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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內情緣故, 一向步調慢節奏緩厭惡改革,內部政治鬥爭並不激烈。紳士外皮要披好, 民心支持要抓好, 不像是美國大選一般多的是為了打擊政敵獲得當選無所不用其極,這也是英國人一直標榜自豪的。而且鑒於國內無法無天的八卦小報盛行的緣故,任何一點動靜都能引起軒然大波,大家都無法肯定自己的把柄有沒有抓在對方手裡, 政治家在這種險要關頭收斂自身還來不及。

但事實是,目前兩大政黨,保守黨與工黨,以前是兩黨輪流執政,但在1975年後,那位赫赫有名的鐵娘子當選黨魁並提出新的方針之後,保守黨就逐漸獲得了絕對優勢,幾乎成就了一言堂,工黨自79年之後的大選均連遭失敗,就算偶有保守黨首相遭彈劾內閣解散,工黨撿了便宜組建臨時內閣也並不長久。這種幾乎壓倒性的優勢讓兩大黨派互相攻訐這種現象基本是不可能出現的。然而今次的大選卻有點懸念。博朗曼讓工黨看到了當選的契機。

鑒於去年鬨得沸沸揚揚的王儲妃出軌一事,這個保守黨一大組成部分已經被架在火堆上烤,至今都沒下來。當時內閣沒有及時處理的原因就是怕惹火燒身,誰都看得出來陷入巨大醜聞的博朗曼翻身乏力,如果它找不到脫身的方法那就注定是一顆棄子,黨派絕不會為了一個被萬夫所指注定跌進深淵的成員出頭。但誰都想不到,隨著博朗曼家族成員被挖出的一係列醜聞,同樣被波及的還有黨派裡很多人——讓人很難不懷疑,究竟是隔壁反對黨發力,往他們頭上倒糞水降低民眾支持率,還是博朗曼想轉移輿論視線故意放出新聞將黨派拖下水。

總之,爆出的一係列醜聞對保守黨十分不利,而這也成了保守黨在本次大選最糟心的事。與這個天大的把柄懸在頭上,反對黨的成員必定心照不宣,如果非得搞出點什麼來,那麼默認開刀的就是博朗曼。

現在的問題就是,不能輕易放棄博朗曼,這是一個底氣厚實有巨大實力的家族,真麵臨絕地那麼攀咬出什麼,是黨派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那就隻能選擇原諒,並努力考慮如何去降低博朗曼的負麵影響。

“絕地反撲……”灰鷂有點懂希瑞爾的意思了,“您在懷疑,這是博朗曼想在民眾麵前演一處戲?”

“演完戲,再把臟水潑到反對黨頭上,水就混了。”

賄選這種事的牽扯是相當大的,一扯至少能扯出一串。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民眾不會去管裡麵到底有幾分真實,他們隻喜歡看反轉的大戲,越多人出醜他們越開心,演得越是酣暢淋漓痛徹心扉他們越喜歡。

王儲夫婦的新聞畢竟已經按下去了,這個時候再出現,隻會引起大部分的同情。博朗曼有這張牌在手,再來賄選反轉的一出戲,隻要糊弄住民眾,那真相如何,就由他們來說了。

“那我們怎麼做?”灰鷂問。

希瑞爾目光銳利:“這出戲要按我所預測的演完,憑它明麵上的能力是無法做到的。”他思忖道,“我在裡麵看到了一些灰色手段的影子……你先彆動,去查查看,博朗曼手上是不是掌控著一些灰色勢力。”

*

政治這種東西是個又黑暗又有趣的命題。

它的手法真要玩起來,是比黑色恐怖更讓人害怕的事物,因為非常匪夷所思。

用灰鷂的眼光看來,這就是一小部分不太聰明的人試圖愚弄絕大部分不聰明的人的過程。政治家很蠢麼?蠢爆了。灰鷂甚至覺得一些人的腦子大概就花生米大小,但偏偏就是這部分人掌握著絕對的權利,一切的聰明人都為他們服務。而民眾聰明嗎?聰明人絕不會顯擺自己有多聰明,上竄下跳顯示自己有多聰明的比愚蠢的大部分人還要愚蠢。

民眾隻關心油價是不是還要漲關心今天中午吃什麼關心工資是不是能還上貸款——掌握著權勢的大佬過著紙醉金迷奢侈享樂的人生,底層人民汲汲營營為生活奔波最大的樂趣大概就是伸長脖子圍觀隔壁夫婦吵架,隻有中產階級或許會有些真正的社會性的想法,但這群人中又以聰明的蠢貨居多。

有個準確的目標,灰鷂查起來就方便得多。他現在有人力有情報網有頂尖的設備,一整個由黑客情報分析師智囊等構成的團體都為他所領導,做什麼都很方麵。

他很快把自己得到的情報彙總到了希瑞爾麵前。

“果然不出所料。”博朗曼還真有些灰色勢力。

凱瑟琳的叔叔多倫,博朗曼最直係的大公子,就出身來說無可挑剔,生來就是該承接博朗曼所有政治勢力的人選。然而莫名其妙就被剝奪了繼承權。

沒有什麼風聲透出來,博朗曼的知情人口風比焊上的鐵鎖還緊,外界很多人都認為是他可能做了什麼叫家族無法忍耐承受的事,才會導致這樣糟糕的後果。此後他雖然並無徹底銷聲匿跡,但行事也是極為低調。而實際上,他挺活躍的,隻不過不是在明麵上,有個比較知名的慈善機構叫倫敦塔國際救援組織,幕後的主人就是他。

隻有知情人知道多倫被剝奪繼承權放逐的原因。前任銀月公爵夫婦意外身故一案他參與頗多,他當時很年輕,對瑪格麗特公主的愛能讓他作出任何荒唐的事。最終王室把整件事按下去了,但當事人不可能不付出代價。瑪格麗特都被女王按在了邊緣,他的命還是因為博朗曼與王室交換了利益而勉強保住的。

關於慈善事業,隻要有錢誰都能做,但要做出名不是件簡單的事。比如說凱瑟琳,保護婦女兒童的權利與保護野生動物的調調已經聽過太多了,如果不是她王儲妃的名頭,沒人會去關注,這就是身份帶來的巨大優勢。那麼倫敦塔又是怎麼做的呢?

它明麵上主營的是救助弱勢群體,比如說女人、小孩、窮人等,在非洲貧窮國家無償建學校建醫院派遣扶窮工作人員,為付不起錢的窮人提供法律援助,與醫療機構合作為某類疾病患者提供免費的醫療幫助,等等。

做慈善是要錢的,這麼大的組織如何保持自己的來源?博朗曼不可能源源不斷地將自己的錢投入其中,它必須自負盈虧,那麼對一個慈善組織來說,錢從哪裡來?

平民老板姓自然不知道。但是業內的人都知道,倫敦塔還有一些業務。

它次營的是保護英格蘭人的生命財產安全以及合法權益不受侵害。如果你有英格蘭國籍,你在外遇到了事,無論是在東南亞遇到了海嘯地震等自然災害,還是在中東被恐怖分子綁架勒索,又或者在他國牽扯入刑事案件——無論是你犯罪還是你是受害人,你都能尋求倫敦塔的幫助。這些業務很有貓膩。因為業務就是金錢的來源。

一則,在國外的英格蘭人有錢,二則,到需要向倫敦塔求助的程度,很大程度上意味著走投無路,他們不會吝惜錢財,三則,在業務過程中倫敦塔會接觸到大量的黑色灰色群體,這就意味著金錢的來源。

慈善機構本身再白不過,但又很容易成為灰色地帶。因為這真的是國際公認的洗-錢最佳渠道。而倫敦塔要在灰色黑色地帶通行並經營業務,除了必要的間諜黑客談判專家等灰色人群外,必定還蓄養有自己的武裝勢力。

博朗曼如今的微妙處境,致使它尋求內部灰色勢力的幫助,太順利應當了。

“如果真的有這方勢力插手,那……就難了。”灰鷂有些無奈。

與灰色勢力抗爭最好的方法就是使用灰色勢力。希瑞爾手上的力量比起一個倫敦塔綽綽有餘,更何況還有“那位”在一旁看著。但在複仇這樁事上,希瑞爾一直很避免使用灰色的力量。灰鷂知道這位閣下想光明正大地解決掉敵人,頂多暗中圖謀推波助瀾,問題是對方出乎意料破招了,再堅持下去好像沒什麼用。

而且既然牽扯到了政治——政治這種本來就是最黑暗最肮臟的東西了,原則什麼的,該拋還是趁早拋。

希瑞爾看了灰鷂一眼。

他當然在猶豫,但並不糾結。這並不是什麼大難題。

他隻是在想,怎麼才能釜底抽薪一了百了。畢竟,他不單單想看到博朗曼坍圮,他更想看到博朗曼千夫所指眾叛親離萬事成空一無所有地坍圮。⊥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很凶殘?不,它應得的。

“跟倫敦眼玩玩。”希瑞爾看資料,“多倫有個私生女,還在讀大學。”女兒年紀也不大,應該是意外玩出來的,畢竟多倫一直未婚,從身份履曆來看很大一段軌跡都在蘇格蘭……很好,多倫必定跟瑪格麗特還有牽扯,他正愁不確定怎麼把瑪格麗特扯進來。

“想辦法,讓他女兒以及那位,跟多倫‘失聯’一段時間。然後找個多倫的敵人出來頂鍋。”他不綁架,他就搞個惡作劇。倫敦塔的主人是誰還是個很少人知道的秘密,多倫雖然不露麵,但既然沾上灰色跟黑色,就不可能少敵人。總有幾個不喜歡遵守規則的,這次英格蘭大選,倫敦眼既然敢蹦出來,有心人查到博朗曼跟倫敦眼之間的關係就不是太難的事,那麼該承擔的後果就要自付了。

“我們隻牽線搭橋,謹慎點避免暴露出手。博朗曼那的計劃不變,他既然敢放賄選信息,不管真假,不論虛實,就算僅僅是演戲——都要把它變成真的。”

“風險跟利益總是並存,”希瑞爾很平靜,“隻是很少有人明白這個道理。”

消遣

大選開始, 該打的仗遲早要打。

但什麼時候開始打,如何打,打誰, 要打出怎樣的結果, 等等, 都不是等閒就能確定的。

真要從那些披著政治家外殼衣著光鮮的滿腦肥腸的議員們身上找出什麼吸引眼球的事,實在是太容易了, 賄選、招-妓、婚外戀、挪用公款……有各種各樣的條目分門彆類的罪名可供選擇。但對於這種真正掌握著權力的人而言,誰敢不分青紅皂白直接衝上去掄直了來一下?最先死的肯定是出頭鳥,敢在王室頭上撓癢癢無非是仗著吉祥物要保持形象不會真拉下臉麵與你計較,沒什麼背景要動那些衣冠楚楚的唐寧街大佬,恐怕還沒傳出點風聲, 明天自己屍體就會出現在哪個肮臟的下水道。再膽大的人都惜命。

政黨之間都在觀望,該拉票拉票, 該闡述政治主張闡述, 該賣慘賣慘, 該賣萌賣萌, 誰都在等對方打響第一炮。這個時候博朗曼先爆出醜聞,可以說是在瞬間就點爆了所有人腦門上那根弦。保守黨大怒:該死的, 居然真敢下手。工黨:誰?誰!其餘黨派:我們就看看……

場麵忽然就混亂起來, 記者狗仔們瞬間就像聞著血腥味的螞蟥一樣叮了過去,一邊試圖挖掘新料一邊炒冷飯勾住看客的好奇心,著熱情就如燎原之火一樣,沒幾天就由此蔓延到各個選區, 一時間黑料與緋聞共舞,狗血與八卦齊飛,把一出戲湊了個全。

本來就是全民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