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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老板,你這完全就是趁人之危,太過分了吧,做人還是厚道一點好。”

劉和成皺眉瞟了奚川一眼:“我還不夠厚道?我都沒讓他現在就搬家,但是屬於我的東西我一定要拿回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不能因為老孫死了,這債就一筆勾銷。”

奚川咬著牙抑製住憤怒:“我要看看我師父簽的文件。”

王光旭也說:“師弟,這是真的,雖然我也很難相信。”

羅律師將文件遞過來,奚川仔細看了一下,上麵確實是師父的親筆簽名,但是師父為什麼要這麼做,他難道就不考慮孫佑宸嗎?這是要逼死孫佑宸啊。

孫佑宸突然朝劉和成撲過去:“一定是你逼死了我爸,你還我爸來!”

奚川趕緊抱住了孫佑宸:“佑宸,彆衝動。”

劉和成退後幾步,說:“宸宸,你爸爸發生了意外我也很難過,但他的死絕對跟我無關。”

“不許叫我!就是你逼死了他!你這個凶手!”孫佑宸大聲斥責,覺得自己的小名從對方嘴裡叫出來彆提多刺耳了,這就是對他的玷辱,他知道他爸打麻將,但是絕對不相信他會把店子和房子都輸光了,他不會這麼沒有底線的,絕對是有人算計了他,一定是這個劉和成,他騙走了他家的飯店,還騙走了他家的房子,這是什麼狗屁朋友,簡直就是強盜!

奚川抱住了幾近崩潰的孫佑宸,蒼白無力地安慰:“沒事,佑宸,彆怕,有我呢,哥在,彆怕!”

孫佑宸憤怒得急劇喘熄,大聲斥責劉和成:“姓劉的你這個騙子,強盜,你騙走了我家的財產,還逼死了我爸!我跟你拚了!”

王光旭也勸他:“小師弟,你冷靜一點,接受事實吧。”

孫佑宸朝他吼:“你給我閉嘴!你跟他是一夥的!”

劉和成估計也早就料到孫佑宸會是這種反應,說:“意思我已經傳達過了,以後我就是小雅園的老板。從今天開始,小雅園的店長就是王光旭,願意留在這裡的,就去王店長那兒報名,明天正式上班,不願意的,我也不強留,一切請便。老孫的私人物品可以帶走,但是屬於店裡的財產一件也不許動。光旭,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你了。”說完揚長而去,那個律師也跟著一起走了。

孫佑宸竭力掙紮著,想去和劉和成拚命,但瘦弱的他被高大的奚川抱住了,完全掙脫不開。奚川說:“佑宸,你冷靜一點,不要衝動。”這件事不是將劉和成打一頓就能夠解決的,劉和成是師父多年的朋友,如今卻成了小雅園的主人,連他們的房子都要去了,這是朋友乾得出來的事嗎?那說明這絕對不是偶然為之,而是蓄謀已久,真朋友絕對不會背地裡捅刀子的。他越發相信師父是自殺的了,被朋友算計,害得兒子無家可歸,肯定是羞愧難當才想不通的。

孫佑宸無力地萎下去,靠在奚川身上嚎啕大哭起來,他爸死了,他現在又無家可歸了,他要怎麼辦?

第3章 相依

店裡一片寂靜,隻餘下孫佑宸的哭聲。店員們都有些不知所措,突然之間就換了老板,那之前欠的工資還發嗎?雖然上了班發工資是天經地義的事,但孫佑宸現在連家都沒了,變得一無所有,誰開得了那個口啊,碰到這種事,隻能自認倒黴吧。

最為鬱悶的是店長,王光旭一來,他就直接失業了,他無奈地歎著氣:“真是作孽啊,我早就聽說劉和成看上小雅園了,沒想到還真給他得手了。”

總廚也搖頭說:“孫總就是被姓劉的攛掇著去打牌的,一定是他做的局,真慘啊!”

王光旭連忙出聲喝止:“行了,彆在那胡說八道!”

孫佑宸抬起頭來,抹了一把眼淚:“我就知道,他們騙了我爸,我要去找劉和成算賬。”

店長無奈搖頭:“找了有什麼用,事情已經成定局了,就算知道是他做的局,我們也拿他沒辦法。”

“他們不是賭博嗎?我可以去告他,賭博是違法的,警察會管的。”孫佑宸仿佛找到了希望。

奚川搖了搖頭:“沒有用的,又沒抓現行,去哪裡找證人?就算是有人參與了,他們怎麼可能出來作證呢?”

孫佑宸淚流滿麵:“那這些騙子就要逍遙法外了嗎?”

在場的大人們都歎氣搖頭,蓉城人好打麻將,簡直全國聞名,對某些人來說,打麻將就是職業,多少人在牌桌上輸得傾家蕩產、妻離子散,這種事民不舉官不究,就是個灰色地帶。賭博的事,誰說得清呢,誰又肯去說呢。

“我爸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嗎?”孫佑宸垂下頭去,完全不能接受這個現實,他深深地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惡意。

然而大家都愛莫能助,他們更關心的是自己的工作和工資,明天將何去何從?

王光旭咳了一聲:“好了,現在大家過來登記吧,願意留下來的都來我這裡報一下名。”

員工們都麵麵相覷,剛剛他們才跟孫佑宸表過態,要好好幫著開店的,如今轉眼就換了老板和店長,孫佑宸和店長都還在呢,要人怎麼表態?

王光旭見沒有人動,便主動開口了:“奚川你留嗎?”

奚川咬緊牙關,他不可能幫師父的對家乾活,他哼了一聲:“不了,我走人,我去收拾東西。佑宸,師父出事前給了我一包東西,讓我給你的,我去拿給你。”

孫佑宸一聽激動起來:“好!”

王光旭眼睛一亮,不過並沒有馬上跟上去。

店長垮下肩:“我也去收東西。”他是直接就被劉和成給開了,根本無需報名。

王光旭看著總廚:“林叔,你會留下來的吧。”

總廚老林和孫伯英同事多年,交情頗深,也是看著王光旭從一個毛頭小子變成小雅園分店店長的,這小子弄倒了分店,劉和成還讓他來管總店,兩人之間怕是有什麼貓膩。可憐的老孫,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鈔票,真是可悲,便說:“我年紀大了,做了大半輩子菜,我也回去休息幾個月吧。”

其他人見店長和總廚都走了,都更加搖擺不定了。老林回頭瞥了大家一眼,說:“你們想留就留吧,都要養家糊口的。”現在是餐飲業最淡的季節,找工作不易。

奚川沒像其他同事那樣住員工宿舍,一直都住在飯店庫房隔壁的休息間裡,負責守店,他很樂意,因為這樣下班之後他還能繼續練習做菜。那天半夜警察打電話到店裡就是他接到的,有人親眼目睹一輛小車撞開護欄衝入河中,趕緊報警,救上來時人已經沒了,有人認出了師父的身份,打電話通知小雅園。

那真是一個驚魂之夜,奚川回頭細想,師父出事那天就有些奇怪,那天下午他給了自己一個袋子,說他要出門兩天,讓他第二天拿給孫佑宸,還讓自己幫忙照顧一下孫佑宸,誰知道當晚人就沒了。

孫佑宸拿著父親留給自己的袋子,隻是一個普通的白色塑料袋,袋子有點沉,打開一看,裡麵有一本書,是他一直想要的畫冊,還有一個牛皮信封,信封裡有一封信,還有一張銀行卡。

孫佑宸顫唞著手展開了信箋,上麵是父親的字:“宸宸:用這種方式跟你道彆,爸爸對不起你!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爸爸已經不在了。是爸爸不好,把什麼都輸光了,店子和房子都輸給了劉和成,讓你無家可歸,爸爸很後悔,沒臉再見你,去跟媽媽贖罪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按時吃飯,不要熬夜,天冷了要加衣,努力讀書,好好做人,千萬不要沾染賭博的惡習,交朋友也要慎重。我給你留了一點錢,應該夠你上大學。對不起,爸爸不能看你上大學了。宸宸,以後爸爸不在你身邊,你要堅強一點。我拜托了奚川照顧你,他是個好孩子,但是我們也不要太麻煩人家,自己能做到的事還是自己做。對不起,爸爸愛你!”

孫佑宸眼淚如斷線的珠子滾落下來,他曲起手指放進嘴裡咬著,使自己不發出聲音來,心中充滿了埋怨: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來告訴自己?不就是輸光了嗎,多大個事啊,錢沒了,房子沒了,再掙就是了,為什麼要離開自己?

奚川伸手,從後麵握住孫佑宸的雙肩,無聲的安慰著他,師父真是糊塗,有什麼看不開的呢,還有什麼比兒子更重要的?

孫佑宸捏緊了信,想撕又舍不得,最後蹲在地上抱著膝蓋埋頭無聲痛哭起來。

奚川蹲下來,伸手摸摸他的腦袋,也沒說話,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他今天肯定不能再住這兒了,因為這已經不是原來的小雅園了。~思~兔~在~線~閱~讀~

王光旭站在門外敲了敲門:“師弟。”

奚川走過去,冷眼看著王光旭:“什麼事?”

王光旭裝作閒聊似的說:“我早幾年就聽說師父有一本菜譜,是祖上留下來的,他打算續寫,聽說已經寫了一部分,你知道這本菜譜嗎?”

奚川說:“聽說過。”師父說過想出一本小雅園菜譜,但是他並沒有見過那本菜譜。

王光旭眼睛一亮:“那你知道在哪兒嗎?”

“不知道。”奚川搖頭。

王光旭有點不相信地看他一眼:“你真不知道?”

奚川有些不耐煩地皺眉:“真不知道。”

王光旭又認真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確定他沒撒謊似的,最後遞給他一個袋子:“我在師父辦公桌裡找到的。”

“是什麼?”奚川遲疑地接過來,發現是個病曆袋。

王光旭說:“你自己看吧。”說完轉身走了。

奚川打開一看,裡麵有片子、診斷書,奚川拿起診斷書,倏地瞪大了雙眼,診斷結果赫然寫著“胰腺癌晚期”,診斷日期是2月17日,也就是師父去世前兩天。原來是這樣嗎?看來師父知道自己病入膏肓,活著隻會是一種負擔和拖累,所以選擇了那樣的方式離開。

奚川眼眶有些酸澀,轉過身對還蹲在地上默默哭泣的孫佑宸輕輕地說:“佑宸,師父他也不想離開你的,但是他得了胰腺癌,怕拖累你,才不得已用這種方式離開。”

孫佑宸霍地抬起頭,紅腫著雙眼看著奚川:“我爸得了癌症?”

奚川點點頭,將診斷書給孫佑宸看,孫佑宸一邊看一邊拚命擦眼睛,想看清楚,然而視線總是被淚水模糊,想到他爸那麼可憐,眼淚就怎麼也止不住。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抬起淚眼看著奚川:“我爸是不是怕花錢治病所以才走的?他是不是自殺?”

奚川不知道怎麼回答他,隻是說:“師父希望你好好的,不要辜負他。這個卡你拿著。”他將掉在地上的銀行卡拿起來,放到孫佑宸手裡。

孫佑宸將卡扔了,哭著說:“我不要錢,我要我爸回來。”

奚川隻好將卡撿起來,放在自己口袋裡,等他冷靜了再給他。

奚川終於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他在這裡住了好幾年,東西有點多,一時間也不知道搬哪兒去,他想了想,給自己的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