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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的魔界最終儀式中,持有毀滅本源的老魔王加冕了。加冕,讓他獲得了挑戰世界意誌的神格。但是很可惜,他失敗了,世界意誌詛咒了他,詛咒了毀滅本源。從那以後,這條本源,成為了一條從源頭起就被徹底汙染的水流。”

“這就是毀滅本源更容易瘋狂的原因?”齊樂人問道。

“不錯。你的……”權力魔王停頓了一下,皺起了眉,思索著該用什麼詞語來描述寧舟和齊樂人的關係。

丈夫?伴侶?老公?

無論說出哪個詞,都讓她十分彆扭。

權力魔王乾脆含糊地小聲帶過了:“……毀滅魔王,正在用一些特彆的方法減少詛咒的影響。但是,這是注定會失敗的嘗試。在他和老魔王的領域徹底融合後,這種汙染隻會更加嚴重。”

說到她熟悉的領域上,權力魔王的語氣激昂了起來:“我可以直接告訴你結果。即便他在儀式裡戰勝了我,獲得了挑戰世界意誌的神格,在金魚麵前,他的詛咒也會成倍爆發。結果要麼是他重演老魔王的結局,落敗後徹底瘋狂,在毀滅世界的道路上被你殺死;要麼是他弑神成功,一個瘋狂的、不可控的新神明誕生了,祂執掌著毀滅的本源,祂還瘋了,於是傳說中毀滅世界的魔龍蘇醒了。”

“所以呢?你們希望我做什麼?”齊樂人掩飾住了內心的不平靜,冷靜地問道。

“我可以給你一個魔王的承諾。”權力魔王露出了一個渴望的笑容,“隻要在儀式中,毀滅選擇棄權。那麼,在我奪得世界意誌的權位之後,我會修改世界的規則,讓所有玩家離開噩夢世界。包括你和他。”

齊樂人冷靜地指出了她承諾中的紕漏:“但如果你失敗了呢?”

權力魔王綻開了一個自信的笑容。

她將手伸向了茶幾桌上被光球包裹著的金魚,寄居於手提電腦中的世界意誌殘片,已經無法逃脫她的掌控。

“世界意誌的碎片已經落入了我的手中,這就意味著,我已經拿到了勝利之門的鑰匙。祂的知識與秘密,從此不再是人類與惡魔無法觸及的高維概念了,至少,我可以窺見神的領域。”

她的手深入了光球中,手指掐住了金魚的魚尾。

金魚的垂死掙紮中,她仰起頭,毫不猶豫地將扭動的金魚吞入了腹中。

令人惡心的黏膩咀嚼聲裡,權力魔王%e8%88%94了%e8%88%94嘴唇,喝了一口紅茶。

“竟然真的有魚腥味。”她抱怨道。

蘇和的語氣有些無奈:“這種食物恐怕通不過食品安全檢查。”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看著權力,而是用略帶笑意的眼睛凝視著齊樂人,仿佛他對一切早已了然。

四目相對間,齊樂人的腦中浮現出了自己在製定計劃書時寫下的一段話:

——假設,蘇和和我訂立的契約是生效的,我必須將手提電腦交給他。那麼,他會不會早就做好了我會在裡麵做手腳的心理準備?雖然我對“U盤”有信心,但是,我仍然沒有絕對的把握推算出蘇和會采取的行動。

現在,齊樂人知道了。

權力吞下了有毒的甜果,下毒的人是他,而引誘她吞下甜果的人,是“忠誠”的欺詐魔王。

這枚有毒的果實,將在未來的決戰中改變戰局。

狡猾透頂的欺詐魔王,當著權力魔王的麵,和他暗通款曲,而齊樂人甚至不能把他的算計捅給權力魔王。

畢竟,在甜果裡下毒的人是他。而蘇和,他隨時可以對此“一無所知”。

在權力魔王吞下金魚,也就是世界意誌碎片的那一刻,他隻剩下一個選擇為:和蘇和合作,優先乾掉權力魔王。

至於誰能得到挑戰金魚缸中那位神明的資格,那就各憑本事了。

一個隻字未提的新約定,就這樣達成了。

第74章 緘默校園(三十四)

齊樂人回到了月考現場的校長室。

他的計劃出了一點紕漏——對一個幸運E來說,從來就沒有完美執行的計劃——但勉強算是成功了。

雖然打擊錯誤,但好歹打擊到了一個,還活著出來了,比最糟糕的預案強多了。

齊樂人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如果權力魔王真的能兌現承諾,讓所有玩家離開噩夢世界,那倒也不錯。

但是,他不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一個魔王的承諾上。而且,要是他們這麼一走,噩夢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呢,讓理想國統治世界嗎?

寧舟絕不會同意的,齊樂人也不能。

他忽然間發現了自己的改變,如果是剛進遊戲的時候,隻要有一線希望,他一定會迫不及待地逃回現實,哪管另一個世界洪水滔天。

但是在黃昏之鄉的三年改變了他,他與這個世界有了更緊密的聯係,不僅僅是寧舟,還有審判所的同事、生活在黃昏之鄉的原住民,乃至人間界的子民。

他無端地對“神愛世人”有了感懷,從前他並不相信。

如果真的有一位人格化的神明存在,祂創造世間萬物,那祂如何能對自己的造物無動於衷?

至少,他和寧舟都不能。

所以他們都在本源的神性中,為了保留自己的人性而掙紮。

不能把世界的權柄拱手讓給墮落的野心家,這是他、寧舟、許許多多仍在掙紮,或者已經永遠長眠的前輩們的願望。

齊樂人摸了摸%e8%83%b8口,直到現在他都戴著先知送給的他的那個掛墜道具【先知之心】,即使這片金屬羽毛早就沒有了最初的功能。不隻是他,幻術師和司凜也一直隨身攜帶。

這不隻是一份禮物,更是一種信念的傳承。

就像當年瑪利亞把信念傳承給先知,現在,輪到他們了。

………………

齊樂人離開了。

離開時,他沒有給出任何合作的承諾,他說他需要慎重地考慮一下這個問題,他不會擅自為寧舟做決定。

權力魔王並不著急,距離魔界的最終儀式還有半年的時間,她已經等了三年,不在乎再多等幾天。

反正,勝利的鑰匙已經到手了。

權力魔王不悅地在紅茶裡添加蜂蜜,世界意誌的碎片裡有一股讓她很不舒服的味道,她喝了好幾杯紅茶才把那股惡心感壓下去。

她閉上眼,感受著自身的變化,解讀起了碎片給她的啟示:“看起來,祂的碎片隻是一段‘程序’,在不斷計算著最有可能達成目標的路徑。祂看好毀滅魔王的潛力,認定他能幫祂打破金魚缸,於是屢次利用齊樂人去篡改他的命運……一共三次。”

蘇和沉%e5%90%9f了一聲:“我猜,煉獄火湖算一次,剩下的兩次呢?”

權力魔王像是一個檢查軟件曆史運行記錄的程序員,對著一串無論是人類還是惡魔都不可能理解的“代碼”,做起了解讀:“還有一次還沒有發生,但是祂已經向齊樂人示警了。看來,他馬上就要來魔界了。至於第一次……”

權力魔王的表情裡有一絲尷尬:“哦,第一次,祂給他們做了媒。就是你的獻祭女巫儀式,祂借了你的場地,把他們安排在了同個任務裡。這算是女裝相親嗎?”

蘇和的表情有些無奈:“租借場地舉辦相親活動,至少應該知會我這個主人一聲。”

世界意識的“知識”太龐大了,即使權力魔王吞下的隻是一個碎片,在短暫的翻閱後她也感到了精神上的疲憊。

她停止了檢索,閉目養神,許久才嘲諷地問道:“祂把改變命運的可能,寄托在一段虛無縹緲的愛情上,我該誇獎祂浪漫呢,還是嘲笑祂的愚蠢?”

“但你不能否認,祂確實改變了這個世界的進程。設想一下,如果齊樂人沒有進入噩夢世界,現在的世界格局會是什麼樣呢?”蘇和問道。

教廷的聖徒仍然被不合適他的神聖力量困囿著,止步於半領域,但他會在人間界獲得應有的尊崇。

或者,他在一次又一次和惡魔的戰鬥中逐漸覺醒,發現了自己的身世與命運,那麼他會在煉獄火湖中自願永眠。⑥思⑥兔⑥網⑥

無論他是聖騎士,還是毀滅魔王,若他的心,沒有被堅定的信仰與禁忌的愛情折磨過,他就隻是一個未被考驗過的天真靈魂。

在天堂中信仰神,與在地獄裡仍然信仰神,哪一種堅持更可貴呢?

命運的折磨,催生出了一個可怕的變數:一個在地獄中堅守本心,沒有被本源的詛咒摧垮的毀滅魔王,他無堅不摧,也幾乎堅不可摧。

那折磨過他的愛情與信仰,都成為了他的力量。

權力魔王緩緩睜開眼,猩紅的眼睛裡流露出了勃勃的野心:“至少,整個魔界會歸我所有。最終的儀式裡,我會一路加冕,絕無敵手。”

原本,她不需要對誰妥協,隻要用絕對的力量去打敗對手,就可以走向權力的巔峰。像曾經那位毀滅魔王一樣,向世界意誌發起最終挑戰。

失敗,她會被詛咒瘋狂,勝利,她就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

這樣大開大合地all-in籌碼搏命一戰,她很喜歡。

然而……

毀滅魔王出現了。

權力魔王猩紅的眼睛裡一片陰翳。

蘇和為她出謀劃策,這個變數的出現,既是機遇,也是挑戰。

挑戰在於,她必須直麵一個強大的競爭對手,寧舟;而機遇在於,她可以搶先一步,獲得神格的一部分,也就是世界意誌的碎片。這意味著在挑戰世界意誌的時候,她具備了昔日老魔王不具備的優勢。

如果把這一切比作遊戲,正在走向結局的她,眼前隻剩下最後兩個關卡,一關是PVP的魔界最終儀式,三位擁有權柄的魔王角逐加冕資格。她擁有蘇和這個軍師和盟友,她的對手是半瘋的毀滅魔王,還有齊樂人。

勝利的她會得到神格,擁有挑戰世界意誌的資格。

那就是最終的PVE關卡。

蘇和給出的策略是奪取那台手提電腦,也就是世界意誌的碎片,有了它,她就得以窺見BOSS的各項屬性,這是在削弱最後BOSS戰的難度,增加她一命通關的可能。

“但是要怎麼得到那台手提電腦呢?”在得知它存在的時候,她就迫不及待地問蘇和。

“你不如問問,得到它,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蘇和反問

“什麼代價?”

“代價是,你會得到一個可怕的對手。”蘇和耐心地為她剖析利弊,就像他一直做的那樣,“你必須等待,等齊樂人強大起來,能夠困住那台手提電腦。但這意味著養虎為患。”

“他會成為我的對手?”權力魔王不屑一顧地笑出了聲,“如果我沒記錯,他差點就死在聖城了。”

蘇和微微一笑:“也許還有一個……誰知道呢?”

彼時,還是三年前,他以杜越的身份得到了關鍵情報,這份情報改變了他的計劃。

現在,一切都走上了既定的軌道。

至於最後到達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