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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擇日不如撞日,就是今晚。”

☆、神水宮

這是一個和平安寧的小縣城, 地靠大山,城外就是一片綿亙百裡的山區。傳聞中讓江湖人聞風喪膽的神水宮,就坐落在縣城外的那片茫茫山嶺中。

此時已至飯點,正午的陽光沿街灑落。街上的行人並不多,沿街叫賣的小販此時也被街邊酒樓傳出來的酒菜香味勾得沒多大精神,時不時地看一眼天色摸摸空空的肚皮, 想著是不是該去吃飯了。

就在這個時候,兩輛寬敞華麗的馬車從街口緩緩地駛了過來。馬車門上垂著厚厚的黛色車簾,車上的窗子倒是打開了,但依然被一重竹簾隔開。雖然山城位置偏僻, 但是因為某些特殊原因,敢來這裡的都是老江湖,眼睛都很毒,自然能夠看出在前麵拉車的幾匹黑馬高昂雄俊眼神靈動,都是難得一見的良駒。可這樣的好馬,居然被人用來拉車,可見車主人的奢侈。一時間,街上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這兩輛馬車上。有淡雅的熏香自車窗露出幾縷,馬車過處留下幾點淺淺的香跡。

這兩輛華麗的馬車一路行到了城中一間古樸的宅院門口。此時宅院的正門已經大開,穿著富貴的老管家和仆從在門口列了一排迎接主人的到來。

長街的拐角處零零散散地圍了一群人, 看稀奇似的看向那邊, 還不時地伴有小聲的議論。

“這家的主人一直沒在,聽說整個宅子都是交給下仆在打理。看這情況是主人終於來了?”

“嘖嘖,這麼好的馬用來拉車, 這家主人果然闊氣。”

兩輛馬車在宅院門口停下,打前麵的馬車上率先下來了一個人。青衫薄履唇角含笑,手中拿著一把紫檀木折扇的俊逸青年,下車之後往四周掃了一眼,轉身朝馬車車門處伸出手。青衣男人雖然目光平和,且周身自有一種讓人信賴的神秘氣質,但他淡淡掃過來的一眼卻莫名地有一種淺淺威壓一般讓人不敢妄動。街角處的人群中有幾個原本醉醺醺的酒鬼目光閃了閃,不自覺地往人群裡避了兩步。

“楚香帥他老人家怎麼到這裡來了?”開口的人醉醺醺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清明,壓低了聲音對身邊的人道。

他身邊的人也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我哪知道,這小破地方到底哪裡吸引他老人家過來了?”

“剛剛在太白酒樓我還看到了‘君子劍’黃魯直,之前在街角一閃而過的那個影子好像也有點像點倉劍派年輕一代中的首座弟子柳聽風柳少俠。”

“這偏僻的小城今日算是來了真龍了啊。這些人怎麼都聚到這裡來了,難道這山城裡要有大事發生了?”

話說到這裡,幾個人一時間都想起了坐落在城外山嶺中的那座武林禁地神水宮,心緒不由得有些浮動。互相對視一眼,幾人當即決定立刻就出城,走得越遠越好。無論要起什麼風浪,都不是他們這些小蝦米摻和得起的。

宅院的正門口,楚留香已經將後他一步下車的明月夜扶了下來,夏依跟在明月夜身後,胡鐵花最後從車上跳下來。白衣少女依舊蒙著一襲麵紗,明亮如秋水的眼眸帶著淺淺的疲憊。後麵的李玉函也扶著柳無眉下了車,幾個人一起在管家的帶領下走進了這座黛瓦粉牆帶了些江南園林風光的宅院。

繞過門前的照壁往裡走,一路上花木扶蘇,亭台樓閣流水假山各自成景。

“其實明月你不必跟著一起過來,之前救治李觀魚老前輩耗了不少心力,你應該留在擁翠山莊多休息一段時間。”身邊的白衣少女臉上有些許的蒼白,楚留香回首看著她,唇角含笑,語氣卻分外認真。

明月夜微微搖頭,垂首輕輕笑了笑,“沒關係的,我對這位水母陰姬前輩也有些好奇,很想跟過來看看。”

“可是你就算好奇,我也不能真的帶著你去神水宮……”楚留香神色頓時有些無奈,明月夜抬頭看了他一眼,抿著唇笑了。

柳無眉和李玉函跟在他們身後沒有說話,這對夫妻這一次也跟著來了。但是比起之前談笑風生揮灑自如的樣子,他們顯得安靜了許多,大多數時候都非常自覺地不再多話。

當天夜裡。

明月高懸,月華流照。

已經入秋了,道路兩邊的桂花樹香氣盈滿庭院,在靜謐的夜色中無聲蔓延。小徑邊的路燈雕成了石獸的模樣臥在路旁,柔和的燭光鋪滿了青石小路。

明月夜帶著夏依漫步在庭院中的小徑上,仰頭看著夜空快要趨近整圓的明月,有些微微的失神。

快要到八月十五了啊……她的思緒不自覺地飄到了千裡之外的京城,也不知道那邊的布置怎麼樣了。雖然答應了不去管,但不知為何,越是臨近這個時間,她就越是有一種淡淡地不安在心頭縈繞不去。

跟在明月夜身後的夏依也看向了天上的明月,輕聲道,“也不知道楚公子那邊怎麼樣了。”

明月夜眨了一下眼睛,把思緒拉了回來。想起楚留香,她的眸光微微動了動,染上幾抹憂思。

這間宅院是明家以前的產業,但因為位置偏僻一直都交給幾位忠心的世仆打理。此地的老管家見主人終於來了,非常高興地當夜就置下了一大桌宴席給幾人接風洗塵。但是宴席中途,幾人酒興正濃的時候,突然有一個黑衣人從門口掠過意外將楚留香引了出去。

他出現時,直接點了楚留香的名字,很顯然就是衝著他來的。楚留香跟出去之後,胡鐵花倒是留下來了,很顯然他還是在防備柳無眉夫妻倆。雖然這兩人其實已經造不成什麼威脅,但是明月夜依然領了他的好意,沒有明著說出來。倒是楚留香那邊……

明月夜的目光漫無目的地掃過道路右側的石燈,心底條理清晰地默默盤算。那個將楚留香引出去的人應該就是丐幫的“萬裡獨行”戴獨行戴老前輩,大概是為了無花留在南宮靈那邊的那個藏滿了他斑斑劣行的木魚而來。而今天她一到這裡就已經接到消息,“君子劍”黃魯直前輩和雄娘子也已經到了。楚留香和戴獨行今晚出去,可能正好會和他們撞到一起。一切都和原著中一般無二,若情況順利,楚留香明天早晨就可安然無恙地回來……想歸這樣想,但是當原著還沒有成為現實的時候,她還是會分外擔心的。畢竟水母陰姬並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啊……

明月夜淡淡地垂下眸,遮住了眸光中的淺淺憂慮。這一次她什麼都不打算做,因為已經沒有更優的選項了。原著中楚留香走的那條路,就是“殺死”水母陰姬的唯一辦法。雖然留著水母陰姬對付快活王也不錯,但是那種情況太不穩定了。誰知道一個痛失至愛的女人會瘋狂到什麼地步。靜靜地思考著麵前的局麵,白衣少女想得有些入神。

走過這條小徑,拐過彎就是一片鬱鬱蒼蒼的竹林。有一人一襲水綠色衣裙,執著一盞燈等在路邊。

明月夜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掃而過,半點不驚訝地帶著夏依從她身邊走過。

“從虎丘出發時,你就一副心事重重有話要說的樣子。現在你想明白了?想要說什麼?”

一直到天色擦亮,遠方的天際亮出一抹魚肚白的時候,楚留香才從外麵回來。他的一生中遇到的危險絕不算少,但是這一次的經曆幾乎可以排上前幾僅次於在大漠正麵對上石觀音了。緊張刺激得讓楚留香自己都覺得,他的命真的是很大。◇思◇兔◇網◇

在擁翠山莊時他就已經向黃魯直前輩問明白了進神水宮的方法。那時候那位一生中從不說慌的老前輩在得知明月夜可能也要跟著楚留香一起去後,猶豫半晌,他鄭重地告誡了他千萬不要讓水母陰姬看到明月夜。那時候楚留香還有些奇怪,直到進了神水宮他才終於明白。聲名赫赫創建神水宮卻從不容許男人進入的水母陰姬,居然是喜歡女人的。而雄娘子可能是她愛過的唯一一個男人了……或者說是唯一一個人。

與闖入神水宮的楚留香大戰一場之後,得知雄娘子死在了宮南燕手中,新歡殺了舊愛,水母陰姬親手殺了宮南燕為雄娘子報仇,然後便仿佛心灰意冷一般將楚留香和與他一起闖入神水宮的戴獨行全都放了。自己閉緊宮門,整個人宛如石像,心死成灰。

走出時神水宮時,楚留香仰頭看了一眼天空,輕輕歎了口氣。情之一字,就連武功智計高深莫測如水母陰姬都未能看透,最終一生都將困頓於此。想到這裡時,他的眸光中似有波瀾漸起,映出一抹白衣勝雪的身影。青衣男人漫不經心地行走在山間的小徑上,從神水宮外走到客居的宅院門口,那道身影才終於慢慢隱去,波瀾平息,徒留一縷漣漪在心湖中縈繞。楚留香勾了勾唇,卻莫名地有了些自嘲地意味。

看著麵前緊閉的朱紅色大門,青衣男人想了想,還是沒有敲門將門房吵起來。他手中的折扇一收,直接從院門外翻牆進去,同時心裡還覺得有些好笑。這一幕如果被其他人看到了,怕是以為他楚留香這是準備做個登徒子了。

動作瀟灑地落地,青衣男人折扇一展懶洋洋地繼續往客房的方向走。然而沒走出幾步,他的腳步突然停住了。

此時天色尚晦,清晨的薄霧未散,沉靜地縈繞在院門口不遠處的湖麵上。碧色的湖水中央,湖心亭裡一燈如豆,一個纖細的身影安靜地等在那裡。輕霧朦朧,天光晦澀,那個白衣勝雪的影子靜立於一池碧水中央,仿佛已經等過了萬年的歲月。

☆、京城

清晨的空氣冰涼, 石桌上的燭火在晨風中輕輕搖曳,一滴燭淚順著燭台滑下,凝固在冰冷的青石桌麵上。石桌旁的白衣美人一手支頤,眸光靜靜地落在燭火上,一動不動地似乎在想些什麼。雪白的鬥篷順著她的削肩垂下,毛茸茸的領口處沾了幾點晨露, 她的眼睫低低地垂下,如同水鳥安靜地斂翼。

一直到麵前的石凳上坐下一個人,明月夜才從沉思中恍然回過神。她條件反射地抬頭看去,眸光中蕩起點點漣漪, 映出了一個青衫俊逸的修長身影。而在這個身影印入眼簾時,白衣少女也鬆了口氣一般,看著來人斂眸而笑,“楚公子,你回來了。”

楚留香的目光落在燃燒得隻剩下小半截,燭淚鋪滿了燭台的紅燭上,低沉磁性的聲音中聽不清情緒,“你在這裡等了一夜?”

“不親眼看到你回來,我總是有些不放心的。”明月夜輕輕笑了笑,她上下打量了一眼麵前男人略有些疲憊的臉色, 伸出了手。

看了一眼白衣少女安靜地懸在半空的手指, 一抹冰白色的指尖從袖口處探出纖細白皙如同冰玉。楚留香了然地抬起右手手腕一翻遞到了她的指下。

明月夜凝神省脈,認真地確認了麵前的人除了有些累以外並沒有受什麼傷之後,才終於淺淺一笑。手指微抬, 她剛準備將手收回去,麵前的人突然手腕一翻將她的手指握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