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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下綻放各色美女櫻團團似錦, 正是最好的春光, 最美的夜色,馥鬱又清寧的安香籠罩在此間,她的小主人站在繁花的空地上,仰著頭望著一個方向。

五歲的孩子還留著軟嫩嬌柔的嬰兒肥,白色的禮服繡著金花的邊紋,淺紫的領巾打著細邊褶皺為銀邊緞帶所扣,更襯著那張臉精致至極。他有一頭漆黑濃密的短發,柔軟的劉海垂在鬢邊,嬌小的臉廓,細長彎曲的眉毛,挺直的鼻梁,淡淡一點嘴唇猶如櫻花鑲嵌,他冰藍的瞳仁在月色中瑩亮得幾乎剔透似銀白,美得能直擊人心中最柔軟的部位。

小主人沒走丟,侍女鬆了口氣,不自覺緩下呼吸,這時候也回複到原有的儀態,抬步慢慢走過去,放低聲音喚了他一聲:“小殿下。”

白色城堡中正舉辦著一場盛大的宴會。小主人不愛熱鬨,她便如以往的每一次那樣,看護著他,中途逢著公爵夫人要用東西,旁的侍女不敢進臥房取,她隻好去幫忙,回來的時候卻發現小主人沒了身影,連忙尋出來,一路從人聲鼎沸處跑到僻靜的花園,才終於找回他。

“您在看什麼?”侍女微笑得,輕柔問道。

年幼的小公爵轉過頭,看到她,軟軟的聲音喚道:“辛娜。”

公爵夫人的首席侍女忽然睜大了眼,她看到他手心中捧著的那支花——黑玫瑰?這枝花是從哪來的?這個花園中根本沒有玫瑰花!

“小殿下!”辛娜連忙快步走過去,蹲下`身,作出一個接的手勢,孩子歪頭望著她,很順從得把花遞給了她,辛娜一接手指便是一陣刺痛,她仔細一看,才發現花枝上根本沒有去刺,焦急得握住小主人的手,見到他的白色小手套並未有被刺洞穿的痕跡,稍微定了定神,“您怎會來此?”她問道,“是誰送您的花?”

孩子的眼神純澈而柔軟,他有些困惑得眨了眨眼,又轉頭望著方才望的方向,抬起手指了指:“走了。”他的聲音也嬌嫩得似乎嗬口氣就能留下痕跡,“深藍的眼睛……夜之王子。”

夜之王子?什麼意思?辛娜的嘴唇顫唞了一下,緊緊抓著那隻黑玫瑰,連刺紮進手心都沒有感覺,好半響才艱難得定下心神:“他……有沒有說什麼?”

孩子柔軟的手好奇得碰了碰她的臉,一滴淚落下來,手指上就沾上了水痕。

“my demon,”他好奇得,慢慢綻放出一個笑靨,就像天使降臨人間,又緩慢的,輕輕得,重複了一遍,“my demon。”

上帝呀!辛娜泣如雨下,痛苦又焦急得擁抱住她的小主人,把手蒙在他的眼睛前,聲音顫唞又努力保持鎮定:“忘掉他,我的小殿下,忘掉這枝黑玫瑰!今夜你沒有見過任何人!”

我的小殿下,您不屬於任何人!

*

2、歐石楠

“艾麗卡,你又淘氣。”

年長者低沉的聲音磁性非常,柔軟輕和的腔調微挑了幾分笑意,更叫這聲音蘊上了難以想象的性感與魅力。

書架後麵緩緩探出半個腦袋。淺褐色的長發繞在水晶夾子上軟軟垂落至肩,一點晶藍的寶石墜子掛在耳垂上輕輕晃動,那隻永遠帶著笑的水藍眼眸一眨不眨得望著公爵,細膩輕細的聲音就像拂過原野的清風:“威廉,你又不聽話。”

每日清晨,這城堡的公爵總會為他的夫人親手采摘一束歐石楠,放置在枕頭的花瓶中,叫她醒來的第一眼,便能見到新的嬌嫩的美麗鮮花。年輕的公爵夫人便回以一支金盞花,有時放在衣帽間,放進他預備要穿的那件衣服口袋中,有時放在公爵的餐盤中,打開盤蓋便是驚喜,有時放在書房,書架裡的某一本未看完的書旁,書桌上的哪一份待處理的文件中……今日,卻在門後的把手上,反身想合上門,卻驀地停頓。

他拿起那支金盞花,清晨的朝露潤澤了每一個花瓣,每一寸花%e8%8c%8e,離枝的時間還太短,花朵依然飽滿美麗得蘊含著生命力,盈盈顫立。

他抬起頭,他的夫人已經來到他身邊,仰著頭對他笑。

於是他也笑起來,溫柔得,小心翼翼得,把花插在她的發間。

“您已將它種入我心底。”

他笑著,低下頭,輕輕%e5%90%bb了%e5%90%bb她的額。

*

3、薰衣草

“我好像聽到……媽媽的聲音。”

夜深人靜,他卻久久難以入睡,閉上眼,朦朧中便滿是那個殘酷又可憐的女人。她從未對他說過話,可他在將睡未睡之際,卻模糊得見到那道人影在向他訴說著什麼,聲音未傳達到耳廓,他的意識又轉瞬清晰。

黑暗中傳來一個冷漠又麻木的聲音:“她在多年前已經逝去。”

“不,我聽到了。”他輕輕得說。

那道聲音不再理會他。房間中悄然得連呼吸聲都不聞,他輾轉反側數回,終究是放棄入睡,艱難得爬起來,給自己穿上衣服,然後摸黑小心翼翼得挪到門口,吱嘎一聲,拉開門的時候他下意識扭頭看了一眼房間另一角,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正看著他——透過月夜微弱的亮光,可以清晰瞧見那深色得幾乎沒有光彩的眼睛,眼中毫無睡意,漆黑如洞,冷酷漠然毫無感情。

少年衝他彎了彎嘴角,毫不猶豫轉身出了門。

這是個坐落在林間的小屋。呼吸中能嗅到木製的腐朽氣息與自然清新幽深的草葉泥土味道。

他蹲在一大叢%e8%8c%8e條筆直細長綴滿穗形小花的植物麵前,芳香逼人,依稀瞧見是極美麗的紫色。他問悄無聲息站在他身後的男人:“這是什麼?”

“薰衣草。”沒有任何波動的聲音,比機械稍微好點的是這聲音好歹有人的聲腔。

少年看了好久,對花綻放出一個溫柔至極的笑容。

“您愛它嗎?”他站起身,慢吞吞伸了個懶腰,“您看您這裡,這是唯一的花,您在打理它?”

沒有回答。

“可是愛是原罪。”他笑著,溫柔得對著花,“它會叫人痛苦,會將人拖入地獄。”

“你隻需記得……”

——“隻需記得我名尤利西斯,”他打斷他的話,幾不可聞得挑了挑眉,補充,“複仇者。”

聳了聳肩,轉身進屋:“困死了,睡覺。”

*

4、茉莉

他在廣場上等待同伴。

一個小孩子拎著一籃花蹦蹦跳跳得跑過去。

腳步停止,她又倒回來,走到長椅前麵,歪著頭望著這個青年。

“你是……東方人嘛?”她拎著她的花籃,好奇得問道。

他睜開眼,小孩子有著金色的長發,瞳孔的顏色接近湖水綠,如同壁畫中的天使般可愛甜蜜。

她看著他,他看著她。時間仿佛凝結在這一瞬間,誰都沒有動靜。

然後忽然得,小孩子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靨。

她垂下頭,在自己的小花籃中挑挑揀揀,挑挑揀揀,最後抽出一支花,遞給他:“送給你——”她高興得說,“你的眼睛真漂亮!”

小孩子又蹦蹦跳跳得跑過去,跑遠了。他捏著一支花坐在那裡,看了眼,又看了眼,把手放下,繼續閉上眼。

薇薇安扯著夏佐的耳朵氣勢洶洶得走過來,一堆人嘻嘻哈哈跟在後頭,幸災樂禍得看著他倆,絲毫沒有替夏佐解圍的意思。

走到他麵前,後麵探出個腦袋:“咦,唐,哪來的茉莉花?”

他睜開眼,低頭看看手中的花,想了想,搖搖頭,把那支花小心翼翼放在椅子上,然後直起身,與同伴一起離開了。

*

5、鬱金香

“我以為你會生氣。”她笑著說。

王儲殿下瞥了她一眼:“生氣一個窮儘我畢生都無法改變的事實嗎?”

維拉妮卡坐在椅子上,仰頭望著她的丈夫,眉角微微上揚,祖母綠的眼瞳如春水般明%e5%aa%9a,年少時肆意與張揚的姿態微微收斂,卻無損她驕傲如星辰般無法侵犯令人傾倒的魅力。°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王儲凝視她好久,終於也忍不住笑起來。他折下腰單膝跪在地上,把藏在口袋裡的花拿出來,輕輕放在她的掌心,合攏,然後俯下`身摯誠得親%e5%90%bb她的手指。

“親愛的,我老想起我們小的時候。”他說,“戴納越是長大,我便越是會夢見那些舊時的故事。夢境裡,你眼裡隻有你牽著的天使般的孩子,無論我怎般努力都追不上你們的腳步。”

很久以後,維拉才緩緩伸出另一隻手,含笑得觸碰他俊朗的眉宇:“我都不知道,希瑞爾會成為你那樣的陰影。”

“不,是你造成的。”王儲嘟噥道,“你打小就不拿正眼看我。”

他小她六歲,在她麵前,似乎總也改變不了年齡差距所帶來的幼稚。

那年他走路搖搖晃晃都還會跌跤時,在溫莎王庭中見到的女孩卻已經是亭亭玉立的俏麗。那段時光中,她所有的都給了艾爾瑪年幼的小公爵,他遠遠看著,真是欣羨得叫它變成了夢魘。哪怕後來終於得到多年夢寐以求的珍寶,他還覺得抹不消記憶裡的酸楚。

維拉的手放在她的臉頰上,看他良久,笑得連張揚的眉角都淺淺彎起,低頭,%e5%90%bb了%e5%90%bb他的額。

“我愛你,”她說,笑得很歡欣,“可是啊,希瑞爾……是不同的。”

王儲緊緊握著她的手,眼瞳深處也盈滿了深深的笑意與愛。

是啊,隻要接受你愛他勝於所有人的事實,愛你之心便不會再為任何事物動搖。

*

6、曼陀羅

“為什麼不告訴他,您愛他?”

奧蘿拉好奇得望著他們,對第一個男人這樣說。

“您得告訴他您愛他,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能留在他身邊,您戀慕著他,很久很久了,您得讓他知道,”她的聲音微微拖長似詠歎調一般,深深的笑意讓語調上揚得像是在唱歌,“您不說,他便永遠不會知道,就是知道了也不會有任何表示,他那樣得信任著您啊,所以,為什麼不告訴他呢?告訴他,您不能離開他,您渴望得到他的回應,您得對他講明白。”

第一個男人說:“可是,我留不下來。”

“您又來了,這次仍舊不進來嗎?”

奧蘿拉眨著眼睛,對第二個男人這樣說。

“您知道的,他最討厭蒙蔽與背叛,您注視了他那麼久,既不能接受他離開你的視野,又不願他靠近您的世界,可您還能藏多久呢?您錯過了無數次靠近的機會,也失去了無數次求得原諒的可能,他是會走的啊,他總有一天會站立到你無法觸摸的所在,到那個時候,您就連小心翼翼注視他都無法做到了。”

第二個男人什麼都沒說就走了。他無數次這樣來到,又無數次離開。

“日安。”

奧蘿拉微笑得,對第三個男人這樣說。

第三個男人進屋,說我要走了。他終於學會了笑,然後離開,再也沒回來。

“現在,輪到我走了。”

奧蘿拉輕鬆得聳聳肩。她想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