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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進屋去休息。

“大表姐,我沒事了,我跟你做飯。”

“都弄好了,沒啥用你乾的。”馮蕎揮手叫她走開。這個家裡,馮蕎跟寇小胭的相處不好不壞,關係並不親近,一來寇小胭到底是寇金萍的侄女,寇金萍帶來的,馮蕎沒法敞開了接受她;二來她要真是跟寇小胭多麼親近,寇金萍母女兩個隻怕對寇小胭更加不順眼。

馮蕎心裡開始歎氣,她快手快腳做好了飯,綠豆湯,炒土豆絲、涼拌洋蔥、辣椒炒小鹹魚,還有她特意在鎮上買的芝麻燒餅。麥收太辛苦了,村裡就算日子再摳門的人家,也會吃幾頓小賣煎餅呢。然而看那娘倆的架勢,今晚不會又不能吃頓安生飯吧?

馮蕎其實弄不懂寇金萍為啥這麼反對小粉跟王振龍的事,在她看來,那倆人還是挺般配的,說不定正好是王振龍那樣憨厚“傻缺”的性子,比較能容忍小粉的驕縱任性,寇金萍這樣激烈反對,一點餘地都沒有,有點叫人不能理解。

也許,她想把小粉嫁個身份更高的?這寇金萍眼光到底有多高。

想想小粉剛才那樣子,馮蕎竟然有些同情馮小粉了。她喂完了豬回到西屋,寇小胭正靠在她床上,估計又是怕進了裡屋惹到馮小粉,這小丫頭本能的趨利避害。

然而馮小粉今天表現有點不一樣,沒哭沒鬨,裡屋挺安靜的。馮蕎伸頭看了看,屋裡點著燈,小粉正坐在床邊發呆。

“馮小粉?”

馮蕎喊了一聲,馮小粉一哆嗦,扭頭看著她,神情一鬆,手裡掉下一個紙包來。馮蕎直覺不對,走過去想撿,馮小粉慌得一抬腳,踩住了那個紙包。

“沒什麼,你彆管,反正死不了。”

她這麼一說,馮蕎反倒疑心了,索性在她對麵寇小胭的床上坐下來。“小粉,這是什麼?”

馮小粉撇嘴看了看她,不吱聲。馮蕎又板著臉問了一遍,馮小粉低著頭,慢慢抬起了腳,馮蕎疑惑地撿起紙包,打開一看,竟然是幾粒染成紅色的玉米粒,一股子刺鼻的味道。

這是……老鼠藥?馮蕎嚇了一跳,手一哆嗦,差點把紙包扔出去。馮蕎趕緊重新包好,攥在手裡。

“馮小粉,你弄這東西乾啥呢?你可彆亂來啊。”見馮小粉不吱聲,馮蕎放軟聲音勸道,“小粉,你可彆亂來,你想好了,你死了可就活不過來了。”

“你才要死了呢!”馮小粉懟了馮蕎一句,聲音悶悶的。

第28章 小毛丫(加更來啦)

馮小粉:“你才要死了呢。”

得, 好心當成驢肝肺,算她自己犯賤,馮蕎氣轉身要走, 馮小粉卻又在身後叫她。

“馮蕎,你等等……”

“乾啥?”馮蕎停住,背靠著門邊, 麵無表情地看著馮小粉。

“你把那個給我……”

馮蕎揚起手裡的紙包:“馮小粉, 你到底要這個乾什麼?你既然沒打算自己吃, 難不成是要給你媽吃的?”

“你胡說八道什麼呀!那是我親媽。”馮小粉跳腳,在馮蕎麵無表情地注視下,縮縮脖子, 老半天嚅嚅說道:“馮蕎,你說……這個要是吃一兩粒,不能毒死人吧?我就是……就是想嚇唬嚇唬我媽,等會子我要是吃了, 你就趕緊喊我媽……”

哎!馮蕎一拍腦門, 心中滿滿的無力感。“我說馮小粉,你還能不能靠譜點了?這東西要是能毒死人, 你吃下去還能不能吐出來?”

“那……那怎麼辦?嗚嗚,我怎麼這麼倒黴……”

馮小粉上午割麥子, 故意磨磨唧唧落在後麵,一離開寇金萍的眼, 就悄悄順著麥田溝壟溜了。

那個年代, 人走不出去的, 到哪兒都得要介紹信要關係證明要糧票油票……等等等等各種票呀證呀,馮小粉倒也不能私奔,其實也沒打算私奔,她才十六歲,愛情遇到阻力,腦子裡想到的就是找心上人商量。

馮小粉其實也不清楚她媽到底做了什麼,隻知道王振龍的父母在河邊找到他們的時候,滿臉的屈辱和氣憤,王振龍的爸爸連打帶罵地帶走了王振龍,王振龍的媽媽則含著眼淚指著她罵,叫她以後不要來找王振龍了。

“我家兒子我們會好好管的,你趕緊回去吧,往後你們不要再來往了。我們家兒子又不是說不上媳婦,你媽都把話說到那個份上了,我們王家臉上也有臉皮,我們家振龍也要臉,我家兒子我們自己管,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你自己也要點逼臉,千萬不要再來找我們振龍了。”

馮小粉一路上茫然惶然地跟著寇金萍回了家。寇金萍一路上死沉著臉,倒沒有罵她,隻是用那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死盯著她,一遍又一遍地給她洗腦:都是為你好,都是為你好,為了你將來享福,王家就是個窮鬼窮坑,為了你將來不後悔……

其實一對小情人被找到之前,已經初步商量好了策略,親媽唄,總歸還是疼閨女的,當媽的能用死來嚇唬人,閨女也能用死去嚇唬她,於是一對小情侶決定:弄包老鼠藥,嚇唬嚇唬寇金萍,寇金萍總不能真看著閨女去死吧?

老鼠藥現成的,王振龍他爸當生產隊長,眼下麥收時節老鼠多,家裡就存著生產隊準備的老鼠藥。於是王振龍悄悄回家拿了一包老鼠藥,怕不穩妥還特意丟掉了一些,隻留下幾粒,還專門囑咐馮小粉:千萬彆真吃,你就是裝裝樣子,嚇一嚇你媽,叫她不敢再阻攔你。

馮小粉覺得,她媽那個人,怕不是那麼好騙的,實在不行就吃一兩粒,放在嘴邊上彆咽下去,應該也毒不死人,隻要想法子讓人及時發現,事情一鬨,她馮小粉就是死過一回的人了,彆人也不敢再說她什麼,她媽就不敢再阻攔她的親事了。

跟著好人學好事,寇金萍慣用的招數,她閨女也學個八.九分,琢磨著用來對付她呢。

誰知那麼快就被兩家大人找到了。下午王振龍媽媽的話,卻讓馮小粉開始灰心喪氣,要是王振龍的父母也開始堅決反對了,他們還能在一起嗎?她就算如願嫁過去,也叫公婆厭惡嫌棄,這日子還能好過嗎?

“馮蕎,你說我怎麼這麼倒黴……嗚嗚嗚……”

馮蕎不知說什麼好,無語。這時候外頭咣當一聲,馮蕎解放了似的,趕緊走出西屋,正好看到馮老三推門進來。

“爸,你回來了?”馮蕎迎上去,欲言又止,“那什麼……嗯,爸,大鍋裡燒了溫水,你先洗把臉,飯也都好了。”

“飯都好了?她們呢?”

“嗯……都回來了,都在屋裡呢。”

“那該吃飯吃飯。”

家裡這兩天雞飛狗跳,馮老三心裡也清楚。繼女的事情他平常都不怎麼管,也不好多管,不落好,至於繼女的婚事,他就更不好多管了。大概這就是親的和後的區彆吧,就如同當初馮蕎跟孔家的婚事,馮老三想把閨女嫁得近點兒,馮老三做的主,寇金萍也沒多摻和。作為繼母,當時寇金萍就是一副“她嫁給誰關我啥事”的態度。

所以馮老三也不再多問,他乾了一天的重活,身上那汗水濕透一遍又一遍,汗淋淋就沒乾過,渾身衣裳就像裹了一層鹽堿,又潮又醃地難受,哪有力氣去關心這個那個?想想屋裡躺著那三個,馮老三又歎氣,這會子他打心眼裡覺著,閨女還是自己的好啊。

馮老三打水衝了個涼,擦著臉進了東屋,寇金萍果然又在裡屋床上躺著,靜悄悄的,這次倒沒有哭喊罵人,馮老三衝床上喊了一聲:“吃飯了。”自己就在飯桌旁坐下。

三個菜,還有葷菜(辣椒炒小鹹魚),青椒土豆絲酸辣開胃,涼拌洋蔥被醬油浸的十分爽口,竟然還有芝麻燒餅。馮老三一口氣喝了半碗放涼了的綠豆湯,心裡忽然很不是個滋味兒,他這一天到晚累死累活,回到家東屋西屋都是躺著裝死的,還是親閨女最疼爸,看起來自己的閨女,還得自己疼。

“馮蕎啊,你這個月工資不還沒發呢吧,又買燒餅,又買鹹魚,你還有錢?”

“還有幾毛。爸,我平常也不怎麼花錢,尋思你這幾天乾活太辛苦,就拿去買幾個燒餅。”

“嗯,身上要沒錢了,爸等會再給你一些。”馮老三瞟了一眼裡屋,“橫豎你也都花在家裡了。”⑦思⑦兔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

馮蕎看著馮老三吃飯,攥了攥手裡的紙包,這大熱天的,手心裡都攥出汗了。“爸,你先吃,我出去一下。”

“該吃飯吃飯。”馮老三說,“不好好吃飯你乾啥去?”

“我去叫小粉、小胭她們吃飯。”

馮老三:“多大功勞,吃飯也用人叫。”

“小胭今天不是中暑了嗎,身體不舒服。”

馮蕎隨口撒了個小謊,悄悄跑到院外,摸黑在自家糞坑旁邊挖了個坑,把那包老鼠藥埋了進去,不放心地多踩了幾腳。她回到院子裡,總覺得攥過老鼠藥的手心毛乎乎的瘮人,趕緊打了盆水,拿肥皂仔細把手洗了兩遍。

洗完手,馮蕎走到西屋門口喊了一聲:“你們兩個,吃飯了。”

“煩死了,不吃不吃,餓死算了。”馮小粉尖著嗓子發脾氣。馮蕎理都沒理,不吃正好,反正誰又不欠她的。

小胭怯可憐巴巴看著她,也沒敢動,大約是怕又被寇金萍炮火波及吧,馮蕎心裡一琢磨,這個情況,她自己跑去東屋,跟馮老三爺兒倆吃得有滋有味的,很有點幸災樂禍的嫌疑,指不定又引燃新的戰火,還是彆了吧。

她回到東屋,馮老三正稀裡呼嚕喝湯。馮蕎端起一碗綠豆湯喝了,動手卷了兩塊煎餅,多多的卷了些土豆絲和小鹹魚,又摸了三塊芝麻燒餅。光吃燒餅舍不得,太貴了,她沒買那麼多。不過煎餅也是這幾天家裡新烙的煎餅,玉米兌著一半小麥,可香了呢。

東西多,馮蕎兩手攏在%e8%83%b8`前抱著,抿嘴衝她爸眨眨眼,悄悄回到西屋。

“給,你的。”馮蕎遞給寇小胭一塊煎餅,又給了她一個燒餅,“廚房鍋裡還有綠豆湯,掀開鍋蓋冷著的,吃完了自己去廚房喝。”

馮蕎跟寇小胭坐在外屋床上,把煎餅、燒餅都吃了,摸摸肚子也飽了。寇小胭跑去廚房盛湯喝,馮蕎拿著剩下的一塊芝麻燒餅進了裡屋。

“你的,就一塊沒有多的了,吃不吃隨你。東屋還有小麥煎餅和炒的菜。”

馮蕎把那芝麻燒餅往床頭小櫃子上一放,就自顧自出去了,這時節忙死人,她得去把馮老三換下來的汗衣裳洗了。

馮蕎洗完衣裳,自己溫水衝了個澡,就回西屋跟寇小胭說,她去二伯家一趟。

“小胭,你先睡吧,不許占著我的床啊,你回裡屋睡你的床。我去去就來。”

馮蕎白天多買了一包小鹹魚。二伯家乾活也辛苦,日子拮據,飯桌上平常也沒什麼菜,馮蕎白天買了兩包小鹹魚,打算趁著現在,給二伯娘送過去。

“大表姐,我跟你去。”寇小胭一咕嚕從床上爬了起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