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薔薇之名 紫微流年 4299 字 6個月前

漸漸顫唞起來,縱然看不見,依然能感覺出外麵是何等恐怖的情景。

“別怕,也別出聲。”雜踏的腳步越來越近,奧薇輕柔的聲音附在耳邊道。“乖乖的躲在床底下,不管發生什麼都別出來,聽見了?”

溫暖的懷抱似乎有一種安定的力量,芙蕾娜強忍恐懼點了點頭。

“好孩子。”黑暗中奧薇似乎笑了一下,用力一抱,隨即把她推到了床底。

門栓發出一聲破裂的碎響,門開了。

沒有一絲光的漆黑。

房內充斥著人體被重擊的鈍響,痛叫、慘呼、仿佛陷入一個醒不來的惡夢。

黑暗中有人沉重的摔倒,難聞的腥氣越來越重。

芙蕾娜不知道奧薇是否受了傷,掉到床底的手指是誰的,斷氣般的垂死喘熄聲又是誰。隻聽到持續的有人沖進來,孩子躲在床底咬著手指,不敢發出任何聲音,眼淚順著麵頰流下來,害怕得幾乎喘不過氣。

隻要閉上眼就能聽出是誰在尖叫,神氣的二姐莉絲還活著嗎?那一聲哭喊是高傲的梅蘭姑媽?憤怒的嘶吼是蒙德叔叔?時而有火光並著槍聲炸響,小小的孩子不停的哭泣,直到眼淚風乾,黎明的微光映上了窗欞,可怖的聲音終於低落下來。

又過了一會,半頹的門被一張桌子頂住,床邊探出了一張臉,雪白的臉龐濺著一兩點血漬,在孩子眼中卻如一個微笑的天使。

“芙蕾娜?”美麗的天使對她伸出手。

孩子嗚咽著撲過去,緊緊的抱住守護者不放。

“可憐的芙蕾娜,一定嚇壞了。”奧薇溫言安慰,捂住了孩子的眼。“別怕,天亮了,一切都過去了。”

血腥的襲擊者在晨光透出前撤走,如來時一般突然。

毫無疑問,對方已達成了目的,索倫家族遭受了重創。

奧薇清楚,這一場驚心動魄的暗殺僅僅是開始,為了徹底拔除索倫家族的勢力,伊頓城即將迎來一場腥風血雨。

索倫走過浸滿鮮血的地毯,每一腳都踩出黏膩的輕響。

公爵臉色慘白,平靜得可怕,僅剩的侍衛環繞在主人身側,同樣為地獄般的慘景而震駭。動亂時幾名近衛護著公爵躲進了秘道,逃過殘殺幸存下來,此刻卻要承受精神上的強烈刺激。

一個又一個索倫家族的人死去,有的被一刀割喉,有些被亂刀戳爛了%e8%83%b8膛,有的被砍斷肢體血盡而亡,無盡的痛苦呈現在每一張死者的麵孔,走到三樓,公爵停下了腳步。

走廊裡倒著五六具屍體,越靠近最後一扇門越多,侍衛都清楚,那是公爵幼女芙蕾娜的房間,每個人都知道絕望而冰冷的結果。

門,沒有推開。

兩個侍衛合力,終於推翻了頂門的桌子,破爛的門板轟然倒下,砸在了門內層疊的屍體上。

“呀!”喜悅的童稚驚呼猶如奇跡。

芙蕾娜被奧薇放下,撲進父親懷裡放聲大哭。

侍衛們目瞪口呆,望著一片狼籍的房間。

敵人的屍體幾乎塞住了門,緋紅眼睛的侍女在數步外靜靜佇立,小巧的臉龐毫無驚懼,棉布睡裙下擺濺滿了褐紅的血漬。

緊緊摟住幸存的愛女,索倫很快中激動中平復,發出冰冷的質問。“你是誰?”

奧薇並不意外公爵還活著,從心底替芙蕾娜慶幸。“芙蕾娜小姐的女僕。”

這一回答在索倫聽來形同諷刺,公爵臉頰緊繃,目中透出殺機。

奧薇略一屈膝。“既然小姐平安的見到了爵爺,請容我離開這座府邸。”

芙蕾娜被猝變的場麵嚇住了,死死拉住父親的手。“不要!奧薇一直在保護我,她很好!”

奧薇歎了口氣,一夜間體力消耗極劇,她已不想再鬥一場。“抱歉,我無意與您沖突。”

索倫公爵看了看懷中的女兒,又看著緋紅眼睛的少女。

“你到底屬於哪一方?是誰的人?”

“您無須過多懷疑,我僅是一個侍女,無意卷入任何爭端,若非您不準許,我早已離開伊頓。”

鷹隼般的眼眸犀利的逼視,索倫靜默片刻,忽然道。“帶芙蕾娜一起走。”

奧薇神色微變。“爵爺是什麼意思?”

“帶她找地方躲起來,我會在安全後去接她。”索倫公爵仿佛在下一道命令。

“請原諒,既然把小姐平安的交給了爵爺,她就不再是我的責任。”奧薇錯愕之後立即拒絕,公爵的敵人是執政府,她可不想連累家人被帝國通緝。

“我從未接受辭職,所以你仍然是索倫家的女僕。”即使處境極為惡劣,索倫公爵依然強勢。“我現在的處境無法帶著芙蕾娜,她必須由你照看。”

“很抱歉,您的命令對我無效。”清麗的臉龐再也沒有屬於侍女的謙卑,僅餘一份冷淡的漠然。

“那麼請托?”僵了一瞬,索倫調整了用詞,倨傲的姿態稍低。“我書房架上有一座雕像,往右扭三下可以打開暗格,裡麵的珍寶都可以給你,條件隻有一個——讓芙蕾娜活下去。”

見她仍要拒絕,索倫截口。“其中有枚黑色的盒子,藏著休瓦史前遺跡中發現的晶石鏡片,能改變瞳孔的顏色。”

改變眸色的晶石鏡片?

奧薇怔了一下,躊躇片刻,終於接過已經在疲憊中陷入昏睡的芙蕾娜。

“好好照料,別讓她有半點意外。”索倫愛憐的看著小女兒,語聲變得極冷。“否則不論你是誰,都會後悔不該出生。”

酷刑

莎拉緊緊抱住女兒,焦灼了一夜的心終於安定下來。

同樣懸掛的艾利也鬆了一口氣。“可憐的奧薇一定嚇壞了,聽說索倫家族血流成河。”

“我很好。”奧薇無暇多說。“艾利,上次讓你準備的東西?”

“都弄好了,馬和馬車都寄放在店裡,你到底要做什麼?”艾利困惑不解。

“艾利,你去把馬車趕回來,媽媽去收拾東西,我們要立即離開伊頓。”

莎拉驚呼一聲。“為什麼?我們剛在這個城市安定下來。”

“伊頓很快會陷入戰爭,我們必須馬上逃離,越快越好。”沒時間細說,奧薇拉出躲在身後的芙蕾娜。“這是索倫公爵的小女兒,暫時由我們照料。”

莎拉和艾利同時噤聲,難以置信的瞪著穿蕾絲花邊睡衣的女孩。

牛奶般細致的肌膚,嬌矜優越的氣質,無一不顯示這個孩子是真正的貴族,公爵大人的千金竟然被奧薇偷偷帶回家,讓尊貴的小姐屈尊在簡陋陳舊的破屋,一思及此,莎拉幾乎昏了過去。

即使在逃出城的馬車上,莎拉仍忍不住結結巴巴的使用敬語,被奧薇製止。

“索倫公爵目前的處境十分危險,為了芙蕾娜的安全,請對外稱她是我和艾利的妹妹,您的另一個女兒。”◢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可這太不恭敬,恐怕會招至……”對貴族的天然敬畏令莎拉心懷恐懼。

“這是公爵的意思。”奧薇明白怎樣的說服最有效。

莎拉仍然疑慮重重,粗神經的艾利反而很快接受了事實,將換上粗棉布裙的芙蕾娜當成小妹妹照顧。由於驚嚇和陌生的環境,芙蕾娜依在奧薇身邊寸步不離,幾乎成了一個小影子。

在一家人逃出伊頓的第二天,執政府軍開始進攻仍在索倫公爵控製中的城市,索倫在極短時間內封閉了伊頓,拒絕投降,憑借實力進行了頑強的抵抗,戰況十分激烈。

月餘的圍攻後,執政府軍倚仗兵力優勢拿下了伊頓,關鍵的對手索倫公爵在淪陷的混亂中消失。幸存的伊頓人在執政府軍的管製下打掃滿目瘡痍的城市,洗清街道上的鮮血,重建引以為傲的家園,索倫家族成為逝去的歷史,最終將被這座城市遺忘。

沒人知道索倫公爵的下落,但所有人都清楚他對執政府的仇恨,特別通緝令發到了每一個關卡,懸賞的金額足以令平民一夜暴富,可所有舉報均屬虛假,索倫公爵無影無蹤,而載著他直係血脈的馬車,正一路西去。

秦洛正與幕僚盤點伊頓戰後管製細節,製訂律法措施,門外突然傳來吵鬧,副手查看了一下立即報告。“是蘇菲亞小姐,她強烈要求麵見閣下。”

帝國上層對風向變動極為敏[gǎn],執政官以雷霆之勢拔掉索倫,又數次拒見維肯公爵的特使,幾次會議鋒芒直指公爵轄下的行省,下一個目標不言而喻。

如此明顯的趨向令昔日人人樂見的蘇菲亞小姐屢受冷遇,成了各界精英避之唯恐不及的人物。此次竟然強行闖入,顯然矜貴的蘇菲亞小姐已心急如焚,甚至顧不得身份儀態。

真是麻煩的女人。

秦洛暗地皺眉,命人將蘇菲亞引到偏廳的會客室。

直到長長的會議結束,焦灼難耐的蘇菲亞小姐終於見到了司法大臣。

蘇菲亞數日之間憔悴了許多,儀態卻依然完美無暇,挺直脊背行了一個優雅而不失驕傲的屈膝禮。“司法大臣閣下,請原諒我以如此失禮的方式求見。”

不同於其他人的冷待,秦洛姿態親切而隨和。“我能理解,蘇菲亞小姐一定遇到了什麼麻煩。”

“您說的對。”蘇菲亞很清楚秦洛的友善僅僅是喬裝,索性直言。“我代表我的家族而來。”

秦洛目光一閃,禮貌的微笑。“哪個家族?哦,是指維肯公爵?”

盡管她的生父何人已是公開的秘密,但秦洛的刻意發問令蘇菲亞惱紅了臉,深感羞辱卻隻能隱忍不發。“您說的完全正確,正因為我的生父是維肯公爵,我才能說服他在政變期間給予我曾經的未婚夫最大程度的支持。”

“當然,我們不會忘記令尊的慷慨。”秦洛毫無誠意的敷衍。

“既然您及執政官閣下還記得我父親曾經給過的、微不足道的幫助,那麼是否依照當時的協議,承諾保證我父親領地的安全?”

“協議當然有效,但公爵必須服從執政府的命令。”秦洛輕描淡寫。“蘇菲亞小姐應該明白,一塊分裂的領地對帝國危害極重。”

“我們沒有不服從,假如是征收賦稅,可以重新商議協定。”

秦洛知道這已是極大的讓步,相當於上交了財政權,可惜再如何優渥的條件也無法打動心意如鐵的修納。“蘇菲亞小姐,我們能感受公爵的誠意,但不得不表示遺憾,執政府更希望能直接統禦那裡的子民。”

蘇菲亞臉色發青,指尖緊緊掐住了掌心。“為什麼一定要用戰火毀滅!打下一塊破碎的領地有什麼好處!除了耗掉無辜的生命和大筆金錢,究竟有什麼意義!”

秦洛撫了撫鼻子,回避了逼問。“很抱歉,這是執政府的決定。”

“請回答我!至少告訴我真正的原因!”誰都明白執政府操控在威望卓著的執政官手中,蘇菲亞拒絕這一推諉的借口。“就算念在我曾經為執政官閣下盡過微薄的——如今看來或許是愚蠢的力量,看在我曾經是修納未婚妻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