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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意昭昭 山有嘉卉 4206 字 6個月前

窗外的白雲,忽然想,如果當年沒有那一場話劇,他現在在做什麼,他會不會也遇到了淩如意,如果遇到了,是不是可以肆無忌憚的和她牽著手在街上走,是不是可以大大方方的告訴所有人,這是我妻子。

然而生活的玄妙之處就在於它的意外,一切都不會回頭,他隻能在電視裡演繹一個又一個故事,或是虐戀情深或是甜蜜如糖。

而回到現實裡,他的愛情樹遲遲不見結果,仿佛朋友親人都知道他愛她,唯有她不自知。

霍昭遠甚至想不起,從哪一天開始,他就真的確認自己愛上了淩如意,或許是在看見她抱著老祖母撒嬌時,或許是在她溫柔的哄呦呦吃飯時,又或許是看見她在燈光下奮筆疾書時,也有可能是在看見她認真回答電話谘詢病情的患兒家屬時。

愛上一個人,隻需要一個瞬間一個場景,刹那間的心動,換來此後幾十年的惦念和與這個人有關的喜怒哀樂。

淩如意與霍昭遠在C市匆匆一見,之後各自奔赴各自的工作領域,她去到C大國際會議廳與許主任彙合時,對方隻問了一句,“你老公在這邊出差嗎?”

她應了聲是,許主任也再未問其他,轉而與她說起專業上的事來,“我有心想和G省的人民醫院合作一個小兒重症肌無力的項目,你覺得意下如何?”

淩如意沉%e5%90%9f了片刻,認真的與許主任討論了起來,“好是好,隻是這項研究也早有人在做,您認為我們從哪方麵入手比較好……”

每一個想法從誕生到真正成為科研立項課題,都有漫長的路要走,這其中涉及到種種規則製定、人群篩選、資金和設備支持,林林總總,需要各方耐下心來商量,兼扯皮。

淩如意在C市開完會後回到H市,因為是周日,所以得以休息一天,她早早就趕回了霍家老宅去看望公婆。

霍家老宅坐落在老城的一條叫詩書路的老街上,道路兩旁栽種了許多榕樹,鬱鬱蔥蔥,夏日裡走在路上都覺得清爽陰涼。

因為省報和省圖均發源於此,取詩書路這個名字,大概也有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寓意在。

淩家的舊居也在這條路上,隻是後來被母親賣給了彆人,她知道這件事時買賣雙方已經連手續都辦好了,舊居裡所有的家具都已經丟的丟賣的賣,一件都沒有留下。

當時她哭了一場,接連幾天做夢都會夢見小時候她和祖母搶著去坐那張黃花梨打的太師椅,醒來後她再沒提過這件事,仿佛跟舊居有關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她看著她母親得意的說那套黃花梨舊家具賣了多少錢,反正也不適合擺在現在的家裡了不如賣掉,心裡竟然沒有憤怒和失望,事後她再去想自己當時的情緒,竟然發現對母親的希望很早就已經沒有了。

到底還是沒什麼父母的緣分,她想到這些破事,最後總是以歎口氣來結束這些胡思亂想。

淩如意回到霍家老宅,一進門就碰上呦呦抱著個罐子從裡麵悶頭衝出來,迎麵撞入她的懷裡。

她忙伸手扶了呦呦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笑著問道:“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呀!小嬸嬸回來了!”呦呦好似沒想到她會突然回來,驚喜的大喊起來,“奶奶!太奶奶!小嬸嬸回來啦!”

一麵喊一麵用一隻手抱著罐子另一隻手扯著淩如意往屋裡去,穿過院門是一個小巧的庭院,花木扶疏,角落處種了一株總是不掛果的琵琶,淩如意模糊的印象裡,隻在四五歲時見它結過果,就是那時霍昭遠還攛掇著她去爬樹摘果子,這兩年再見它,倒是從未見過果,隻是仍舊枝繁葉茂。

堂屋的大門在院子的正中線上,白天便敞開著,明亮的光線能讓人看見裡麵的陳設,舒適的沙發座椅,邊上放著呦呦的玩具箱和小車,頭發全都白了的老祖母坐在圈椅上偏頭看著她們。

等淩如意進了屋,老太太伸手來握她的手,“如意兒開完會回來了?”

“是,還見著阿遠了,隻是他忙,就見了一麵,第二天他就趕到B市去了,不過您放心,他沒瘦,人也精神。”淩如意由著她拉住自己的手,粗糙的手掌乾燥溫暖,她總是叫她如意兒,像她去世了十幾年的親祖母那樣。

和老太太說了一會兒話,她眼睛一轉就看見還站在一旁的呦呦,她還抱著一個白色的罐子,正看著她,神色有些期期艾艾的,仿佛有話想要說,便問道:“呦呦這是抱著什麼,要做什麼去呀?”

“小嬸嬸,你跟奶奶說說情,讓我養小白好不好?”呦呦已經五歲了,長得越發好看,挑了她爸霍昭眀和媽媽孟樾的優點來長,水靈靈的大眼睛一望著人就像是在撒嬌,誰也拒絕不了她的要求。

淩如意極喜歡她,不僅因為她趣致可愛,也因為她被大人教得很好,嬌俏可愛卻又不刁蠻任性,是一個很貼心的小姑娘,淩如意隻是嬸嬸,責任不如父母重大,便放心去疼愛她,於是她與淩如意也極其親近。

當下她便跟淩如意撒起嬌來,淩如意聽了好一會兒都沒聽明白她說的小白到底是貓還是狗,還是老太太解釋道:“前些天街口來了個賣貓的,呦呦跑去看,喜歡上一隻全身雪白的,隻是你媽不叫她養,說要是她自己買來就給養。”

說到這裡老太太湊近了過來,附耳道:“這是哄她呢!”

淩如意聞言就哭笑不得起來,忙伸手圈住小姑娘,耐心同她講起道理:“呦呦,你現在還太小了,小白也很小,你沒辦法照顧好它呀,照顧不好它就會生病的,等再過兩年你成大孩子了,我們再養好不好?”

說了好一陣的話,呦呦才麵帶不舍的點點頭,將懷裡抱著的小罐子放到茶幾上,淩如意這時才看清她抱的是一隻白色兔子樣的儲蓄罐,這還是她嫁進霍家第一年時送給呦呦的兒童節禮物。

霍母此時從廚房出了來,端著一盤切好的西瓜,彎腰將果盤放在茶幾上時輕輕拍了拍淩如意的胳膊,低聲問:“哄住了?”

淩如意順著她的話看了一眼在門口處玩橡皮泥的呦呦,彎了彎眼角點頭道:“哄住了,說是過兩年再讓她養。”

“再過兩年可哄不住了,這太聰明了丫頭,我說要是她能自己買回來就讓她養,結果她不聲不響的就去問人家多少錢,然後回來數儲蓄罐裡有多少,她數一回我打亂一回,數了兩三天都不肯放棄的。”霍母苦笑著搖了搖頭。

淩如意覺得好笑,忙安慰道:“像大哥大嫂一樣聰明,頂好的。”

“太聰明了,活著累喲。”霍母又搖了搖頭,直起身子道,“你看她爸媽,勞心勞力一個管著公司一個做金融,老二老三老四還有你,多累,連飯都不能按時吃。”

淩如意不知要怎麼接這話,隻好道:“沒事的,您彆擔心。”

霍母年輕時是一名很出色的審計員,她與霍父隻有兩個兒子,就是霍昭眀和霍昭遠,排行二三的霍昭鑒和霍昭未是霍昭遠小叔的兒子,隻是小叔小嬸英年早逝,霍母在霍昭遠出生後便辭去了工作,在家裡照管著四個孩子。

她做了大半輩子的家庭主婦,自詡不是聰明人,關心的也是家人能不能吃飽穿暖,眼看著孩子們一個個忙得腳不沾地,難免擔心他們餓著累著,丈夫安慰她說:“因為他們很重要,工作都離不開他們才這樣忙,你看蠢人哪裡會忙。”

不過是哄她的話,卻讓她聽進了心裡去,兒子兒媳她是管不了了,便想著要孫女兒不那麼聰明,這樣就能活得輕省些。

淩如意不能說她想得沒道理,畢竟有時候什麼都不懂的人還真的就活得快活些,隻是這各人有各人的機緣,聰明人未必就不能活得自在。

她忙說些其他事來岔開話題,“媽,我們今天吃什麼,天熱,我想吃涼麵有沒有的?”

霍母的注意力立即被調開,連聲道:“有的有的,我這就去給你做。”

而此時的霍昭遠,正在接受一家紙媒對他的采訪,年輕的女記者問他:“你覺得最好的愛情是什麼樣的?”

他沉默了片刻,眯著眼像是想起了什麼,“最好的愛情是什麼樣的我也說不清,隻是有一個人,我遇見她會變得很愛惜我自己,努力活得久一點,能死在她後麵,這就很好了。”││思││兔││網││

他一麵說,一麵看向對方的身後,落地窗外是寬闊的灰蒙蒙的天空,他猛地想起每次打開行李箱都能看見的藍色小藥包,各種應急藥物齊備,全是淩如意從醫院藥房拿的最好的藥。

“……拚命的時候想想你爸媽,想想你背後這一大家子人。”這是他們剛結婚時,有次他連夜工作累倒發燒後淩如意對他說的話。

他記得她目光裡的不滿,也記得她剛下夜班回來有些疲憊的神情,她的搭在他額上的掌心溫暖柔軟,好似柔和的棉絮,一層一層的將他的心纏裹住。

第六章

七月過半,霍昭遠終於結束了手頭上的工作回到H市的家中,他進門時已經是晚上近十一點的光景,小區裡很安靜,隻有路燈和值夜的保安。

藤煜將他送到樓下後就離開了,他一個人推著行李箱等電梯,站在電梯口前抬頭看著紅色的數字閃啊閃,他忽然覺得有些激動。

卻又有些忐忑,不知淩如意是不是在。要是在,在做什麼,睡了還是在在看電視,又或者是在書房?要是不在,是不是又輪到她值班了?

等他終於站在了家門口,鑰匙哢噠一聲將門打開,迎麵而來的是滿室的燈光,電視裡放著深夜電視劇,屏幕上男女正相擁而泣。

淩如意穿著睡衣盤腿坐在地上,麵前攤開了一地的紙張,頭發用鯊魚夾隨意夾在腦後,耳朵上彆了一支鉛筆。

她聽見門口的動靜,抬頭看了一眼又低下頭去,極隨意的說了句,:“回來了?吃飯了沒有,沒有的話冰箱有菜,自己去下個麵。”

霍昭遠站在玄關處,聞言愣了愣,然後應了聲好,想說什麼,卻看見她又低頭去做自己的事了。

他便自己去了廚房,冰箱裡的保鮮盒裝了滿盒的菜,不像是剩下的樣子,他正納悶,淩如意的聲音遠遠就傳了進來,“阿遠,那個荷蘭豆炒魷魚你試下夠不夠味道,不夠就再回鍋炒一下。”

霍昭遠怔了怔,想起家裡隻有他會吃荷蘭豆,淩如意是一直都不喜歡的,心裡有些東西漸漸明白了過來,忍不住就低頭笑了笑。

等他熱了菜煮了麵再回到客廳,已經過了半個多小時,淩如意還保持著他進門時看到的那個姿勢,他好奇的湊過去看了眼,見是滿紙的文字和數據,便問道:“這是在做什麼?”

“白天收了個費城染色體陽性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的孩子,打算給他用伊馬替尼,我查查資料看相關研究有沒有什麼新進展,看能不能減少點副作用,明天還是得做個病例討論才行……”淩如意低著頭,一麵應一麵忙碌,聲音近乎喃喃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