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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封後旨意落下,雖然有些突然,但並不十分叫人吃驚。

畢竟皇帝早就到了成婚的年紀,這些年來始終未娶,金陵中人皆知那是為什麼, 雖然少不得有人暗自嘀咕幾句,說皇帝指不定是喜好幼女,所以才巴巴的等這麼多年什麼的,但更多的人則認為是道清大師私下裡對皇帝說了什麼,所以才叫他守了這麼多年。

若非如此, 何必在大好年華裡, 對著一個小他這麼多的小丫頭?

皇帝耳目眾多, 這些話也都聽人回稟過,隻是好事將近,不願過多理會,隻刻意點了幾個跳的過分的懲治,又加恩魏國公府,為小媳婦做臉。

妙妙才十四歲,身子都沒長開,急著成婚生子反倒不好,所以皇帝便將婚期定在了兩年後,這會兒隻是定了名分,來日再行大禮。

國家立後乃是大事,對於魏國公府而言,不管心中如何做想,都得設宴款待親朋,以示歡慶。

妙妙身份既定,宮裡也該派遣女官前來教授儀禮諸事,皇帝早有準備,派遣過去的都是在妙妙小時候照顧過她的,彼此之間也熟悉,倒不會生出齟齬。

方夫人既是董氏胞妹,這日早早過府來同姐姐說話,二夫人幾個月前剛生了第二個兒子,人還有些豐盈,麵色倒是好看,也幫著過去張羅,一道說笑。

幾個長輩說話,未出嫁的小姑娘聽著,未免有些不合適,妙妙便同青苑和阿蕊姐姐一道,往自己院子裡去說話了。

“真沒想到,我們幾個人裡邊,妙妙是第一個有歸宿的,”青苑往凳子上坐下,溫聲道:“我以為會是阿蕊姐姐呢。”

“是呀,”未婚小娘子說這個,未免有失莊重,隻是幾人關係好,方蘭蕊又的確是幾個小姑娘裡麵最年長的,倒不在意這些:“即便不是我,也該是婷婷才對。”

方蘭蕊斜眼看妙妙,吃吃的笑:“怎麼偏你這樣等不及,急著要嫁出去呢。”說著,跟青苑笑成一團。

“阿蕊姐姐越來越會取笑人了,”妙妙窘迫極了,拿帕子捂住臉:“又不是馬上嫁人,還有兩年呢。”

“還有兩年?”不遠處有人笑嘻嘻道:“了不得,妙妙思春了,瞧這樣子,八成是想著明天就嫁過去呢。”

這樣爽朗的笑聲,也隻有梁婷婷了。

因這樁婚事,妙妙已經被表姐堂妹笑了一上午,這會兒又被人笑,終於按捺不住,快步過去撓她癢癢,又羞又氣:“少胡說,妙妙才沒有思春呢。”

梁婷婷咯咯笑著往身邊佳夕佳嫿身後躲,趕忙求饒:“皇後娘娘饒命,莫要同臣女計較。”

妙妙紅著臉,直跺腳:“你們都欺負人,壞不壞。”

“好啦好啦,”佳夕拉著她往裡屋去坐,含笑道:“妙妙婚事定了,我們高興都來不及呢,哪裡會欺負你。”

“誰說不是呢,”佳嫿也道:“你們家陛下等你這麼多年,身邊都沒個人,這是多大的福氣,你這運道,可比我們好得多了。”

這些年來,受方蘭蕊影響,私底下稱呼皇帝時,她們都說的是“你家陛下”,頗有些揶揄意味。

這兒的姑娘皆是出身高門,又都是嫡出,隻要不入宮中,嫁個門當戶對的郎君做正妻,還是不成問題的。

隻是她們都還年少,對於自己的姻緣滿心向往,誰不希望同將來的丈夫琴瑟和鳴,叫她一心一意對待自己呢,可就是因為身處勳貴門楣之中,見多了父兄房內事,才更加憂心愁思。

“前年我阿娘就給哥哥安排了通房,模樣都還生的挺好。”佳夕輕輕歎口氣,道:“我問阿娘,未來嫂嫂家會不會因此不高興,阿娘說,不高興是正常的,但隻要彆生出孩子來,就沒大事兒。”

這話一落地,屋裡的姑娘們都齊齊靜默起來。

物傷其類,彆人遇見的困境,也許就是她們將來會遇上的,哪怕現下都沒影兒,隻想一想,都膈應的慌。

“有些人家裡有這樣的事兒,但有些人家裡是沒有的,”佳嫿見胞姐將話題說的沉寂,有意緩和場中情緒,含笑道:“妙妙家和方家就沒有這種事,安平侯府不也差不多嘛。”

這怎麼能一樣呢,佳嫿的話一說出來,反倒是性情最爽朗的梁婷婷第一個在心裡搖頭。

董家姐妹倆都是早早定了婚約,情投意合的,董太傅與老魏國公交情深厚,又是方良的師傅,幾下裡條件作用在一起,才得了圓滿結局。

至於自己家,也是阿爹努力維係起來的。

心裡邊想歸想,她嘴上卻不會說出來,叫氣氛更加凝滯,隻順著話頭,向妙妙道:“是呀是呀,要不然,我們還是在這幾家裡邊兒找夫婿吧?”

這句話說的俏皮,幾個姑娘一道笑起來,方蘭蕊環視幾人,溫聲提議道:“水寧庵的菩薩最靈,改天咱們一道去拜吧,求個姻緣。”

“叫妙妙先去,”佳夕掩口笑道:“我聽阿娘說過,那兒最為靈驗的便是送子觀音,叫她去求一求,指不定有用呢。”

幾個姑娘一起哄笑起來,妙妙紅著臉追著打,院子裡登時嬉鬨起來。

吵鬨歸吵鬨,該定的事情卻定下來了,當日晚間,妙妙便同母親提了往水寧庵上香的事情,自然得了應允。

正是五月末端,天氣晴朗,日光明%e5%aa%9a,卻也不似盛夏裡那般炎熱,恰好是出去走動的好時候,幾個姑娘約了日子,便相攜往水寧庵去拜菩薩。

妙妙此前沒到過這兒,倒是方蘭蕊來過,走在她們前頭引路,一行人說笑著過去,也是趕得巧了,剛走過古樸的前院,便碰見兩個道姑過來。

她們年紀都不大,麵容清秀端正,身著素淨道袍,瞧見一行嬌客,十分尊敬的行了道家禮節,方才東側小橋邊去。

“真有幾分不俗,”佳嫿邊往前走,邊低聲同青苑道:“氣度非凡。”

為首的道姑年紀大些,同後邊那個小道姑過了橋,目光不經意掃過庵堂裡的馬車時,忽的一怔:“今日來的……是哪幾家小娘子?”

年幼些的道姑看一眼馬車上留有的各家標誌,也是一頓。

神佛之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萬一做得準,豈不就是添了福分?

因這緣故,方蘭蕊等人到菩薩麵前敬香時,都拿出了十二分的虔誠與認真,齊齊在蒲團上跪了許久。

皇帝既然降旨冊立皇後,便是為妙妙定了名分,身為皇後,她是不必向世間神佛跪拜的,可朋友們都在這兒跪著,她也不好早走,隻站在一側等待,倒也不急。

她們出門時不算早,卻也不算晚,這會兒臨近晌午,外邊兒日頭正烈,自然不會匆匆歸府,而是打算在這兒用過午飯,再一道歸家。

畢竟,水寧庵的素齋,也是十分有名的。

這一行人皆非俗輩,庵堂裡自然早有準備,幾個小道姑依次將素齋呈上,方蘭蕊看了一看,方才笑道:“我們八成是沾了妙妙的福氣,上一次我和阿娘來這兒,可沒這麼多菜式。”

妙妙一雙杏眼瞪圓:“怎麼又編排起我來了。”

“好好好,不說不說,”佳夕笑著給她順毛:“咱們用飯吧。”

水寧庵的素齋的確彆有風味,叫這些小姑娘吃的津津有味,方蘭蕊年紀最長,往往是照拂她們的姐姐,帶著兩個侍女往外間去取水,以備稍後飲用。

哪知她人剛剛拐進長廊,便聽見“啪”的一聲悶響,隨即是姑娘家有些尖銳的斥責聲:“你活在世上隻會給家裡丟臉,為什麼還不去死?!”

這句話說的有些惡毒,方蘭蕊聽得眉梢一蹙,卻聽另一聲悶響響起,另有人回道:“我不偷不搶,又沒殺人放火,怎麼就丟臉了?”

“你敢打我?”最開始說話的姑娘聲音愈發尖了:“你不丟人現眼,怎麼會到這兒來?!”

“打你怎麼了,”那人道:“你出言不遜,不該打嗎?”

方蘭蕊聽得滿頭霧水,卻也明白這是彆人家事,不欲摻和進去,正想避開,卻聽腳步聲往自己這邊來,想要避開,卻也來不及,迎麵便撞上了一個年輕道姑。⑩思⑩兔⑩文⑩檔⑩共⑩享⑩與⑩線⑩上⑩閱⑩讀⑩

是今天上午她們遇見的那個,四目相對,一時間都有些怔然。

方蘭蕊見她臉上還有掌印未消,到底有些心軟,想了想,還是將自己帕子遞了過去,正待叫她擦一擦,卻聽不遠處聲音傳來:“你也知道躲開,可見也明白自己見不得人,偏偏愛裝出一副高潔樣子來,給誰看呢!”

隻聽話音,那道姑也不是什麼任人欺負的性情,隻是不知怎麼,見了方蘭蕊後,反倒想要躲開。

方蘭蕊心下奇怪,走廊另一頭卻有個身著紅裙周身貴氣的姑娘過來,看她一眼,微露驚意,語氣有些譏誚:“呀,原是方家小娘子在這兒,怨不得她急著走呢。”

是衡陽大長公主家的孫女,宗室裡頗有盛名的貴女,鄭端敏。

☆、第54章 娶妻

金陵各家的小娘子,都有自己玩兒的好的圈子, 勳貴們如此, 宗室也如此。

雖然有這樣的前提在, 素日裡行宴設席時,卻也少不得產生交彙。

衡陽大長公主比淑惠大長公主還要年長, 因為身子不好的緣故, 這幾年已經很少出現在交際圈中,她的長子承襲鎮國將軍之位, 鄭端敏便是其女。

淑惠大長公主是皇帝姑母, 也是最早表態支持皇帝的宗室長輩, 自然得了宮中嘉勉, 除去各種賞賜外,皇帝又加恩其嫡長孫女為縣君。

——這原是郡王之女才能有的封號。

因這封號, 淑惠大長公主的嫡長孫女便是宗室之中風頭最盛的一個,尚主會影響前程, 娶縣主卻不會,得力的妻族顯然是強大助益, 這幾乎注定她會有一樁圓滿婚事。

鄭端敏比那個縣主表妹年長幾歲, 卻被壓了一頭, 難免心生不虞,又怕被人輕看,每每盛氣淩人, 刻意彰顯自己尊貴, 一來二去的, 少不得會討嫌。

方蘭蕊此前倒也見過她,隻是相處的並不愉快,漸漸地也不願再同她產生交集,哪知竟在這兒見到了,言辭之間,還頗有些不善意味。

“既然見了,也無需躲避,”見不得脫身,那道姑反倒自若起來,深深屈膝,向方蘭蕊行個凡俗大禮:“早前欠過方小娘子一樁大恩,原就該謝過的。”

方蘭蕊聽得雲裡霧裡,不知緣由,見她如此,趕忙伸手去扶,卻聽鄭端敏在側哂笑,眼角帶一點兒譏誚:“可該謝謝她,叫咱們家跟你一起丟臉,祖母因之臥病。”

“七年前金陵城外的彆院,”那道姑卻不理會她,隻再度一禮,溫聲道:“多謝方小娘子相助。”

方蘭蕊原本還不明就裡,這道姑一提,心中登時劃過一道閃電,明白過來。

多年前她與幾個小夥伴一道撞破幼女案後,也曾有尚且存活的小姑娘被救出,麵前這道姑便是其中一個!

這件事已經過去許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