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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尤利西斯的了解……真有很大的可能劍走偏鋒。

隻要關係到人心,再周密的計劃都會有偏差,隻要牽扯到人性,再完美的策略都會越軌。希瑞爾想得很美,可真的是想得太美了,所以才會得到這樣的結果。但真問他後不後悔引爆導-火索,他又無話可說,因為重來一次,他仍會是這樣的選擇。

在確認自由意誌接納甚至培養恐怖分子作為手段的時刻,他就知道尤利西斯立在懸崖邊上了,無論是出自道義還是單純地想救他,希瑞爾都不算錯。他耿耿於懷的是,自己的計劃還是太過單薄莽撞,而且他把主動權交予藍斯之手太多了,以至於結果全不由自己預料。

希瑞爾發著呆,又想,明知不可為卻為之,某種意義上他與尤利西斯也沒什麼兩樣,所以藍斯會借著尤利西斯這個血淋淋的事實來警告他。可是尤利西斯會失敗,他絕不會。

克洛恩啃完牛排,坐希瑞爾身前晃著尾巴等擦毛。

希瑞爾好半天才注意到它,一邊拿毛巾一邊道:“我們回英格蘭去吧,克洛恩。”

克洛恩懶洋洋趴在那,側了身尾巴尖探過來蹭蹭希瑞爾的手背。

艾維需要留在這裡,凱裡已經被派去尋尤利西斯了,他最信賴的人沒法與他一道。可是這又如何呢,希瑞爾想,想要一擊必勝那一大攤子總得需要個主持的,不回去始終是拖,回去了,那麼是成是敗,總會有個說法。

以身犯險,他從來都不會介意。

束手無策

凱裡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 連忙聯絡艾維:“你瘋了嗎為什麼不攔住他?!”艾維對此唯一的回應就是把電話轉接給了希瑞爾。

麵對的是這位,凱裡心頭五味駁雜,什麼話都梗塞在%e8%83%b8膛裡一句也吐不出來, 最後隻能抹一把汗濕的額, 無奈道:“那我馬上回來。”

希瑞爾毫不猶豫拒絕:“不, 用不著你。”

凱裡親赴西班牙,找到尤利西斯並不難。藍斯想做的已經做完, 他放棄殺尤利西斯,那麼薔薇就絕對不會再分一點心到這件事上,換而言之,自由意誌乃至目前所有與薔薇敵對的勢力都已經不成氣候,激烈的衝突掩蓋了它轉移總部的事實, 雜亂的枝蔓已清理得差不多,接下去薔薇的精力隻會集中到內部的分散與整合上。

就算是凱裡也隻能旁觀, 沒法收拾這爛攤子。尤利西斯寧肯死也沒暴露天使, 唐的神出鬼沒隻會讓人斷定是他個人與薔薇之間的矛盾——所以他在哪根本就不重要, 既然如此, 除了救尤利西斯外,凱裡什麼都不會做。哪怕是救助傷亡的平民乃至巴斯克地區, 他也隻會用人道主義救援作為手段與借口。

希瑞爾停頓了一下, 又道:“讓灰鷂跟著我吧。”

天使置身事外,依然保留著完整的編製與實力。上層或許已經覺察到老板的來曆有問題,但尤利西斯鐵了心將組織摒棄在外,除了唐接受了希瑞爾的拜托前去外, 其餘人隻能乾瞪著眼什麼動作都不敢有。陰影評議會的選舉落幕後,占據一個席位的天使有很多事做,主人不在,不代表已定的方正策略沒人執行,有關迷島這個誘餌的推進行動依然在有條不紊地進行過程中,這就占去了天使大部分的人員配置。希瑞爾並不擔心天使會塌掉,目前維持住現狀綽綽有餘,既然凱裡不放心他一個人回去,那就帶上灰鷂。這個人知道他要做什麼,會派上用場的。

凱裡無話可說,希瑞爾的頑固他一點辦法都沒有,隻能妥協。事實上他也很清楚,無論希瑞爾想做什麼,他白道的身份與光輝的地位都是最好的掩護與籌碼。當年那位公主使用鬼蜮手段謀殺了公爵夫婦,如果用同樣的鬼蜮手段回報,早不知多久就報仇了。但希瑞爾站在陽光下,白色城堡、艾爾瑪的血脈必須站在陽光下,光明正大,所以希瑞爾隻有一種選擇,他隻會用白道的手段去達成他想要的目標,這也就意味著,哪怕一切暴露於世,哪怕他最終徹底動搖室的名譽威脅到一個國家的國體,對方也隻能用同樣白道的手段去回應。

銀月公爵的能量太大,艾爾瑪的根係延伸麵太廣,運作著如此龐大帝國的希瑞爾已經不是等閒能動搖的存在了。而女王已經老了,衰老與失去讓她變得軟弱又多愁善感,她已經做不到再一次顛倒是非壯士扼腕做不到狠心斬斷銀月唯一的血脈,更何況,無論如何希瑞爾都是她最寵愛的孩子……就像,哪怕是最壞的預計,希瑞爾也已做好失敗的一切準備,但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一次,他會被舍棄。

一回到英格蘭,某些無所事事的家夥眼睛就亮了。羅賓伯爵笑嘻嘻聯絡他:“哎呀希瑞爾,還不到往年你回來的時候啊。”

銀月家的這位每年留在英格蘭的時間都不多,但大多都有律可尋。偶爾預料之外的回歸,就意味著有樂子。就算沒樂子,對於這些整日閒的發慌的公子哥來說問問又不要緊。

希瑞爾一聽羅賓興致勃勃的聲音就知道這貨在覬覦他領地的森林。原始森林留下來的不多,擁有所有權能開辟獵場的又屈指可數,多年來寥寥幾次邀請顯然叫羅賓意猶未儘。可惜希瑞爾對於做東道主毫無興趣,跟太多不熟的人打交道隻會叫他越來越煩躁,想了想隻道:“看球去?”

這個也不錯啊,跟希瑞爾一起看球的機會不是一般能有的——看來他確實也挺無聊的。羅賓摸下巴:“曼聯?”

“隨便。”他對球隊沒什麼特殊傾向。在這個死忠球迷遍地的英格蘭,縱使是把足球這種活動稱作野蠻的上流社會也藏著諸多死忠,而希瑞爾就愛好而言,真的很難確切說出他喜歡什麼。他對很多事物都保留著興趣,涉獵廣泛,但也僅僅是興趣而已。

以羅賓為例,高爾夫球場與馬場就是他流連最多的地方,各式社交會則是他的日常。每日都能接到邀請,如果他願意,天天都能醉生夢死。也有人選擇不同的生活方式,遊走各地領略不同的民俗風光的有,尋找刺激置身各種極限活動中的有,投身慈善追求滿足努力實現人生價值的也有,但過得再充實再糜爛的再偉大再卑微人生也總會有失落頹然不知今夕何夕的時候,說到頭來貌似都一樣,沒什麼區彆。

希瑞爾留了一分神盯著自己的計劃,絕大多數的時間都跟著羅賓滿英格蘭飛。

羅賓哈哈大笑:“這麼不管不顧丟開一切出來浪,很久沒有過了。”很多時候不是他選擇社交會,而是各式各種社交團體在選擇他。他要維係自己的朋友圈,注定少不了各種交際,再加上那些礙於情麵不得不參與的場合,他也不是旁人想象中那般過得有多瀟灑的。

希瑞爾是塊很好的擋箭牌,很快就有人知道在各式場合中忽然消失的羅賓伯爵是與他在一起。再難以推卻的宴會,有這一重關係在,就不好與羅賓開口。畢竟,羅賓伯爵是出了名的好性子,但銀月公爵的怪脾氣眾所皆知。再想巴住這個人,也得事先做好會惱了這位閣下蝕把米的準備。比起以前,這時的羅賓自然要清淨得多。

“我說,你的情緒是不是有問題?”絕地反殺激烈亢奮到極致的球賽,連包廂中的大佬們都按捺不住握拳大喊的場合,身邊這位仍舊是安靜到格格不入的冷眼旁觀,這就有點奇怪了,“這麼嗨的球,你就不會覺得刺激嗎?”

羅賓一邊問,一邊比著按開關一樣的手勢,意思是說,他的情緒就好像開關一樣可控。

“確實刺激。”希瑞爾點頭表示肯定。

羅賓黑臉:“我以為你隻是在打獵的時候嚴肅點。”所以他一直覺得這人雖然從來不表示,畢竟是傳統,但暗搓搓沒準覺得打獵殘忍傾向保護動物也說不定。

在戶外看到希瑞爾的機會不是很多。高爾夫馬術這種不用提,在絕大部分人保持優哉遊哉的狀態下,他就算再淡定也沒什麼好說的,但能讓所有男人都血脈噴張的事物,他還這樣就顯得怪異了。羅賓其實挺好奇:“就沒有什麼會叫你覺得高興點的?”

希瑞爾自己也答不出來。

賽後慶祝勝利的球迷塞滿酒吧,羅賓跑去獵豔了,不讓希瑞爾跟著,非說他這張臉一露麵全場的姑娘都會沒了魂。希瑞爾站在門口的路燈邊抽了支煙,到處都是醉醺醺拿著酒瓶到處敬酒的醉漢,抽完煙他就準備先回旅館,剛走出兩步一輛速度極慢的跑車就停在他身側。↓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透過車窗並不能看到什麼,於是車窗就降了下來。

他轉頭與駕駛座上的人對視一眼,打開了車門。

既然知道了藍斯的身份,該查的自然都查到了。畢竟利安德爾先生這個身份是屬於白道的,信息透明。他的產業遍布歐洲,他在英格蘭有自己的莊園,甚至是他對於紅魔的偏愛。

希瑞爾毫不意外會遇見他。隻是不知他會如此光明正大地找上來。

比起費城時所見,他的模樣看上去要好很多。臉上的傷痂已經脫落,痕跡淡得幾乎看不見,左眼上的紗布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隻黑色的眼罩。昏暗光線中蒼白的臉色更加彰顯出幾分沉鬱的氣質,那股子懨懨又漫不經心的味道展露無意。

誰都沒說話。車停在一個偏僻的酒吧門口。

地段偏僻,人卻不少。燈光昏暗,若有似無的複古藍調中,該曖昧該糜爛一個不缺。前麵的人大踏步往前走,推開走廊最裡麵的包廂門,打開酒櫃挑了兩瓶酒,取下茶幾上方架子上掛著的兩隻杯子,就陷進了沙發裡。

希瑞爾的視線掃過寬敞的包廂,落在對麵的人身上,半晌後,輕輕嗤笑了一聲。

“我與你沒什麼好說的。”希瑞爾坐下。他也不客氣,彎腰從茶幾下抽出了雪茄盒子。

藍斯一直在用一種平靜又審視的眼光注視著他。

什麼都來得太容易,什麼都能放棄得毫無留戀,所以在麵對生命中唯一棘手的事物時,縱使是再高高在上冷漠無情的存在,都如同凡人一般焦躁苦悶束手無策。

這個孩子被艾爾瑪教得太驕傲太自負,可是換做任何一個彆的目的,他都願意助長他的驕傲他的自負,希瑞爾天生就該得到這個世上最好的一切,不是嗎?但唯有這個不行。

既然明知政治會肮臟到怎樣的地步,就不該妄圖掌控住這攤子泥水潭。藍斯看他看了二十多年,再清楚不過希瑞爾內心有多柔軟。他再狠,狠得過那些殺人不見血的人心?政治從來就不是什麼陽光下的東西,他一個乾乾淨淨的人站在那,與美玉碰石有什麼區彆!

然而千般種手段,卻無一可用。萬般種算計,都付諸空談。這個人打定了主意頑固到底,他又怎麼狠得下心?也許在當年洛桑尼克見到那個繈褓中的孩子,被那柔軟的笑容刺中死%e7%a9%b4的時候,就注定他把唯一的破綻揣在了%e8%83%b8膛裡。不見他尚可,既然陰差陽錯靠近了,又怎麼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