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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孕,需要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我算算你婆家給的加上你自己的工資,怕不得有上百塊錢?你還是把錢都交給我保管吧。”

“我身上沒帶錢。我的錢都存在我對象那兒。”馮蕎很認真地在挎包裡翻了半天,掏出一張兩角、一張一角的毛票,又翻出幾個硬幣,一個一個拿給馮老三看,“爸,我隨身就帶著這三毛八,你要不要?”

馮老三怒:“三毛八夠乾啥的?你這個丫頭,胳膊肘往外拐,怎麼把錢都存在你對象那兒?你還沒嫁過去呢,你就忘了本了?”

“爸,我要不存在他那兒,放在這個家裡,還能剩下一分?”

“你這說的什麼話?我是你親爸,你的錢不應該交給我嗎?真把你這丫頭慣壞了,你個白眼狼,你今天趕緊去楊邊疆那兒把錢都拿來,全交給我。”

馮老三喝斥完,又換了個哄小孩似的語氣,“馮蕎啊,你是爸的親閨女,可不得多孝順些嗎,你媽肚子裡可是你親弟弟,你這當姐姐的,不該好好疼他嗎?往後孩子生下來,要吃要穿要上學,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你當姐姐的就要多幫著他。自己弟弟你不幫你成啥人了?你手裡有錢,總該為家裡著想,你可不能太自私。”

“我親媽早死了,我可沒見過親弟弟。”馮蕎氣的轉身往外走,丟下一句,“不要就算了,三毛八我掙來也不容易。”

“你這個不懂事的丫頭,不孝順的混賬東西,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爸嗎?”馮老三在後邊氣得跳腳,馮蕎理都不理,倔強地昂著頭直往前走,心裡卻一陣陣發涼。

這是她親爸!寇金萍那肚子裡是個啥玩意兒還不知道呢,真要是生出個兒子來,這家裡還有她的活路嗎?

馮蕎一路走著,越想越傷心,越想越生氣,出了村看見楊邊疆正在村口等她。

寒冬的清早四下裡靜悄悄的,路上也沒彆的人,馮蕎默默無聲走過去,站在楊邊疆麵前。

“怎麼了?”楊邊疆立刻察覺到小姑娘情緒不對。他說著,就伸手來摸她的頭,輕聲哄著問她:“出啥事了?又被欺負了?”

感受著那隻寬大的手掌,馮蕎默默把頭靠在他%e8%83%b8`前。這天氣都穿著厚厚的棉衣,馮蕎心情低落,像個受了委屈的小貓似的,本能的尋求安慰。楊邊疆對她這樣親蜜的舉動有些訝異,便輕輕擁住她的背。

“哥,你說我是不是我爸親生的?”馮蕎悶悶的聲音,“我媽已經沒了,我總是尋思,我就還有我爸這麼一個至親的人,知道他窩囊沒用,我總想著將就他一些,可他怎麼就從來不將就我呢。”

楊邊疆沉默一下,明白她果然是在家裡受欺負了,並且這次比較嚴重,聽這樣子,小姑娘對她爸真是失望了。

他的馮蕎一向是個樂觀要強的姑娘,後媽和繼妹找茬欺負她,她並不會太當回事,她也不會忍氣吞聲,懟回去就是了。親爸……楊邊疆想起他那個窩囊沒出息的老嶽丈,心裡生出一股怒氣,大半輩子隻有這麼一個親生的閨女,不好好疼她,竟然還欺負她,惹得小姑娘這樣傷心失望。

“人呀,彆的都可以自己選,就是爹媽沒法自己選。”楊邊疆輕輕拍撫著她的背,安慰道:“彆生氣了,親爸不能選,他反正也不能跟你生活一輩子。你看,你選了一個好對象,不就行了嗎?”

馮蕎本來正悶悶不樂呢,聽這話真是哭笑不得,憋不住撲哧一笑,抬起頭指著他:“有你這麼誇自己的嗎,厚皮臉。”

第60章 吃癟

“有你這麼誇自己的嗎, 厚皮臉。”

“我實話實說唄,你往後記著,世界上最疼你的人, 是我。”

楊邊疆平常儘管寵著她,卻很少說這樣肉麻兮兮的情話,帶著幾分幽默, 然而很管用, 馮蕎已經被逗得破涕為笑了, 心裡真是又溫暖,又踏實。

是的,她總會有自己的舒心小日子。

“馮蕎, 乾脆我們結婚吧。等過了年,三月份你滿十八歲就結婚,你看好不好?”

“是不是先跟家裡商量一下?”馮蕎想了想說,“三月份正是春耕春種最忙的時候, 好像不太合適, 你家裡肯定忙。”

農村大都是在秋冬農閒辦喜事,家裡不忙了, 天氣冷辦喜事,也方便準備。她作為女方倒還好, 原本也不指望家裡給她操辦,如今就更不指望了, 可作為男方, 楊家恐怕需要時間準備。

“嗯, 也行,我回去跟家裡商量一下。”楊邊疆嘴裡說著,心裡略略一歎,如今剛臘月初,這麼算算,再等到來年秋冬還要再等將近一年呢,就算三月份,也要再等三個多月。

“反正這些嫁妝我慢慢準備著,到時候要用也不急。我昨天把方桌做好了,今天中午抽空刷油漆,你到時候來看看喜不喜歡。”楊邊疆口氣中不無遺憾,“我媽今年秋天還專門在自留田種了一小半棉花,說是要給我們準備新棉花做被子呢。”

中午吃了飯,馮蕎跟楊邊疆去工房看他給方桌刷油漆,楊邊疆其實嫌紅油漆顏色太醜,可沒法子,這年月都是清一色朱紅的家具,結婚總不能免俗。不過為了好看,他還是在刷好紅漆之後,又刷了一遍清漆,紅漆底子有乾淨透明的感覺。

“馮蕎你看,這個東北紅鬆的木紋多漂亮,我挑的%e8%83%b8徑八十以上的大木料,刷紅漆的話,就都蓋住了,白浪費這麼漂亮的木紋。”

“嗯,好看,不過人家結婚辦喜事都用紅色的呀。”馮蕎幫他端著裝油漆的小桶,看著楊邊疆親手做的這張方桌,等他們結婚了,這方桌用來做吃飯的桌子,擺滿碟子和碗,幸福的小日子。

下午下班,兩人照舊一起騎車回家。她坐在車後座,拿手指在他背後書空寫字兒,寫他們倆的名字——楊邊疆,馮蕎……

寫了幾遍,馮蕎用手指戳戳他的背,聲音悶悶地撒嬌:“哥,我真的不想回那個家。”

“那就不回去?”楊邊疆停下自行車,轉身看著她笑,“要不,一起回我家吧,我媽早就念叨你呢,說現在農閒了,讓我帶你去住幾天,蘭江婆家遠,不常來,你去了我媽還能有個人說說話。”

馮蕎想了想,她跟楊邊疆已經訂婚,又正經“認門”了的,去楊家走個親戚也沒啥不行。當地農村把未過門的媳婦去婆家走動叫做“走婆婆”,就跟出嫁的閨女走娘家一樣,很正常。

去當然可以,不過馮蕎為難了一下:“哥,我今天早也沒打算,啥東西都沒帶呀。”

“要帶什麼?”楊邊疆說,“我現在帶你回去拿不就行了。”

回去拿?馮蕎看了一眼手表,再想想早晨出門時馮老三那副嘴臉,心中下了決定。“今晚不行啊,我連件換洗衣裳都沒帶,也來不及準備禮物了,我就這麼空這手去咋能行?要不,明天再說吧,我今晚去二伯娘家住一晚上,反正我不想回家,早晨跟我爸吵那一架,回去他恐怕要找碴罵我。”

“自己家,你還要準備啥禮物?”楊邊疆笑她,“你跟我去,就算是回自己的家,要帶什麼禮物呀。”

見她仍舊一臉堅持,楊邊疆知道這姑娘心眼兒細,禮數周全,就笑著說:“你非得帶東西,那我現在回鎮上隨便買點兒就是了,反正騎車也用不了二十分鐘。”

“還是明天去吧。”馮蕎說,“我今晚回二伯娘家住。”

“你要是真跟你爸吵翻了,你去二伯娘家,他恐怕也會去找你。就算他在二伯娘跟前不敢怎樣罵你,可也叫人生氣呀。”楊邊疆仍舊不放心,“你先去我家住幾天,也好想想往下怎麼辦。他們這麼對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總這麼下去也不是法子。”

“要不……”馮蕎想了想,“你就先送我回家拿點兒東西。”

兩人一路商量著,說說笑笑,楊邊疆便騎車徑直進了馮莊村,大大方方帶著馮蕎去了馮老三家。

因為是農閒,馮老三和寇金萍都在家裡,馮老三早晨在閨女那兒沒達到目的,這會子正琢磨等馮蕎下了班,要好好數落她一番。∮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經過寇金萍一而再、再而三地吹風挑撥,馮老三如今已經把馮蕎的態度上升到“忤逆”的新高度,馮蕎是他閨女,就該聽他的,就該為這個家多貢獻,寇金萍如今懷著他馮家的後代,馮蕎要是有孝心,就該為這個家出錢出力,為弟弟當牛做馬,才不枉為姓馮。

大門一開,馮蕎坦然進來,身後還跟著個楊邊疆,馮老三見楊邊疆來了,他對這個未來女婿總有些巴結的心理,忙迎了出來。

“邊疆啊,你咋來了呢?”

“我媽讓我接馮蕎去住幾天,說她想馮蕎了。”楊邊疆臉色平淡,也不坐,隻催促馮蕎收拾東西跟他走。

馮老三臉色頓時有點掛不住了,訕訕的尷尬著,心裡埋怨馮蕎這是故意想躲出去呀。有心要攔著,要數落訓斥幾句,可楊邊疆還站在跟前呢,高大挺拔的身材,臉上不冷不熱的樣子,不由得就讓馮老三心裡發虛,不知為啥,總覺得這個女婿給人一種疏離和壓迫感。

馮蕎進屋收拾了幾件衣裳和隨身小物件,又從包袱裡翻出一塊藏藍色的布料,用一個布袋裝好。她收拾東西的時候,寇小胭站在一旁,也幫不上忙,眼裡滿含羨慕看著她,羨慕她能躲出去。

馮小粉也從裡屋出來了,靠在裡屋的門框上看著她,臉色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樣子,也不知道她幸災樂禍的對象是馮蕎,還是馮老三。

“走了。”馮蕎拎起布袋,衝寇小胭笑笑,抬腳走出門。

楊邊疆正等在院子裡,伸手接過她手裡的布袋,客氣地對馮老三點點頭:“叔,那我就把馮蕎帶走了,我媽說反正農閒了,打算要留她多住幾天呢,你就不用操心了。”

馮老三張張嘴,半天沒找到話說,隻好又把嘴閉上了。

“她姐夫,你等一下。”楊邊疆帶著馮蕎正要走,東屋門吱呀一聲,躲屋裡“養胎” 的寇金萍出來了。

楊邊疆跟馮蕎對視一眼,兩人停住腳,慢慢轉過身來。

“她姐夫,有個事兒得跟你說。你看這個家,家裡這陣子實在是困難……”寇金萍一邊扯起了話頭,一邊使勁給馮老三遞眼色:要錢啊要錢啊趕緊要錢啊……

馮老三不愧是個窩囊貨,早晨衝閨女那麼大本事,如今對上一臉冷淡的楊邊疆,張張嘴,到嘴邊的話卻又咽了回去了。女婿可不比閨女,閨女是他生的,女婿卻不是他生的,未必肯吃他那套。再說他們還沒正經結婚呢,他現在就開口跟女婿要錢,萬一楊邊疆翻臉呢?

馮老三回了寇金萍一個眼色:要不今天暫時先算了吧……

寇金萍瞪了馮老三一眼,心裡罵了句“死狗慫貨”,隻好自己上陣了。

“她姐夫,馮蕎說她把錢都放在你手裡呢?你看家裡這樣困難,我如今又懷了孕,也不能乾啥活,你看……”

楊邊疆麵色如常地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