過般消散,可是卻在千城的心底落了痕跡。她暗自忍耐,一日一日倒數,隻為等到皇姐回宮的那一天。

終於,等了無數個日夜的人在回宮的第一日,從父皇寢宮出來後就直奔自己的院子了。千城從房內飛奔出來,顧不得整理儀容,也顧不得還有其他人在場,一把撲倒皇姐的懷裡,哽咽著說:“皇姐,你可算是回來了。我好想你,每一天都想你,嗚嗚嗚。”

沈暮歌一直繃著的臉終於在聽到妹妹的哭泣才被撕開了一個口子,哀痛的神色再也隱藏不住,抬起手輕輕撫在妹妹的背上,自己的眼淚也止不住地流。先苦後甜的滋味,眼淚在嘴角變了味道,這些日子以來刻意壓抑著的情緒統統爆發出來。兩姐妹抱頭痛哭,讓一旁跟著的秋蟬也不住地用袖子擦眼淚。

這重逢的一幕,不知在沈語琴的夢中出現了多少回,所以在此刻就算是靠在皇姐的懷裡,她仍然不敢置信。縮著鼻子,拉著皇姐的手疾步走入大廳裡,睜著晶晶亮的眼睛一寸不移地看著,生怕一眨眼皇姐就不見了。

“千城,你怎麼一會兒哭,一會兒發呆的。看見皇姐回來,不開心嗎?”沈暮歌顧不得先把自己的眼淚抹乾淨就用帕子開始擦妹妹的臉。

“皇姐,我怕,我又是在做夢。夢裡,你也是這麼溫柔地對我說話,而我一回答,你就不見了。”沈語琴享受著皇姐溫柔的擦拭,抽泣著說話,斷斷續續。

“傻孩子,皇姐這不是回來了麼。你看你都是大人了,還哭得跟個花貓一樣。”千城的妝全部都花了,被自己這麼一擦,更是顯得狼狽,沈暮歌也忍不住破涕為笑。

“皇姐,你知道這一日我等了多久嗎?你一走,我就開始盼著,盼啊盼,可是你總是不回來。我去問父皇,他說你很快就會回來的,但是很快還是這麼慢!”沈語琴說著說著,就帶了抱怨的可憐。

沈暮歌眼裡一慟,她不知道父皇對千城說自己很快會歸來,到底是對計劃充滿信心,還是隻不過是隨口敷衍之詞。又想起密旨的事,心裡更添淒然。

沈語琴原本是想抱怨幾句皇姐回來得太慢,可是眼見著皇姐哀傷的樣子,心中大為不忍。立刻止住了哭意,她可不能讓皇姐千裡迢迢地歸來,一回來就在自己麵前哭個不停。

“皇姐,我剛才是亂說的。隻要你回來就好了,一點都不慢,不慢!”

“千城,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剛才已經在父皇處請過安了,也大致了解了這些日子裡千城公主的成長。沈世哲這幾日的病情有些反複,無法長時間見客,所以與沈暮歌相處時間很短。若不是這樣,恐怕她也無法那麼快脫身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