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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臉上居然顯出了幾分可愛,“你們怎麼都知道了。”

“看那副畫像中蘊含的感情就知道它一定出自歐陽亭之手,他將那副畫懸掛在這裡,說明他本人也住在這裡。而上麵那層奢華的宮宇,說不定也是他建的。而一個真正行事正派的大俠,是絕不會耗費巨資修建出一個隻有皇帝才會居住的地方的。”

明月夜這幾句話說的分外隨意,小公子卻讚賞地拍了拍掌,語帶讚歎地含笑道,“明姑娘果然是聰慧過人。”

“歐陽亭的急公好義大公無私其實都是假象,他暗中修建這座地宮,還將當初天底下武功最厲害的五個人哄過來,巧言哄騙他們聯手編出一部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能夠讓修習者達倒那傳說中的破碎虛高之境的絕世武功,以這一件從來沒有人能夠做到的事情在江湖上千載留名。那五位高手果然心動,然而他們在這地宮之中將那本絕世秘籍編出來之後,卻被歐陽亭一一毒殺。而那本彙集了他們所有心血的武功秘籍,自然也落入了歐陽亭之手。”

小公子津津有味地敘述著這段埋藏在曆史塵埃之中的血腥往事,言語中半點不見對歐陽亭的貶損,反而多有讚揚之意。

對於她的這種態度,明月夜倒是半點不意外,隻若有所思地開口道,“所以,天公子之前所說的先他一步破碎虛空而去的那個人,指的就是歐陽亭?”

“當然!”小公子的神色仿佛驟然激動起來,“毒殺了五絕之後,歐陽亭就是世間的最強者。那本可以讓人破碎虛空的武功秘籍就在他手裡,他想爭霸天下都不無可行。可偏偏就在這個盛極過後,歐陽亭的蹤跡突然就在江湖上消失了。無論我查找哪一方麵的文字,都找不到他一星半點的記載!當時那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人能夠殺得了他了,除了他拿到那本武功秘籍之後武功大進,最後帶著夫人破碎虛空登仙而去,還有什麼理由能夠解釋他的失蹤?!”

一邊說,她一邊給自己洗腦一般重複著,“就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清茶蒸騰起的霧氣中,明月夜淡淡垂了眸看不清神色。一旁的蕭十一郎表情卻著實有些訝然,他倒是真沒有想到,從古至今的那個武學習練到巔峰就可破碎虛空的傳說居然確實很有可能是真的。畢竟,小公子的這個推測乍一聽來的確是太有說服力了。

“那本秘籍,天公子已經拿到了?”

“朕當然拿到了。”

☆、都是假的

“朕當然拿到了。”

隨著這個傲氣十足聲音由遠及近, 小公子先是驚喜地站起了身喚了一句“公子!”。隨後她又忽然想起來什麼一般,連忙又拿起那根長長的純黑綢布,再次將明月夜的眼睛蒙上。

雪白衣色的美人坐在椅子上不言不語地任由她動作,纖細的手腕搭在木椅的扶手上,寬大的袖擺順著椅側垂落。由頭頂灑下的一縷天光落在她的身旁,襯得那一襲白衣更加清冷出塵。

樓上地宮彙聚了半壁武林高手, 依舊沒能將逍遙侯攔在那裡。此人的武功之高,幾乎已經到了一個登峰造極的境界,也難怪他敢放言要衝擊那至高無上卻虛無縹緲的破碎虛空之境。

大步走進大殿來之後,逍遙侯的目光在殿內一掃而過, 然後看也沒看小公子一眼,隻極有風度地朝明月夜微微頷首,“讓明姑娘受驚了。”

明月夜站起身禮貌地俯身一禮作為回應,她的身前,小公子的臉色略微僵硬了一瞬。

逍遙侯將明月夜擄到這裡,而且還和她的親友刀劍相向,彼此之間可謂是生死大敵了。但是即便是如此圖窮匕見之時,他們之間的禮數卻沒有失去半分。世家大族待人的所謂風度,讓一旁的蕭十一郎看得微微挑起了眉,不置可否。

在逍遙侯揮了揮手, 一句淡淡的“帶明姑娘下去更衣”之後, 神色已經緩過來的小公子就直接將明月夜帶走了。大廳中隻剩下了逍遙侯和蕭十一郎兩個人。

看著那個在自己對麵徐徐落座的人,蕭十一郎眉梢微挑。值此時刻他居然還有心情勾了一抹懶洋洋的笑,漫不經心地開口道, “我其實一直都有一個問題。”

“你已經可以問了。”逍遙侯拿過桌上的茶杯,慢慢倒了一杯茶。

於是蕭十一郎果然毫不客氣地直接開口道,“到現在我已經大致明白了。方才等在這裡的三個人,小公子是你的徒弟兼手下,明姑娘是你心慕之人而且你也想要她為你這個榮耀的時刻做個見證……那麼在下呢?不知道在下與閣下非親非故,出現在這裡的意義又是什麼?”

逍遙侯慢條斯理地端起了茶杯,視線卻錯也不錯地落在了蕭十一郎身上。他的目光很奇異,像是欣賞又像是憎惡。憎惡是對蕭十一郎這個人,而欣賞卻仿佛隻是對一件物品。

“你知道嗎,上天創造一個人的時候,永遠不會讓他真正完美。”逍遙侯慢慢地伸出了手,目光落在自己精致秀美,卻比尋常男人要小上不少的手掌上,“當它讓你所有的條件都達到了極致時,卻偏偏要給你留下一個殘缺的身體。”

說到這裡,他的手掌猛的收緊,雙目中刺出憤怒又充滿了恨意的光芒。

逍遙侯的對麵,蕭十一郎坐在椅子上沒有說話,看著他猛地抬起頭盯著自己繼續道,“可是你覺得我應該就此低頭嗎?!”

在他緊迫的目光下,青衣男人不動聲色地開口道,“據我所知,閣下的情況乃是天生,難道你找到了治愈的方法?”

“沒有。”逍遙侯毫不猶豫地回答他,“我找遍了世間所有神醫,嘗試過無數的方法。最後得到的結果都是失敗。”

說到這裡,逍遙侯的聲音頓了一下,嘴角扯起了一抹笑,“隻不過後來我慢慢想通了,既然這條路走不通,我何不換一條路走?”

盯著逍遙侯看似冷靜,實際上已經隱隱帶上了瘋狂的眼睛,蕭十一郎臉上的笑容漸漸收了起來。半晌,他才聽到自己的聲音帶了些凝重地開口道,“……你想換哪一條?”

逍遙侯唇角的笑容漸漸擴大,勾成了一個奇異的弧度。他緊盯著麵前的人,一字一句道,“你聽說過借屍還魂嗎?”

蕭十一郎的呼吸猛地一滯,他看著對麵人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用一種說不出的陰森口%e5%90%bb自言自語般詢問著,“這個世界上的確是有借屍還魂的……既然死人的靈魂可以轉移,那活人為什麼不行?”

“……”似乎是被他這個異想天開一般的想法所震驚,好半晌,蕭十一郎才低低呢喃道,“你瘋了……”

“朕沒有瘋!”逍遙侯一拍座椅的扶手猛地從位置上站了起來,他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麵前的人,“朕是上天所選定的人,是人世間的共主!區區身體的限製算的了什麼?待朕破碎虛高登臨仙境,這些人世間的法則統統都無法限製得了朕了!哈哈……哈哈哈……”

蕭十一郎怔怔地看著麵前的這個人,看著他在一陣放肆地狂笑之後,猛地收起了所有表情,冷冷地注視自己。

“作為被神明選中的宿體,你應該感覺到榮幸。”

蕭十一郎瞪著他,好半晌才不可思議道,“你真的覺得你會成功?”

“為什麼不能?”逍遙侯冷冷地看著他,“我知道地宮上層來了一群武林高手,如果他們真能攻下來,我這一遭倒真有陰溝裡翻船的可能。但是,誰讓他們一時大意讓我跑到了這裡。”

“這座地宮的上層和最底層中間的通道被一塊斷龍石隔著,就在剛剛,我已經讓小公子去放下斷龍石。而這座地宮的最下層中我也已經準備好足夠的食物和飲水,最多半年的時間,一旦我參破了那本秘籍中的奧秘,登臨破碎虛空之境,這天底下還有誰能奈我何?!”*思*兔*網*

逍遙侯的這些話說完之後,房間中終於沒有了回應。蕭十一郎略有些怔然地看著他,他沒有想到逍遙侯居然早就布下了這一步棋。如果按照他所說,那麼其實早在踏入這一層地宮時,逍遙侯就已經立於了不敗之地。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任何人和事物能夠擋在他麵前了。這個人的思慮之深,布局之遠,簡直堪稱可怕!

“真可惜……”繞著歪倒在座椅上的男人轉了個圈。即便是處於受製於人的狼狽境地,他的眉宇間卻依然有著一抹深入骨髓的瀟灑和幾分滿不在乎的從容,這樣的風度為全身無力地軟倒在座椅上的人增添了一種彆樣的魅力。

逍遙侯眯著眼睛瞪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咧開了嘴唇,唇邊添了一抹陰森森的笑,“不,不可惜……原本我選定的最佳的人選其實是楚留香,隻可惜他這個人在江湖上朋友太多,也太難抓!現在看來,你也不錯。”

倚靠在木椅上的人苦笑著勾了勾唇,“我應該說一句‘多謝抬愛’嗎?”

逍遙侯負手站在他麵前冷淡道,“這是你的榮幸。”

女孩子梳妝打扮的時間總是有些慢的,所以一直到蕭十一郎和逍遙侯的談話結束,又等了一盞茶的時間,小公子才帶著盛裝打扮的明月夜回來。

一襲大紅色嫁衣的美人亮麗得如同天邊最絢麗的一抹朝霞,墨色如綢緞的長發間斜插的朱釵垂下長長的流蘇,那徐徐鋪開的美麗幾乎要讓時光都為之停駐。

定力深厚如逍遙侯和蕭十一郎,在看到身著盛裝款款走來的明月夜的瞬間,都有一刹那的失神。武功到了他們這種地步,這種失神已經算是一個致命的失誤了,而這失誤原本壓根不該出現!

“來,到朕的身邊來。”目光中閃過一絲癡迷,逍遙侯朝那如霞光般耀眼的美人遙遙伸出了手。

扶著明月夜一起走過來,卻被屋子裡的兩個男人同時無視的小公子見此場景麵上依舊是笑嘻嘻地,神態間沒有半點異常。

“公子,為了上這套妝,明姑娘可是被我折騰了半天,你先容她喝杯茶嘛。”

見美人似乎是表示讚同地微微頷了一下首,逍遙侯幾乎立刻點頭道,“好,喝茶,喝茶……”

小公子轉身端出了一壺似乎是剛剛沏好的碧螺春,淺碧色的茶水衝入青花瓷茶盞中,按著茶壺蓋的手指纖細蔥嫩,衣袖間飄出一縷淡雅的熏香。碧螺春特有的濃鬱茶香在空氣中溢散開,很快就將這抹熏香衝淡不見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逍遙侯接過小公子遞來的茶盞,低頭喝了口茶水。再抬頭時就看到明月夜端著另外一盞茶杯安靜地站在那裡沒有動。

以為她是害羞,逍遙侯微笑道,“上好的洞庭碧螺春,明姑娘不嘗嘗?”

明月夜歪了歪頭,那條長長的黑色綢布依然蒙在她的眼睛上讓人看不清楚她在想些什麼,“我親手沏的,天公子覺得這茶好喝嗎?”

“既然是明姑娘親手,那當然是好……”這句讚賞的話並沒有說完,因為逍遙侯驟然感覺到一陣萬蟻噬心般的劇痛由心臟處遊走遍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