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頁(1 / 1)

想要摔東西都被自身的教養局限,做不出這樣沒風度的舉動。

於是能思考能活動了反倒是比之前還要沉默安靜無數倍,在那一坐都能被迫坐個大半天,連眼睛都不帶睜一下的。雖然看不到聽不到,但這不妨礙他知道房間裡有人進出,身側沙發上的人半天沒起身,大概是在處理什麼事務,希瑞爾沉寂了很久,很久,終於暴走。

然後他被攔腰抱起,大步帶到隔壁臥房,摔到床上的時候他有些懵,可是睜大眼睛也看不到任何東西,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把手臂蓋到了眼睛上。

一隻戴著手套的手握住了他的手。本能地想要甩開,沒甩開。手指頭被掰開,指尖在他掌心這麼寫到:等你痊愈,讓你離開。

希瑞爾沉默片刻,用嘴型作了個滾。

手臂上傳來拉扯的力道,這人似乎想把他從床上拉起來,他不動,對方彎下腰手掌探到他的後背想把他抱起來,希瑞爾忍無可忍,揮拳直接打過去……結果沒有任何兩樣,雙手被捉著擁進一個懷抱,手掌被強行掰開,戴著手套的手繼續往上寫字。

彆害怕。

在這樣的處境下他都快要瘋了!希瑞爾大腦都被怒火燒得嗡嗡作響,但是麵無表情,像死人一樣毫無動靜。

手掌上又開始寫:好吧,彆鬨,明天讓你出去。

停頓了一會兒,他就被抱到了床頭。

麵上散著的淩亂的發被一隻手撥到後麵,後腦勺順手就被摸了摸,簡直就像是安撫小孩子般。

……死·變·態!

作者有話要說:  7.11

下章希瑞爾思維活動揭示麥德林副本的真相。

……奧蘿拉女主光環籠罩大地。

蛇精病對希瑞爾的占有欲很強……但並不是一開始就是愛情,這跟淵源有關……他親眼見著希瑞爾降生,自認這是上帝賜予他的寶貝……所以在這時候他真覺得希瑞爾還是個孩子……好吧,大齡兒童!

他要早知道自己的心意,後麵就不會作死作的那麼歡快了。

矮油謝謝大家的雷!謝謝大家的催更……OTZ,我努力克服所有困難……儘量一周二更。

巨大的困境

希瑞爾不知道自己還能忍多久。

五感中缺失形聲音, 整個世界黑暗無聲,已經是種巨大的壓迫,他本來就是不喜歡事物脫離掌控的性子,現在的處境更叫他難以忍耐。心理素質再高, 精神臨界在已瀕崩潰的前提下停留那麼久,也沒法保持絕對的理智。

希瑞爾素來不是能在形容上表現出真實情緒的人,現在連他也掩飾不了焦慮與暴躁, 可見這種痛苦至深。負麵情緒過重, 他懂醫理,很清楚接下來的情況如果不能獲得改善,他會被逼出心理問題——因為恐慌而產生幻覺、注意渙散思維遲鈍, 近在眼前。

這個黑暗又無聲的世界需要新鮮事物的刺激,否則他會自己把自己逼瘋。

很顯然, 他身側的這個人也明白這個事實。

所以希瑞爾現在被帶到戶外。

他嗅到海風的味道。很弱很淡的海風,可是又清澈到哪怕隻混雜著微弱到幾乎不計的血腥、都會顯得無比鮮明的海風。似乎有種形容不出的感覺, 卻又不太熟悉, 大腦完全描摹不出形狀,或許是因為意識障礙太久,該清晰的模糊了,該模糊的又太清晰了。

不過想來這是一塊遼闊又富饒的海域。陽光照在身上的感覺帶著溫熱與溼潤,他在緩慢走下台階的時候感受到光線落在手上的一點焦灼,然後又被蔭蔽遮擋,該是又把黑色的大傘擋住了他與太陽的接觸。

他想更多地接觸些陽光,停下腳步,微微仰頭頓了一會兒,不過執傘的人似乎覺得自己做的很正確,所以那把傘還是穩穩地罩在他腦袋上。

於是希瑞爾把頭低下來,安靜地走完剩下的台階,雙腳踩到戶外的地麵。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要經過深思熟慮,事實上他並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去。他當然有些好奇,但更多的是厭煩,有些放鬆,但是倦怠又如影隨形,先前渾噩時期做的夢、遊離的思想儘數退潮回腦海,每時每刻都在壓迫他憔悴的神經。

母親美麗的容顏混合著白色城堡一望無垠的歐石楠在蠢蠢欲動地撕扯著大腦,安娜最後悲哀又憐憫的微笑摻雜著奧蘿拉的眼神,在漆黑的腦海若隱若現,他從未如此靠近這個真相,但是他看不見,聽不到,他的人一個都沒有站在他身後,所以他不知道該繼續保持沉默,還是不管不顧地尋求一切的答案——而這又相當於增加了好幾分的壓力。

右手腕上一直扣著一隻手。戴著手套的手。

這個男人似乎無論何時都不會取下自己的手套,大概很清楚如果握住的是希瑞爾的手,肯定會觸怒對方,所以他從一開始抓著的就是手腕。

他一點都沒有試圖控製希瑞爾前進的方向。院落很大,希瑞爾走的很慢,他甚至沒有走到岔路時給予提醒的機會。

希瑞爾茫然走著。嗅到一種花香,卻又無法分辨出這香味是出自什麼植物。

他整個人都毫無生氣,停下來的時候更像是一座蒼白而冷漠的雕塑。大腦一片混亂,對環境的辨彆能力自然下降,更感覺不到自己正在被人很專心地凝視著。

利安德爾所有的注視都難離他的左右。

如同著了魔般,一分一秒都舍不得將視線挪開。

這是個驕傲無比的人,哪怕外表上除了冷漠靜寂什麼都看不出來。大多數時候這個人的情緒就是個迷,驕傲刻在骨子裡,卻不會在舉手投足間顯露,甚至還有幾分矜貴的謙遜,就像他的話也很少,臉上露出微笑的時候簡直屈指可數,遇到喜愛的事物時眼底才有淡淡的暖意。

他的耐性絕佳,不會主動開口,也似乎沒有過迫切的情緒,卻偏偏帶著掌控全局的氣場,哪怕陷入最糟糕的境地,也能容壓抑地控製所有的情緒,似乎要等著你來到他麵前,然後頂底膜拜般將答案呈現在他麵前,才會施舍地予你一眼注意。

利安德爾覺得很有趣。

他熟悉這個人的一切,就像熟悉自己,可他從未這樣安然地靠近過他的珍寶。

不是冰涼的相片,不是冷酷的文字,而是這樣鮮活出現在他生命裡的存在,可以呼吸,可以思考,會活動,會鬨彆扭……看著他,曾以為的一切負麵情緒都不複存在,隻有滿滿的愛憐。

這不是種好現象。

痛恨、排斥,卻又控製不住地靠近,珍愛、疼惜,卻又被過往的一切死死束縛著不得靠近。

再如何被強調的自控,在麵對一個人的時候全然動搖,都會叫人惶恐。沒有人能阻止他做他想做的事,但是就有這樣一個人,光是皺皺眉就能叫他投鼠忌器什麼都不敢動作。

可怕嗎?曾設想的一切終究隻是設想,若非陰差陽錯得以帶他在身邊,怎會明白,心底那些潛藏的偏執與貪婪能強烈到這種地步。於是事實證明,他根本沒有曾以為的任何自製。

這是他的玫瑰,他的生命,他蛛網裡的窺探了二十多年的珍寶。

“希瑞爾。”低低笑著喚他的名字。

絲絨般柔軟沉謐的聲音,低緩如曠野的風琴,這麼笑著說著對方聽不到的話語:“我的……魔鬼。”

*Θ思Θ兔Θ網Θ

這大概是個小島,黃昏的時候海洋的氣息會濃重一些。

風中的海腥味極淡,簡直清澈得可以說是有些過分。希瑞爾腦中的地圖順著赤道沿岸走了一圈,最後猶豫地停留下來。是……地中海?

花園很大,卻並未有各式鮮花,甚至沒有他曾以為的那些玫瑰。大約都是些常綠植物,他能嗅到很乾淨的泥土與植栽的清香。環境該是無比美好,可是希瑞爾一點都體會不到美,精神被壓迫得實在太強烈,努力想要維持鎮定——卻在又一次情緒崩潰之時被死死壓製著雙手與身體抱回了屋。

大腦嗡嗡作響,似乎會被膨脹到極致然後整個兒炸開,渙散的注意力根本無法被拉回,無法思考,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像是經曆過量運動後一般酸痛如針紮,他躺在那裡掙紮了很久,身體根本控製不住抽搐。

希瑞爾被緊緊按在一個懷抱中,雙手都被抓得死死的,防止他產生自殘傾向。耳畔有溫熱的呼吸,似乎有個聲音在不斷訴說什麼,但他一個字眼都聽不到。他隻感到要逐漸步入麻木的痛,以及叫骨骼都震動的顫唞,連牙齒都在唧唧作響。

利安德爾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但就是這樣的沉默能更叫人看得膽戰心驚。穿著白大褂的女醫生幾乎是連滾帶爬跑進來,測量,檢查,然後在老板還沒開口之前自己就先沉下了臉。

“第幾次了?”她深深地吸了口氣,“這種情況?”

“不知道,”並不是說不在乎,而是對方掩飾的實在太好,“大概是第三次……第四次?”

前幾次僅是隱約能覺察,這個人控製得極到位,再大的痛楚也不過輕描淡寫一皺眉,再者這幾日來他都安靜地太過,渾身如雕塑般死氣沉沉,沒有表情也沒有動作,如果不是這次實在不由意識控製,也看不出他有情緒崩潰的時候。

女醫生停頓了下:“情況不太樂觀……病人的自我意識太激烈了些……這種情形下,越是壓抑越是會起反效果……用鎮定劑吧。”

看到老板猛地皺起了眉,她就知道答案了,歎口氣:“這是心理問題。”

醫生走了有段時間,希瑞爾才慢慢恢複平靜。利安德爾掰著他的手不停寫著“會沒事的”,但是懷裡的人所有的意識都僵停在泥沼,並不能辨認出他想表達的東西。直到看著情況好些,他想了想,換了字寫“寶貝,你不會有事的”。

然後終於有一個時刻,希瑞爾暴起甩了他一巴掌。

利安德爾若無其事地把他的手抓下來,身體早已脫力,這力道小的跟貓撓一樣。再度攤開他手,寫“彆害怕”。

希瑞爾閉著眼睛悄無聲息得好像一具屍體。

“適當發泄比控製情緒更好。”利安德爾把醫生對他身體的判斷一個詞一個詞寫在手心上,最後又寫,“彆害怕,你會恢複的。”

何等驕傲的人,再大的苦楚也不會主動表現,可無論是現在形同廢人的狀況,還是落在陌生地域的情形,都是壓抑他神經的巨大重量。對此,利安德爾也沒辦法,這種時候他根本不可能讓他離開。

希瑞爾沒理他。

利安德爾沉默了一下,寫了個名字“希拉”。

希瑞爾倏然睜大眼,即使是沒有神采的眼睛也流露出無儘的冷漠與排斥。

被自己攤開的手掌反過來死死抓住自己的手腕,見他終於有了動靜,利安德爾安撫似的摸了摸他的腦袋,把他抱起來,叫他能靠著床頭坐著。

希瑞爾手掌死死攢著拳頭,仰起頭,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