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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依然有陰溝裡翻船的可能。”楚留香靜靜地低頭看著她,輕聲道,“所以這與你會不會武功無關,隻與我心裡有沒有你有關。”

握在手心的手指倏然輕輕一縮,楚留香看著麵前的少女“唰”地側過了頭,墨色長發滑落,白嫩的耳尖上泛起一點淺淺的紅。輕輕笑了一下,楚留香握著明月夜的手繼續往前走,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你之前刻意在斷龍石前繞了個彎子就是為了等小公子?她不是逍遙侯的人嗎,怎麼突然站在你在這邊了?”

無聲地平複了一下驟然加快的心跳,明月夜咬著唇輕聲細語地慢慢開口,“你還記不記得之前小公子去追殺我,然後中了我下的毒。”

“化蝶?”楚留香略微側眸回憶了一下,那清澈溫暖的陽光下,扇著翅膀翩翩飛舞的墨綠色蝴蝶給了他很深的印象。化蝶這種毒,也不知是何人創造出來的。從名字,到背後的故事,再到表現出來的樣子。一切都很美,然而這種美麗卻淒豔得有一種讓人脊背發涼的深深寒意。

“不是說‘化蝶’無解?”

“藥王門下從來不用真正無解的毒,所以這種毒其實是有解藥的。”明月夜輕輕垂了一下眸,情緒淺淡地開口道,“隻不過代價太大,有些人大概寧可自己死也不願意用這種解毒方法。”

“哦?”聯想到化蝶背後的故事,楚留香神色微微一動,似乎想到了些什麼。

“化蝶這種毒,其實根本無法化解,隻能轉移……而且是隻能轉移到自己最愛的那個人身上。”

果然……雖然已經有所預料,但是聽到這個回答,楚留香的神情還是有一刹那的震動。

“潛伏七七四十九天之後,隻要以中毒者的血為藥引,被轉移的那個人身上的毒就會瞬間引爆。而在此之前,被轉移者是無法察覺到這種變化的,因為如果不引發,那麼他其實就根本沒中毒。”所以這也是武功高如逍遙侯,也沒發現自己什麼時候被人下毒的原因。

輕輕歎了口氣,楚留香低聲喃喃,“這大概是我生平所見最毒的毒藥了……”

因為其他的毒都是下在人的身體上,而“化蝶”這種毒,卻是毒在人心上。

明月夜沉默了一會兒沒有說話,暗道中的氣氛一時間有些沉寂。好在楚留香很快就從感慨中回過神,思緒一轉又想到了另一個奇怪之處,“如果小公子早就想要犧牲逍遙侯保住她自己的性命,她為什麼還要帶著你離開?”

徹底倒向明月夜,放任逍遙侯陷入眾位武林高手的圍攻,不是更有利於她之後的動作嗎?

明月夜歪頭想了想,不太確定道,“因為‘借屍還魂’?”

“你也猜到了?”楚留香低頭看她,逍遙侯跟他說這個計劃時,明月夜並不在。

“隱約有所猜想。”白衣少女輕輕點了點頭,不然解釋不了小公子為什麼突然轉變態度,而逍遙侯為什麼又非要抓到蕭十一郎。老實說,猜到這一點的時候,明月夜其實也不是特彆肯定,她哪能想到逍遙侯的腦洞居然真有這麼大!

“說起來,他可能還是從‘擲杯山莊’那位左姑娘身上得到的靈感。”想起這個,明月夜也是有些啼笑皆非。原本這一集的劇本已經沒蕭十一郎什麼事兒了,然而誰能想到他最後還是被一個為愛衝昏了頭腦的傻姑娘給埋到了坑底。

明月夜一提起左明珠,楚留香立刻就明白了,“他以為左姑娘被借屍還魂是真的?所以他才這麼自信自己一定能夠成功?”

明月夜緩緩點頭,“非但是他,小公子也信了。她以為隻要逍遙侯的靈魂轉移到蕭十一郎的身體裡,原來那個身體就沒用了,自然可以拿來幫她解毒。”所以那個時候她才幾乎是確定這一點之後,立刻就轉變了立場不再避她如蛇蠍。

然而這一切終究是假的。

“所以你是怎麼讓她相信靈魂轉移不可能的?”楚留香低下頭靜靜地看著她。

繞過拐角處的彎道,明月夜輕輕眨了一下眼睛,牽著身邊男人的手慢慢地開口道,“在她帶我下去換衣服的間隙,我問她,方靈姬嫁給歐陽亭之後,已經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為什麼在歐陽亭為她畫的畫像上,她的眉間總有一抹抹不去的清愁。”

“她回答我說,也許是因為方靈姬幼時家族被人屠滅,隻餘當時恰好被母親帶回娘家的母子二人幸存。雖然她之後的人生一路順遂,但總有不美。”

“然後我又問她,那她知不知道方靈姬的家族是被誰滅的門?”

她說到這裡,楚留香已經隱約猜出了後麵的結局。

“是歐陽亭?”

明月夜輕輕點了一下頭,“然後我就給她講了個故事。”

“講了一個絕色美人如何以自己的美麗為利器嫁於自己的仇人,最後成功報得滿門血仇的故事。”

所以那個時候,天底下的確是沒有人能夠殺得了歐陽亭了……除了他摯愛的妻子。

“難怪……”楚留香苦笑著搖了搖頭,“她既然知道了破碎虛空是假的,那當然也會發現靈魂轉移也是假的。”

這樣一個種種巧合構成的連環大坑,逍遙侯栽得真心不算冤。

“其實最後她本可以出來的……”明月夜的聲音很輕,她想起了小公子抱住逍遙侯時似哭似笑地說的那句話。那時候她已經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那偏執而又扭曲的感情,全都從那句話中溢了出來,讓聽的人遍體生寒。

楚留香淺淺歎了口氣,這已經是他今天第四次歎氣了。女人的感情,有時候就是這樣刻骨銘心到偏執。

所以千萬不要隨意招惹女人,惹了,最好就負責到底。

這個道理,他以前或許不懂……或者說是不會去懂。但是現在……

低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少女,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唇角勾起一抹淺笑,現在他隻擔心一個問題。

他身邊這個姑娘,願不願意讓他負責下去?

負責一輩子。

作者有話要說:前麵忘了說,所以那個時候楚留香說要去找一個人其實是去找蕭十一郎哦。那個時候他就知道明月要搞事情了,嘛,有這樣的媳婦兒也是心疼他╮(╯_╰)╭

☆、壽宴

逍遙侯伏誅之事在江湖上引起了極大的震蕩, 而緊接著,玩偶山莊、破碎虛空、地靈宮、前朝第一人傑歐陽亭……這些仿佛隻在傳說話本中才會出現的故事一一被當時參加了剿滅逍遙侯這次大戰的武林前輩們所證實,引起了一片的驚歎。

這可以說是近半年來武林中最大的一場盛事了,單單是參與其中的那些各門各派的掌門長老世家家主,陸小鳳楚留香這樣頗具傳奇意味的大俠,以及同樣被牽扯其中的天下第一美人, 就為這個故事增色不少,更遑論其本身之曲折傳奇,更是突破了眾人想象的極限。街前巷尾,酒樓茶館中, 說書人口裡的劇目都快輪換不過來,實在是這幾個月發生的事情太過精彩,上半年的梅花盜事件同它一比,簡直連點水花都算不上。

桃花堡,花家老爺子花如令的六十大壽壽宴。

流水般的宴席上,談論這件事的人也不少。^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據說前段時間那些往蕭十一郎身上潑臟水的人,也全是逍遙侯的人指使的,為的就是激起江湖人的憤怒,把這個來無影去無蹤的大盜抓到手。”

“嘖……意思是咱們哥兒幾個都被人給耍了?那前段時間那些說他滅門的事兒全是假的,那再之前的會不會也是假的?”

“難說的很, 這個江湖啊……水深得很喲。”

這些都是最外間的, 沒資格進入桃花堡裡麵的人的議論。有資格坐上花老爺子的宴席的,自然要想得更深一些。

“這事兒怕是一開始就有人做局,就不知道最開始謀算的是誰。”

“難說, 現在想想也的確不對勁。普通江湖人也就算了,江南花家,杏林,還有萬梅山莊,哪兒是那麼好騙的。”

這一桌的是幾個世家的公子,作為各自家族的嫡係,他們知道的比旁人要多不少。

這其中,有一位錦衣華服的俊秀青年搖頭感慨道,“現在回想起來,我們當時的確夠蠢。這幾大勢力要抓一個人,怎麼可能勞動江湖人動手。像萬梅山莊,從頭到尾隻找了一個風四娘。那時候我們還以為是為了打聽蕭十一郎的下落,如今看來,人家怕是早就知道此事與蕭十一郎無關,請走風四娘僅僅是不想累及無辜。”

與他同桌的另一年輕人似乎是與他有些過節,聞言冷哼了一聲,“你現在倒是清楚了,當時怎麼沒看出來?”

俊秀青年頓時一怒,“你看出來了?你看出來了怎麼沒見你去救明姑娘?最後還是勞動了楚香帥出手。”

他對麵的年輕人冷冷回到,“聽你這意思,你還覺得自己能跟楚香帥比?”

“你!”

“好了好了,這件事情已經結束了。二位也彆再爭論了,楚香帥他老人家的本事,我們也的確誰都比不上。”同桌的另外一位麵相較為老實憨厚的青年出聲打了個圓場,將說著說著就起了爭執的兩人安撫下來之後,他又看向了身邊的另外一人。這是一位俊秀淡雅,氣質非常乾淨且隱隱帶著佛意的青年,他的左手手腕上還繞著幾圈檀木佛珠,光華瑩潤顯然時常被人把玩。

“朱兄,聽說你那位師兄也參與到這件事裡麵來了?”

朱白水,昔年暗器名家“千手觀音”朱夫人的獨生子,身兼峨眉點蒼兩派之長。若不是前麵的連城璧、原隨雲幾人名聲太大,隱元會排武林四大公子時,怎麼也會有他的一席之地。這位據說已經看破了紅塵,眼看著就準備出家快把他家裡人愁死了的淡雅青年微微頷首,麵上帶著一點笑,“師兄的本事我一向敬服,這一次據他所說,雖然冒了一點險,但是所幸最後結局不錯,師傅他老人家也甚為欣慰。”

他口中的師兄,指的正是借由海靈子的途徑跑去逍遙侯麾下臥底了一把的柳聽風。經此一事,他點蒼劍派下一任掌門人的身份基本上已經穩如泰山,無人可以動搖分毫。

坐在朱白水身邊的老實青年,少林鐵山大師唯一的俗家弟子楊開泰聞言露出了好奇而向往的神色,“柳兄雖然算是我們這一輩人,但是已經可以參與到這等層次的武林大事中來了,實在是讓人欽佩。此事我師父雖然也參與了,但是他之前完全沒有向我透露一點風聲……”

他說的這番話讓在座的幾位青年世家公子頻頻點頭,頗為讚同,那神往之色簡直一模一樣。他們在各自家族中的位置都不算低,家中也有長輩參與到這一次的事件中來。但是那些往日裡對他們疼愛非常的長輩們臨行前都沒有透出半點消息,直到事情結束了他們才從彆人口中得知一點隻言片語。對比親身經曆了此事的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