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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嗆……”明月夜端著茶盞的纖纖素手輕輕一鬆,那杯還冒著熱氣的青花瓷茶盞翻落在地,茶水飛濺。

一瞬間蒸騰起的霧氣中,逍遙侯猛的看到原本癱軟在座椅上的蕭十一郎迅速地起身如一陣風般掠到明月夜身邊,然後伸手在她腰間一扶,帶著她足不點地地從房間中飄掠而去。

他沒有中迷[yào]?!

逍遙侯腦海中飛快地閃過了這一個明悟,然後他反應很快地迅速運功將毒壓了下去,咬牙切齒地站起身,“追!”

一旁的小公子似乎被這個變故嚇呆了,聽到逍遙侯這個殺意滿滿的字後才猛地回過神。結結巴巴地應了聲是,她立刻跟在了逍遙侯身後向蕭十一郎逃走的方向追去。

這地底的暗道拐來拐去十分複雜,蕭十一郎又帶著一個人,即便他現在中了毒,他們都一定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原本,逍遙侯時這樣想的。

然而在連追了幾條暗道之後,他卻赫然發現他和前麵那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

這怎麼可能?!

逍遙侯幾乎要懷疑自己的判斷了,在他眼裡蕭十一郎的刀法的確可以稱一句不錯,但是輕功就完全不夠看了。在帶著一個人的情況下,他的速度根本不可能這麼快!

除非……被他抓來的那個人根本不是蕭十一郎。

眼睛中蹭的燃起了兩叢怒火,意識到自己很有可能被人耍了的逍遙侯幾乎是一瞬間想起了一個人,“……楚,留,香!”

整個江湖上,唯一輕功高明得連他都有可能追不上的,隻有楚留香!

想明白了這一點,逍遙侯的牙幾乎要被咬碎了,心底燒起蓬勃大火。然而即便如此,他到底還是堪稱梟雄的人物,怒火攻心隻是一瞬間,那失控的一瞬間過去之後,惱怒歸惱怒,但到底還是沒有被衝昏頭腦。地底的斷龍石已經放下,楚留香即便帶著明月夜走了也是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他們終究還是逃不出他的掌心!

漸漸在身體中蔓延的□□不光腐蝕著逍遙侯的身體,隨著時間的流逝它開始慢慢地侵蝕他的意誌。然而無論怎麼想,逍遙侯都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怎麼中的毒。武功高到了他這樣的地步,對自己身體的掌控已經精準到了顛毫,倘若那茶水中當真有毒,他應該是一入口就能嘗出來。

再次運功將那爬起來的毒壓下,並且又一次被拖慢了速度。逍遙侯心中惱恨,決定等抓到了明月夜之後,一定要將這□□的方子逼問出來。這種程度的毒,雖然給他一定的時間也可以將毒性逼出來,但是能夠讓他中毒的□□本身就算是具有威脅性了。

一追一逃過了近十條暗道之後,逍遙侯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他已經發現,前麵兩個人是直接衝著斷龍石的所在而去的,雖然中途繞了一點彎,但依然速度極快。他們對這所地宮的熟悉程度似乎比他還要更深,可是這怎麼可能?明明他才是第一個進入這裡的人。

逍遙侯的思索隻持續了幾秒的時間,因為在拐過下一個暗道時,他的思緒幾乎一刹那空白了一下,而且速度猛的加快連壓製身體中的劇毒都顧不上了。

在他麵前,那塊原本早該被放下的斷龍石正在半空中緩緩下落。而身著大紅色嫁衣的美人扶著另外一個男人的手,站在青碧色岩石之後,神色淡漠地看著他。

逍遙侯咬牙切齒再次加快了速度,眼看著距離那塊斷龍石越來越近。

最後十步的距離,他完全能夠過去!逍遙侯心底微微一鬆,眼中已經開始現出殘忍的光,死死盯著明月夜,腦海裡想象著要如何炮製這個敬酒不吃吃罰酒的美人。

最後一步!

逍遙侯的手指眼看著已經要觸上緩緩下落的斷龍石,眼中的光芒越來越盛即將達到巔峰。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心口涼了一下。這並不奇怪,因為他中著毒,突然之間有什麼奇怪的感覺都不能算奇怪。然而,伴隨著這涼涼的觸?感,他聽到了一道似乎慢了一怕的後發而至的風聲,然後,他全身的力氣仿佛也跟著慢了一拍似的被這道風聲慢慢抽走。

在和斷龍石緊緊距離一步的地方,逍遙侯的矮小的身體“啪”地一聲倒在了地上。巨大的青碧色岩石在他麵前沉重下落,激起的一地煙塵,有不少灑落在了他身上。

逍遙侯仿佛看到了一隻墨綠色的蝴蝶從他的身體中款款飛出,慢悠悠地扇著美麗的翅膀在他麵前轉了個圈。

在他身後,一襲素衣的小公子似哭似笑地向他走來,她的手中拎著一把長弓。而這把長弓剛剛射出了一支箭,現在就釘在他的心窩裡。

原來如此……

看著小公子將長弓一扔,整個人撲到他麵前。身上的素色衣裙染上了鮮血,但那個妍麗至極的人兒仿佛半點不在意一般扶著他的臉激動又欣喜地扭曲著喃喃道,“你是我的了,你終於是我一個人的了……”

原來如此……逍遙侯緩緩閉上了眼睛,意識的最後一秒,他突然想起了剛剛隔著緩緩下落的斷龍石遠遠朝他看來的明月夜。

即便穿著一身大紅色的華麗嫁衣,她周身的清冷出塵也沒有減去半分。那個神色淡漠得仿佛遠離了塵世的美人遠遠看來的目光,仿佛九天之上高高在上的神祇在俯視地下與她相隔雲泥的蒼生。

她用那種不帶有絲毫情緒的目光,淡漠地告訴了逍遙侯……都是假的,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麼破碎虛空。

人,終究是人。

作者有話要說:是噠,蕭十一郎其實就是楚香帥易容假扮的!前麵已經有機智的小夥伴猜出來了,但是我沒敢回怕劇透,捂臉……

所以破碎虛空神馬的,從頭到尾就是一個坑啊,這又不是黃易的小說。隻穿過金庸和古龍的明姑娘表示,這兩位大大都沒說能夠破碎虛空,所以她也不知道秘籍很無奈呀╮(╯_╰)╭

☆、前因

太原, 絳守居園池。

“蕭十一郎?!”風四娘瞪著突然出現在這裡的人,驚訝得幾乎要說不出話來。

在那個四處漏風的破客棧被七個瞎子連人帶桶抬走,又被一位神秘的緋衣姑娘帶到這裡之後,風四娘已經快要在這座園子裡麵住了一個多月了。園林中的風景非常好,此地的主人也並不禁止她在園中閒逛賞景。她身邊服侍的下人都客氣而禮貌,飯食也十分好吃。若不是還記得自己是在什麼時候, 以一種怎樣的方式被人帶過來的,風四娘一時都要以為自己其實是被此地的主人請來做客的了。因為隻要她不出這座園子的門,就不會有任何人前來乾涉她做什麼。

在作惡多端的大盜蕭十一郎被無垢山莊莊主連城璧攜諸位武林豪傑設計抓獲已經在押送往少林的路上的消息傳遍大江南北,甚至翻過了絳守居高高的院牆傳到她耳朵裡時, 風四娘曾經著急上火得差點從絳守居跑出去找他,雖然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去了能乾什麼。從少林寺的牢獄中劫人,迄今為止,江湖上基本沒有人能夠辦到。

可惜她剛剛起意還沒有動身,就被人攔住了。還是那位笑容活潑,溫柔可親的紅衣姑娘。她仿佛早就知道了她會做什麼,在派人將她攔住之後,還輕言軟語地安慰她,“風姑娘大可不必如此擔心,蕭公子吉人自有天相, 不會有事的。”

風四娘這個時候已經隱隱約約感覺到這園林的主人留她在這裡興許是處於好意, 但是聽到緋衣姑娘這句話她心裡還是默默地無語了半晌。蕭十一郎幾乎將整個江湖都惹翻了,他要是敢出現在這裡說不定你家公子一劍就把他給剁了,還“吉人自有天相”, 這安慰似乎也太不走心了點……

然而現在,風四娘終於發現,緋衣姑娘那句安慰似乎並不僅僅隻是一句安慰。出現在她麵前的蕭十一郎衣衫乾淨整齊,身上沒病沒傷,麵色好得很。彼時他正坐在絳守居的洄蓮亭中姿態隨意地和人喝著酒,坐在他對麵的人風四娘也認識,正是同樣借居於這座園林中,在江湖上有“三絕”之稱的蕭問水蕭先生,風四娘閒著沒事在園子中閒逛時還曾跟他打過幾個照麵。⑥思⑥兔⑥網⑥文⑥檔⑥共⑥享⑥與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

瞪大了眼睛看看蕭十一郎,又看看坐在他對麵謙謙如玉的蕭問水,風四娘終於發現這其中興許還有許多她不知道的內幕。

見到風四娘來後,原本正在和蕭十一郎喝酒的蕭問水就站起了身,十分了然一般極有風度地告辭離去,將洄蓮亭留給了他們。而蕭問水一走,風四娘立刻躥到了他的位置上,烏溜溜的眼睛瞪著盯著麵前的男人,“到底怎麼回事?”

看著對麵的美人幾乎要將一雙嫵%e5%aa%9a的鳳眼瞪成了圓溜溜的貓眼,蕭十一郎放下酒杯歎了口氣,“我要是知道是怎麼回事就好了。”

一個月前。

破廟中的篝火在燃燒,一個修長的身影懶散地斜倚在佛前的石台旁,黝黑的眼睛盯著那團在淩冽的寒風中越來越小的火焰。這團火豈非就像他自己的生命一般,在冷風中即將要走到儘頭。

他背後的佛像臉上帶著慈眉善目的笑俯視著眾人,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那佛像臉上的笑容其實是在笑他。笑他落入了一張從四麵八方包圍過來的巨網,再如何掙紮都無濟於事。

蕭十一郎從來都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然而他這一次麵對的浪潮太大,仿佛整個江河湖海都掀起了滔天巨浪,他這艘小船就處於風浪正中心,很有可能下一秒就會被浪頭打翻沉落水底。然而最令他無奈又覺得分外可笑的是,一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這場巨浪到底是從哪兒掀起來的。

眼前跳動的篝火越來越小,這四處漏風的破廟中到處都響著寒風的呼號。一手枕在腦後倚靠在石台前的蕭十一郎耳朵動了動,有一瞬間他似乎是想要起來,但很快又重新坐了下去。

有人來了,他知道。

而且來的這個人,即便他現在想跑也無濟於事。

“整個江湖上幾乎所有人都在找我,卻沒想到最終是楚兄拔了這根頭籌。”

蕭十一郎翹著二郎腿,懶洋洋地仰頭望著廟裡破舊的屋頂。用來蓋頂的瓦片缺了幾塊,形成一個參差不齊的豁口,有清澈的月光從頭頂上灑下來。

今晚居然還是一個滿月。

“我能夠找到蕭兄,是因為我大致能夠猜到這個時候你會往哪些地方躲。”

“哦?”

“因為如果是我,我也會如此……或許我們原本也是一樣的人。”

隨著這個清朗好聽的聲音,一個一襲白衣的俊逸身影披落滿身月光緩緩走了進來。他走路時基本沒有腳步聲,蕭十一郎之所以察覺到他來,是因為隨風送進來的淡淡鬱金花香。

仰頭看著這個緩緩走近的人影,瀟灑俊逸風姿灑然,對比自己此時的滿身狼狽,蕭十一郎勾唇笑了笑,“你要是說你跟陸兄一樣,我大概會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