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頁(1 / 1)

“伯格斯。”很久之後聖蘭頓才緩緩道出一個名字。

班森抖抖手抽出根雪茄來叼到嘴邊,知道對方不抽連示意的動作都省了。聖蘭頓微微抬了抬下巴,奧蘿拉就見著身上這套不合身西裝的原主人,一個褐發灰眼姿態曼妙的女黑手黨上前去幫他點燃了雪茄。

班森讚賞得看了她一眼,咬著雪茄道:“他的麻煩更大,背後跟著一大堆野狗不說,還有老鼠盯上了他……這些老鼠可不是我用幾刀就能買到好幾個的殺手……”他停頓了一下,忽然吐出一個名詞:“菲斯卡。”

這個詞奧蘿拉知道,花匠講哥黑的時候提到過,是哥倫比亞警署的一種超級警察職位,集警官、調查員和檢察官的功能於一身,非常高級的職務。

“上一個菲斯卡是巴博薩狙殺的,但臟水潑在科爾溫頭上,新上任的兩位剛好是朵姐妹花,四十多歲沒嫁人的老處女,聽說跟前任關係匪淺,現在科爾溫幫派的高級頭目已經是警署重點排除對象,這次事件鬨大之後,風頭太顯的科爾溫跟伯格斯不得不牽在同一根繩子上。”他把雪茄拿出來吐了幾口煙圈:“不過現在伯格斯在哪沒人知道,比起巴科斯來說他可惜命多了。”班森的聲音中帶了點諷刺,“出麵的全是他的代理人,而且俄羅斯澳大利亞已經有不少同道派人給他保衛,這場博弈鹿死誰手還說不定呢。”

聖蘭頓尋思道:“怎麼才能找到伯格斯?”

班森搖頭:“他在南區有至少三處隱秘房產,西北角的基地連同盟都很少能進去,郊外叢林幾個山頭都是他的私產,聽說他還有個替身……如果他鐵定了心要躲,多半找不到。”

聖蘭頓思考了片刻:“那他請來的外援在哪?”

班森扭頭,一個額頭連下巴有道深疤的大漢彎下腰:“在太陽花區,有兄弟見到很多外國人。”

越是混亂地方越好插派人手。北區貧民窟眾多,魚龍混雜到處都是眼線。親兄弟明算賬,更何況幫派之間還不算親表,而是競爭對手,幾乎是默認互相安排眼線,底層人員安插如篩子。

班森有些遲疑:“克裡斯,你想尋的是……”

“我有人在東伊手上。”聖蘭頓的聲音沉悶而緩慢,“幫我,班森,聖蘭頓會永記你的恩情。”

整個大廳如此多的人,氣氛都有瞬間的凝滯,就像是那刹那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一樣。“恩情”,這詞語用的有些太重了些,但這不是主因,問題是他說的不是“我記著你的恩情”,而是“聖蘭頓”!意味著是以家族的名義!

無怪乎此言一出,班森驚愕莫名,連聖蘭頓身後的人盯著自家boss都有些訝異。

“誰?”班森情不自禁問道。什麼人,竟能讓聖蘭頓的繼承人親口允諾欠下這麼個恩情!

“一個……很重要的人。”最後他這樣說。

*

奧蘿拉對聖蘭頓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敬畏,偶爾看他甚至跟看傻子一樣。

還是說陷入愛情的人都這麼不可理喻?

好吧……其實也不算不可理喻。畢竟,安娜牽扯在那麼複雜的事物裡,現在的處境一定很危險,聖蘭頓想儘早把她救出來這無可厚非,在營救的過程中用到某些手段也情有可原。可重點是……不要用在她身上啊!

簡直要瘋掉!

奧蘿拉在乖乖被軟禁多日之後,終於忍無可忍,眼見著監視她的人一個都沒少,開始出離憤怒起來。這什麼意思?還不讓她碰通訊工具?又不聯絡花匠大叔他們,那把她綁來這裡是做什麼的!

這棟彆墅算是班森幫派的一個小基地,庭院與一層是很普通的民居設置,二層是健身房,三層開始是住房,看上去都很平常,可地下打通了至少三層,似乎是武器庫跟現金黃金等保險庫。班森等人已經離開去為朋友的事奔波,聖蘭頓一行已經在這裡暫歇疏通日,奧蘿拉拉長了臉坐在客廳正中盯著某人。

“您也聽到了,現在的情況是這樣,”奧蘿拉麵無表情道,“您認為就算知道了安娜的下落,您能就這麼將她帶回來嗎?”

她頓了頓,補刀:“您連安娜為什麼會被帶走的原因都不知道。”

所有人都沉默得盯著她。

奧蘿拉理直氣壯:“給我個電話,或許我就能告訴你你想要知道的一切。”

還是沉默。然後聖蘭頓打破這堪稱詭異的氣氛:“給她。”

奧蘿拉想了想,想了又想,最後撥通了一個號碼。她心懷著僥幸,希瑞爾身上從來沒有通訊工具,要與他談話最好是當麵,如果離太遠非要聯絡他,要不在網路上,要不先尋他的管家奈登,當然,若是奈登正巧不在他身邊,那麼你在準確聯絡到他前還需要經過很多彎折。

萬幸,現在這個號碼通了。

“閣下!”奧蘿拉的聲音無比歡欣雀躍。

希瑞爾前腳抵達哥倫比亞,後腳就得到奧蘿拉的消息,簡直奇跡。

奧蘿拉則是無比感激自己現在還處在希瑞爾眼皮子底下的事實,她就不信她被綁架——被綁原因是一個神秘女人安娜的事為他知道後,他會一點都不去調查,奧蘿拉信仰希瑞爾就像是信仰神明,於是她什麼都不想得就問了:“閣下,您查到安娜了嘛?”

“嗯。”希瑞爾應了一聲。

“那東伊的人為什麼要帶走安娜?”

希瑞爾想了想:“她手上有東伊的重要機密。”

“咦?”奧蘿拉很震驚。但她仔細思索了一下,還是沒問彆的,不管是安娜到底是什麼身份還是她為什麼會有重要機密,這是聖蘭頓該愁的東西,與她沒任何乾係,她幫他問出重要機密這一項已經算大籌碼了。

於是奧蘿拉說:“閣下,我現在要怎麼回去?”她當著聖蘭頓的麵一點都不忌諱,甚至就是當麵說給他聽的。

“我已經叫人來接你了。”希瑞爾淡淡道。

在接到奧蘿拉電話的第一時間,他身邊的人已經飛快打開電腦追查並鎖定了信號。希瑞爾現在在麥德林附近一個叫佩雷拉的城市,分分秒已經聯絡道唐把詳細信息發放給了對方。

“這樣的啊!”奧蘿拉開心了,“那我等著。”

不看僧麵看佛麵!她就不信這樣的對話之後,聖蘭頓還能不放她走!

一想到或許不久後就能見到希瑞爾,奧蘿拉就更開心了,掛掉電話她就覺得自己該儘快洗個澡換身衣服,於是看也不看客廳的人,轉身蹭蹭蹭往樓上跑。

客廳裡的人誰都沒說話,幾分鐘後,一個人猶豫得摸了摸自己的褲袋,他摸出私人的手機看了一眼,臉色就變了。號碼竟然全是零!一看就是用某種方式隱藏過的。他迅速接通,片刻後把手機遞給了boss,“公爵閣下”,他做了個口型。

聖蘭頓深呼吸一口氣,把手機放在了耳邊。

“你不該帶走奧蘿拉的。”他說。

“假使我不帶走她,我怎麼知道安娜被帶走的原因。”聖蘭頓的語氣已經恢複正常,照例是他慣常的帶著譏諷的口%e5%90%bb。

這兩個人談話時雙方的語氣都要隨意得多。不是朋友的口%e5%90%bb,也沒有帶上多少熟稔,但意外就是很自然。

線路那頭沉默了一下,說道:“我這裡還有一些安娜的情報,但辨彆不了真假。”

聖蘭頓的心都差點為這句話顫上一顫:“交換條件?”

“還沒想好。”

聖蘭頓的高高吊在嗓子眼的心猛然一撞,簡直想殺人:“您要什麼都可以,情報給我!”

“等我看到奧蘿拉平安回來。”對方淡淡說完這句話,等了數秒沒有回應,然後就掛了電話。①思①兔①網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

佩雷拉。幾乎是兩個城市的交界線。

世界傭兵總聯盟占據的農場已經全部布置好。連前往麥德林成立做布置的人也已經回返。若非希瑞爾親眼見到,也不敢相信這樣短的時間內,評議會能構建出這樣完善的決賽平台。

麥德林局勢曖昧,而灰道的暗營決賽還未開啟。

尤利西斯盯著希瑞爾還殘留著些微病容的臉,差點大發雷霆。

作者有話要說:  12.17

咳咳,各種原因……又拖了,嗬嗬,周三還得更一萬字,妥妥的!

總是事出突然

希瑞爾的身體很好, 一點毛病都沒有,若說定要找個叫他蒼白虛弱看著不太好的原因,大概隻能從精神層麵挖了。想想也是,原本繃緊神經心中再如何戰戰兢兢麵上還要裝作若無其事得站在真相麵前, 不知道推開門後是一切就此灰飛煙滅的安靜平歇,還是火山爆發擋無可擋的地崩山裂,他都把自己逼到絕境了, 到頭來卻是放任門留在那裡, 轉身按原路回去了。

……決定是他自己作出的,既然這麼做了他當然有非如此不可的顧慮與理由。但心裡是這麼接受的,冥冥中卻總還有哪裡覺著不能忍。也許是後悔?或者不甘?再不濟血管裡那些流淌的東西似乎總有某些因子蠢蠢欲動得覺得掙紮著沒意思, 哪怕魚死網破都恨不得大乾一場。

希瑞爾的性格中沒有憂鬱這個名詞的存在。所有從陰影至深處走出的人大多如此,人生得意處儘情揮霍, 失意處要麼就此了結,要麼安然待東風, 刀尖上%e8%88%94命之人哪個不是這樣?孑然一身, 活著瀟灑,死了痛快。這輩子就算身份再高貴,骨子裡卻仍是那個暗盟混到地區總裁決的傭兵,灰道的特色仍舊在他骨血裡流淌,影響著他作出的許多決斷。

隻是再不知道憂鬱的人,也會有情緒低落的時候。從錯路上走過一遭的希瑞爾在幡然醒悟的時候,很顯然就被那種無力回天的挫敗感短暫損失到了自信心,一直以來追尋的目標改換,這肩上一放鬆顯然一切就不好了。

簡單來說,也就是反正閒著也閒著,不如病一場省得多想。於是他就病了。

“你又有事怎麼著?”尤利西斯非常無力,自曼徹斯特道彆離開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這才多久,希瑞爾怎麼把自己搞得這個模樣?

也不是說很糟糕。哪怕帶著一絲病態,他的顏容依然俊美無可挑剔,他的氣度依舊能叫人為之心折。皮膚原本就是極少曬太陽的蒼白,眼角眉梢流露出的疲憊也隻是為這樣的蒼白增添一點虛弱感,但更多的是一種似乎從繃緊的弓弦放鬆弛之後的懶散與自然。尤利西斯見慣了他一絲不苟毫無瑕疵的端正,如今乍一眼看著覺得不對,但仔細想想,就這個層麵來講……似乎也不錯噢!

“遇到麻煩了?”尤利西斯表示十分關心。對能叫這個人如此改變的原因,他覺得自己非常有必要知曉。

“沒什麼。”希瑞爾搖頭,語氣與往常沒有任何兩樣,“有點累。”

尤利西斯完全忽視後半句話,果斷問道:“跟你提前遣回灰鷂有關?”

希瑞爾盯著他。

“好吧,好吧,我不問,總得等到你願意親自講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