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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真享福了。”說著就拉著五嬸子囑咐,“他五嬸啊,你也幫我多打聽著,哪村有合適的姑娘,給我家馮東介紹一個。老三這都訂婚了,我心裡急呀。”

“二嫂啊,你還真打算……”五嬸子欲言又止,“哎呦二嫂子,有些話本來也不用我說的……”

“咋啦,他五嬸?”二伯娘說,“他五嬸,有啥話你趕緊直說,我這人就這麼個脾氣,不會繞彎子,也見不得彆人繞彎子。”

“二嫂,你還真打算給馮東說媒呀?”五嬸子頓了頓,笑著說,“二嫂,那我可就直說了啊。這幾年馮東一直沒對象,村裡好多人以為……以為你把小胭留給他的呢,小胭你可養了四五年了,養得花朵兒似的……多好的一家人。”

“哪有這事兒!”二伯娘正色,“哎呦他五嬸,你說我是那樣的人嗎,小胭她一個孤兒,你也都知道的,當初寇金萍作下的孽,馮亮把她撿回來的,我一時沒忍心,就收留她一下,可真沒有那樣的想法。噢,就因為我收留她幾年,我就把她當童養媳,把她給馮東?那我成啥人了!”

“二嫂,你的為人我當然知道,你不是那樣私心的人。可是你現在看看,小胭整天跟在馮東後頭二哥長二哥短的,馮東對她也很好,倆孩子不是挺合適的嗎。小胭她總歸是要嫁人,叫我說,嫁去彆人家還未必放心呢。你把她給馮東,馮東還能虧待了她?她自己可也嫁個好依靠呢。”

二伯娘愣了愣,然後想了想,搖頭:“話是這麼說,可事兒不能這麼辦。噢,我收留人家孤苦伶仃的小丫頭,結果呢,把她給自家兒子做媳婦了,那我成啥人了?再說了,倆孩子差了整整十歲呢,我拿她當閨女養,倆孩子自己也沒那樣的心思。”

“哎呀二嫂,你這可有點兒迂了,反正我看挺好的。村裡人也不少這麼想呢。你說馮東,他就是耽誤大了,他有哪一點不好了?差十歲又咋啦,大男人小媳婦,才更恩愛呢。叫我說,小胭給了馮東,倒是她的好福氣。”

“小胭現在長大了,我也知道外頭會有人這麼想,可我們家真沒這想法。我要有這想法,我還用發愁張羅給馮東找對象嗎。”

“馮東就是原先困難,耽誤大了,他眼看二十七,哪那麼容易遇上個合適的?年紀小的不好說,跟他一般年紀的,不是寡婦就是離婚,再不就是有啥問題的。二嫂啊不是我說,真要考慮那樣的,那可太糟踐你家馮東了。”

五嬸子有些無奈地拍拍二伯娘,“家裡倒是現成一個合適的,你倒說沒打算。我說二嫂子,你可不能這麼迂。倆孩子有沒有那心思,你又沒問。馮東人老實,小胭年紀小,你這當媽的不做主,他倆孩子自己能咋辦?”

五嬸子一番話說得二伯娘滿肚子心事,一邊想心事,一邊慢吞吞走回家。

小胭正在廚房裡擀麵條,見二伯娘進來後坐在那兒,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就問了一句:

“二伯娘,你咋啦?”

“沒咋。”二伯娘揮揮手叫小胭,“我想點兒事情呢,你小孩兒不懂。”

“二伯娘,我再等四天過完年,就十七了。”小胭說,“我不是小孩兒啦。”

“行,你不是小孩兒。”二伯娘笑,“你是大人了,我過了年就放出話去,給我們小胭找個好婆家。”

“二伯娘!”小胭臊得跺腳,低下頭擰著手裡的麵團,“二伯娘,我才不要找婆家呢,我就跟您呆一塊兒,我哪兒也不去。”

“說傻話,姑娘大了就要嫁人,哪有不找婆家的。”

二伯娘看著小胭,小胭小時候日子苦,受過虧,從小就瘦小,如今讓二伯娘養了幾年,個子是長高了,卻還是個纖瘦的小身材,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小兩歲,二伯娘心說,這麼個小姑娘,把她給馮東?

不行啊,二伯娘心說,倆兄妹好好的,她可不能亂點鴛鴦譜。她要真做了這個主,誰知道倆孩子會不會埋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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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老三當天中午在二伯娘家坐席喝酒,心情低落難受,一杯又一杯,借酒澆愁,都沒用彆人勸,自己就喝高了。

要不是大伯攔著,怕就喝得當場醉倒。馮老三跟大伯一起從二伯家出來,大伯不放心,問了他一句:“老三,你行不行啊?用不用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沒喝多,自己能回去。”馮老三擺擺手,腳底下卻直發飄,輕飄飄一路穿過村子,回到自己家中。

他咣當一聲推開大門,寇金萍先迎了出來,一見他這樣,便責怪道:“怎麼喝多了?心裡也沒個數,你就知道去你二哥家喝酒,小粉和誌彬今天來送年禮呢,一家三口都來了,你也不在家,你就不知道早點兒回來。。”

馮老三站住腳定定神,果然馮小粉和孔誌彬在後頭跟著出來了,馮小粉懷裡還抱著個孩子,出來後就懶散地靠在堂屋門口。

“來就來了,你不是在家嗎。”馮老三埋怨一句,帶著酒意推開寇金萍,腳步不穩地往屋裡走。

“你這什麼話?”寇金萍當著閨女和女婿的麵,覺得被傷了麵子,就抱怨起來,“你二哥家兒媳婦第一次來認門,你倒當個大事情了,誌彬和小粉來送年禮,就不重要了?”

“他們就一個村的,又不是多遠,來就來了。馮亮媳婦來認門,我這親三叔,我還能不去?”

“嬸子,叔說的也是,我們住的近,想來就來了。”孔誌彬勸了一句,馮小粉卻抱著孩子靠在堂屋門口,嘴角一扯冷笑了一下。

寇金萍心裡越發來氣,她自從被馮老三接連趕出去兩次,也算認清了一個事實,她這樣的老寡婦,就算閨女嫁給了孔誌彬,一時半時孔誌彬還沒發財,她也沒法靠著閨女生活。

眼下還是得靠著馮老三這個老鰥夫。

所以寇金萍搬回來後,對馮老三算是順服多了。可今天不一樣,今天寇金萍一肚子氣。二伯家兒媳婦認門,按說她好歹也算是親三嬸,應該出席的。

就算平時跟二伯娘不對付,可她說到底也是馮老三的老婆。結果馮亮來通知馮老三去喝酒的時候,連客氣話都沒跟她虛讓一句,壓根就沒理她。

這也就罷了,寇金萍自己也知道二伯娘厭惡她,偏她在武力值上還不是二伯娘對手,當著麵可不敢惹她,索性躲著吧。更讓寇金萍來氣的是,馮老三二話沒說,屁顛屁顛就跑去了,臨走時她還交代一句,說小粉今天要來送年禮,你早點兒回來。

可馮老三不光沒及早回來,還喝得這個熊樣兒回來了,一進家門就懟她,讓她丟臉。

寇金萍覺得馮老三這是當麵不給她臉麵啊,讓她閨女女婿也跟著下不來台。本性使然,寇金萍說起話來便開始尖酸刻薄了。

“你馮老三倒是一片真心,可人家拿你當回事了嗎?看看你二哥一家子都乾了些什麼事,你親生的閨女,倒跑去他家孝順,跟你結了仇,他們卻賺好人當,你敢說這裡頭沒有她挑撥使壞?還有小胭那個白眼狼,我白白養那麼大,倒讓她裝好人養熟了,你說她老二家乾得這叫人事兒?你倒是當作親兄弟親二哥,這幾年他們家拿你當回事了嗎,咋還沒坑死你!”

馮老三本來今天就弄得心裡不是個滋味兒,親閨女不搭理他,好幾年沒給他送年禮節禮,讓他在村裡成了笑話。馮小粉跑來送年禮,又不是衝著他這個後爹來的,憑啥怪他?

馮老三這樣的人,不知道反省自己,卻隻會怪彆人,隻會埋怨彆人,加上喝酒喝得醉醺醺的,索性扯著嗓子開罵了。

“寇金萍,小胭的事情我不管,馮蕎的事情要怪誰?你還有臉說,還不都怪你,我全讓你坑了。”馮老三抬手一指孔誌彬,對寇金萍罵道,“他現在是你女婿了,你倒是拿著當個寶,他當初跟我家馮蕎退婚,乾得那叫人事兒?你到頭來又把你閨女嫁給他,你乾得那叫人事兒?一家子豬狗不如。”§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馮老三一把推開寇金萍,也沒理會孔誌彬和馮小粉,醉醺醺地走進堂屋往床上一倒,便自顧自睡了。

孔誌彬一張臉成了豬肝色,馮小粉卻維持著原姿勢,耷拉著眼皮又冷笑了一下,也不知她到底笑什麼。

這還走什麼親戚聊什麼天,孔誌彬氣惱羞怒地離開馮家,馮小粉看看開始抹眼淚的寇金萍,可沒那個耐心勸她,抱著孩子慢吞吞也回了家。一到家,小兩口就吵上了。

孔誌彬:看看你那個媽,整天不消停,送個年禮弄得這麼沒臉。

馮小粉:我媽咋啦,我媽哪樣人你才第一天知道?我硬叫你跟我一起送年禮了嗎?

孔誌彬氣結。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在馮家的尷尬身份,可送年禮這事情,還真是他自己主動跟著去的。

一來,農村送年禮的風俗,夫妻雙方帶上孩子去,算是禮數周到。馮小粉抱著個孩子,再拎上年禮的東西,他不跟著去讓彆人說道。二來,孔誌彬那心思便不足為外人道了。

馮老三,算是他跟馮蕎之間僅有的一點聯係了。

上一世,馮老三是他的嶽父,這一世,馮老三好賴還算是他的嶽父。儘管馮老三不待見他,平常也少有往來,可一年到頭就要過年了,他拿點兒東西,來到馮老三家坐一坐,回想起上一世每每這個時候跟馮蕎和和睦睦來送年禮,心裡竟有些莫名的感覺,尋找著一絲良心的寧靜和慰藉。

他甚至還想,或許會在這個熟悉的院子裡遇上馮蕎。聽說馮蕎跟馮老三父女關係一直疏離冷淡,可孔誌彬知道,上一世他所熟悉的馮蕎為人善良,儘管後媽待她不好,可父女並沒有鬨僵過,馮蕎對馮老三狠不下心來,晚年也一直照顧他。

孔誌彬於是想,也許哪一天,馮蕎心軟了,會顧念父女情分,會重新出現在那個院子裡。他和她,兩家也算是親戚了,見麵還可以聊上幾句,也許還能慢慢地找回過去?

孔誌彬也理不清自己是個什麼心態了。

他隻知道,一步錯,步步錯,如今再想回頭已經沒有路了。馮蕎已經嫁人,並且聽說過得挺好,他娶了馮小粉,也不是不想好好過日子,可兩人從一開頭就是錯誤,馮小粉每每就像個刺蝟那樣,尖銳敵視地對待周圍的一切,婆媳吵,家裡鬨,兩人就沒有正常的交流過。

尤其自從他動手了打馮小粉,兩人一吵架,馮小粉就扯開了嗓門對著他父母的屋門各種咒罵,他氣不過就又動了手。家暴這個東西,有一就有二,兩人惡性循環,馮小粉對他總是帶著三分恨意。

孔誌彬自己也清楚,他和馮小粉,根本就是錯誤的被綁在了一起,而這樣錯位的人生,錯位的生活,已經快把他逼瘋了。

冥冥中似乎有某種奇怪的力量,把他一步一步推到今天這個境地,家無寧日,諸事不順,這陣子快要過年了,他原本呆在家中,跟馮小粉還算相安無事,沒有大的爭吵。可今天送了一回年禮,卻又讓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