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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這年代純天然有機無公害的東西味道確實好。

薑雅一碗粥、一塊餅也就飽了,賀成確定她吃飽了,風卷殘雲地把剩下的都吃光了,連碟子裡鹹菜都沒給剩。

他滿足地摸摸肚子,總算理解了以前老輩們說“能吃”是什麼概念,傳說中艱苦年代壯勞力一人能吃一大鍋是真的,乾的重體力活,肚裡油水少,稀粥瓜菜又不扛餓。

吃飽了的兩人有誌一同,搬小板凳坐院子裡,懶洋洋地伸長腿曬太陽。

日子忽然就安逸下來了。

“你洗碗。”薑雅說,“飯主要是我做的。”

“先放著,回頭我洗。保證。”

兩人又聊了些村裡和兩邊家裡的事情,賀成發現,他以前對這個年代的認知還真不太靠譜。

就比如,他以為八零年了,改革開放、包產到戶了,實際上呢,村裡連個小賣部都沒有,買東西你還得去供銷社,生產隊照樣天天上工。

改革春風吹滿地,南海邊的春風要吹到這犄角旮旯的北方農村,看樣子還得等等再說。

下海弄潮?南下打工?考大學端鐵飯碗?兩人以前都是卷生卷死卷出來的,大學讀的也是有名有姓的學校,從農村一路卷到大都市,結果呢,兩人在羊城打拚七年,頭發都快掉光了,租房子還得找便宜點的。

老家親朋都以為你在外頭活得光鮮亮麗,個中滋味卻隻有自己清楚。

“換個活法,挺好。”賀成自我調侃道,“打工是不可能的,上班也不可能的,我這輩子都不想再上班了。”

薑雅還是有些擔心賀成,他現在對這裡什麼記憶都沒有,一個人都不認識,連生產隊農活都不會乾。原主什麼樣村裡人可都知道,感覺他一張嘴就得露餡。

“你有什麼打算?” 薑雅問。

賀成瞅了她一眼笑道:“能有什麼打算,打算先娶個媳婦唄。”

“那你加油!”薑雅說,“您老可是小嶺生產隊的資深老光棍,著名二傻子,不多花點兒工夫,恐怕沒人願意嫁給你。”

“不怕。”賀成說,“我這有現成的。”

“誰跟你現成的。”太陽曬得人懶洋洋犯困,薑雅眯起眼睛打了個哈欠說,“好不容易有了換老公的機會,我可沒說要你。”

“嘖,那你還想要誰?還反了你了。”

賀成伸手捏捏她的辮子,陽光下忽然年輕十歲的小媳婦就像她自己說的,這麼漂亮,這麼鮮嫩,陽光映照的臉蛋紅潤細滑,滿滿都是她曾經苦苦挽留的膠原蛋白。尤其兩條又粗又長的大辮子,一直長到腰下邊,烏黑油亮,辮稍的頭發軟軟的,撓得人心裡直癢癢。

賀成湊過去,用力在她臉上親了一口,肉麻兮兮地語調說道:“媳婦兒,你可不能不要我啊,你看我現在兩眼一抹黑,弱小無助又可憐,我就隻有你了。”

薑雅睜開眼看看他:“賀大成同誌,你這種行為,在這個年代要判流氓罪的。”

“那就判吧。”賀成索性摟著她親了個嘴,笑道,“反正都是流氓罪了,多親幾下夠本。”

保暖思那啥,兩人不禁就嬉鬨膩歪了一下,成熟的心理和年輕的身體,一膩歪就更想歪,賀成咬著她耳朵小聲說:“哎,要不,進屋去?”

“滾開,你想什麼呢!”薑雅推他。

“不是,媳婦兒,我忽然有個想法啊,你看咱倆一起穿到這裡,你有薑二丫的記憶,你什麼都知道,我卻一無所知,是不是咱倆得……深入交流一下?”

收到薑雅揶揄鄙夷的小白眼,賀成眨眨眼,一臉正經道:“正所謂夫妻一體,什麼叫一體,你得交流啊,說不定,咱們就能實現信息共享了呢。”

薑雅坐直了身體,悠悠問他,“行啊,我就問問,你真敢?”

“……”賀成半晌坐了回去,還是算了吧。

這年代畢竟不一樣,眼下也沒有安全措施可以用,他媳婦人家現在還是黃花大閨女呢。

你說這叫什麼事,摟著自己媳婦當和尚。

“我跟你說,我現在就覺著渾身都是勁兒,沒處使。” 賀成拍了拍%e8%83%b8脯,又握拳做了個秀肌肉的動作。

他對自己現在這幅身板是相當滿意的。常年勞動的身體,瘦歸瘦,可足夠年輕精壯,一點兒肥肉也沒有。

想當初他大學時代也是練出了六塊腹肌的,畢業後上了幾年班,整天枯坐加班,六塊慢慢就變成一大塊了。

薑雅淡定道:“有勁兒好,上工掙工分,好好乾活。”

“下午去上工?”賀成琢磨著他是不是也去,問道,“生產隊這時節能有什麼活呀,這不才正月裡農閒嗎,我記得得清明前後才能種莊稼。”

“砸土坷垃。”薑雅說。

去年深秋翻耕翻起來的土坷垃,凍了一個冬天都酥了,社員們排成一排,拿著鐵鍬、鋤頭一個個敲碎,把田地弄平整。全生產隊幾百畝地全部細細地砸一遍。

“這活聽起來也累不著人。”賀成腦補了一下,竟覺得還挺有意思的,“你下午要去上工?那我也去吧,出去熟悉熟悉情況。”

“你?能行嗎?”

“有什麼不行?”

薑雅白了他一眼說:“你會乾農活?彆忘了,你連你親娘都不認識,我怕你一出門就得露餡。”

砸土坷垃還有什麼技術含量?賀成咧嘴笑道:“不會我可以學呀。你不是說賀大成是個傻子,見人不說話嗎,那我就裝傻子、不說話不就行了。我這初來乍到,總得慢慢熟悉情況吧。”

薑雅一琢磨,說行,“那你先回去吧,我得準備午飯了,他們一會兒該收工回來了。”

賀成有點不信,看看天色,估摸著頂多也就十點多鐘,哪能這麼早就收工了。

“誰還騙你呀。”薑雅說,“你也不想想,生產隊早晨天一亮就下田了,冬天六點多上工,夏天農忙都是天不亮就乾活,上午十一點多也就收工了。你還以為是你那996福報的陰間作息呢,有時候那塊地乾完了,收工還更早。”

賀成一想也是,點點頭打算翻牆回去,薑雅又叫住他,下巴指了指屋裡:“洗碗,彆想耍賴。”

“小氣,不就兩個碗嗎。”

賀成停住腳,乖乖跑回去洗碗。

* * *

賀成翻牆原路返回,院裡轉了一圈也沒事可乾,索性又回床上歪著。他把腳搭在床沿、半躺在床上,兩手枕在腦後,兩眼放空望著屋頂,琢磨著往後的打算。

包蘭香推開門,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畫麵。

“大成,你怎麼還在睡!”

包蘭香一聲驚叫,生氣地數落道,“大成啊,你還能不能懂點事了,我跟你爹、你弟上工乾活累了一上午了,回到家清鍋冷灶的,院子也沒掃,飯也沒做,你連口水你都不起來燒。你說你這孩子可怎麼辦,我上輩子欠你的,養了你這麼個活爹!”

“我不會。”賀成說。

包蘭香壓根沒想到他會開口回應,往常你怎麼數落他也不吱聲,像個死的。

包蘭香愣了愣,尖著嗓子罵道:“那你怎麼會吃!”

賀成本想回懟一句“吃個屁,你也沒給我留飯呀”,想起來自己現在是傻子,原主賀大成又特彆不愛說話,索性就沒再理她,一翻身轉臉往裡了。

包蘭香氣結,重重歎口氣,轉身進了廚房。她掀開鍋一看,早晨留的一碗玉米糊糊還在鍋裡呢,動都沒動。

沒吃?

包蘭香往西屋的方向看了一眼,她急著做飯呢也沒當回事,嘴裡罵道:“睡到天晌,飯都不起來吃,好好的的能有什麼病,我怎麼養了你這個活祖宗。”▂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至於隻留一碗粥這種事,包蘭香沒覺得有什麼問題。這年頭也就勉強解決溫飽,家家做飯都是可著肚子,不會做多的。早晨賀成沒起來吃,其他人放開肚皮一人多吃了幾口,也就隻剩下一碗粥了。莊戶人農閒不乾重活,不用吃硬飯,喝碗粥也餓不著人的。

包蘭香一邊忙忙碌碌做午飯,一邊抱怨道:“你說這孩子可怎麼辦,小時候隻說長大點就好了,結果呢,越長大越傻,傻不愣登的不中用,連個媳婦也娶不上。你說他以後可怎麼辦呀,指望不上他就算了,一家子的累贅,我真是上輩子欠他的,等我死了都合不上眼。”

邵保魁倒了熱水洗手,口中勸道:“他娘,你彆這樣說,他就是這麼個孩子,他自己又有啥辦法。那不是還有春來嗎,春來早就說了,大成是他親哥,等我們哪天不在了,他肯定會好好照顧他哥的。”

包蘭香歎氣:“還好有春來,這個家往後也隻能指望他了。”

“你就放心吧。你是知道的,春來這孩子心眼兒好,一丁點的壞心都沒有。”

邵春來進屋後瞅了賀成一眼沒說話,就坐在床邊哢哧哢哧啃蘿卜,聽見院裡包蘭香喊吃飯忙起身出去了。

賀成一瞧,不行,餓肚子難受,飯總是要吃的吧,也起身跟著邵春來出去。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堂屋,堂屋分了裡外間,裡間鋪著床鋪,外間一張老舊的抽屜桌,一張小方桌,小方桌上已經擺了碗筷,一個五六十歲的男人坐在桌邊,長著一張跟邵春來很像的瘦長臉,看樣子就是他那個“倒插門後爹”邵保魁了。

邵保魁見賀成進來招呼了一句:“大成,吃飯了。”

賀成便悶聲不吭坐下吃飯。午飯是玉米餅子和蘿卜湯,湯裡飄著蔥花和一丁點花生碎,這是把搗碎的花生米炒香當油用的,連個油花都看不到。另外還有一碟黑乎乎的醬豆,裡頭摻著紅辣椒麵。

賀成伸手拿了塊玉米餅埋頭吃起來。這年代純天然無公害的東西味道果然地道,玉米餅子確實很香,隻是這麼吃也太寡淡了,尤其那個醬豆,應該是經過發酵的,聞著有一股臭味,實在吃不慣。

邵保魁和邵春來一邊吃一邊聊上午上工的事,包蘭香也不知張羅什麼,飯吃到一半也沒進來。

邵保魁問了一句:“你娘呢,飯都冷了。”

“找雞,雞窩裡今天沒下蛋。”邵春來說。

賀成正等著包蘭香來問呢,吃都吃了,他也沒打算否認。包蘭香要問,他就說他自己沒飯吃餓得慌,煮著吃了。

吃個雞蛋還搞這麼複雜。

賀成看著碗裡的蘿卜湯琢磨,這年代農村的日子大約就是這樣了,先定一個小目標,他想吃肉。

要實現這個小目標,跟便宜娘和後爹一起顯然不太靠譜,看起來隻能另起爐灶,所以他得儘快把媳婦娶回家。

第5章

做午飯的時候,薑雅把那三個雞蛋殼隨手捏碎丟進了灶膛。

她蒸了一鍋二麵饅頭,小米湯,乾豆角燉蘿卜,又撈了一碟子蘿卜纓鹹菜,正在切鹹菜,大門被拍得砰砰響,薑雅拉開門一看,兩個弟弟先回來了。

“二姐,大白天你栓什麼門呀。”

薑豐產十七歲,薑豐收十四歲,兩人進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