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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道。

齊樂人抬起頭,看向劇場的後排,那裡大門洞開,觀眾們正在罵罵咧咧地退場。

退場的人潮中,幾個逆行入場的人影引起了齊樂人的注意。

其中領頭的男人倚靠在門邊,一手扶著帽子,另一手放在腰後,似乎藏了什麼東西。

遠遠的,齊樂人對上了那個人的視線。

帽子下是一張曾經與他有過一麵之緣的人的臉龐。

狐狸的情人,維特。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維特摘下帽子放在%e8%83%b8`前,右手從身後掏出了一把槍。

砰——

槍聲響起,子彈射向中央表演台,卻沒有命中,齊樂人在他拔槍的一瞬間就竄到了幾米開外。

這聲槍響是一個信號,幾十個訓練有素的守衛湧入劇場之中,朝著表演台上的齊樂人衝了上去!

齊樂人麵無表情。

雖然不知道是那一步掉了鏈子,但是他的心情出乎意料得平靜。

畢竟,幸運E的日常就是翻車。

考驗技術的時候到了,他得把這車翻回來,這是他非酋最後的倔強了!

第127章 諾亞方舟(二十五)

血腥的手術表演劇場中,場麵一片混亂。

持槍的守衛們朝著舞台上的“柯特醫生”發起了進攻,但是那位假冒者卻有著超乎想象的靈活身姿,他輕而易舉地躲過了槍擊,閃身消失在了後台間。

“一隊的人已經堵上了所有出口,追上去,務必捉到他!”維特命令道。

守衛們蜂擁而上,湧入了劇場的後台。

維特慢了幾步,不緊不慢地舉著槍,掀開了後台的幕簾。

舞台後是昏暗複雜的通道,演員和工作人員的房間布局複雜,如果沒有熟悉裡麵結構的人的引導,人很容易在裡麵迷路。

幾乎在踏入後台的一瞬間,維特就感到了異樣。

他聽到了守衛們的腳步聲,越來越遠,零星的槍聲在黑暗的甬道各處響起,然後迅速停止,仿佛這裡躲藏著一隻劇院的幽靈,無聲無息地吞吃了所有的入侵者。

腳步聲越來越少,槍聲也越來越少,終於化為了一片死寂。

維特的心沉了下去。

太危險了,這個偽裝成柯特的人絕不是普通人,他極有可能是個能力者!

剛在舞台上的時候,他故意沒有動用自己的特殊能力,而是表現得像一個身手靈活的普通人,引誘他們深入到劇場深處,分散殲滅。

這樣的心機與能力,決不能在這裡和他動手。

維特當機立斷要撤出劇院,可是就在他後退的一瞬間,一個冰冷的硬|物抵在了他的後腦勺上。

是槍。

維特渾身一僵,腳步再也無法挪動。

太快了,太隱匿了,他竟然沒有感覺到有人靠近,這是最頂尖的刺客才有的身手。

就算是黑夜中悄無聲息經過的黑貓,也做不到比他更無聲更敏捷。

一聲揶揄的輕笑聲在他的身後響起。

那個人問道:“現在,我們可以談談了嗎,黃金工坊的維特子爵?”

維特丟下槍,緩緩將手舉到身體兩側:“當然,現在開始你擁有我全部的時間。”

他很識時務,知道現在該怎麼表達合作的意願,無論內心有多不滿,他都不會讓一個拿槍指著他的人感到任何的不愉快。

但是這個神秘的家夥總能超乎他的意料。

“從哪裡談起呢?”那個人沉%e5%90%9f了片刻,笑意盈盈地說道,“我想到了,就從你是何時決定背叛梅菲斯特開始談起吧。”

這一刻,維特才真正感覺到對手的恐怖。

不僅僅是因為實力上的差距,更是因為他洞悉了他從未表露出來的,內心深處的秘密。

他,維特,黃金工坊最核心也是最特彆的成員之一,決定背叛這個領域的神明梅菲斯特。

………………

通常時候,身為永恒島領域主的梅菲斯特不是一個耐心的人。

也許是因為這裡是他的領域,他自由自在,無拘無束,他淩駕於所有人之上,是當之無愧的在世神明。

又也許,“自由”的本源影響了他的性情,讓他隨性而散漫,對萬事都缺乏耐心。

他覺得,自己這輩子最耐心的一件事,就是謀劃了一場陰謀,所有的在世神明都被拉上了大船。

這是一場足以顛覆世界的陰謀。

“自由,多少罪惡假汝之名。”富麗堂皇的起居室中,梅菲斯特舉著一杯紅酒,閱讀著時下最流行的小說,書中講述了一個荒誕放蕩的騙子,如何以自由為名,一步步騙取一個富豪貴族家庭的信任,最終摧毀了這個家族的故事。

梅菲斯特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儘,感慨地呢喃道:“人有墮落的自由,世界亦是如此。”

“為了踐行這種自由,我應該擁有一個愉快的夜晚。今晚找誰共度呢?”梅菲斯特合上了書本,用手指撫摸著沒有繪上誇張魔術師妝容的臉頰,一邊自言自語,“柯特?是時候召見他來一次放血治療了。”

起居室的門被敲響了,管家神情嚴肅:“梅菲斯特大人,黃金工坊有急事稟報。”

梅菲斯特緊張道:“是‘地獄火湖’出問題了嗎?”

管家:“並不是。地獄火湖一切完好,那顆蛋並未突破時間封印。”

梅菲斯特原本挺直的脊背立刻又放鬆了,他懶洋洋地躺回了沙發上:“那就好,隻要那裡不出問題,就沒什麼大不了的。說吧,是什麼事?”

管家:“柯特先生死了。因為您先前賞賜了他瓶中小人,所以他的意識在瓶中小人的身體上複活了。”

梅菲斯特絲毫不在乎情人的生死,聞言他哈哈大笑:“他終於被忍無可忍的病人家屬打死了?他早該想到會有這一天。”

管家:“情況有些古怪,據柯特醫生說,他被人綁架到了下水道裡,就是那幫流民反抗軍的聚居地。有一個男人偽裝成了他的樣子在外活動,維特先生已經帶人去抓捕他了。”

這個消息讓維特意外地挑了挑眉:“哦?有點意思。竟然是那群陰溝裡的老鼠,他們這是想做什麼?”

管家:“恐怕是意圖對您不利。”

梅菲斯特不屑地笑了:“他們配嗎?”

管家提醒道:“還請您小心為上。根據線報,那群反抗軍的領頭人具有治愈瘟疫的能力,很可能是千河流域的瘟疫公主。”

梅菲斯特:“哦,蘇美爾的末裔啊,她竟然來到了諾亞方舟上,真是陰魂不散的老鼠。但是,那又怎麼樣呢?隻需要一次圍剿,那幫可笑的反抗軍就會成為陰溝裡的死老鼠。”

梅菲斯特隨手丟開了讀到一半的書籍,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他一邊走一邊脫下居家服,朝著衣櫃走去。兩名嚴陣以待的侍女為他打開了巨大的衣櫃,為他穿上魔術師的盛裝,再引導他朝著化妝台走去。

化妝刷在他的臉上拂過,繪製出魔術師妖異誇張的妝容,梅菲斯特任由侍女為他上妝,他則把玩著一枚璀璨華美的紅寶石。

化妝完畢,他舉起手中的紅寶石,透過它看向窗外的太陽。⊕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仲夏之際,午後的陽光熱烈,斑斕的紅色落在他的臉上,宛如一片猩紅的噩夢。

梅菲斯特咧開嘴,紫紅色的唇間是白森森的牙齒。舌頭從牙齒間緩緩掠過,宛如一條黏膩的遊魚,在水底的汙泥中貪婪地吮xī浮遊生物。

“這顆紅寶石真美啊。”他陶醉地說道,“什麼樣的人才能與它相配?”

一屋子的侍女都在恐懼中緘默,無人回答。

“拿著它,放到%e8%83%b8`前,讓我看看它與你般不般配。”梅菲斯特把一塊紅寶石遞給了其中一名侍女。

侍女惶恐地接過,顫唞著手將紅寶石放在自己的%e8%83%b8`前,纖細的鎖骨因為緊張而不斷顫動。她體型消瘦,%e8%83%b8`前看不出多少起伏,唯獨皮膚潔白瑩潤,與鮮紅的寶石相得益彰。

梅菲斯特的眼神冷了下來:“真可惜,你貧瘠的身體毫無曲線的美感,你與紅寶石毫不般配,真叫我失望。”

侍女撲通一下跪倒在地,瑟瑟發抖,嘴唇不斷顫唞,卻擠不出一句求饒的話來。

“我給你變個魔術吧。”梅菲斯特俯下了身,妖異的麵龐上浮現出了一個奇詭的笑容。

“不……求您……”

梅菲斯特咧開嘴,攥成拳頭的右手緩緩張開——一顆跳動的心臟出現在他的手中,血管中還在噴湧著鮮血。

侍女微微張開嘴,嘴角流下了一縷血液,她一寸寸遲緩地低下頭,看向自己的%e8%83%b8口。

那平坦的%e8%83%b8脯間,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猙獰的傷口,裡麵的心臟不翼而飛。

鮮血噴湧著,浸透了她潔白的侍女裙。

梅菲斯特撿起掉在地上的紅寶石,慢條斯理地塞進了她的%e8%83%b8口,割開的皮肉與鮮紅的血液包裹著這顆紅寶石,仿佛寶石的耀眼的色澤來自於人類的血肉。

“這樣就般配多了。”梅菲斯特讚賞地說道,“這顆寶石就送給你了。因為現在的你,相當美麗。”

侍女的眼睛裡已經沒有了生命的光彩,她含著一顆足以買下成千上萬個她的紅寶石,緩緩地向後倒去,她在華貴的地毯上停止了她卑微的呼吸。

“走吧,帶上人手,我要去下水道區,為諾亞方舟的老鼠們送去神明的饋贈。畢竟,我是一個慷慨的領域主。”梅菲斯特狂笑著,踏過侍女的屍體走向了大門。

………………

夕陽西下,殘紅的光芒落滿了繁華的諾亞方舟。

喬裝成流民的狐狸,用一輛小推車載著柯特醫生的屍體朝著城外走去。他穿得破破爛爛,頭發亂得像個雞窩,和他往日裡整潔的模樣判若兩人。

因為如此,當他推著屍體經過連接上城區的主要街道時,衣香鬢影的貴族們沒有一個認出他是誰,即便他們曾經在無數場熱鬨的舞會中舉杯對影、翩翩起舞,共同為諾亞的繁華與美麗詠歎。

如今,坐在馬車裡趕赴舞會的貴族男女們隻隔著窗戶遠遠地看了他一眼,看到他是一個推著屍體的流民,立刻就轉移了視線,仿佛再多看一眼都會玷汙他們的高貴——誰知道帶著瘟疫的屍體會不會感染到他們尊貴的身體呢。

他們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思關心這些,因為他們太忙了,忙著參加永遠不會結束的舞會,忙著在不久後的仲夏夜舞會中大放異彩。

就讓那些流民隨著諾亞方舟一起沉沒吧,隻要歌舞不停,富貴仍在,他們不在乎世界變得更墮落。

他們是被梅菲斯特選中的人。

狐狸跟在一群流民身後,這些流民有的用簡陋的擔架抬著屍體,有的像他一樣借到了推車,他們在戴著鳥嘴麵具的疫醫粗暴的驅趕下迅速通過了這條繁華的街道。

疫醫們指揮著他們,將屍體扔在了已經布置好的柴火堆上,開始焚燒。

火焰騰空而起,吞沒了無數感染者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