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薔薇之名 紫微流年 4308 字 6個月前

微收了下韁繩。

棕紅色的沙巖如同被神靈的巨斧劈開,憑空生出一巨大的裂口,峭拔聳立的巨石巍峨錯落,壯麗開闊,空蕩無人的道路與龐大的峽穀相比,猶如一條細線蜿蜒而過。夏季的植物異常繁茂,濃密的灌木覆蓋了道路兩旁,前方的樹林緊接著狹窄的彎折,全然遮擋了視線。

假如設伏,林間會是最好的埋伏點。

峽穀一片安靜,午後的陽光熱辣辣的炙燙,曬得背心汗濕了一片,秦洛巡視著寂靜的樹林,心底一動,揮手令隊伍暫停。

探路的士兵縱馬而回,示意前方無恙。

隊列護著馬車駛入密林,秦洛不敢放鬆,下令全速通過。坑窪的道路顛得車內的財政大臣頻頻碰撞,氣得大聲咒罵,一迭聲叫嚷放慢,一律被秦洛置若罔聞。

車輪軋起的石子迸跳著彈開,搖得頭昏腦脹的財政大臣無法忍耐,從車窗探出頭,剛叫喊了一句,林間猝然響起了槍聲。

馬車夫從駕駛位栽倒下去,被飛滾的車輪輾過,馬車的一記重晃令財政大臣咬住了自己的舌頭。

接二連三的子彈飛來,有些來自林梢,有些來自灌木叢,不停有士兵中槍,慌亂的開火毫無方向,嗆人的火藥味彌散空中。秦洛厲聲喝令,強厲鎮定的命令平穩了恐慌無措的士兵,逐漸找出了襲擊的來源,開始有目標的還擊。

襲擊者不多,開始的劣勢源於事起突然的恐慌。

隨著攻防轉換,戰局傾向了軍隊一方,敵人漸漸撤逃,秦洛喝住追擊潰敵的士兵就地護衛,小隊長驚魂甫定的清點傷亡,極近的灌木中猝然撲出黑影,靈如狡兔,瞬間躥上了豪華馬車。

秦洛眼疾手快的拔槍撂倒了兩人,但已來不及扭轉局勢,最後一個敵人成功的闖入車內,捉住了抖如篩糠的財政大臣,並用對方肥碩的身體擋住了射擊角度。

“放下槍,否則我殺了他!”目標落入掌中,肖恩激動而狂喜,槍管壓住人質的頭,頂得肥胖的臉變了形。

秦洛暗暗咬牙,擠出微笑。“放下槍,我可以不殺你。”

少年槍口一戳,人質篩糠般的哆嗦起來。“不照辦我就殺了他,你擔不起這責任。”

確實擔不起,否則他很樂意將眼前可惡的小子,連同他身前那個該死的混帳一起轟上幾個洞,秦洛有些惡意的想。

大概是第一次嘗到槍壓在臉上的滋味,財政大臣臉色青白,抖得幾不成句。“秦上校……放下槍……我命令你……”

這個白癡。

秦洛忍住咒罵的沖動,隻能選擇服從。

士兵們一一放下武器,秦洛最後一個將槍扔到地上。

肖恩一槍打在馬蹄邊,受驚的頭馬嘶聲飛奔起來,拖著馬車一路疾馳,秦洛臂一縮,一把暗藏的槍從袖中滑入掌心,在馬車掠過身邊的一剎那抬手射擊,本該命中敵人頸部的一槍忽被副官一撞,子彈嵌入了樹乾,馬車揚塵直沖而去。

秦洛霍然回首,冷厲的目光逼人,副官立即壓低聲音解釋。

“將軍密令放他們過去,後麵另有安排。”

秦洛愕了一瞬,陷入了沉思。

猝變

財政大臣被劫的消息傳開,引起的反應直接而迅速。

市長緊急發布禁製令,所有人在限定時間內回家,禁止聚集,禁止圍觀,街上遊蕩的一律格殺。

商鋪酒吧接連關閉,小販驚恐的奔走、行人逃回寓所、宛如狂烈暴風來臨前的窒息,連野狗都覺出不詳,夾著尾巴躲進了空無一人的暗巷。

荷槍實彈的士兵列裝而動,一列列從街頭走過,工兵設置路障堵死了所有通道,將貧民區徹底封鎖。

馬車載著沉重的板廂轆轆而停,炮兵熟練的卸下鐵炮,一箱箱拆開的彈藥堆在炮座邊,泛著黑沉沉的幽光。槍尖的刺刀閃著雪亮的寒芒,躲在窗簾後的市民瑟瑟發抖,幾千名士兵沉默的肅立,在絕對寂靜的森冷中等待命令。

林伊蘭所在的第三營奉令留守基地,聽軍號響徹整個營地,糝雜著喝令與齊刷刷的腳步,一群群士兵開拔,她無法遏製的心驚。

休瓦城外的密林中,肖恩勒住馬車,將癱軟的財務大臣捆成一團,用爛布堵上嘴,與幸存的三兩名同伴會合。

“他嚇得尿褲子了。”短暫的休憩後緊張散去,肖恩為奇跡般的順利激動難耐,嘲笑的踢了一記俘虜。“現在我們隻要把這家夥藏好,就能跟軍方談判。”

幾個人哄笑起來,帶著成功後的興奮。

“猜猜他們會答應哪些條件?”

“這混球應該值不少。”

“按體重索要黃金如何?”

“我想看血公爵如喪栲妣的臉。”

七嘴八舌的談論間,猶如來自地獄的冰冷語聲突兀的插口。“你唯一該做的是把他送回去,立刻!”

“菲戈!”肖恩驚得跳起,截然變色。“你怎麼會在這!”

菲戈從樹影中走近,眼神寒如冰雪。

掃過菲戈,肖恩臉色變了又變,目光凶狠起來。“你跟蹤我?看我得手了就來搶人?”

菲戈僅一下就將財政大臣奪了過去,其他人根本來不及反應。

肖恩氣得叫罵起來,暴跳的拔出槍。“你這混帳!他是我捉到的,休想——”

“對,你捉了他。”淩厲森然的銳語壓得肖恩不敢妄動。“為微不足道的虛榮而蠢動,毀了所有人。”

“毀了什麼?我比你這懦夫強得多!”

“貧民區所有人因你而命在旦夕,將被軍方以解救財政大臣理由屠殺!”菲戈抓起人質的脖子杵到肖恩麵前,逼得少年跌撞退後。“懂嗎?他隻是個誘餌!”

可憐的財政大臣哼出羸弱的哀號,被可怕的怒氣嚇得幾乎昏厥過去。

“不可能!”肖恩臉龐驀然蒼白。“我們行動是絕密,不可能讓軍隊知道,更不可能被利用。”

“顯然你身邊有過於善解人意的同伴。”菲戈堅冷如刀的目光掠向肖恩身後,幾人不自覺的畏縮。

“他們都是我的親信!”肖恩拒絕相信,極具勇氣的擋在麵前。

沒有暴怒,菲戈冷冷的反問。“誰建議你選擇這一獵物,誰打聽到軍方的路線,誰告訴你下手的時機,誰鼓動你與我對抗。”

連串問題讓肖恩不由自主的回頭,被注視的塞德哆嗦起來,倉惶的轉身狂奔。肖恩張著嘴,無法置信的看著曾經信任的夥伴,眼前的一切突然離奇得可怖。

一記刀刃破空的輕響,逃出十餘米的塞德大腿被短刀穿透,嘶號著慘叫,再也無法挪動一步。

菲戈上前拔出了短刀,肖恩僵了一刻,沖過去對塞德拳打腳踢。

惡狠狠的踹打夾雜著失控的怒罵,受騙和遭遇背叛的憤怒讓肖恩幾乎將他撕碎,然而報復並未能繼續,轟然一聲大地顫動的巨響,遠處的城區上方騰起了一股濃煙,晴空下異常觸目。

隨後接連的巨響震動大地,驚起了無數飛鳥,濃重的黑煙讓菲戈紅了眼,拖起財政大臣翻上馬背。

血從塞德口鼻溢出,青紫的麵孔凝固著痛苦和恐懼,停止對死者的毆打,肖恩身體有些搖晃,茫然的問。“你帶他去哪?”

“把他扔到林公爵麵前,但願能讓炮擊停下。”

“送回去?”肖恩以為他發了瘋,本能的攔在馬前。“他們會殺了你——”

“要讓殺戮停止,必須有人承擔罪名。”菲戈毫無表情的提醒。“軍方很快會包圍這一帶,你最好盡快離開。”

恍惚的肖恩尚未回神,林間已隱隱傳來雜亂的步履。

菲戈皺眉,取代了肖恩發號施令。“上馬!跟我走。”

幢幢樹影間士兵越來越多,尖利的狗吠唁唁作響,讓隱匿變成了一種冒險。◥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該死!他們帶來了獵犬。”

聞著馬車上殘餘的氣息,獵犬準確的指引著追蹤方向。殲滅了零散的小隊追兵,大隊敵人漸漸逼近,前方現出一條靜靜的暗河。

“把馬趕開,入河向上遊走。”菲戈斷然下令。

獵犬的鼻子失去了作用,叛亂者在河岸葦草的掩護下無聲無息的潛伏。

等緊密的搜尋稍減,一個同伴帶著憎恨開口。“軍方在找這家夥,我們趕不到城裡了,不如殺了他。”

渾身透濕的財政大臣拚命搖頭,被堵著嘴無法求饒,眼珠子幾乎突出來。

菲戈話讓俘虜從死神衣角擦過。“先等等,他或許還有用。”

一隊士兵從極近的距離行過,領頭的青年肩章閃耀,顯然軍銜不低,繃著英俊的臉似乎在想什麼,神色陰晴不定。

被捆搏的財政大臣突然激烈的扭動,試圖喚起小隊的注意,直到尖刀壓入脖頸才安靜下來。

一名叛亂者打了個手勢,無聲的詢問菲戈是否狙殺,這一列隊人數不多,運氣好或許能奪到馬,趁尚未合圍時沖出去。

可探問毫無反應,首領選擇了沉默,直到敵人徹底消失。

“將軍。”秦洛找到了正在下令的公爵,翻身下馬行禮。“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林毅臣淡瞥一眼,副官知趣的退開,而後公爵才開口。“休瓦需要一次全麵清潔,掃掉礙事的蟑螂臭蟲。”

“您讓我帶隊去迎接是為了……”

即使在陣前指揮,白手套仍是一塵不染,林公爵輕撚馬鞭淡道。“陛下的重臣在路上遭叛匪劫持,受了一場虛驚,幸好有秦上校英勇解救,無恙後他一定會對上校心存謝意,皇帝陛下歷來賞識忠誠勇敢的年輕人,必會下令嘉獎,並調派上校前往心銜已久的南方城市。”

秦洛的笑容牽強,並無喜意。“假如那位重臣有什麼萬一?”

“不會有任何意外。間諜提供了大致地點,獵犬和士兵已經徹底包圍,他們無處可逃。”林公爵倨傲而輕蔑,語氣自負。“用不了多久就能從那群喪家之犬手中奪回人質,隻要他們不想死。”

一名士兵飛奔而來,向副官急急稟報,副官聽完向這邊走來。

“看,開始索要條件了。”林公爵冷曬。“越低賤的人越愛惜生命,實在令人難以理解。”

林間的一處空地上,幾個人被密密層層的士兵包圍,在無數槍口下安靜的等待。

公爵的到來讓士兵退開了一條路。

中間是叛亂者、將軍及幾名心腹,秦洛隨在一旁,其後是公爵的親衛隊組成的屏障,之外是一圈又一圈士兵。

林公爵打破了寂靜。“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談判。”

被數千士兵包團,菲戈神色不變,踢了踢身前的俘虜,“假如你還想他活著。”

豪華的衣飾粘滿泥沙狼狽不堪,見到救星,被縛的財政大臣激動的發抖,如果不是背後頂著利刃,必定會滾爬到公爵腳下。

“僅用刀解決了兩個小隊,連開槍的機會都沒有,這不是普通人能辦到。”公爵淡淡的掠了一眼又轉回視線。“你是誰。”

“他們的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