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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分手 吳桑 4212 字 6個月前

一陣冷風拂麵,打了個噴嚏,受不了,趕緊轉身跑回房間找外套穿去了。

瓜少拎著還有她體溫的開衫,沒有馬上走開,站在門口,望著她的背影微微出神,最終,在心底歎了一口氣。美則美矣,隻可惜%e8%83%b8無大誌了點。

***

聖誕過後很快到元旦,元旦三連休結束,二瑞出門去上班,樓下偶遇樓上的台灣租客,租客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巧克力給她,於是甜蜜的一天開始了。

她從世紀公園站甜蜜到了南翔站,又從南翔站甜蜜到了辦公室,位子上坐定,一點開手機,劃拉了兩下,馬上氣得發抖了。

二瑞每天進辦公室,有幾樣事情是雷打不動一定要做的,不做完,她是絕對不會開工乾活的。這幾件事她按優先順序,每天一板一眼地去完成。這幾件事分彆是:泡一杯花茶,喂一下買菜app的河鯽魚,收一下支付寶能量,再去京東簽到領幾個京豆,然後挑戰信用卡早起活動,在規定時間內打卡,領一百到二百不等的積分。今天單位網有點卡,她手機又老舊,結果差兩秒鐘沒趕上信用卡app的打卡時間,沒完成任務,積分就沒領到。她還指望明年底用這積分換一台免費微波爐呢。好氣。

由於一大早出師不利,這一天的工作都不怎麼順,二瑞悶悶工作到晚上,下班前五分鐘,前台打電話叫她出去,說有人找。她莫名其妙,跑出去一看,遠遠就看見一身西裝的瓜少倚在前台聊天說笑。

二瑞一愣:“你乾嘛,怎麼到這裡來了?”

“我從外地拜訪客戶回來,正好經過這裡,順便來找老同事們敘敘舊,吃個飯。”

二瑞還以為他是多管閒事,跑到自己單位來催促自己遞交辭呈和辦理離職手續的呢。不是最好。

關於跳槽這件事情,她之前和部門領導半開玩笑說了,結果就是被老領導批評加洗腦,說她腦子瓦特了。老領導就是從前西點班的那位班長,人是典型的上海中老年男人,有點婆婆媽媽,但卻非常善良,又熱心腸,很好說話。他和二瑞上班時是上下級,下班後又一起烘蛋糕,烤餅乾,革命友誼深似海,所以二瑞什麼事情都願意跟他說。

前兩天在食堂吃飯時,二瑞把瓜少要她跳槽的事情一說,當時老領導就跟她說:“二瑞你可不能以己之短,攻人之長!你體製內呆得好好的,千萬不能一頭紮進外企和人家搏殺,就算有瓜少幫你,你腦子也搞不過他們那幫人精的,他們那種公司,是分分鐘教你做人的地方!可不能頭腦發熱,去搞這種自殺式跳槽,給我記住了,啊!”

瓜少不是來督促她辭職,那麼她就放心了。

正好是下班時間,很多老同事看見瓜少突然現身,激動地抓住他問東問西,又要他請吃飯,一轉眼,呼啦啦聚集了一堆人,後來乾脆安排了一輛班車,拉了滿滿一車,二瑞和她老領導也跟著去了。

瓜少已與老同事們很久沒見,但他的傳說一直都在。他留學結束,修得雙學位歸國,現在進入宇宙前三藥企的核心部門,做了銷售經理,收入已一騎絕塵,早將當年的國企小夥伴們遠遠的甩到後麵去了。當然A司的壓力在業內是出了名的高,可人家壓力與收入成正比,獎金提成什麼的就不去說了,沒底的。據說他們年終獎都是六個月工資起,國企這種,根本就是望塵莫及。

時隔多年的聚會上,老同事們看瓜少的眼神明顯不一樣了,眼前分明是特立獨行不走尋常路的青年才俊,高瞻遠矚氣度超脫的業界翹楚,哪裡瓜啦?說他瓜的人才是真正瓜。

一眾老同事無人再提他當年綽號,唯獨一個四川女同事,擠在他旁邊坐著,還是瓜來瓜去,不停開他玩笑。老領導見狀,就偷偷告訴二瑞說,當年瓜少這個外號,就是這女同事率先喊出來的。

四川女同事乍一見瓜少,情緒有些激動,沒幾杯就把自己給喝暈了,二瑞看得好笑,扭頭看了自己領導一眼。老領導和她是一樣的感受,笑眯眯地丟了一個眼色給她:咱倆都不吱聲,跟著看戲就是了。

二瑞和她領導互丟眼色,又相對偷笑,瓜少早就察覺,在去洗手間時把她堵在過道上,對她居高臨下地看了好一會兒,不大高興地開口質問:“你剛剛笑什麼,怎麼感覺有點不懷好意?”

二瑞聳肩:“哦。沒什麼,我今天第一次知道,原來四川人口中的瓜,可以用來罵人,也可以用來打情罵俏。”

第11章

瓜少請吃飯的第二天,二瑞的領導沒來上班。老領導工作勤奮,每年都評先進工作者的,哪怕醫院裡麵吊水都不忘在群裡下達工作指示。突然一聲不響休假,二瑞挺擔心的,就打了一個電話過去,得知他不是生病,而是和兩個研發部門的工程師一起,約了瓜少去釣魚,晚上還有麻將局。二瑞就納悶,老領導和瓜少什麼時候有了這麼深厚的交情?

然後第三天,二瑞早上進辦公室,喂了鯽魚,收了能量領了京豆,正準備去銀行app簽到時,忽聽身後有腳步聲,忙把手機放下,挽起袖子假裝乾活,訂書機才按了一下,就聽身後響起老領導的聲音:“二瑞,彆裝了,你過來,我跟你說件事。”

二瑞跟他到會議室裡,問道:“怎麼啦?”

老領導抿一口保溫杯裡的茶水,緩緩道:“二瑞啊,我要離職走人了。”

“走人?你去哪裡呀?”二瑞有被驚到,半天才回過神來,悄悄問,“是不是瓜少把你也要挖你過去?”

老領導搖頭。他國企呆了大半輩子的人,眼看就要升職,被調往外地子公司任負責人了,總不可能一覺睡醒,說,今天天氣不好,感覺有點悶,心情不太好,我去辭職玩玩吧。所以二瑞追問:“那,是不是瓜少對你說了什麼?”

其實瓜少也沒對老領導說什麼,就跟他談了談詩和遠方,夢想以及人生,最後又討論了一下彼此的薪水,僅此而已。

二瑞看老領導臉色,猜出個七七八八,壓低聲音問:“他到底拿幾錢一月?”

老領導長歎一聲,擺擺手:“不談了,不談了。從前給你們開會時,我為了激勵你們,還說過‘甘於現狀和平淡的人,不過是為自己的無能找催眠的借口罷了’這樣的話,現在想想,真是諷刺。”

二瑞就知道,老領導受了刺激了,遂勸說道:“你前幾天不還批評我說,離開體製內是腦子瓦特了、是好日子過多了閒得慌嘛!他跟你說的那些,是真是假你都不清楚,睬他乾嘛,就當他是天橋說書的好了!”

“唉,說起來難為情,再不任性一記就老啦,二瑞啊,我可能沒辦法帶你去外地那間新公司,也沒辦法給你升職加薪了,我要先走一步,轉業做廚師去了。人生苦短,這一輩子,眼睛一霎,就這麼過去了,我還有為數不多的幾年時光,要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去了。”⑨思⑨兔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

老領導為人八麵玲瓏,會說話也會寫文章,學校出來後,寫了一輩子會議紀要、商函、通報和工作總結,文字用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大領導們出席重要活動,都會指名要他寫發言稿件。但比起寫文章,他其實更擅長燒菜。

老領導愛燒菜,也燒得一手好菜,夢想是能夠成為專職廚師,並為此去考了廚師證出來,有一年還憑一個蘿卜絲糕拿了一屆業內挺有名的什麼點心銅獎,家裡人卻並沒有因此支持他的夢想。且多年的國企工作也已經把他的膽量和心氣都給耗沒了,這輩子就準備這麼著了,結果和瓜少出去混了一天,看了一下瓜少的收入明細,忽然覺得自己的人生沒意思極了,回去思索一夜,決定辭職,追求自己的夢想,做廚師去。

老領導都被瓜少刺激到義無反顧地跑路了,鹹魚二瑞還是沒有動搖。她下定決心在現在這家中藥大廠混一輩子,做一輩子鹹魚,打死不走。然而沒幾天,卻接到後方暴躁老母來電,因為她把瓜少要她換工作的事情聊天時不小心跟她弟說了,她弟轉頭又告訴了家裡。她一家門都是大嘴巴。

教出瓜少這樣一個得意弟子,二瑞媽簡直比老中醫還自豪。但凡前方傳來什麼好消息,她都和老中醫普天同慶。對於瓜少,二瑞媽都是無條件相信和擁護,得知消息後,馬上對二瑞嗔之怪之:“不華那裡薪水多高?公司多好?你還不要去!要是他願意幫你弟介紹工作,我早把你弟打包送到上海去了!還輪得到你挑揀?好歹不分!我看你是困扁頭了!”

暴躁老母炮火猛烈,狂風驟雨,二瑞不過一句“聽你這樣念叨,我要少活十年”的抱怨,換來那邊從早到晚不停歇的語音方陣,罵來罵去,中心思想隻有一個“你困扁頭了,我還不是寶貝你,為你好!”

結果就是,二瑞被暴躁老母寶貝得,一看見語音方陣就發抖,想吐,簡直不堪其擾。在老母騷擾她的這幾天時間裡,恰好單位裡人事有變動,她前麵那位老領導走了之後,空降來了一個變態女領導。二瑞腹背受敵,日子空前難過。

新來的女領導單身,五十來歲,正是戰鬥力最強也最難搞的年齡,喜歡以貶低彆人的方式來抬高自己,還動不動就搬出上級領導名字,暗示下屬,自己和上級領導們很熟很有交情,自己是個有深厚背景的人。這點還不算最討厭的,二瑞最受不了她的一點是,這人拿著賣白菜的錢,操著賣白*粉的心,經常在中午吃飯前和下班前召集部門人員開會,關鍵是她又沒有什麼急事。就是人家說的那種,屬蠟燭的,燒了自己不算,她還得點燃彆人。

沒幾天,大家都適應了新領導的管理風格,偷偷打著哈欠聽她發言,等她發言結束後,強打精神,裝出一副謙虛又天真的樣子來:哇,領導,你說的果然有道理啊!聽你一些話,勝讀十年書呢。就行了。任她再變態,也吃這一套。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身為正宗鹹魚,吃飯睡覺和拉屎都是二瑞重視得不得了的事情,女領導天天開會,號召大家陪她一起無償加班,二瑞一天的時間安排都因為加班錯了位,晚睡半小時,都會令她產生快要死機的感覺。小正經也是,一天要出去放風兩三趟,晚一會兒,少一會兒,都不開心。

要是有加班費,二瑞估計也就跟風拍馬,能忍則忍了,但問題是又沒有。現在她又有瓜少給她的宇宙規模藥企的offer,有了這個選擇,她就對這位女領導怎麼看怎麼不順眼,怎麼看怎麼受不了了,加上後方暴躁老母的騷擾,乾脆更新了簡曆,去應聘瓜少的助理。一時間,語音方陣消停,一切歸於平靜。

助理麵試簡單來兮,也隻有兩輪。一麵是電話,給她麵試的是瓜少,很隨意。瓜少電話裡告訴她說,他公司裡麵都已經打好招呼了,隻需走個過場即可。和瓜少的一麵三言兩語結束,次日就是二麵。

二麵當天,二瑞打扮得山青水綠地去了A司。

二麵的麵試官共有兩人,本來瓜少應該也在,但他有個緊急工作,臨時出差去了,所以最終給二瑞麵