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頁(1 / 1)

隨爸爸比較好,女孩的話……隨爸爸也挺好,馮蕎美滋滋的想,她男人長得俊,隨爸爸也一定漂亮。

晚一些二伯娘他們收工回來,馮蕎和小胭已經做好了飯菜,薺菜玉米粥、辣炒小鹹菜,還有蒜蓉炒菠菜和紅辣椒炒雞蛋,配著煎餅吃。

“看見沒,看見沒?”二伯娘得意洋洋對二伯說,“享閨女的福了吧?”

一家人收拾了吃飯,二伯娘問馮蕎:“今天咋有空來?邊疆咋沒跟你來呢?”

於是馮蕎把楊邊疆“蔑視半邊天”的事說了一遍,一家人聽了都笑,二伯娘大大咧咧性子,自己生孩子前一天都在田裡乾活,笑哈哈說:“反正他也養得起你,他慣著你就讓他慣著唄。”

馮東:“這怎麼叫慣著呢,你現在身體重要,農具廠的活兒真不該再乾。”

馮蕎不好意思地點頭:“我其實也知道,辭工就辭工吧,我就是有點舍不得這個工作。”

“孩子大一大再說。掙錢啥時候都能掙,三五年孩子長大了。”二伯娘安慰她。

正說著,大門一響,楊邊疆推著自行車進來了。馮東和小胭忙起身迎了出去,二伯和二伯娘也站起身招呼了一下,馮蕎笑著問:“你咋來了呢?咱們剛端碗你就來了。”

“我下班回去你沒在家。”楊邊疆簡單地說了一句,囑咐道:“往後你去哪兒先告訴我一聲,我也好知道來接你。”

二伯娘趕緊叫他洗手吃飯,一邊吩咐著:“小胭,給你姐夫盛粥,馮東,給邊疆拿個煎餅。”

飯菜可口,馮蕎竟然吃得有些撐。飯後小兩口在晚風中散步回家去,彎月如鉤,朦朧看得見路,楊邊疆也不敢騎車了,這大晚上的,騎車帶著懷孕的媳婦可不放心,便一手推車,一手拉著媳婦慢慢走。

路上楊邊疆跟她說,白天已經跟師父說了辭工的事。馮蕎嗯了一聲,笑著說:“往後我不能掙錢了,就指靠你一個人工資,咱可得省著點兒花。”

楊邊疆笑:“你怎麼一腦門子想著錢。我一個大男人,養活老婆孩子的能力還是有的,再說咱這兩年也攢了些錢,該花的錢不能省,你就彆瞎擔心了。”

馮蕎辭工後,就開始了隨性自在的孕婦生活,睡覺睡到自然醒,醒了弄點兒吃的喝的,開始沒啥感覺,兩個月過後終於體驗到一點兒“反應”,偶爾也會惡心一下,也沒影響她吃飯。

也許是在家閒的,好像變得饞了,老是琢磨吃。

一開始琢磨水果罐頭好吃,怎麼想怎麼好吃,大晚上的,恨不得馬上就吃到嘴裡,可是這黑天半夜也沒地方買呀。楊邊疆第二天趕緊買了兩瓶,大中午下了班沒在食堂吃飯,專門跑回家給她送回來,一瓶蘋果的,一瓶橘子的,馮蕎美滋滋抱著那瓶橘子罐頭,連橘子帶汁水都吃光了。

楊邊疆很驚奇地看著她,連說:“咱彆吃了行不?一下子吃多不舒服,明天再給你買。”

後來就越發變得饞了,看見啥都想吃,也不知胃口咋那麼好。看見村裡彆人家樹上的青杏,居然也想嘗嘗,楊邊疆還真給她摘了一個,咬一口差點沒酸死,再也不敢吃了。

回二伯家路上看見人家自留田裡的青豌豆莢,尋思著鹽水煮了肯定好吃,當時忍不住就念叨了一句。第二天起床,楊媽媽已經摘了豌豆煮好了,一個個碧綠的豆莢,放了鹽和八角煮的,一大碗給馮蕎送來。有點兒丟臉,馮蕎知道公婆的自留田裡沒種豌豆,估計是在彆人家摘的吧,一問,果然是在堂嬸地裡摘的,一大清早婆婆就去摘來煮好了。

馮蕎窘,忙說:“媽,我就是順口提了一句,也不是多麼想吃。”

楊媽媽笑言:“難得你想吃個東西,又不是啥稀罕物,青豌豆咱還弄不來?”

走路也變得慢了。馮蕎以前是個乾活的急性子,乾啥都利利落落的,懷孕以後越來越慢吞吞的,彆人看著像蝸牛,偏她自己還沒感覺,走也走不快。大嫂抱著孩子看她走過,便忿忿不平地跟彆人說閒話。

“你看看,男人越拿著慣上頭頂,她自己越嬌氣得不行了,走路都酸成這樣了。”

旁邊婦女卻笑著說:“人家男人願意慣著唄。”

沒法子,大嫂越是看不慣忿忿不平,人家男人越慣上頭頂,打從懷孕後整天小心翼翼照顧著。看不慣能咋地?

大嫂抱著二兒子大蔥到公婆門上溜達,氣不過就跟婆婆抱怨:“他二嬸想吃啥你就給弄啥,一家子拿她當上大人,我給你生了兩個孫子呢,懷孕時也沒見你問我想吃啥。”

楊媽媽:“啥樣人啥樣待,你埋怨不著我。有那咬嘴說閒話的工夫,你還不如回去多乾點兒活。”

春天一天天暖和,馮蕎院子裡的櫻桃花一夜間開出了好幾朵,讓馮蕎很是高興,去年隻結了十幾個櫻桃,一不留神還讓小鳥偷嘴吃了,今年這樹大了不少,好多花蕾呢,希望多多結櫻桃吧,她可早就想吃櫻桃了。

眼看著春種大忙就要開始了,生產隊已經開始組織婦女們挑豆種、扒花生種子,地瓜也開始育秧了,忽然就傳來了驚人的大消息,要包產到戶了。

生產隊長在大喇叭裡扯著嗓子喊了半天,讓所有社員都去開會,各家必須去人,馮蕎閒著沒事,也跟著婆婆一起去湊了個熱鬨。開會主要的意思,就是要包產到戶了,要把田地分給各家各戶自己種了。

“往後生產隊不管你們了,我也不用整天給你們操心吧啦的,沒人管你們了你們自己也勤快點兒,會種地的自己種,不會種地的挨餓也沒法子,各家顧各家吧,上頭就這個意思。”

小羅莊的生產隊長也姓楊,用楊邊疆私下裡的話說就是個燒包貨,整天多了不起似的。

看起來燒包隊長對包產到戶不是太滿意。想想也不難理解,田地都分給社員了,生產隊大集體解散,隊長他還領導啥呀。

隊長以前自己是不乾活的,整天吆五喝六地看著村民社員乾活,乾不好他還罵罵咧咧。以後包產到戶,隊長自己家也要分田地,隊長那麼大的乾部,也要自己親自乾活種田啦。

隊長不滿意,老百姓卻蠻期待的,田地分給家庭,各家管各家的日子,總該比大集體日子好吧,這道理很簡單,你去看看各家自留田裡的莊稼,總是長得比大田裡好。

這可真是大事情,想都沒想到的。

楊媽媽陪著馮蕎去開會,在人群中小心看顧著懷孕的兒媳。開完會楊媽媽便有些擔心了。包產到戶,二兒子家一個上班一個懷孕,咋辦?

☆☆☆☆☆☆☆☆

楊邊疆下班一進家門,馮蕎就忙著跟他說這事。楊邊疆是集體製工人,退伍後戶口遷回到村裡了,加上馮蕎,他們小家庭按政策當然也要分田地,馮蕎已經按隊長說的數目算過了,整個村子多少口人,多少畝地,算算他們小兩口也能分到四五畝地呢。

楊邊疆在廠裡就已經聽到這個事情了,他離鎮公社近,消息更確切,想了想就跟馮蕎說:“要不我去跟村裡說一聲,我們家不要了吧。”

不要?馮蕎說:“那怎麼行?你就算上班有工作,我總不能乾一輩子臨時工,往後一家人不種地吃什麼?總不能就指望你一個人的工資呀。”

楊邊疆:“我上班的話,你一個人在家,如今又懷孕,三年五年也沒法種地乾活。”⊿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可是你現在不參加分地,行不行先不說,等三年五年你想要種地了,人家哪還有地再分給你?咱這一家人,長遠看除了你一個人的工資,生活怎麼著落?我的意思,地咱肯定得要,無論怎樣艱苦三五年,等孩子大一大,四五畝地,我自己種都沒問題。”

楊邊疆白天上班跟李師哥討論這個事情,李師哥也麵對著同樣的難題,師嫂一個人帶著倆孩子,大的六歲,小的兩歲都不到,正是最累人的時候,以前靠著大集體,師嫂抱著孩子去生產隊應個卯,總還是有一部分口糧的。現在包產到戶了,不種地,一家四口光靠著師哥的工資肯定不行。分田種地,師嫂一個女人帶著倆孩子,怎麼種?

楊邊疆:“我上班,讓你一個女人家帶著孩子自己種好幾畝地?開什麼玩笑。”

馮蕎隔天讓楊爸去問了生產隊,全村的田地都是按人口分到各家的,還從來沒聽說誰家不要地,傻呀?眼下先分春茬,田裡的小麥還算生產隊的,等這一季小麥割完,便把麥茬地也分給各家,包產到戶就全部按計劃完成了。

幾天後,小家庭分到了兩畝八分的春茬地。楊爸楊媽媽主動過來跟小夫妻說,也不用擔心,邊疆上班馮蕎歇著養胎,這麼點地爸媽先幫他們種吧。

馮蕎:“這怎麼行?爸媽你倆也分到了好幾畝地呢,加上自留田,你們自己都乾不過來。”

楊邊疆晚上回來,跟她商量了一件大事。

“馮蕎,農具廠的工作我想不乾了。”

馮蕎嚇了一跳,這話怎麼說的?這年頭工人吃香,他這樣有手藝的工人更吃香,彆的不說,工資是中學校那些老師的好幾倍呢,比公社一般乾部都高。

馮蕎:“彆瞎說,有困難我們也是一時的,就那麼幾畝地,咱現在能種啥樣是啥樣,二伯家人手多,我尋思忙不過來就請二哥幫一把,等孩子兩三歲可以帶下田了,我一個人種也累不著。”

“那不行,大人孩子得吃多少苦呀。”楊邊疆搖頭,“我認真的,今天跟師哥聊這事,他也有這想法,總不能眼看著老婆孩子吃苦受累,那還叫男人嗎。再說我也不光是考慮家裡,我看農具廠現在活兒越來越少,現在私人也可以乾,老百姓有點木工活隨便找個木匠就乾了,比農具廠還便宜方便,誰還專門往農具廠跑呀。如今廠裡就靠著師父聯係的加工活,靠著還有個帶鋸,工資是照樣發,可眼看著就要超支了。”

馮蕎點點頭,倒也是,以前老百姓買個鋤頭、鐮刀也要去農具廠,彆的地方沒處賣呀,如今放開了,會點兒木匠手藝的私人也照樣乾,農具廠活兒減少是真的,廠裡變得清閒了許多。

“廠裡的人也都忙著接私活,我就算辭職不乾,無非是少了個集體工人的身份,農忙時我幾畝地種好,不忙時我不用上班專門接私活,掙錢肯定不比工資少。”

馮蕎猶豫了一下,下不定決心。楊邊疆如果辭掉工作自己乾,掙錢不少是肯定的,荒年餓不死手藝人,何況現在這年月日子越發好過了。不過她男人體體麵麵的工人身份,回家來種田單乾不會可惜嗎?男人麵子上會不會過不去。

楊邊疆嗤之以鼻:他不辭職,他清閒體麵了,讓老婆孩子吃苦受累?

“我一個大男人,虛頭巴腦的麵子能當飯吃?媳婦兒我知道你心疼我,你彆擔心,我跟李師哥商量過了,打算跟他一起辭,兩人合夥接活兒,不然木工有些活一個人不好乾。”

“你想好了就行,反正眼下這形勢,我們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