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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傷地看著毀於一旦的花海,重新培育太耗費時間,可沒有這些花,她就沒法幫人吸取瘟疫。

如果……那些感染者還能從這場圍剿中活下來的話。

黛茜歎息著,轉身朝著下水道出口處走去,守衛軍的大部隊已經葬送在了此地,突擊組的壓力得到了減輕,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順利突圍……

“啪、啪、啪。”幾聲敷衍的掌聲響起。

黛茜錯愕地停下腳步,回頭看去——

被火災和血雨摧毀的花田中,一個魔術師打扮的男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她的身後,被誇張的妝容雕琢得乖張詭異的五官擠出了一個猙獰的笑容。

“哦,你就是蘇美爾的末裔,傳說中的瘟疫公主。幸會,我是來為你表演特彆節目的魔術師梅菲斯特。”梅菲斯特歪了歪頭,浮誇地張開了雙臂,“節目的名字是——瘟疫公主之死。”

領域的重力陡增,花園穹頂上的水晶轟然碎裂,碎片墜向黛茜。

黛茜慌忙後退,但是被疾病和詛咒掏空的身體早已油儘燈枯。她跌倒在了花海的灰燼中,被數片水晶碎片刺穿了身體。

她吐出了一口血,汙血所過之處,泥土都在散發著怨恨。

梅菲斯特踏著一地的屍體來到她的麵前,戴著白手套的手掐住她的脖子,將奄奄一息的黛茜提了起來。

“多麼醜陋的麵容,多看一眼都像是一場謀殺。”梅菲斯特誇張地詠歎著。

黛茜已經無法呼吸,她拚儘最後的力氣,用力啐了梅菲斯特一口。

飽含詛咒之血的唾液還沒碰到梅菲斯特,就在變異的重力場中墜向了大地。

這時候黛茜才意識到,她與“神明”之間的距離究竟是多麼不可逾越。隻要梅菲斯特有防備,她就不可能傷害到他。

濃濃的絕望悲哀中,她睚眥欲裂地瞪著罪魁禍首,用嘶啞的聲帶,從靈魂裡擠出了最後的詛咒:

“你的陰謀必將失敗!你會慘死,因為陰謀敗露而慘死!”

魔術師冷笑著,一手緊握著黛茜的脖頸,另一手按在她的頭頂上,推著她的腦袋朝後仰去——

三十度、六十度、九十度……直到彎折出一個活人不可能實現的角度。

血肉之中響起一聲沉悶的斷裂聲,那是頸椎折斷的聲音。

他鬆開手,摘下自己纖塵不染的白手套,丟在那具醜陋而扭曲的屍體上,看也不多看一眼。

“把她和她的餘孽掛在火刑架上,讓所有人看看,這就是忤逆神明的下場!”

………………

落日已儘,趕回下城區的齊樂人看到了衝天的大火。

火焰來自於廣場,無數人圍在廣場周圍,在守衛們的逼迫下沉默地觀禮。

那是一排又一排的火刑架,在這場圍剿中被俘虜和被殺害的人被掛在了這裡焚燒,其中最有名的赫然是……

“瘟疫公主黛茜,四處散播瘟疫,用邪術治療收買人心,秘密組建了反叛軍,意圖叛逆神權。如今罪人已被梅菲斯特大人親誅,她的屍體將在這裡焚燒三天三夜,警醒爾等,永遠敬畏你們的神。”

齊樂人愣愣地看著火刑架上麵目全非的屍體。

他回想起自己喬裝成柯特離開下水道之時,黛茜送他出去,當時她露出了難得笑容,對他說了一番推心置腹的話:“能遇到你這樣可靠的同伴,我真是非常幸運。現在我覺得沒有那麼迷茫和無措了,好像和你一起努力的話,就算是梅菲斯特也可以戰勝。”

齊樂人緩緩地攥緊了拳頭。

梅!菲!斯!特!

第129章 諾亞方舟(二十七)

紮滿了火刑架的廣場四周,圍滿了被迫觀刑的人。

附近的巷子裡,狐狸安頓好了劫後餘生的流民們,又忙著安撫悲憤交加的反叛軍。等到一切告一段落,他疲憊地坐在了垃圾邊,叼著煙抽了起來,絲毫沒有迦南舊貴族端莊高貴的氣度,倒像個粗鄙慣了的販夫走卒。

齊樂人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他的身邊,給他遞了一根煙:“這煙味道不錯,試試?”

狐狸接過煙:“你怎麼不抽?”

齊樂人淡淡道:“戒了。”

狐狸發出了一聲古怪的嗤笑:“我大概猜到是什麼情況了——隻有真愛你的人才會勸你戒煙,也隻有你真愛的人才能讓你戒煙。看來你的私生活比我想的要幸福許多。”

齊樂人:“謝謝,我挺好的。”

狐狸的笑容更嘲諷了:“看你之前那副誰都欠你錢的樣子,還以為你已經和老婆分居三年了呢。”

齊樂人:“……”

這家夥的嘴到底是有多缺德?

見齊樂人沒搭話,狐狸自顧自地抽起了煙,煙霧繚繞中,他突然開口道:“我查清楚這次圍剿的起因了。”

齊樂人:“是怎麼回事?”

狐狸輕笑了一聲,笑聲裡帶著哽咽的顫音:“因為我。”

齊樂人:“……”

狐狸:“我殺了柯特滅口,卻沒有想到,他竟然擁有‘不死藥’,梅菲斯特因此得知了下水道裡的事情,決定突襲剿滅反叛軍。但我沒想通,我明明把他的屍體丟進了火堆,他為什麼會複活?”

齊樂人歎了口氣:“你知道不死藥到底是什麼東西嗎?”

狐狸搖了搖頭:“我一直想從維……我在黃金工坊裡的朋友那邊套取情報,但是對於不死藥,他一直守口如瓶。我隻能從字麵意思猜測,那是一種讓人‘不死’的東西。”

齊樂人點了點頭。從一周目的情況來看,狐狸的確不知道黃金工坊裡的不死藥到底是什麼,更不知道,所謂的不死藥其實是一個“瓶中小人”。

隻要飼主以自己的精血培育出一個瓶中小人,他就可以成為飼主複活的載體。

這才是柯特死而複生的秘密。

齊樂人將瓶中小人的事情簡略地告訴了狐狸:“柯特是梅菲斯特的情人。梅菲斯特送了他一份‘大禮’,不是寶石或者房產這樣的俗物,而是一份真正慷慨的禮物——一個能讓他死後複活奪舍的瓶中小人。這是基於信息不對等做出的誤判。99的情況下,殺了柯特醫生有利於防止情報泄露,我們隻是撞見了那個小概率的1。所以,彆再自責了。”

“我怎麼可能不自責呢?黛茜死了,我寧可死的人是我。”狐狸抬頭看著逐漸暗下來的天幕,一顆流星劃過,他突然站了起來,朝著天空伸出手,好像要抓住那顆墜落的星星。

他當然抓不住星星,他隻能失魂落魄地跌坐回地上。←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在我的老家有這樣的傳說,流星劃過代表著一個人的靈魂離開人間。如果你沿著它墜落的軌跡找尋,找到掉落在地上的星星,放在死者的墳塋中,並向醫藥與治愈之神阿斯克勒庇俄斯祈求,死者就會被治愈,死而複生。”

齊樂人在他身邊坐了下來,聽狐狸這一刻情難自禁的傾訴。

“這個傳說聽起來還挺浪漫吧?但是你知道嗎,被人類寄予美好的複生想象的傳說,最後演變成了何種模樣?每當迦南有貴族死去,他的家人們就會把領地內有家室的奴隸放出去,逼迫他們沿著流星墜落的方向,去尋找星星的遺跡,他們被稱為‘尋找星星的人’,如果膽敢逃跑,奴隸主就殺光他們的親人。”

“他們分辨不清期限內沒有回來的奴隸是逃走了,還是死在了路上,為了警醒其餘的奴隸,他們選擇不加分辨一律處死。”

“有一個尋找星星的奴隸,他本可以和自己的同伴一樣,隨隨便便地附近遊蕩數月,在期限內回到領地彙報任務失敗,這已經成為了一種慣例。但是在出發前,主人告知他們,如果真的能帶回星星,就釋放他和他的家人,讓他們全家成為自由人。奴隸滿懷對未來的渴望,選擇儘心儘力地完成這個任務。”

“他日夜兼程地朝著流星墜落的方向趕去。他的主人是如此吝嗇,甚至不願意給他必要的路費。他隻能一邊乞討,一邊尋找流星。他打聽到有個山崖上的村子掉落了一顆流星,隕石砸出了一個大坑。他大喜過望,一路翻山越嶺前往那裡。”

“他真的找到了,但是擁有隕石的村長不願意將星星白送給他,而是要求他去山林裡獵到一頭老虎作為交換。奴隸隻好拿著簡陋的武器,去山中狩獵老虎,不出意外地受了重傷,村長同情他,將隕石給了他。”

“養傷的每一天,他都想要趕緊回到家中,讓自己的家人自由。主人規定的日期快到了,他拖著還沒有好的傷腿艱難地趕回家中,那顆能賜予他和家人自由的星星被他揣在懷裡,比他的生命還要珍貴。”

“可當他回到家中,卻沒有見到自己的親人——他們都被處死了。”

齊樂人雖然早有預感,卻還是忍不住問道:“他遲到了嗎?”

狐狸嘲諷地笑著:“沒有,他在截止日期前三天回來的。”

齊樂人:“那為什麼他的家人會被處死?”

狐狸:“是啊,為什麼呢?他悲憤地質問緣由,他的主人傲慢地告訴他:因為他昨天起床時想起這批尋找星星的奴隸已經離開很久了,該回來的都已經回來了,沒有回來的,一定是逃走了,所以他直接下令處決了逃奴的親眷。”

齊樂人:“可是截止日期還沒有到啊。”

狐狸:“你還不明白嗎?他根本不在乎所謂的截止日期,他定下來的規則,隻不過是他隨口可改的戲言罷了。”

齊樂人:“……那星星呢?”

狐狸的笑容越發冰冷:“星星啊……那個奴隸哭著把藏在懷中,重逾性命的星星拿了出來,說他找到了星星,現在他要他的主人兌現曾經的諾言。”

“他的主人拿起他拚上性命找到的星星,拿在手裡看了一眼,然後毫不珍惜地丟在了地上,他說:‘蠢貨,我的父親死了,我才能繼承爵位。且不說你找到的星星是真是假,把它放在那個老頭子的墳墓裡,萬一他真的活過來了,難道要我把爵位還給他嗎?’”

“他在乎的從來不是複活的傳說。他隻是按照貴族間的傳統,表演著約定俗成的戲碼:親人死了,派人去尋找星星,星星永遠找不回來,所以貴族們隻能‘遺憾’地接受現實,‘悲痛’地繼承爵位,將祖祖輩輩的虛偽與罪惡傳承下去。至於死在尋找星星途中的奴隸們,他們不過是表演中損耗的道具罷了。”

“可笑的道具認不清現實,妄圖實現一個根本實現不了的願望,賠上了一家人的性命。到最後,他既沒有得到自由,也沒有保住家人,他是一個一無所有的廢物,被世界和命運嘲諷的小醜。”

齊樂人靜靜地看著狐狸,像是要透過他冰冷刻薄的神情,看清他內心的痛苦。

“後來呢,這個奴隸是怎麼活下來的?”他問道。

狐狸將抽完的煙蒂在牆上摁滅,冷笑著說道:“奴隸拔出了狩獵老虎的柴刀,架在了主人的脖子上,一路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