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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記的,但回想了遍自己每節課的睡姿,實在沒臉再往下說了。

闕清言臉上看不出來什麼情緒,淡然應了聲,示意她繼續。

“不過……期中論文是許彤寫的。”

臨死前,林棉幫人說了句好話,心說許小彤我自身難保,儘力了。

說完許彤,要說自己了。

林棉抬眼觀察男人的臉色,咬了咬下唇,頓聲道:“我是——”

“棉棉,你今晚也來了?”

話說到一半被打斷,林棉循著聲看過去,一位年輕女人正端著紅酒杯走過來,微笑著打了聲招呼。

“我們好久沒有見麵了吧?上周我和朋友在馬會喝茶,還想叫你一起來的,”女人優雅地捋耳發,“但之前林伯伯……”

“抱歉,不應該提起來的。”她戛然而止,歉然一笑,繼續道,“所以也有好久沒聯係了,也不知道你忙不忙,怕打擾你了。”

女人妝容精致,腕間漂亮的首飾攢著細碎的光芒,看著有些眼熟。林棉叫不出名字,以前可能見過幾次麵,或許還說過幾句話,應該是哪家大小姐。

名媛圈之間的來往複雜,踩低捧高的不在少數,她很少接觸。

林棉從小被護得很好,所有人在眼裡分為兩種,想親近的,和不想親近的。

闕清言被放在想親近的塔尖,所以她在他麵前比誰都乖軟溫順,但對彆人……

女人話語中若有似無地帶了優越感的憐憫,殷切的詢問隻換來林棉不鹹不淡一聲應,神色愣了愣,自然地轉向了一旁的男人。

“闕少,”女人微紅著臉,打招呼,“聽我小叔說,他最近想在S市投資一家馬球俱樂部,正好有幾張內部卡,我聽說你在英國的時候馬球打得很好,要是有時間,我和小叔想請……”

林棉也聽出來了,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上一秒還在愧疚萬分地受訓,下一秒就偏頭去偷看闕清言的側臉,支起耳朵。

“最近比較忙,等改天有空的話,我會親自聯係程澤,不用麻煩了。如果沒什麼事,”闕清言目光掃過女人,頓了下,又道,“我跟朋友還有話要聊。”

他的語氣平靜,話說得卻毫不留情,字裡行間直接繞過了女人。

女人剛剛過來搭訕,有一方麵的原因,是看到了林棉羞慚的神情,以為她和闕清言發生了點不快,是來看笑話的。

但讓女人沒料到的是,闕少背後訓人,當著彆人麵卻護得好好的。

“沒想到棉棉你們認識,”女人聽見“朋友”兩個字,笑容有些撐不住,關切地看向林棉,“既然現在不方便,那隻能下次約出來了,闕少你們先聊,我不打擾了。”

等女人走後,林棉看向闕清言,心說,他肯定已經隱約知道她是誰了。

就是不知道他記不記得多年前她追過他的事……

宴會上衣香鬢影,周圍頻頻有人把目光投過來。

已經不能喊“闕教授”了,林棉一點點伸手,輕輕地扯了下闕清言搭在臂彎的西裝外套。

闕清言低眼看她。

“您……您能不能……”話有點難以啟齒,林棉目光濕漉漉的,小聲征求意見,“出去訓我……”

她指尖無意識刮了下手上的玻璃杯,仰頭解釋:“這裡人太多了,我出去一定跟您解釋清楚。”頓了頓,“好不好?”

話一出口,林棉先腹誹了句自己。

做錯事被訓,要求還這麼多……

林棉沒有說的是,其實她不怕當眾丟人。

她就是不想讓彆的異性時不時地往這裡看闕清言一眼,再看一眼,就差沒過來搭訕了。

男人聞言,神色微動。

這點小心思瞞不過闕清言。

他平時說話留有餘地,不會戳破,拒絕的話點到即止,現在卻不一樣。

她不是他的學生,登門上臉地來撩他,像隻不知進退的小倉鼠,把獵豹的客氣當成縱容,屢次三番地伸出毛絨絨的小爪子撓他。

沒有不回敬的道理。

闕少在庭辯上一針見血的口才派上用處,隨口問了句:“是不想讓我被人看?”

“……”

林棉戚戚然回視他漆黑深邃的曈眸。

愣怔一瞬。

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臉紅了個徹底。

.

最後林棉還是被闕清言帶去了前宅的花園,低著腦袋字字句句地把事解釋清楚了,末了聲音細如蚊呐:

“闕……”她埋首,“我錯了,瞞了您那麼久,還一直都不跟您說清楚……”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林棉痛定思痛,忙道,“您罰我吧,寫檢討簽保證書……罰什麼都行的。”

半晌,闕清言的聲音在她腦袋頂響起,平靜回:“我沒有體罰學生的癖好,況且你現在不是我的學生,我也不會來罰你。”

話音剛落,林棉耳朵尖顫了顫,抬起頭看他。

闕清言斂眸跟她對視。

她一副誠心悔過的神情,一眨不眨地看他,眼尾稍稍發紅,看起來實在可憐兮兮。

本來站在她的立場看,幫表妹替課瞞著教授,是合情合理的事。

而且她的道歉誠懇,認錯態度很好,被揭穿還不忘幫表妹說句話,心思並不壞。

闕清言彎下腰,俯身,不動聲色地斟酌想。

所以騙他一兩句……也不是不能理解。

有傭人推著餐車從前院穿梭而過,見狀跟闕清言點頭打了聲招呼。他停頓片刻,才繼續道:“你幫你表妹替課,瞞教授幾句很正常。”

“既然你已經不是我的學生,”林棉眨了眨眼,又聽他道,“上回的一千字檢討,就不必寫了。”頓了頓,“以後,我的課也不用來上了。”

徐逐那句話在林棉腦海中過電般閃過:

我老板他不是一個記仇的人。

他記仇起來不是人。

“……”他果然還記著她騙她的事!林棉泫然欲泣,“您,您還是罰我吧……”

花園裡人聲寂寂,歐式雕花庭院燈在林蔭中散著昏黃的光。兩人正站在泳池旁,在燈光折射下,闕清言修挺雋立的周身映上了粼粼波光。

林棉這回是真的紅了眼眶。

她就怕他不理她。

闕清言沒有回答,林棉一顆心沉到了底,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就見他湊近了。

一道陰影驀然罩落下來,隔了咫尺的距離,男人抬起修長的手,雪白的襯衫袖口在眼前閃過,他拇指指腹擦過她溼潤的眼睫,眼角的溫熱感一觸即收。

他……

林棉屏住呼吸,無措地睜大眼。

擦完眼淚,闕清言收回手。

訓誡也給過了,打一棍給一甜棗。林棉見他眼眸深暗幽微,淡漠的神情勾出一點笑意來。

她的眼睛烏黑,看人的時候像指爪柔軟的小動物。闕清言失笑:“沒有下次了。”

這句話他對她說過兩遍。

今晚第二次,木眠老師,縱橫漫畫情場多年老手,不知道手該往哪裡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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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好不容易在冰涼夜風中降溫成功,噌的一下,又燒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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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鐘後,闕母的生日宴在宴會廳開始,切完二十幾層的蛋糕,眾人在席上落座。

闕敏正抱著小女兒哄,一眼瞥到弟弟在旁邊坐下來,壓低聲問了句:“我可聽說了啊,你剛剛跟一小姑娘去花園裡偷偷約會,可不止一個人看見了。怎麼,總算交女朋友了?”

闕清言漆黑的眼裡還星星點點地漫著笑,沉%e5%90%9f回:“我的一位學生。”

“學生?”

薛敏當然不信,隻是他的學生,怎麼進來的這種場合?

除非是他邀請來的。

她剛剛在大廳裡看了眼小姑娘,模樣特彆討人喜歡,就是看起來太年輕了些。

薛敏調侃:“你這從哪裡撿來的寶貝啊?”

此時,闕清言的手機一震,收到一條微信。

林棉:【剛才沒有問……我以後還能來上您的課嗎?】

又是一條。

林棉:【我保證不吵不鬨不睡覺,以後再也不騙您了!】

林棉:【真,真的。】

宴席已經開始,闕清言看完信息,低眸一笑,沒說話。

……自己撞上來的。

.

那天晚上的宴會開到一半,林棉非常沒有禮貌地,中途匆匆離開了。

宴會來的名流人士眾多,少一個多一個,沒有人會去注意。

離開前林棉給林母發了簡訊,阮麗淑以為女兒是不適應這種場合,也沒多說什麼,隻是溫言叮囑了幾句,就讓司機把人送回去了。

林棉回公寓後,在樓下跑了三圈,揉著發紅的臉一步一蹭地上了樓。

自從向闕清言攤牌以後,好像有哪裡開始不一樣了。

雖然現在闕清言對她也是冷冷淡淡的態度,但偶爾流露出的其他情緒,不再帶有教授對學生的溫和,非要說的具體一點的話,就是……他對她沒再克製著客氣了。

以往林棉不怕死地試探親近他,都被四兩撥千斤地拒了回來,或是被不露聲色地警告了,而現在他卻有來有往地奉還給了她。

而且……

林棉洗完澡出來,在床邊踢掉拖鞋,邊想邊把整個人埋進被窩,抱著柔軟的被子滾成一個蝦球,半晌露出一個腦袋,咬被角。

而且,殺傷力巨大啊啊啊啊啊……

經此一役,林棉終於知道以前闕清言對她有多客氣,有多容忍了。

半夜打雞血,拖稿成性的木眠老師精神飽滿地看完一部恐怖片,絲毫沒有睡意,在職業良知的驅使下從床上爬起來,把這兩天怎麼都打不出稿的商插給勾完了線。

畫完底稿,林棉放下壓感筆,戳開微信的對話框又看了一遍。

她問闕清言能不能再去聽他的課,他沒說好,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