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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成這套劍法的,還能有幾人?”

不待他回答,明月夜神色一整,“自這套六脈神劍創立以來,除了創造出這門武功的祖師爺本人,其餘後代再無一人能夠完全練成。多少後人日夜鑽研劍譜,卻各自隻能得一式之精妙。除了半途中冒出一個得了莫大奇遇的愣頭青,將它馬馬虎虎地練了個隻得其形不得其神,六脈神劍在這世間再無傳人。這樣一套劍譜,也的確當得公子你一句世所罕見了。”

明月夜歪了歪頭,“六脈神劍對傳人資質要求極高,這世上能夠習此劍譜的不過五指之數,這樣的一套絕世秘籍,我隻是不想懷璧其罪,也不忍明珠蒙塵罷了。”

西門吹雪低頭安靜地看著她。

明月夜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邊,“好吧,我還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西門吹雪依然不答,隻安靜地示意她繼續。

“久聞萬梅山莊之雪景甚美,我想,西門公子所居之地應該地方夠大,容得下多住幾個人吧?”

這句話似乎終於讓之前表情無波無瀾的白衣少年有了些微的訝然,他似乎是回憶了一下,“之前跟著你上來的是你的家人?”

明月夜點了點頭,“是我家的管家。”

“他武功不弱。”

“葛老的武功的確很好,但是……”紫衣小姑娘抬頭看他,聲音斬釘截鐵,“但是葛老練不了六脈神劍!”

西門吹雪低下頭,冰寒如雪的目光看進她眼裡,明月夜不閃不避地抬眸與他對視。半響之後,西門吹雪收起手中的書卷,轉過身。

“最遲明日動身。”

明月夜立刻眼睛一亮,“沒問題!”

這一年的四月初一,塞北的落雪已停,寒梅未凋,一輛華麗寬敞的馬車,緩緩駛入了萬梅山莊的大門。

☆、陸小鳳

又是一年四月初一,萬梅山莊中的梅花這一年似乎凋謝得格外的早。點點綠意在梅樹的枝頭冒了個尖,庭院中雖已無寒梅傲雪之景卻能聞到淺淺淡淡的花香,庭院中唯一一張青石桌旁,一身青衣坐在那裡的男人臉色很沉重。庭院外,天空湛藍如洗,不遠處的山坡上淺粉色的桃花和杜鵑相競盛開,連綿燦爛如朝霞。空氣中飄蕩著清淺的酒香和花香,有清潤悠遠的笛音在耳邊絲絲縷縷地縈繞。

這景色,這氣氛,無疑是極為怡人的,然而青衣男人臉上的沉重卻並未減少半分。他似乎是遇到了一件極為為難的事,並且束手無策地沒有任何解決它的辦法。盯著桌上淺碧色的酒液沉默了半響,他終於還是決定試一試。

“你這一生中有沒有遇到過要求人的時候?”

“沒有。”

“所以如果彆人來求你,你定然也是不肯答應?”

“不肯。”

“無論是什麼人,無論因為什麼事來求你,你都不會答應?”

“不會。”

一連得到三個不,名滿天下的陸小鳳默默地趴回了桌上。雖然來之前他就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但是被拒絕得這麼乾脆利落依然讓他有一種被堵得無話可說的鬱猝之感。漫不經心地伸手撥弄了一下桌上的酒杯,他又抬頭看向此間的主人。

一身白衣的男人坐在石桌旁,微微垂眸,墨色的長發被一根雪色的發帶簡單束起。幾縷發絲掠過耳側,如清淺的溪流般順著肩膀垂落而下。

他正在低頭調琴。

細韌的琴弦勾勒著他白皙修長的手指,白衣男人安靜地坐在那裡,長睫微垂。即便有淺金色的陽光自天外流照而下,披落在他身上,卻依然驅散不了他周身如遠山般冰冷寂寞的寒意。

陸小鳳放在桌上的手指輕輕敲了敲酒杯壁,認真地開口問道,“如果我說你若不幫忙我便把你這房子燒了,你會不會再考慮一下?”

輕細的琴弦被指尖輕輕劃過,發出“錚”地一聲輕響,對麵的人卻並未抬頭,依然專心地垂眸調著手中的琴,仿佛任何事情都無法在他平靜的心湖上投下倒影。他的長劍就放在他手邊,但即使聽到了陸小鳳帶了些挑釁意味的話他也並沒有要把它拿起來的意思,隻淡淡開口道,“我的朋友一直都不多,你卻是其中一個。”

陸小鳳眨了眨眼睛,“所以?”

“所以,你如果真想燒我的房子,可以自去庫房拿鬆香和柴油。萬梅山莊的梅花林就在庫房不遠處,你若要動手可以從那裡燒起。那種火焰,在晚上看來一定很美。”

西門吹雪難得說了這麼長的一句話,陸小鳳聽得怔愣不已,不僅是因為他難得地開口,還因為他開口的內容。然後,他就看到西門吹雪調琴的動作略略停了一下,“不過……”

“不過?”

“明月很喜歡那裡,你若真的把梅林燒了,她說不定會去找你。”

這個“找你”自然不會是找陸小鳳有什麼好事,但是青衣男人的眼睛卻迅速亮了起來,“西門,如果我把明月擄去了,你會不會出手?”

一直垂眸專注於手邊長琴的白衣男人終於抬頭看了他一眼,“你可以試試。”

語氣平平淡淡,似乎與之前建議他從哪兒開始燒房子時並沒有什麼不同。陸小鳳卻是立刻打了個寒噤,默默地縮了回去。

正在此時,不遠處傳來一聲輕笑。

“好你個陸小鳳,難為我聽說你來了,特意從梅林去取了醉清風給你送來,卻一來就聽到你在計劃做壞事。”

這個聲音音色清淡柔雅,話語中帶著絲絲縷縷的笑意,像於炎炎夏日中忽見了一汪清澈透底的清泉,讓人有一種舒適熨帖之感。

陸小鳳的眼睛立刻亮了,在聽到這個聲音或者說聽到醉清風這個名字的時候,他整個人的色彩都明亮了起來,急急忙忙地站了起來像來人的方向看去,朗笑道,“明月妹子,果然還是你最好了!”

他的話音剛落,一團白色的毛絨球迎麵撲來。陸小鳳隨手一招,順手接過撲來的毛球,把它舉起了輕輕拋了拋,唇角勾起一抹笑,“喲,小九,好久不見!”然後臉上就被毛絨球給糊了一爪子。

有輕笑聲隨著清風傳來,陸小鳳抬頭看去,幾步之外的木質長廊上斜倚著一個托著青玉酒壺的美人,青絲如墨,白衣如雪,渾身上下不帶半點配飾,墨色的長發被一根雪色的發帶簡單地挽了挽便隨意地披散在肩頭,整個人簡單素雅到了極致。然而一眼看去,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起,你便會覺得再如何盛裝的美人也再也入不了眼。她隻簡單地站在那裡,卻仿佛是映亮了一段春光。

饒是在江湖上闖蕩多年,見慣了各色美人的陸小鳳,在抬頭看到她的一瞬間,都有些許的心神恍惚。抬手摸了摸鼻子,青衣男人無奈地笑道,“明月,半年不見,你長得越發美了。”

懶懶地抬眸看了一眼眼睛亮閃閃地看著她手中酒壺的男人,白衣美人輕嗤了一聲,慢悠悠地拖長了聲音,“彆以為你說點好聽的我就會當剛剛的話沒聽見了。把我擄去逼阿雪出手,陸小鳳,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啊。小九,乾得好!”後麵那一句顯然是對剛剛撲到陸小鳳臉上的那隻小狐狸說的。

隨手將懷裡的小狐狸放到一邊,陸小鳳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我不是開玩笑的麼……”

白衣少女懶洋洋地看著他不說話。

勾了勾唇,陸小鳳輕笑道,“說好聽的都不行了啊,小明月你真是越來越不好哄了。”

明月夜橫了他一眼,“對我來說,你說的那句話完全不好聽!”

“你這樣說,這天下間不知道多少人要傷心了。美人不好嗎?”

明月夜盯著他的眼睛,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嗬嗬。”◣思◣兔◣在◣線◣閱◣讀◣

自她認識陸小鳳以來這樣的對話不知道重複過多少次。

閒聊幾句之後,明月夜到底還是走了過去,將手中的酒壺放在了石桌上。

“七哥不是跟你一起來的嗎,怎麼你進來了他卻沒來?”

“花滿樓見莊外山坡上的桃花和杜鵑開得正好,在花叢裡流連忘返地賞花去了。然後就把我一個人丟進來了。”

陸小鳳無奈地聳了聳肩,目光卻一直盯著明月夜的動作。見她將酒壺放上了桌,立馬伸手搶過酒壺給自己倒了杯酒。

明月夜點了點頭,也並不問他花滿樓的眼睛並未治好是怎麼“見到”花開遍野的。他們都知道,隻要他願意,他們的這位朋友總是能看到這世界上各種美好之景。

向站在不遠處的侍女招了招手,安排她們去給山莊外的花滿樓送一些茶點和吃食過去。明月夜又轉向抱著她釀的酒不放手,還特意在飯點跑過來蹭飯的某人。

“那你呢,你又是惹上什麼麻煩事跑過來找幫手了?”

眨眼間就把明月夜帶來的一壺酒喝了一半的陸小鳳抬起頭。

“我說明月,你下次拿酒來,能不能直接拿壇子裝?這麼小一個酒壺,才裝了多少點,完全不夠儘興啊。”

明月夜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清風醉酒味清淡,原本就應該細品。像你這樣一口悶完全是浪費了我的酒,你要拿壇子喝我給你拎兩壇燒刀子來夠不夠儘興?”

“額。”陸小鳳目光四下掃了掃,抬手摸了摸鼻子,“那還是算了吧。”

“喲?”明月夜挑了挑眉,接住朝她撲過來的小狐狸隨手放在腿上順了順它的毛,頭也不抬道,“你陸大公子不是號稱什麼酒都喜歡,什麼酒都能喝嗎?怎麼,瞧不起燒刀子啊?”

“那倒不是。”陸小鳳端起碧玉酒杯,細細品了一口酒,然後抬眸朝她笑道,“隻不過燒酒到哪兒都能喝,但是清風醉卻是隻有明月你這裡才有。”

“而且,我都這麼久沒喝了。不就剛剛那兩杯喝得急了點嗎,明月你就這樣損我?”

明月夜摸了摸膝上小狐狸的耳朵,輕輕“哼”了一聲。毛茸茸的小動物條件反射地抖了抖毛,茫然地回過頭,就看到自家主人輕聲嘟噥了一聲,“難怪那家夥不喜歡找你喝酒。”

西門吹雪手中的古琴發出“錚”地一聲輕鳴,明月夜回頭看看淡然垂眸,似乎對他們的談話並不感興趣的男人,又轉頭去看陸小鳳,“好了,不跟你談笑了。說吧,你到底是來乾什麼的,再不說我就讓穀雨準備擺席了。”

將杯中最後一滴酒飲儘,陸小鳳這才抬起頭,笑嘻嘻道,“明月,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明月夜挑眉看了他一眼,“就是讓你感動不已不惜給自己惹下大麻煩的故事?”

“額,也不能這麼說吧……”陸小鳳揉了揉鼻子,神色定了定,然後將之前他遇到丹鳳公主,後被其請往大金鵬王宮,被當代大金鵬王拜托追債的事情講了出來。

“看到大金鵬王這樣一個可憐的老人被人逼得如此,我實在是過意不去,所以才想幫他一幫。況且欠債還錢,本就是天經地義。”

他的故事講完了,庭院裡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