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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垂下頭慢條斯理地喝著茶。淺色的陽光透過窗樞灑進屋內,陽光下那搭在茶盞上的纖細手指仿佛比白瓷還要玉雪通透幾分。優雅坐在窗邊喝茶的美人,隻一個垂首的剪影,就透著無儘的美麗與風雅。

房間中一時間很安靜,隻聽得到輕微的呼吸聲。不緊不慢地喝著茶的明月夜似乎也並不著急,西湖龍井特有的淡雅茶香在房間中悄悄蔓延。

在這場較量著誰更有耐性的比賽中,最終還是有一個人率先敗下陣來。

“……你要我做什麼。”

一個略帶嘶啞的嗓音從對麵傳來,儘管音色已經有些沙啞,但這個聲音依舊是柔美好聽的。好聽到它一入耳,你就能夠從腦海中勾勒出一個傾國之姿的絕色美人來。

明月夜慢慢地闔上茶盞的杯蓋,抬起頭,神色從容地淺笑,“林姑娘以為呢?”

出現在她麵前的,赫然正是曾經被譽為江湖第一美人的林仙兒。

之所以是“曾經”,是因為如果此時此刻再將當初在興雲莊中的任意一人拉過來,他們恐怕都不會認出眼前這個人居然會是林仙兒,那個另多少武林豪傑心折甘心於匍匐在她裙下的林仙兒。

明月夜對麵的人沒有坐椅子,而是坐在一張柔軟的毛毯上。因為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任何一張椅子能夠容得她坐下,那橫臥在毛毯上的,與其說是一個人,不如說是一堆巨大的肉。

曾經那可以輕易誘惑任何男人的嬌軀變成了一團團的肥肉,那迷惑世人的嬌美容顏埋進了肉堆裡看不清眉眼。半年以前還千嬌百%e5%aa%9a引無數英雄豪傑動心的美人兒,如今看起來,不比當初出現在興雲莊的大歡喜菩薩要令人倒胃口多少。

明月夜安靜地打量著麵前這個曾經的美人,不知道她在這半年中經曆過什麼,曾經在被抓住之前還尖叫著要讓當時在場的所有人付出代價的人,現在臉上應該是一副麻木的神情……之所以是應該,是因為她臉上的肉實在太多了,多得五官都已經被擠得不見,讓人根本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明月夜的那句話說完,坐在地上的那個人用一種說不出是什麼語氣的聲音慢慢開口道,“我這個樣子,難道還有用?”

“沒有。”明月夜回答得乾脆利落,她將目光從那堆白花花的肉上麵挪開,捧起茶杯淡淡道,“你想變回去嗎?”

她的話音落下的刹那,對麵那團肉渾身震了一下。

“……還能……回去?”

纖長的眼睫微垂,坐在窗邊的白衣美人唇角勾起一抹淺笑。笑容虛幻縹緲,如九天神祇。

宅院的另一頭。

明月夜去後院見林仙兒了,隻留下王憐花和宮九百無聊賴地坐在書房中喝茶。

“你不是領兵在西域坐鎮嗎,怎麼跑回中原來了?”王憐花敲著二郎腿,歪歪斜斜地靠在在椅子裡,修長的手指隨意地從一旁的茶幾上扒拉起一塊茶點。緋色的衣擺順著椅麵垂下,晃晃悠悠地,這種旁人做起來半點形象也無的坐姿放在他身上,偏偏就多出了一抹風流寫意的味道。

而他對麵的宮九也不遑多讓,懷裡抱著長劍一隻腳踩在椅麵上。錦衣少年望著天花板不知道在發什麼呆,聞言隻是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陛下把我調回來了。”

“嗯?”捏著一塊茶點的王憐花抬起了頭,眉梢微挑道,“是陛下?不是你爹把你弄回來的?”

“老頭子巴不得我在軍裡多待一段時間,把我弄回來乾什麼?”

目光微微閃了閃,坐在椅子中的緋衣少年回頭看向窗外高遠的藍天,若有所思地輕聲喃喃,“這麼說……難道朝廷真的準備嫁公主?”

“什麼?”不知道神遊到哪裡去了的宮九終於回過神,略有些懵逼地看向王憐花,“我回來跟朝廷要嫁公主有什麼關係?而且史天王不是想娶明月嗎?”說起這件事,他就又想生氣!

“……”王憐花用關愛傻子的目光憐愛地看了他三秒,“就你這個腦子,怎麼帶兵打仗的?”

九公子立刻就怒了,“你以為戰場上的敵人都跟你們一樣,一個個都是千年老狐狸轉世嗎?”

處在這一堆聰明人中間,他壓力也很大的好嗎?!他當初為什麼要想不開和這群人做朋友!

☆、公主下嫁

史天王公然放言要娶明月夜這件事隻在江湖上引起了一段時間的動蕩, 緊接著很快就平息了下去。

並非是這件事影響不大,亦或者又有大事發生將此事的煙塵蓋過。而是這一次,沒等西門吹雪從塞外趕回來,九天的其他幾位也還正摩拳擦掌地準備給他搞點事情,史天王自己就又搞出了一個大烏龍。

他不知道到是不是腦子被什麼東西砸了之後又被砸清醒了,江湖上對於他要娶天下第一美人的議論聲還沒有停呢, 他又通過隱元會對外放話了。

上一次放言要娶天下第一美人的流言並不是出自他之口,他對朝廷的公主一心一意,隻等著迎接她下嫁。萬梅山莊的明姑娘如夜空中高懸的明月,他史某人雖然心向往之, 但不敢有所染指。

消息一出,江湖上再次一片嘩然。

“事到臨頭居然縮了。”第一個對此表示出不開心的就是想看戲沒看成的王憐花,他一腳踩在椅子上憤憤然道,“說出的話不算話,史天王還是不是男人?”

對於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明月夜壓根理都沒理他。素色衣裙的美人端坐在書桌旁,手中還提著一隻纖細的紫毫筆,神色間若有所思,“史天王麾下,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怎麼說?”

坐在另外一邊的花月樓正捧著一盞茶盞慢條斯理地喝著茶。因為事先有了準備, 那位宋神醫想搞的事情壓根還沒有搞出來, 就被花家的人提前發現了端倪,最後一把拿下。連帶著他的女兒,回來陪著他複仇的瀚海國的孔雀王妃, 也被一起抓住了在酒水中下毒的證據。這件事讓同來賀壽的瀚海國的王子簡直欲哭無淚,瀚海國並不隻有一個王子,原本他爭得這次賀壽的機會是想借機與花家拉扯上關係結一份善緣,希望等他日後奪位時多一方助力。哪曾想到,善緣沒結到反而結成了仇,這位瀚海國的三王子被他的王妃坑慘了。

瀚海國和鐵鞋大盜的事情,明月夜提了一句之後就沒有多注意了。這麼多能人在這裡,有了防備的情況下還能讓鐵鞋大盜得手,之前栽在“九天”手中的石觀音、逍遙侯幾位大佬恐怕會哭死。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喝茶的朱天君花月樓,明月夜慢慢地將紫毫筆放回了筆洗中,歪頭想了想,“前麵那則消息,不可能真是誤傳。”

“也就是說史天王的確是有這個心思的,隻不過是被人勸阻了?”花月樓微微抬了抬眸,眸光微轉,“能夠看清楚其中的利害,還能勸得史天王頂著全江湖人的嘲笑也要將前言收回來……這個人很是不簡單啊。”

“而且也一定極得史天王信賴。”明月夜微微垂著頭,纖細的手指在桌麵上敲了敲,腦海中默默把史天王身邊的人盤算了一遍。有這個能耐還能得史天王信賴的人並不多,明月夜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史天王帳下第一謀士白雲生。

但是白雲生此人自比楚留香,其人的驕傲可見一斑。以他的傲氣,就算他看清了利害,恐怕也壓根不會將那些壓力放在眼裡,更遑論進言讓史天王服這個軟。這種能屈能伸的風格還真不是他的作風……想到這裡,明月夜敲在桌麵上的手指頓了一下,想起來某個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了好久的人。如星的眼眸略微眯起,白衣少女慢慢地在心底過了一遍那個人的名字,難道是他?

茶桌那邊,王憐花王公子整個人百無聊賴地趴在桌子上,盯著陽光下的白瓷茶盞發著呆。發現沒有了熱鬨看之後,他整個人都顯得焉噠噠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等明月夜從沉思中回過神,看到像隻被搶了小魚乾的貓兒一樣沒精打采地趴在桌上的王大公子,纖長的手指撫了一下額,她默默地從桌上的抽屜中拿出一枚銅製圓筒,抬手就砸了過去。

“嗯?”修長的手指往空中一夾,隨手就接住了淩空砸來的銅製圓筒的王憐花懶洋洋地抬頭看了一眼,“‘天’字部的消息?這不是你們隱元會的事嗎?”

“難道隱元會沒有你的一份力?”明月夜瞥了他一眼,然後拿起紫毫筆在墨硯中蘸了蘸,提筆開始往宣紙上落字,頭也不抬地道,“沁陽那邊,最近出了點事情,你要是沒事兒的話就去看看。”

說到這裡,她微微頓了一下,手中的紫毫筆停在了半空中,“那件事似乎與快活王有關。”

緋衣少年倚在座椅上,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將張從圓筒中取出的紙絹打開,懶洋洋地上下打量著。聽到她的這句話,他的神色突然一利。慢條斯理地將那張紙絹卷入了袖中,王憐花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麵上看不出太多異常,“行吧,我這就去沁陽。”

一直到門口的木門“吱呀”一聲闔上,長長垂落的珠簾搖晃出清脆的聲響,花月樓這才收回目光看向了坐在書桌後的少女,“沁陽那件事情,你一開始不是準備交給搖光嗎?”

“搖光手下從來不留活口。”最後一行字書就,明月夜提起筆,目光在字麵上掃過,“那人是快活王手下唯一還算有點良心道義的,反正表哥也已經過去了,讓王大公子去湊個熱鬨也好。”

“沈浪?”花月樓眉梢微挑,然後緩緩點了點頭,不再多問。看了一眼窗外萬裡無雲的天色,他端著茶杯的手微微頓了一下,突然開口問道,“楚留香現在在做什麼?”

楚留香正在泡溫泉。

蔚藍的天空中沒有一絲浮雲,沁人心脾的藍色如一塊巨大的琉璃遠遠高懸在天幕上,沒來由地讓人看著看著心情就好了起來。清澈溫暖的陽光當空灑在肩背,讓倚靠在泉水中巨石邊上的人有些昏昏欲睡。

然而邊上卻有一個人怎麼也不肯讓他睡著。

“老臭蟲,我剛剛讓你辦成了一件這麼危險要命又讓人佩服至極的事情,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

穿著一身整整齊齊的衣服整個人泡在泉水中的胡鐵花僵著身子,瞪著一雙銅鈴般的眼睛盯著麵前的人。

一手枕在腦後的青石上,半倚在水中的人半闔著眼,墨色的眼睫被陽光照得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剪影。聽到胡鐵花的話,他頭也不抬地漫不經心道,“如果你指的是我剛剛把你從四個大美人手中救出來的事,難道這還要我來感謝你不成?”

“你當然得感謝我!”胡鐵花繼續瞪著他,“要是沒有我,你能夠把我救出來?”

“……”嗯,說得好有道理。

天底下居然還有臉皮厚成這樣的人,楚留香簡直對自己的小夥伴歎為觀止。慢慢地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男人歎了口氣,“那了不起的胡鐵花大爺,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又是怎麼惹上這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